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琉皇朝系列之四]皇帝之殇-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该死的,快给我下来!”禧沙气得跺脚大吼。
“殿下!殿下!”
禧沙命令已经赶到的护卫说:“你们和我一起上去,将那个大胆攀塔的家伙拿下,绝不能让他到最上面!”
“是!”
就在禧沙的手放在塔基横木上时,一股强劲的风吹得他往后跌,撞倒了两名护卫。“哇啊!这是什幺?”
“是风的结界,殿下。”从塔基的另一头,一名男子恭敬地弯身说:“您就是东宫殿下吧?小人平满,见过殿下。”
“既然知道我是东宫,还敢大胆地以法术制止我?说,你是逃出皇庙的贼人,替司珐尔办事的吗?”
“非也,殿下,请您稍安勿躁,这结界是为了不使周遭的混战伤及咱们的主子而设。”
“主子?你说谁是你的主子?为什幺说‘咱们’!”
平满不回答,只是仰头高望,那在夜色中奋力地往塔顶迈进的勇敢身影,此刻显得既渺小又神圣。是的,主子,这是天下的主子。以惊人的毅力,接受寻常人所无法忍耐的痛苦疗程,吭都不吭一声的,默默在挫败人心的练习中,挑战自己的极限,终于……能像现在这样,展现神迹的主子!
“喂,你别以为不吭声我就会放过你。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去找人来解开这结界!”禧沙等不及了,他跨前一步揪住平满的衣襟。
“殿下,您看。”
禧沙不由自主地顺着他,往上望。
指着高空,平满说道:“现在——您明白了吧?”
呆愣住,脑中一片空白,禧沙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喝啊!”
挥刀砍下一名阻挡在自己身前的家伙的头颅,司珐尔连眼都不眨的,沾着鲜血往前进,那知鬼魅、如战神般燃烧的气焰,使环绕在南夷露露身旁的几名士兵,恐惧地瑟缩了身子,不知该前进或后退,谁也不想抢先当下一个拋头颅、洒热血的牺牲品。
南夷露露咋舌地嚷着。“你是真的要取我性命吗?司珐尔。”
“我给过妳投降的机会。”冰冷的暗灰蓝眸注视着她,薄唇无情地一扬说。
南夷露露讽笑地说:“念在昔日的旧情上……”
“太迟了。”唰地,司珐尔再砍断一名笨得想借着他与南夷露露交谈的空隙偷袭的无耻之徒的手。
踩过满地哀嚎的家伙的脸,司珐尔靠近一步说:“我会给妳一个痛快的,露露殿下。”
“哼,那要多谢你了。不过……”毫无惧色的南夷露露,突然挑剑遥指司珐尔的眉心说:“你的皇帝陛下可不会允许!”
正想说:妳搬出飒亚也没用的。然而此时司珐尔却听到,不,该说是所有战斗中的人都听到了,自祭台处所发出“砰!砰砰砰砰!”的声响。巨大的鼓声就像是雷鸣般震天价响。
忤逆了吞噬明月的黑夜之帝,于暗幕中燃起一簇光明,祭台顶端的火焰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使得众人不由得暂时停下战斗,像被光明所吸引般,望着那簇火光,并且注意到光轮的前方伫立着——“是陛下!”
“圣上在祭台顶端!”
“陛下!”
最靠近祭台的士兵首先爆出激动的叫喊,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拋下手中的兵器,停止战斗地走到祭台下方,纷纷下跪。
司珐尔愕然地往祭台踏出一步,一双眼牢牢锁住塔顶的人影。
不可能?
这怎幺可能是飒亚!
他怎幺可能是站立着,并且又是如何上了祭台的顶端?他的双脚不是已经——飒亚!
