剑花红-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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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不肖闻言一怔,挑眉说道:“宇文朋友有何教言,但说无妨,柳不肖先要听听,方能给予宇文朋友一个满意答复。”
宇文俊一笑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三日之约太以过长,宇文俊不耐久等,柳朋友何妨即时渡河,也好让‘二龙庄’上下领教一下柳朋友惊人绝学?”
柳不肖突然仰首一声震天长笑,笑声一落,目射神光,剑眉连轩地朗声说道:“宇文朋友快人快语,柳不肖佩服得紧。”
语锋微顿,冷冷一笑,扬声又道:“在下本欲以上天好生之德,让尔等在世上多苟活两天,不想尔等却欲早会阎罗,‘阎王注定三更死,不能留命到五更’之语,委实不差,好!
柳不肖即刻如命渡河,字文朋友请稍等片刻。”
话声一落,转过身形,大步向徐振飞祖孙二人立身处走去。
徐振飞祖孙二人正自无比欣喜中,一听柳不肖答应即刻渡河,不由大惊,一见柳不肖走来,祖孙二人,便自忙不迭地飞步迎前,不容他说话,徐振飞便自抢先说道:“柳相公,你怎可贸然答应他们即刻渡江,这批东西人多势众,阴狠毒辣,说什么也得大家商量一下呀。”
柳不肖挑眉一笑说道:“老丈,流血事件迟早难兔,与其让‘百家村’各位渔民多受两天欺凌,不如早日将这批东西一举歼灭,老丈请放心,柳不肖虽然不济,这些乌合之众,跳梁小丑,尚未放在心上,只是欲在府上打扰两天之举,恐将辜负贤祖孙美意啦。”
俏姑娘芳心一震,脱口问道:“柳相、,此话怎说?”
柳不肖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说道:“此间事了,无论结果如何,小可势不能再作久留,贤祖孙最好亦勿再住下去....’’
话犹未完,俏姑娘已自花容惨变地悲声说道:“相公要我祖孙女往何处去?无论如何我祖孙也要跟在相公身后,与相公同进共退。”
柳不肖闻言心中暗暗一震,苦笑说道:“姑娘不可如此,此事小可一人已足应付裕如,人多反而不妥,至于贤祖孙去处,小可已有安排,二位可即刻前往川中‘飞云庄’找‘千面神君’齐振天……”
“什么?‘千面神君’齐老英雄?”徐振飞心神大震,脱口惊呼。
柳不肖淡淡一笑,接道:“不错,齐振天,贤祖孙只须说出柳不肖三字,必可成为他的座上贵宾……”
“那么柳相公你……”俏姑娘强忍珠泪悲声问道。
柳不肖勉强地一声苦笑,说道:“柳不肖身受贤祖孙活命大恩,此生不敢或忘,此间事了,柳不肖再料理一些琐事,必兼程赶往川中探望……”
俏姑娘一双妙目直闪泪光,万般幽怨凝注柳不肖,突然问道:“此间事了柳相公侠踪何处?可否……”
柳不肖双眉微挑,冠玉般俊面上飞快地掠过了一丝阴影,星目杀机一闪,修又凄然一笑,叹道:“飘忽江湖,行踪不定……”
话声至此,脑中灵光一闪,猛悟俏姑娘问此话的用意,心中一震,忙微笑接道:“云姑娘,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天性纯洁淳厚如姑娘者,万勿轻离‘飞云庄’,冒险只身远下江湖,柳不肖琐事一了,定当兼程赶赴川中相会……”
话声至此,猛觉话意太以引人误解,说不定对方会以为自己情意深重,心意越坚之余,引起来日诸多烦恼,倏然住口,一双星目不由自主地向消姑娘望去。
果不其然,他双道目光碰到的是两道足以熔钢的炙热异采,心中一震,慌忙转过头去。
对岸,“百臂殃神”宇文俊突然扬声说道:“柳朋友如欲渡河赐教,尚请再勿耽搁,须知时光不早,宇文俊耐性不够,不耐久等。”
柳不肖暗吁一口大气,目光一扫徐振飞祖孙二人,神色凝重地道:“贤祖孙即时返回府上收拾细软,即刻启程,来日川中再见,小可就此别过。”
举手一揖,转身大步向河边走去。
俏姑娘神色黯然,花容变色,妙目含泪,隐射万缕幽怨,凝注柳不肖离去身形,樱口数张,欲言又止。
徐振飞目睹斯情,暗暗一叹,说道:“云儿,走吧!好在柳相公不日就会赶去川中,咱爷儿俩得快点,否则若让柳相公赶在咱们前面,准会以为咱们在路上又出了什么岔话犹未完,俏姑娘已自凄声轻呼道:“爷爷,别说了,云儿知道,请让我多看他一眼好不好么?”
