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湖海游龙-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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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将军大笑道:“小丫头,你也接老夫一剑。”
挥手一剑,追击过来。这一剑,他虽是抖手发出,但一道逼人的剑锋,锐如精练,飞射
而至,来势快速绝伦。
桑飞燕方才纵身闪避,并不是怕了左将军,而是她攻出的剑势,被对方强劲的剑风阻遏。
换句近代的术语,她纵身闪避,实则并非闪避,而是“转进”,选择她更有利于出手的攻击
角度。
因此,左将军剑势出手,桑燕还击的剑招,也已出手,一招之间,划出五个不同的变化。
她剑势乍发,虚实互相,原也极尽奇奥,反观左将军追击而来的一剑,却只是急劲如练,
毫无变化可言。那知双剑交迭,接连响起了五声“叮”“叮”轻响!
左将军在剑身上贯注真气,一柄软剑柔韧之中,具有极大弹力,这连着的五声轻响,竟
然把桑飞燕一招五个变化,悉数震荡开去,一道白练般的剑光依然直射而来。
桑飞燕心头一急短剑圈动,又划出五个变化,剑光流动,迎着左将军软剑截去。
但听一连串金铁交击之声,响震耳际,双剑连续交接。桑飞燕只震得手腕发麻,短剑几
乎脱手飞去。
这一剑五个变化,又被荡开,左将军银练般的剑光,还是丝毫不动,依然指着胸口直刺
过来。
桑飞燕当时只学会了义父一杖一掌,就逼得琵琶手鄢茂功后退不迭,如今三杖一掌全已
学会,反而连左将军这么简单的一招剑法,都接不下来,这自然是大出意外之事。
精一套剑法,可以练上数十年,才能由精入化。太行一叟的“降龙杖法”是入化的招式,
初学乍练,自然难以领悟其桩髓。
当时她在观音庙遇上琵琶手鄢茂功,可以一招退敌,那是鄢茂功学的只是外门功夫,更
没想一个花字门的女弟子会突然使出变化神奥的上乘武学,才会被桑飞燕逼退。
左将军齐天游是“神君”座前少数高手,武功修为,远在鄢茂功之上,桑飞燕出手数招
之后,武功路数,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一个火候不足,剑术基础还在初段的人,但使的却是一套上乘武学精华而入化境的剑招,
自然无法尽情发挥,遇上剑术高手,自然而然可找出许多破绽来。
左将军这一剑,直刺过来,根本毫无变化可言,这就是针对桑飞燕熟而不纯,变化虽多,
无法自求变化剑招而发。
因此,他这直刺的一剑,即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招念加上他深厚的功力,桑飞燕就这
样被逼的手足无措了。
闲言表过,却说桑飞燕眼看自己连发两剑,依然挡不住对方剑势,而且短剑之上,和对
方软剑几番相接,已是缺口斑斑!心头更是吃惊,脚下连连后退,手中短剑又跟着划出。
这是义父太行一叟传给她的第三招杖法。如果这一招再化解不了对方剑势,她只好束手
待毙了!
左将军长剑直指,跟踪逼进,阴森笑道:
“小丫头,你此时弃剑受缚,本座还可以不难为你……”
“铮”“铮”又是两声金铁大震,桑飞燕第三招剑法只使了两个变化,就被震荡开去,
虎口剧痛,门户大开。
左将军雪亮的软剑,寒锋如冰,很快乘虚而入,眼看就要点上桑飞燕胸前“玄机穴”!
“哈哈!小丫头,你还有什么能耐么?”
桑飞燕连后退都来不及,眼看义父三招剑法,悉被对方震荡开去,剑尖离身前不过数寸,
心头更是慌张失措,手中短剑不自觉的由右向左,横划而出,朝软剑上敲去。
就算是招吧!这简直不是剑招。
只听“铮”的一声,居然奇迹出现,左将军直刺过来的长剑,竟被她一剑拨开!