“咚!”当最后一声鼓响停止时,成千上百人聚集的所在,却达一点点杂音都听不到。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或讶异、或震惊、或无法反应,就像是此刻的司珐尔一样。他们都只能眺望着高高在上的……
白袂飘飘,悲怆悯天;黑发漆漆,肃穆宛如天神亲临;银瞳灼灼,撼动无数在场人的心。
“朕——愧对上苍、先祖、天下万民。”
虽然不是大声的喝叱,但每个字、每句话,都铿锵有力。
“西琉会遭受今日的灾难,都是朕的无能,领导臣子无方,放任朝廷官员专注于争权夺利,而非为天下谋福。是朕失传,以至于众臣失去清廉的德行,万民失去对朕的信心。是朕的双眼被小人所蒙蔽,无法体察民心,就像一头失去方向的马车,才令西琉朝四分五裂的局面前进。”
你在说什幺!飒亚!
“可是今日,朕要冒着触怒神威的罪名,向毁灭我西琉的力量发出宣言。就像是此刻笼罩大地的黑暗一样,朕要重新成为西琉人民心中的明光,朕要驱逐黑暗,向黑暗宣战!”
轰隆!轰隆!雷电交加闪过天边。
剎那间,隔着遥远的距离,灰蓝与银交会了。
迸射出火花。
飒亚,你……当真吗?
“朕,在此昭告天下万民,罪人司珐尔——拘禁朕,暗中策划革命,意图谋反,灭我西琉,篡位自立为玉,是我西琉皇朝的敌人!”
你……
手一挥,飒亚宣判道:“来人啊!立刻将叛党给朕拿下,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讽刺的,大雨倾盆落下,瞬间熄灭了那盆伫立于天地间的唯一光明。
司珐尔动也不动,木然的,无视于数十支往自己脖子上架的剑,也任由雨幕冲刷他的脸庞。雨水流到肩膀、手腕,湿滑的剑把从垂开的手心中,滑落到地面。
“就是这幺回事,司珐尔。”来到他身前的南夷露露,怜悯地望着他说。“有些时候,人真的不能太自信,就算是你掌握住了一切,命运依然不在你的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人啊,将司珐尔关人刑部大牢,听候审判!”
这——就是你所说的——阶梯吗?飒亚!
挺高了身,仰起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司珐尔在大批士兵的羁押下,走出了皇宫内苑。
***
“皇兄!”
禧沙在大殿上激动地上前抱住飒亚,也不管自己已经大到可以凌驾兄长的身高,放声痛哭着。
“您害臣弟担心死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您了。”哽咽着,禧沙红了一双眼说。
“哭什幺呢?堂堂的东宫,这幺做未免太丢人现眼了。”飒亚替他擦着脸颊说。“这幺久不见,你真的长大了。”
“皇兄……皇兄也是,看到您的双脚恢复……臣弟真是再高兴不过了。臣弟始终相信陛下绝不会轻易就被那厮所骗,真弃天下于不顾。皇兄,您今日所为真是大快人心啊!”禧沙一想起司珐尔被带走的那一幕,真是爽快、痛快!
飒亚淡淡地说:“你的关心,令朕很欣慰。坐吧,别让所有的人都跟着我们站着。”
“是,皇兄。”被自己的喜悦冲昏头的禧沙,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兄长眉宇间所刻划的沉重负荷。
恭敬地坐到飒亚身旁的位子上,两侧已经站满前来恭贺的臣子,当然南夷露露也在一旁。
“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主宰官今日逃过一死,立刻就说:“现在恶贼司珐尔已被关入大牢,还请陛下即刻下令处死,以免夜长梦多。”
“是的,主宰大人说得没错,陛下。以那恶贼所犯的罪行,理当受五马分尸之刑,定要让他曝尸城门,好杀一儆百,让天下人都明白君主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你们急什幺,司珐尔那家伙是死定了,不必你们讲,皇兄自会决断的。”看他们那副心急的模样,禧沙禁不住在一旁嗤鼻。想想皇兄落难时,这些人只知道巴结南夷露露,压根儿没把皇室放在眼中,现在一看皇兄回来了,立刻转向,真是一群不知羞耻的墙头草。
“南夷大人,传朕旨意。”
“是。”
露露在心中吐舌,按照先前约定的宣布。“陛下念在诸位曾为国烦忧的分上,不计较你们贰臣之罪,但从今日起免除诸位的现职,一律遣返原籍。待逆谋一事平息之后,再行检讨朝中人事。钦此。”
“陛下!”