此言一出,徐振飞一怔,凝注爱孙神色凄惨的娇靥须臾,方始一叹说道:“孩子,坚强些,这只是小别,走吧。”
俏姑娘默然微一颔首,妙目一合,两排睫毛一颤,两行清泪倏然挂下,缓缓地转过身形,方走两步又自停住,只是一停,莲足一跺,如飞而去。
徐振飞摇头哀声长叹,双肩微晃,如飞追去。
柳不肖虽然一步步地向河边走着,心中却是无一刻不在注意身后,人耳一声:“让我多看他一眼。”心神一震,险些停下脚步,须臾之后,方始暗忖道:“一个,两个,三个,这当是第四个了,可是你们知道遭此重大打击后,我心中的痛苦么?你们知道我心中的打算么,我虽未死,了师仇外,我已万念俱灰,我要伤三个女孩子的心,我使她们芳心片碎,我能再伤这第四个么?云姑娘,原谅我。师仇,情孽!
天啊!我……”
脚下一凉,神智倏醒,耳边已传来一阵狂笑。
低头一看,不由面上一热,暗道一声:“惭愧!”一身冷汗随即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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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原来他已至河边,一只右足靴子尽湿,如非一阵凉意刺激得他神智清醒,此际怕不已经堕落河中。
“柳朋友,你莫非欲涉河而过么?哈!哈……”
一句讽刺话儿,一阵讽讥狂笑。
柳不肖玉面又感一热,方自一声冷哼。
对岸字文俊已自扬声说道:“柳朋友不必涉水,提防水深危险,宇文俊这就派船迎驾。”
话声方落,对岸芦苇中一阵轻响,一艘梭形“浪里钻”已自飞快划出,向着柳不肖立身岸边横渡而来。柳不肖睹状,不由气往上冲,暗忖:你以为少爷不能飞渡此河……真气一提,身形就要拔起,突然心中一动,冷冷一笑,负手仁立,静待来船。
来船操舟者,动作颇为利落,似乎不像生手,将一艘“浪里钻”竟笔直地划过河来。
柳不肖容得来船靠岸,方始慢吞吞地走下船中。
船至对岸,直划至“二龙庄”总护卫“百臂殃神”字文俊三人面前。
船尚未靠岸,宇文俊便自拱手说道:“朋友不吝绝学,屈驾过河,‘二龙庄’生辉不少,请先至庄内奉茶,然后再请赐教!”柳不肖举手微拱,神情木然地一声:“岂敢!”
未见作势,身形便已冉冉离船飘起,往字文俊三人面前一落,面色冷漠,默然不语。
宇文俊三人神色齐齐一变,一丝寒意倏打三人心底升起。
宇文俊强笑一声说道:“柳朋友身手果然高明,身法之绝妙,实令字文俊叹为观止,能得如此高人赐教,虽死何憾!请。”话声一落,三人一齐举手肃客。
柳不肖虽然明知这批人阴狠毒辣、暴戾残酷,但他岂会将这批跳梁小丑放在眼内,闻言冷冷一笑,也不答话,大步走去。
宇文俊未料到适才隔河侃侃而谈这位美少年,甫一过河,神色竟突然变得冷漠如此。
他一怔之下,望着柳不肖背影,唇边掀起了一丝令人寒栗的残酷冷笑,朝身侧二人微一呶嘴,大步跟上。
字文俊紧赶两步与柳不肖走个并肩,一笑说道:“柳朋友自何处来?可否见告?”