不,剑势被震的直荡开去。
左将军欺来的人,身不由已随着荡开的剑势,往右跨出了一大步。
这一招来的好怪!左将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贯注真力的剑势,会被桑飞燕漫无招法的
一划,连人都震退开去!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一时不觉愣得一愣。
桑飞燕同样一征,她似是未料到自己这一划,会轻而易举的扭转危机!
她再仔细一想,脸上不禁飞起一丝笑容,只是她脸上戴着面具。
纵有喜色,旁人也无法看到。
左将军当然更不相信,桑飞燕垂败之际,会有奇招出现,口中冷哼一声道:
“小丫头,你挡得开本座一剑,还能挡得开本座第二剑么?”
桑飞燕咭的笑道:“不信你就再试试看!”
她好像说的很开心。
左将军沉声道:“很好,你小心了。”
抖手一剑,斜点而出,剑尖宛如一点寒星,指向桑飞燕右肩“巨骨穴”。
他原无取桑飞燕性命之意,只想把她拿下,因此出手极有分寸。
桑飞燕娇喝道:“来得好!”
手中短剑,剑尖朝上,依然“唰”的一声,横划而出。
这一剑依样画葫芦,还是方才那一招。敢情他觉得那一招很管用,所以又使了出来。
左将军看的暗暗冷笑,忖道:“方才被你格开,是因为我直刺的剑势,被你从横里敲了
一下,那是侥幸,这回我剑势斜点,你再用这一记从横里格来,如何还能封架得开?”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又是“铮”的一声金铁交鸣!
左将军斜的剑势,居然又被桑飞燕剑尖敲上了!去势劲急的软剑,倏然反弹,左将军只
觉脚下浮动,又是和方才一样,一个人被震的身不由己,斜退了两步小步。
这下,把左将军齐天游给震住了,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桑飞燕这一记剑法,就是像摺
扇般一划,根本不成章法,没有路数,手法简单到不能简单。但居然会两次都把他贯注真力
的剑势震开,连桩都站不住!
他练剑数十年,从未遇上过这等怪招。
桑飞燕自然喜出望外,手中短剑一指,轻笑道:“齐将军,你要不要再试试看?”
左将军惊疑不定,脸色阴沉,还没答话,但此时,却给他看到了答案!
祝文辉一柄摺扇,展开“梅花幻影手法”,摺扇错落,挥洒出无数梅花,先前倒也把辛
将军迫的后退不迭,但辛将军金环开阖,连续扫出,梅花幻影,被他金虹扫过,依次幻灭!
当然,祝文辉铁骨摺扇,还在划着圆圈,梅花幻影还在不断的随没随生。
只是辛将军一双金环化作了两道金虹,扫得实在太快了,金虹过处,梅花幻影悉被扫灭,
幻影扫灭的比幻起的多。
朵朵梅影,愈来愈少,祝文辉也随着步步后退,一柄铁骨摺扇大有捉襟见肘之势。
辛将军长髯飘忽,着着逼进之际,忽然发出一声洪笑,右手金环一下锁住了祝文辉摺扇,
高大身躯蓦地朝前一俯,左手金环闪电朝祝文辉肩头砸落。
这一招,祝文辉招式被逼用老,几乎已无招架之功!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摺扇忽
然从金环中滑出,唰的一声,扇面打了开来,反手划出!
辛将军左手金环,眼看快要砸上,突见一道扇形白光一闪(白光当然是打开的扇面)疾
风飒然,划上左腕,整条手臂为之一麻,若非他功力深厚,金环差点脱手!
这一招突如其来,实在大意外了!
祝文辉铁骨摺扇,明明已被他金环锁住,以辛将军的武功相对敌经验,决不可能从他手
中脱出。不仅脱出,还居然趁势反击,一下划伤了他手腕。
尤其祝文辉自从动上手,他使的全是“梅花幻影”手法,摺扇圈圈点点,一直当笔使用,
从未打开过扇面(他施展的不是使扇的招式,当然不会打开扇面来)。当然,武林中使扇的
高手,辛将军也见识得多了,但从未见到过这般怪异,招式来得如此突然!
