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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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独异两掌打出,人也晕死过去。金千 瞎了一眼,又受了岳鸣珂一掌,也是力竭筋
疲,但还能移走动。这时见叔父晕在地上,拚命过来抢救。铁珊瑚抬起宝剑,呼的一声,舞
起一道银虹,信手一剑,把附近的岩石斩得火花四溅,石屑纷飞。她是怕金千 向她进击,
所以以剑示威。不知金千按已是力竭筋疲,生怕铁珊瑚寻他晦气,他把叔父一抱,立刻滚下
山坡。
适才岳、金二人酣斗之时, 黑子的人全已逃走,这时太室山麓,只剩下岳鸣珂和铁珊
瑚二人,铁珊瑚走了回来,岳呜珂道:“把我扶起。”随即盘膝静坐,嘶声说道:“你先走
吧!”铁珊瑚不理,岳呜珂道:“提防敌人再来。你先走!到少林寺去报讯!”铁珊瑚大为
感动,心想他身受重伤,却还先念着我。岳鸣珂道:“你怎麽不听我话!”铁珊瑚一向小孩
心性,若在平时有人用这样口吻向她说话,她一定要发脾气。现在却泪承双睫,柔声答道:
“我听着呢,我现在就去!”
岳呜珂静坐运气,但因伤得太重,那股气劲无法运转自如,坐了一会,天色已亮,睁眼
一看,只见铁珊瑚拿着宝剑,在柏树下站着,岳鸣珂道:“你怎麽不去?”铁珊瑚跳跃起
来,嘟着小嘴儿说道:“你这个人怎麽不讲理的!”岳鸣珂道:“我怎麽不讲理?”铁珊瑚
道:“你救了我的性命,为什麽不许我尽点心事,给你守护。难道 许你一个人做侠士
麽?”岳鸣珂无话可答,试着运动四肢,只觉疼痛难当,全身骨头都像松散了一般。铁珊瑚
道:“我背你到少林寺去吧。”岳呜珂看她一眼,想起她是女扮男装,摇摇头道:“不
必!”又静坐运气。铁珊瑚心想怎麽这人这样爱闹 扭。她一片纯真,却不知岳鸣珂是为了
避男女之嫌。
岳呜珂坐了好久,不但无法运气调元,而且呼吸也惭惭困难。原来他一晚没吃东西,加
之伤势过重,想用吐纳的气功疗法已不能够。他睁开眼睛,铁珊瑚仍然静静的守在身旁。岳
呜珂叹了口气,铁珊瑚道:“还是我背你去吧?”岳鸣珂不作声。铁珊瑚一笑将他背在背
上,缓缓的向少林寺行去。
且说少林寺的监寺尊胜 师虽然也中了一掌,但他功力深湛,犹在金独异之上,更兼有
小还丹化毒补气,过了一晚,已是无事。白石道人兄妹见他无事,一早告辞。卓一航道:
“岳大哥不知怎样,怎麽还未回来?”白石道人道:“恐怕他要追出几十里外,才能将那老
怪追获。”尊胜也道:“那老怪中了我的神拳,谅非岳施主对手。”卓一航放下了心,但仍
想等岳呜珂回来。可是白石道人已经告辞,卓一航自不得不随他去。原来白石道人另有打
算,他想带女儿和卓一航一道上京,让他两人多些接触。若添多了一个岳鸣珂,那就没有这
麽理想了。
再说铁珊瑚背着岳呜珂,行到少林寺时,已是中午时分。知客僧报了进去,尊胜惮师亲
自来接,见状大惊,急问铁珊瑚经过。叹口气道:“方丈心慈,倒给岳施主添了许多痛
楚。”急将岳鸣珂带人静室,用上好参汤 他,然後将叁粒小还丹给他服下。镜明长老过来
探视,见铁珊瑚在旁服侍,忽然说道:“不必你在这儿了。”铁珊瑚怔了一怔,镜明 师
道:“他静养两天使好,你带我的书札到太室山顶慈慧师太那里投宿吧。两天之後你再到寺
门接他。”铁珊瑚知道这老和尚已看破自己行藏,杏面飞红,取了书札,急忙告退。
铁珊瑚去後,尊胜 师和师兄走出静室,悄悄说道:“这岳鸣珂武功精强,英华内蕴,
和卓一航站在一起,真如并生玉树,都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但想不到他行为这样不
检。几乎坏了我少林寺清规。要不是师兄看出她是个女子,若然给她在此与岳呜珂同宿一
室,传出去岂不是个天大笑话!”镜明长老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倒不害怕这些!”