露露喝斥。“还有什幺好叫的,你们这些侍奉贰主的家伙,难道不知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吗?快出去吧!”
万万没想到会被责难的臣子们,个个灰头土脸地走出大殿。
就连禧沙也大吃一惊。
皇兄这次回来,怎幺和过去有点不同?以前他从未看过皇兄如此冷酷的决断事情,或许这一年多来真的改变了皇兄?
“陛下,东蛮国使节,东蛮智也求见。”传呼小兵奔进来禀告。
“东蛮智也?”陌生的名字,让飒亚蹙眉。“现在朕并不想接见他国使节,先请他回去……”
“陛下,恕臣冒昧,您还记得小臣吗?”一名英伟的男子,身着他国朝服,遥遥地在殿门边一群。
“智?”
“正是小臣,东野智。”
再见故人,飒亚感慨万分地说:“看样子,我们有番话,得好好地谈谈了。”
另一方面。
羁押于刑部大牢中的司珐尔,正遭受着严苛的拷打。
“快招,还有多少党羽在外头?不说的话,小心这层皮就要不保了!”
无情的鞭子落在身上。
可是怕一点也不痛,真的一点也不痛。
一个心死的人,是不会痛的
罪人司珐尔——拘禁朕,暗中策划革命,意图谋反,灭我西琉,篡位自立为王,是我西琉皇朝的敌人!
脑海中不断漂浮的,是那张曾经述说过曾永远和怕在一起,却又将他推入无尽深渊的脸。
策划革命?谋反?
“哈哈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不要以为从前你是什幺元帅的身分,就了不起了。只要关进这刑部,谁都一样,不打到你皮开肉绽、跪地求饶地招出一切,是不会停手的。特别是,陛下还下令,要‘格外’严厉地招待你,你就认命吧!”
咻、咻咻!
长鞭划破了空气,也裂开了坚韧的皮,鲜血淌下。
司珐尔咬着牙、闭着眼,一股烧灼着空气的深深怨愤,正累积、正堆高,他唾弃着命运,也唾弃往日被爱所蒙蔽的自己。
你就下令杀了我吧,飒亚。
要不——我将会杀了你!
四、
景物依旧在,只是人事非。东野智举杯眺望着清冷的大殿,下令众人散去之后,飒亚高坐在皇位上,而他则坐在台阶下的座位,这段距离表征着两人地位之悬殊。
或许两人儿时曾不分彼此地分享着读书、嬉戏的乐趣,也曾一同练习过武术、一起打滚,但那些都是儿时的回忆了。如今,飒亚已经是一国之主,而他则是个被放逐于西琉之外,本该没有脸再踏上西琉半步的人。
数年来,他的人虽远离西琉,但心始终不曾离开故国牛步,关于这块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若有人提及,自己都会像饥渴的大地吸收水分般拚命听取点滴消息。好比飒亚迎娶了北狭的公主为妃;好比飒亚曾有段日子失踪;好比南夷露露进入了西琉的皇宫,而司珐尔与飒亚却消失了……等等。
是的,他知道这些年来西琉所发生的一切。纵然他无法亲身在此,他却有种自己未曾离开过这儿半步的感受。
而更令人扼腕的是,他嫉妒那名男人。
那名使得飒亚沉默、寂静;那名促使飒亚转变、成长;那名一手调教出飒亚,让飒亚成为拥有冷酷一面的君王——得天独厚的占据住飒亚,直到今日为止,一路陪伴他并目睹一切过程的男人。
飒亚不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了,他当然知道。
光阴既存自己身上留下了痕迹,让自己成为嘴边留着小胡须、满口东蛮语、小腹微凸的商贾,也不可能放过飒亚而不改变他。只是飒亚他……是怎样的一段岁月,造就今日令人无上敬畏,俊逸卓然的“飒亚陛下”呢?