最使他感到惊凛的,凭他数十年见闻,竟然看不出这一招的来龙去脉!甚至连如何脱出
他右手金环,如何划上左腕,都没有看得清楚!
双方动作,何等快速?
辛将军一声洪亮的长笑,才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人已离地三寸,疾快的往后飞退出去。
辛将军虽没看得清楚,但左将军齐天游却看清楚了!
那是左将军恰在此时,也被桑飞燕两次使用同一式不成章的剑招,敲上软剑,震得他站
不住桩,斜退出去。
一时识不透对方招式,正在惊疑纳罕之际,无意中看到了祝文辉这一记怪招。
这使他心头顿时明白过来!
桑飞燕方才用短剑横划而出,剑光一闪,就像扇面般展开,和祝文辉突然打开扇面,招
式十分近似。那就是说桑飞燕刚才使的,并非剑招,而是扇招无疑。
只是普天之下,使摺扇的人并不多,最负盛名的首推神扇子。但神扇子的武功,也只在
自己和辛将军伯仲之间,要像刚才那样,在一招出手,如有神助,立时反败为胜,就算神扇
子也根本无此能耐。
那么这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这一刹那间,敞厅上突然静止下来。
左将军齐天游脸色阴森,紧闭着嘴唇,一声不作。
辛将军疾退出去的人,银袍拂拂自动,一张红脸上,也像凝结了一层寒霜,巨目凌光暴
射,半晌作声不得。
就在此时,只听院外传来一声吆喝:“神君驾到!”
“神君驾到!”
祝文辉、桑飞燕齐齐一怔。
左将军心头大急,迅快回剑入鞘,抬眼望望辛将军,然后朝祝文辉,桑飞燕两人低喝道:
“你们还不快收起兵刃退到边上去。”
他是四大将军之首,“神君”未到之前,他已先到苏州,显然是“神君”驾前的先锋。
凭他和辛将军两人,仍然未能把祝文辉、桑飞燕拿下,而“神君”专车已经莅临,他这
句话的意思,自然是不愿多事,才要祝文辉等人退下去。
辛将军显然也同意他的措施,随着收起了双环。也由此可见两位将军深怕“神君”责怪
下来,才希望事情不要扩大。桑飞燕冷哼一声:“你们也怕了。”
收起短剑,从地上拾起软帽,胡乱拢起头发,然后戴上了帽子。
祝文辉不知这些人是何来历,正想看看这位“神君”究是什么人?当下朝大家使了个手
势,依然退到右侧,一齐站定。
就在这一瞬工夫,院中已经迅快走进四个穿着一身绿色劲装,腰悬绿鲨皮鞘佩刀的大汉,
在阶前分左右站定。
接着,角门前出现了两盏黄色纱灯。那是由两名宫装女子,长发披肩,远看过去,一身
装束,还像是个女人,但走近了,就一点女人味道都没有。
这两人少说也有三十五六年纪,粗眉大眼,塌鼻厚嘴,脸如木瓜,色若锅底,简直是两
个奇丑无比的母夜叉。
左将军齐天游,前将军辛士昭,早已急步抢出敞厅,降阶恭立。
只要看这份气势,这位“神君”,来头着实不小!