镜明 师道:“事有缓急轻重,他受了重伤,男的女的,谁送他来都是一样。到了这个
时候,就不必顾什麽男女之嫌了。若然真个无人看护时就同宿一室也是行的。”尊胜道:
“那麽,师兄为何叹气?”镜明道:“岳呜珂颇有慧根,不但可成剑客,而且可为高僧。我
只怕他堕人情网呢。”
不说镜明长老师兄弟暗地谈论,且说岳鸣珂经过两天调治,果然伤毒去净,除了气力还
未恢复之外,精神已是如常。第叁日清晨,镜明长老将“龙泉百炼诀”的抄本交了给他,嘱
咐他道:“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能斩无明,菩提可证。”岳鸣珂拜
辞出寺,只见铁珊瑚已在寺门外含笑候他。
岳呜珂想起给她背来之事,颇觉尴尬,问道:“你来作甚?”铁珊瑚道:“一来接你,
二来向你道谢。”岳鸣珂道:“我也要向你道谢。你去那里?”铁珊瑚道:“你去那里?”
岳鸣珂道:“我去北京。”铁珊瑚笑道:“我也去北京。”岳呜珂楞了一楞,道:“你也去
北京?”铁珊瑚道:“是呀,咱们正好同行。”岳呜珂无法拒绝,只好答应。
两人一路北行,铁珊瑚天真烂漫,岳鸣珂看她对待自己有如兄长,侗促不安的心情也便
惭渐消失。铁珊瑚什麽都谈,只是不愿谈及她的父亲,岳鸣珂好生奇怪。
铁珊瑚虽似童真未脱,可是自幼随父亲走南闯北,江湖路道倒还很熟。他们一路行来,
时不时见有江湖人物策马北上,一日到了河北的邯郸,这是一个大埠,两人走人市区,铁珊
瑚忽然悄悄说道:“前面那间酒楼,有一个黑帮的头子在内。”岳呜珂道:“不要多理闲
事。”铁珊瑚道:“你陪我进去看看吧,这人辈份甚高,我们这两天碰到的江湖人物,恐怕
都要尊他为长呢。”岳呜珂奇道:“你怎麽知道?”铁珊瑚道:“你看,酒家墙角昼有一朵
梅花,你数一数有几瓣花瓣?”岳呜珂行近一看,道:“十二瓣。”铁珊瑚道:“这就是
了。这朵梅花乃是暗记,以花瓣的多少定辈份的尊卑,最多的是十叁瓣,现在这朵梅花有十
二瓣,在江湖道上已经是非常罕见的了。”岳鸣珂道:“好吧,那我们先进去看看,但你可
不许胡乱闹事。”
两人上了酒楼,拣一副座位坐下。岳呜珂游目四顾,忽见东面临窗之处,有两个人帽子
戴得很低,其中一人,竟似在那儿见过似的。岳呜珂心念一动,蓦然站了起来,铁珊瑚道:
“大哥,你干什麽?”岳呜珂招手叫道:“堂倌,给我先泡一壶龙井。”趁势遥发一掌,那
人的帽子飞了起来,岳呜珂突然飞过两个座位,一手抓去,叫道:“应修阳老贼认得我
麽?”那人倏的取出一柄拂尘,迎着岳呜珂手腕一绕。铁珊瑚心中奇道:“怎麽他叫我不闹
事,他自己反闹事了?”
铁珊瑚那里知道这人乃私通满洲的大奸,当年在华山绝顶摆下七绝阵围攻玉罗刹的头
子。岳鸣珂暗助玉罗刹时曾和他朝过相。
应修阳武功虽然极高,但见了岳鸣珂却有怯意。尘扫一佛不中,岳鸣珂左掌已是劈来,
应修阳大吼一声,举起桌子一挡,杯盘酒菜,齐向岳呜珂飞来,岳鸣珂一跳闪过,应修阳已
从窗口跳下大街。他的同伴不知厉害,上来拦阻,给岳呜珂一把抓着头皮,掷下街心。
应修阳刚刚跳下,岳鸣珂已自後追来,游龙剑寒光闪闪,连连进击。应修阳硬着头皮,
挥动拂尘,反身和他相斗。
应修阳的那柄拂尘可作五行剑用,可当闭穴厥使,又可缠夺刀剑,招数本来神妙。但岳
鸣珂的天山剑法剑剑精绝,更兼游龙剑有断金切玉之能,相形之下,应修阳的铁拂尘黯然失
色!
