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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湖海鹰飞-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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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活阎罗雷弼如何震惊,连在一旁观战的星宿海枯竹叟和祁连山枭婆婆也都一骇,忖道:“武林中后起之秀,英才亦自不少,但最多不过在技巧一卜见长,未闻一个看来不会超过三十几岁的年轻人,竟能在内力上和以掌力雄浑著称于黑道垂三十年的活阎罗雷弼相较,不见逊色,真是匪夷所思的异闻。”
  活阎罗雷弼原拟先发三记雄浑劲猛的“冥狱阴煞掌”,不以毒气侵敌,只消左掌力上将敌人慑住,自己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出奇招,从敌身取下一件耳目之类,便足向枯、枭二老魔示威。那知一切全出乎意料,心中一怒,恶生胆边,突然向前大进两步,欺入蒙装骑士身侧,举手又是一掌劈下。
  蒙装骑士于宽袍之下,暗自足踏子午桩,施展绵掌功夫,又硬接一击。
  这一次两人掌风相接,活阎罗雷弼只觉掌势如同击在一团棉花之上,对方掌力迅捷地向后收缩回去。
  蒙装骑士不肯将手掌与活阎罗雷弼接实,但掌风一抵已觉如触冰铁之上一般,甚是寒凉,不禁心头也自微凛,暗道:“这‘冥狱阴煞掌’,不但门径邪怪,而且其强猛之劲,亦甚强烈,单是这等雄浑的掌力,就不易接下来,若非自己练有‘柔罡’之气,真倒接承不住了。”
  心念转动之间,活阎罗雷弼又是一掌劈了下来。
  这一掌是他数十年修为所聚,威势非同小可,强猛劲道直劈过来。
  蒙装骑士袍袂一拂,又硬接了一掌。
  这一击之下,活阎罗雷弼是出尽全身功力,蒙装骑土也将“柔罡”之气运足数成,蒙装骑士被活阎罗雷弼强猛绝伦的掌力震得向后退了三步,活阎罗雷弼也被那“柔罡”反弹之力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平常人看来,定道是蒙装骑士内力不及活阎罗雷弼,因此多挫退两步。
  但以枯竹叟和枭婆婆两个绝代魔头的功力,都已看出活阎王雷弼有些情形不对。
  原因是那蒙装骑士退了三步之后,仅微闭双目,略一凋息,人已复元,神色泰然。
  活阎罗雷弼却一直静静的呆立不动。
  只见他脸上的罡气,逐渐散去,右手之上却是一片红肿,连五指都已浮肿起来,比平时粗了一倍。
  原来活阎罗雷弼已被蒙装骑士的“柔罡”之气反震受伤,“冥狱阴煞掌”力的刚毒倒侵入右臂掌腕之上,幸是他尚未存念要以“冥狱阴煞掌”毒伤敌,虽将劲运足十成,掌毒却未聚敛几分,否则早已吃自己的掌毒攻入心俯,无法自救。
  饶是这样,活阎罗雷弼仍得咬紧牙关,侧左掌并指如剑,猛然向自己右臂肘节处猝然一斩,他那业已色转紫黑过腕数寸的右臂,自肘以下齐齐截断,伤口处刚刚渗出些许鲜血,即被他自己运功逼束住,不使再行外溢。
  原来,这“冥狱阴煞掌”毒横延甚快,活阎罗雷弼自己也不及解救,若不立时采敢断然处置,则顷刻之间,伤毒便将返攻内腑,就是大罗神仙下凡,华陀重生,也无能救得他的性命,因此,雷弼只有忍痛自行断右臂一段,才免掌毒返攻之厄。
  这三个老魔头原是将这蒙装骑士作为三人赌技的试靶,满以为各人都可以在不出十招之内轻易取去一耳一目,待利用过后,再戏辱一番,随手除却。
  不料,活阎罗雷弼才只发了三招“冥狱阴煞掌”,便被人家将掌毒反攻回来,若非活阎罗雷弼当机立断,截肘再阻毒,早已死在自己的掌毒之下。
  枭婆婆与枯竹叟也自又恚又嫉,既恚惭于以自家这等一世枭雄身分。今日竟然输了眼,又嫉恨这蒙装骑士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此人不除,焉有他们这些大魔头扬眉吐气之日。
  两个大魔头齐是一般想法,且将三人较劲的想法放过一边,要以全力对付这蒙装骑士。
  祁连山枭婆婆性子略较急躁,枯涩的喉头发出椎心刺耳之音道:“雷老鬼忒不中用,怎只三招两式就迫得断腕自救起来,看来,还得我老婆婆来收拾这嚣狂的小辈哩!”