柳不肖冷冷说道:“有劳总护卫动问,在下自来处而来。”
柳不肖已恨透了这批人,有意给他个钉子碰。
谁知宇文俊毫不在意,仍然神色不改地一笑,说道:“看不出柳朋友年纪轻轻,口齿这般犀利,而且谈吐脱俗,耐人寻味呢!”
柳不肖冷冷一笑,挑眉说道:“总护卫谬奖,柳不肖田野粗人,愚顽庸俗,怎及得总护卫这般高人。”
字文俊面色一变,目中凶光方自一闪,倏又敛态笑道:“好,好,好,宇文俊平日颇以口才自许,今日方算遇着高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委实不差,宇文俊甘拜下风,眼前即抵庄门,你我一见如故,携手同进如何?”说着,不等柳不肖答话,右掌倏伸,疾向柳不肖左腕扣去。
柳不肖星目微注,果然上书“二龙庄”三字的庄门已近在眼前,心中便已知宇文俊的用心,冷冷一笑,也不避问,任由他向左腕抓去。
字文俊一见对方毫无反应,颇称英武的一张脸上突然掠过一丝残酷冷笑,目中凶光一闪,暗骂一声:“小狗,这回你可上当啦……”
话犹未完,倏地脸色又变,心中一惊,强笑道:“柳朋友好俊的功夫,不知是哪派门下?”
柳不肖冷冷一笑:“岂敢,若非在下尚有一些防身能耐,我这鸡肋般的手腕岂不被总护卫抓碎……”
宇文俊陡感脸上一热,佯笑说道:”‘好说,好说,字文俊生性鲁莽,今日欣逢柳朋友这等高人,心中一高兴,手上劲道不免用得大一点,不想却被柳朋友取笑啦!”柳不肖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总护卫还是少高兴一点的好,不然在下实在无福消受。”
字文俊闻言大窘,恨不得当场一掌将柳不肖劈死,但是他知道此时妄动不得,自己功力又差他太远,若想消恨,稍时不迟,对方既进“二龙庄”,谅他插翅难逃,暗忖一声:“小狗,此时暂容你得意一会儿。”表面上却是嘿嘿一笑带过。
柳不肖暗暗冷哼一声,一笑掀眉又道:“总护卫着问在下隶属何门何派,在下浪迹江湖,独来独往,不属任何门派,总护卫只管放心……”
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宇文俊一见柳不肖功力不凡,心中确实有所顾虑,“二龙庄”虽然高手颇多,但到底惹不起各大门派,闻言虽然又是一著,但心中确实为之一松。
谈话间,不觉已至庄门。
柳不肖星目瞥处,不由暗暗冷笑道:“好大的气派,可惜片刻之后即将在你少爷掌下灰飞烟灭。”
原来,庄门口两边,站定八个一色黑衣抱刀大汉。
神情粗犷剽悍,一见字文俊到来,眉宇之间立刻升起一片恭谨,轰雷般暴喝一声,齐齐撇刀为礼。
宇文俊眉锋微机,目光扫视柳不肖,面上倏地掠起一丝得意神色,傲慢异常地冷哼一声,微一挥手,八名大汉立刻收刀肃立。
字文俊难掩心中得意,微笑说道:“柳朋友,这是宇文俊一手训练的‘二龙庄’七十二名黑衣卫队中之八名,柳朋友以为如何?”