两人在大街上这一激斗,只吓得行人远避,商店关门,岳鸣珂一剑紧似一剑,杀得应修
阳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正酣战间,忽然街上呜锣开道,八骑健马前导,八名太监
在後呼拥,中间一辆宫车。应修阳大叫道:“快来捉这凶徒!”八名宫廷侍卫齐跳下马,向
岳鸣珂围攻。这些人似和应修阳很熟,纷纷和他招呼。岳鸣珂一想不好,对这几名侍卫,自
己虽然不惧,但自己是熊经略派遣回京的使者,若然事情闹大可有不便。虚晃一剑转身便
逃。那些人要追也追不及。
岳呜珂跑过两条长街,铁珊瑚忽然在角落钻出,笑道:“怎麽你闹事了?”岳呜珂笑
道:“你倒精灵,先到这里等我。”铁珊瑚道:“我知道你打不过他们嘛,我当然吓得先跑
了。”岳鸣珂道:“不是打不过……”铁珊瑚笑道:“我和你说笑呢,你着急什麽。我知道
你不是打不过,是怕那些侍卫来了。你可知道宫车中坐的是谁?”岳呜珂道:“是谁?”铁
珊瑚道:“是个大丫头。”岳呜珂道:“胡说。”铁珊瑚道:“谁个骗你。宫车中坐的是皇
太孙乳母的女儿,我刚刚打听来的。皇太孙的乳母叫客氏夫人,非常得新主爱宠,所以登位
之後,特别派人到她的乡下接她的女儿来呢。”岳鸣珂说道:“什麽,你说什麽新主?”铁
珊瑚道:“老皇帝已死啦,现在太子已登了位。”岳呜珂出京时老皇帝已经病重,但想不到
这样快便死。岳呜珂叹了口气,铁珊瑚道:“怎麽,老皇帝对你有什麽好处,你为他伤心起
来了?”岳呜珂道:“不是为老皇帝伤心,哎,国家大事不说也罢。”铁珊瑚“哼”了一声
道:“哦,你当我是小孩子,说我不配听国家大事是不是?”岳呜珂道:“不是这样。”正
想说时,忽见一队官兵在横街走出。岳鸣珂急忙拉了铁珊瑚便跑。
两人直跑到郊外才止。岳鸣珂道:“咱们闹了这一趟事,可得躲着点。”接着说道:
“我本以为太子贤明,他登位後会加以振作。谁知他却如此行事,宠信乳母一至如斯!乱了
祖宗法制也还罢了,连那些奸人也给混到宫中了。可惜熊经略和卓兄的一片苦心。”原来卓
一航在发现宫中侍卫有内奸之後,曾托岳呜珂转告熊廷弼禀告皇上,云燕平和金千 就是惧
怕东窗罪发逃出来的。应修阳虽不是宫中卫士,但名字也曾上达天听。想不到老皇帝死後,
连应修阳也敢公然出现,而且与宫中侍卫有勾结了。
两人经了这次事後,一路谨慎,绕过石家庄保定等大城,悄悄进人北京。岳呜珂带了铁
珊瑚到熊廷弼好友兵科给事中“官名”杨涟家里去住。打听之下,才知神宗皇帝死了已一个
多月,太子常洛即位,号为光宗。杨涟道:“近来京中有两个大新闻,一个是太子即位之
後,就得了怪病,太医诊断说是痢疾,可是按痢疾开方,却不见效。现在一个多月了,皇帝
还不能坐朝。”岳呜珂道:“太子本曹习武,身体素健,怎麽得此怪病。第二件呢?”杨涟
道:“近来京城常报少年失踪,其中还有富家子弟。九门提督下旨严查,也无结果。你说怪
也不怪。”岳呜珂奇道:“若是少年女子失踪,还可说是探花大盗所为,男子失踪,这可真
是怪了。”
谈了一阵,岳呜珂问道:“熊经略的案子呢?”杨涟道:“你上次离京之後,便有几个
御史上本章弹他。主其事的是兵部主事刘国缙和御史姚宗文。写奏摺的是御史冯叁元。”岳
呜珂冷笑道:“那刘国缙是因为昔年在辽东参赞军务,贪污舞弊,给熊经略奏明皇上,将他
撤回,以此怀恨在心。那姚宗文更为卑鄙,他向我们经略大人敲诈,要叁件最好的紫貂,你
知道熊经略官清如水,那买得起上好紫貂, 得把别人送来还未穿过的一件紫貂转送给他。