今日在皇宫内苑亲眼目睹整件“叛乱”事件经过的人,大概没有人不被臣服、不被撼动,不被笼络的。这并非是那几句短短的话语所展现的魔力,真正打动人心的是飒亚所做的一切。
攀上高塔所展现的勇气,指着黑夜咒誓时的无畏,他说话时的表情,他声音中的威严,他每一个举措的优雅高贵——银瞳在剎那间绽现的血腥、无情。
看过今日的飒亚,明日传遍天下各国的,毫无疑问的将会是西琉的“跛足”皇帝,终于拋弃了他那根拐杖,成为一名真正的君主了。也再没有人敢背地里嘲笑,西琉是两个男人“共治”的皇朝——一个是台面上的皇帝,一个是台面下的谘政大臣。
任谁都会说,一夜之间,西琉的君主以高明的手腕,为自己重新夺回政权,并巩固了皇朝万年霸业的盘石,这是奇迹中的奇迹,亦是一着值得千秋万载歌颂的高着。
然而,飒亚并没有开心地微笑。
“智哥,你怎幺都不说话呢?”手持酒杯,连连喝了好几杯,飒亚才淡淡地望着他说。
“陛下如果不开口,小臣怎幺好意思厚脸皮地说话呢?”东野智低头,恭敬地回答。
飒亚微微一笑。“所以,智哥你是否也想着:伴君如伴虎,万一一不小心说了触怒朕的话,不知小命还保不保得住,因此变得沉默不语了?”
“陛下,小臣并没有这样想。”
“朕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的话。”银眸锐光迸现。
“请陛下相信小臣,小臣自知身为放逐之身,再踏上西琉的土地,是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的。但思乡情切,仍使得臣不顾罪人之身,回到这里晋见陛下,这样陛下还不能懂得小臣的心吗?”诚恳地说着,东野智抬起头来。
飒亚放缓表情说:“朕当年放逐你的事,你感到委屈、忿忿不平吗?”
“禀陛下,如果说臣没有过一丝愤怒,那幺臣就犯了欺君重罪,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幺多年的时间足以让小巨细细思量陛下的用心,并且也让小臣反省了自己的愚蠢。”
“喔?你认为当年自己做的是错的?”
“是的,特别是当今夜看见陛下的威严英姿之后,小臣醒悟到自己差点铸下多大的错误,不由得要发出一身冷汗。陛下,您放逐小臣是正确的,如果留着小臣在您的身边,小臣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智哥,你说说看,你怎幺会成为历史罪人?”
再一颔首,东野智徐徐地说:“臣是千方百计想阻止陛下登基,成为天下万民的主子的罪人。若臣留在您的身边,按照臣当年狂妄与愚昧的心态,恐怕会因为陛下的不降罪于臣,而变本加厉地设下更多阴谋来谋害您,迫使陛下离开朝廷这个是非之地。”
“……你很坦白,智哥。”
“是小臣斗胆了。”
深深吸了口气,飒亚再一微笑说:“朕忘了问你,这些年在东蛮,过得可好?”
“感谢陛下的关怀,臣承蒙东蛮君主的收留,成为经商的商贾,事业小有所成,日子还过得去。三年前也在东蛮王的好意下,入赘至与王室宗亲有血缘关系之家,并因此采用‘东蛮’一姓,易名为东蛮智也。”拋弃祖先给的姓氏,曾让东野智挣扎许久,但他之所以会作下这种决定,也是为了舍弃自己心中对愚蠢旧梦的依恋。
“你更改了姓氏,不会受家族的人责难吗?”
“如今,小臣已被逐出家门,再也不是东野家的人了。”
飒亚张眸,端详他的脸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朕该不会对智哥做了非常残酷的事吧?”
“不,陛下,臣感谢陛下让臣重获新生。臣的妻子是位贤慧的夫人,并替臣生了个可爱的儿子,有了他们使得臣非常满足于目前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