两盏宫灯后面,摇摇摆摆的走进一个身躯矮胖的黄衣人来。
此人面如淡金,长眉、细目、面上冷漠得一无表情。
头戴镶玉软帽,身穿一袭宽大黄衣,腰束玉带,足登绣金逍遥履。
看上去气派不小,只是走起路来,就像一个矮冬瓜,摇摇滚滚,煞是可笑。
黄衣人才跨进角门,左将军前将军早已躬下身去,连头都不敢稍抬,两人同声说道:
“属下齐天游,辛士昭接驾。”
原来这黄衣人就是“神君”了。
黄衣人呵呵尖笑一声道:“二位将军少礼。”
黄衣人身后,紧随着两人,一是五十出头的小老头,身穿玄色大褂,札脚裤,右手掌中
盘弄着两枚胡桃。
另一个是脸盘又扁又大,双肩宽阔的蓝袍人,这人个子不高,身子极阔,是以看去就显
得畸形。
这两人也是两位将军,穿玄色大褂的是右将军沙成峰,穿蓝袍的是后将军哈福寿。
他们和左将军齐天游,前将军辛士昭,合称“驾前四大将军”。
黄衣神君走近阶前,索毅夫悄悄朝祝文辉道:
“神君驾到,诸位武功再高,也决非敌手,只要诸位不存异心,咱们原可相安无事,待
会诸位听我安排就好。”
祝文辉也悄声道:“咱们并无和你们为敌之意,方才是你们逼咱们动手的。”
索毅夫含笑道:“这样就好,只要应付过这一阵,诸位就可以离去了。”
他们在“神君”面前,要竭力粉刷,才会这般迁就。
黄衣神君像矮冬瓜般滚动着身子,举步朝石阶上走来。
左将军齐天游欠身道:“属下已经把上盘寺打扫干净,作为神君驻跸之处,恭请神君到
上盘宫休息。”
黄衣神君点点头,尖笑道:“好,好,这里是你住的地方了?”
左将军躬身应“是。”
黄衣神君道:“老夫口渴得很,你要人赶快端几碗冷茶来,就在这里歇一会再走。”
说着,已经跨进敞厅,他好像急着需要休息。
左将军答应一声,赶紧朝索毅夫道:“毅夫,赶快把冷茶端上来。”
索毅夫没命的应“是”,朝屋后招了招手。只见两名面貌姣好的青衣使女,手捧玉碗,
从屏后急步走出。
这时黄衣神君已经走到上首,在虎皮交椅上坐了下来。
两名宫装丑妇,熄去宫灯,一左一右,侍立神君身后。
四大将军在阶前互相拱手为礼,相继入厅。
就在两名面貌姣好的青衣使女手捧玉碗,俏生生往上走近之际,突听有人大吼一声:
“站住。”
这一声大吼,声音又尖又粗,听来十分刺耳。
两名青衣使女不觉怔得一怔,脚下也随着为之一停。
原来这声怪叫,出于神君身后左首那个丑妇之口。
黄衣神君一手摸了下山羊胡子,冬瓜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回头道:
“东娥,你这般大声则甚?”
左首那个丑妇躬身道:“启禀神君,这是娘娘规定的。”
黄衣神君很不自在的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去接过来吧!”
两个丑妇一闪而出,落到两名青衣使女面前,哼道:“拿过来。”
劈面从两名青衣使女手中,接过了玉碗。说她们是“接”这简直和“抢”差不多,两个
丑妇手法之快,就像一阵风一般,她们把玉碗接了过去,两名青衣使女还一无所觉,但手中
已经空了。
右首丑妇低喝一声:“你们可以下去了。”
话声一落,两人已经手捧玉碗,回到神君面前,怪声怪气的道:“神君请用茶。”
直到此时,大家才知道“娘娘的规定”是什么了。
敢情神君的太太,妒心奇重,不准有面貌姣好的女子,接近神君,才选了两个母夜叉一
般的丑妇,来伺候神君。
甚至连端茶水,都不准别的女子走近。
两名青衣使女悄悄退下。
黄衣神君目光灼灼,看着她们轻轻摆动的腰肢,咽了一口口水。
左首丑妇眼看自己两人端着玉碗送上,神君却似失魂落魄一般,就怪声叫道:“神君请
用茶了。”
黄衣神君如梦初醒,口中“啊”了一声,才道:“好!好!”
一手接过玉碗,咕嘀咕嘀把一碗冷茶喝了下去,右手又从右边丑妇手中把玉碗接了过来,
接着仰起脖子,喝了下去。
只要看他喝得如同牛饮,这位“神君”,只怕患有消渴之症哩!
他一口气喝下两碗冷茶,才舒适的吁了口气,摸摸颔下一把山羊胡子,好像要问什么?
忽然间,他目光掠过右首,看到站在下首的祝文辉等人。
他本是无意扫过,但他这一眼,却引起他的注意,略为偏了偏脸,问道:“他们是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