那姚宗文暗地里说我们大人看不起他。那冯叁元的底细我却不知,但听说他专与正派的东林
党作对,想来也不是好人。”杨涟道:“这人的笔倒真厉害,他的奏本竟然列举了熊廷弼十
一条罪状,八条是说熊经略无谋误国,叁条说他欺君罔上?”岳呜珂大笑道:“这真奇了。
居然说熊经略无谋误国,那麽满洲兵被拒在兴京外,这是谁的功劳。熊经略每有兴革大事,
都有奏摺到京。他手捱兵符,掌有尚方宝剑,都不敢自专,这又怎能说是欺君罔上?”杨涟
道:“所以说那冯御史的笔厉害,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这样的文章叫我们写绝对写不出
来。”停了一停,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皇上病了一个多月,那奏章也搁在那儿。再
说朝中邪派虽多,正人君子也还不少。”
这晚岳呜珂满怀愤怒,不觉借酒浇愁,饮得酩酊大醉。到天亮时忽觉有人躺在身侧,向
自已的颈上直吹冷风。
岳呜珂翻身一看,原来却是铁珊瑚。岳呜珂笑道:“不要顽皮。”铁珊瑚道:“习武的
人喝得如此大醉,熟睡如泥,给人行到身边也不知道,你羞也不羞?好在是我,若然是给什
麽女探花贼把你绑去,那才糟呢!”岳呜珂道:“胡说!”铁珊瑚道:“什麽胡说?你不听
杨大人说京城近日常有少年失踪吗?”岳呜珂道:“女孩儿家口没遮拦,你再乱说,我可要
打你了。”铁珊瑚伸伸舌嗔道:“好啦,就是没有女探花贼你也该起来啦。”岳呜珂一笑起
床,道:“我今日去访卓兄,我看他也应该到京了,你留在屋里吧。白石道人对你们父女可
能怀有成见。”铁珊瑚道:“你叫我去我也不去,我看呀,那卓一航也不够朋友。”岳呜珂
拉长了面,道:“怎麽?”铁珊瑚笑道:“我说了你的好朋友你生气了了我问你,他若够朋
友的话,那晚在少林寺为什麽不来帮手。”岳鸣珂道:“他追下来啦,没有追着。”铁珊瑚
道:“就算没有追着,也该继续追下来呢。我看他对你并不关心。”岳呜珂恼道:“我不准
你这样乱说闲话。”铁珊瑚见他真个恼了.,扁着嘴道:“好,我不说便是。”
岳鸣珂吃了早点,独自到大方家胡同 西会馆去探望卓一航的消息。走到东长安街时,
忽有一辆马车迎面驰来,马车周围饰有锦绣,十分华丽。车上坐有两个穿黄衣服的人。马车
挨身而过,岳鸣珂依稀似听得车上的人说道:“好个俊美少年。”岳峙珂也不在意,走到
西会馆一问:卓一航果然前两天就到了京城,住在他父执吏部尚书杨 家里。岳呜珂问了杨
的地址,再跑去问,杨 的管家回道:“卓少爷这两天很忙,昨天进宫朝见,没有见着皇
上。今天又出去啦。”岳鸣珂问道:“什麽时候回来?”管家道:“那可不知道啦!你晚上
转来看看吧。”
岳呜珂心头烦闷,辞了出来。杨 府第就在琉璃厂侧,这琉璃厂“地名”乃北京着名的
字画市场,雅士文人以及那各方赶考的士子和京中官家子弟都喜到那里溜达。岳呜珂信步走
去,忽见刚才所碰到的那辆华丽马车也停在市场之外。这日天色甚好,但来逛的人却并不
多。岳鸣珂走进漱石斋浏览书画,巡视一遍,见珍品也并不多,随手拿起一幅文徵明的花鸟
来看,旁边忽有人说道:“这幅画有什麽看头?”岳呜珂一看,原来就是马车上那两个黄衣
汉子,因道:“文徵明的画也不错了。”一个黄衣汉子道:“文徵明是国初四才了之一,他
的画当然不能算坏。不过这一幅昼却绝不是他的精品。兄台若喜好他的画,小弟藏有他和谢
时臣合作的“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