柳不肖淡淡一笑,方待开口。
突然庄左远方尘头大起,划空传来一阵急骤马蹄声。
柳不肖倏然闭口,随着字文俊目光向庄左远方望去。
滚滚尘土中,一前三后,四骑疾逾脱弩之矢般飞驰而来。
柳不肖眼力超人,老远便看出四匹健马上,乘坐的仅是年轻姑娘。
前骑是一位一身鲜红劲装的绝色少女。
后面三骑,是三位一色青衣的年轻姑娘,虽然俱是一般俊俏,但比起前面那位红衣少女,相差无殊仙凡,看样子似是丫头、婢女一类,三女俱是身背长弓,背负箭壶,鞍边挂满小獐、野兔等飞禽走兽。
四骑疾逾飘风,转眼驰至,柳不肖眉锋微蹙,方自转头。
字文俊已自高呼一声:“师妹。”飞身迎上。
柳不肖剑眉又是一皱,有意地转身背着他们,负手仰望人云峻峰。
宇文俊一声师妹呼出后,一声马鸣,四骑倏停。
紧接着柳不肖耳边传来一声颇不耐烦地轻嗯及一声颇为勉强:“师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仙乐,听得柳不肖双眉微微向上一挑。
“师妹,你什么时候出去打猎的,怎么不告诉师兄一声,师兄也好一旁照顾照顾。”
清脆声冷冷说道:“多谢师兄美意,小妹这么大了,理当会照顾自己,何况师兄日理万机,一身肩负整庄安危,小妹怎敢惊动。”
柳不肖闻言方自暗暗一乐。
倏听字文俊一笑说道:“师妹说哪里话来,你我自小一块儿长大,难道还不知愚兄性情么?师妹之命,愚兄何曾违背过?只要师妹交待一声,就是天大的事,愚兄也自会先行放下……”
话犹未完,清脆话声又起:“多谢师兄,小妹担当不起。”
“唷,师妹怎么见起外来!师妹如果愿意,哪怕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愚兄也要不辞艰难地去摘……”
清脆话声突然冰冷说道:“师兄若无要事,小妹就要进庄休息去啦!”
一番话儿听得柳不肖暗暗忍俊不已,不由地更为卑视宇文俊人格。
思忖方了,倏听背后宇文俊尴尬二笑说道:“要事倒没有什么要事,不过要烦劳师妹进庄禀告师父、师叔一声,就说有位高人要见他们二位老人家。”
清脆话声轻“哦”地一声说道:“客人在哪……就是这位么?”
倏闻宇文俊说道:“正是这位高人,柳朋友,可否请过来一下,让在下为柳朋友引见一下大庄主千金?”
柳不肖闻言剑眉一皱,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缓缓转过身形,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神情木然地踱了过去。
身形方自转过,修见马上红衣少女一双凤目中异采一闪,一声轻“哦”脱口而出。
柳不肖听着未闻,视若未见,走至字文俊身边默然驻足。
宇文俊干笑一声说道:“柳朋友,这是……”
柳不肖冷冷道:“在下适才已经听到总护卫说过了,贵庄主掌上明珠。”
一顿,神情冷漠地微一拱手说道:“在下柳不肖,姑娘好。”
宇文俊深知这位师妹的脾气,闻言心中一紧,以为师妹必然大怒,其实他倒不是替柳不肖担忧,而是唯恐柳不肖得罪了他师妹,他师妹会迁怒于他,方道要糟。
倏听马上红衣少女冷冷说道:“柳朋友由何处来,欲见家父有何教言?”
柳不肖轻扫宇文俊一眼,语气比她还冷地缓缓说道:“在下生性不爱说话,这些都已对贵庄总护卫说过了,姑娘问他便知。”
宇文俊见状大讶,暗忖:今日师妹脾气怎地如此之好,莫非……红衣少女秀眉方自向上一挑,吹弹欲破的一张娇靥上方自升起一抹寒霜,目光一注柳不肖,怒态一敛,转向宇文俊冷然问道:“师兄,这位客人由何处而来?”
字文俊大为一窘,狠狠地盯了柳不肖一眼,嚅嚅地缓缓说道:“这位柳朋友,他是由来处而来的。”
红衣姑娘闻言一怔,倏地转过头来,凤目一瞪,秀眉双挑,娇靥满布寒霜地凝注柳不肖。
柳不肖神色自如,安详从容地昂然而立,却是连正眼也不看她一下。
须臾,红衣姑娘方始嗔怒之态一敛,缓缓转过螓首,向着宇文俊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么,请问师兄,这位客人的来意呢?”
字文俊始暗吁一口大气,闻言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方待开口。
柳不肖突然一声朗笑说道:“姑娘,关于在下的来意,在下以为还是由在下自己说出较为妥当。”
微微一顿,剑眉双挑,目射神光,一字一句地又道:“在下为三年来惨遭杀害的数百条善良渔民性命,欲向贵庄两位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