  说话之间,人已欺身上前,看她七旬以上年纪,全无龙钟之态,那身法说得上捷似虎豹,灵若猿猱。
  到得敌人面前二尺开外,猛然双手一挥,衣袖倏然倒卷至臂上,露出由手肘开始至指甲的一段臂掌,只见那十支指甲,枯干乌黑如鸟爪,长达尺许,此时全部伸直,宛如十口短剑般。
  她使个身法,已欺到蒙装骑士面前,双爪分处,各取一路,但手法怪异迅疾,不但蒙装骑士首当其冲的人,感觉出她双爪均同时威胁着中盘,使旁观的星宿海枯竹叟和负创兀自不行歇退的活阎罗雷弼,也感觉出这种无形的威胁,居然比起真正出手袭击还要厉害些。
  蒙装骑士心知这祁连山枭婆婆以一双“森罗枭爪”纵横江湖,可在三尺之内,取人的性命。
  他不敢托大,立时两臂挡拂,双袖齐挥,竟以内家上乘功夫“流云飞袖”一攻一守,生似倏忽间出现了两条白色的龙蛇,一条盘舞在身前,封架敌爪,一条疾窜出去,反击敌人。
  这一招攻守兼顾,全然是一代大家高手的风度,旁观枯、雷二人更自惊心怵目,想不出当世武林中谁能教出这等青出于蓝,出类拔萃的弟子来。
  星宿海枯竹叟尤其心中既凛且嫉,不住地思索此人的来历。
  枭婆婆一见那蒙装骑士舍掌易袖,换了一副新的手法,暗自一惊,蓦又十指齐张,化戳为抓,一时爪影缤纷,数目化为极多。
  她那十长支逾一尺的乌黑利甲,左右均以一根去抓敌人飞袖,其余的箕张分袭敌人身上穴道,指甲尖射出阴寒之气,嗖嗖有声,对方只要被她这股阴寒之气打入穴道,转眼间便将骨髓血液一齐凝结,立时倒地而毙。
  蒙装骑士也自一凛,突然收回左袖护身,改用右袖横扫敌人双臂。
  突然,枭婆婆鹞目一亮,露出狰狞,双爪猝然改向,以凌厉无匹迅疾之势向对方拦腰插去。
  蒙装骑士情知这指硬接不得,遂在千均一发之际,右足突然点地伸直,一个回旋身法,身形倏然便以悠逸的姿态退了半尺。
  同时,挺腰一甩,身形又复向左再旋开半尺,这退、旋两种动作,几乎均在同时之间完成。
  说时迟,那时快,祁连山枭婆婆人在数尺之外,但爪上冰寒之气已到,却怎奈蒙装骑士身法奇绝堪堪错了半尺,枭婆婆“森罗枭爪”那十股阴寒之气全都落空,直从蒙装骑士身旁滑过。
  枭婆婆施出绝技,仍未得手,心头大震,突又厉啸一声,蓦然飞横上前,比电还疾,双爪一左一右,电掣水泄般向蒙装骑士交错下击,十缕阴风,垂如山岳,锋利如剑,骤袭敌人七窍。
  蒙装骑士不闪不避,运气护住面门七窍,左袖微垂,封闭住下盘,右袖骤扬,重又暗运“柔罡”之劲猛推出去。
  枭婆婆先前见活阎罗雷弼败于蒙装骑士之手,只道是两人对掌之际,雷弼落了下风,并未看出这种“柔罡”之劲。
  此刻枭婆婆自当其冲,顿觉对方袖风排来,宛似一股无形的怒海狂涛,自己十爪寒风吃那风涛一个反弹,全都倒卷回来。
  幸而,她这“森罗枭爪”纯是极寒之气,并不似活阎罗雷弼的“冥狱阴煞掌”蕴有剧毒,但仍然被震回的枭爪冰寒之气袭到身上,虽然她熟知御制之道,却已面色惨白,心头酷冷,迅自退下一旁,忙不迭地调元运息,运功自疗。
  这一来,把个星宿海枯竹叟看得心寒气馁,他虽狂傲自大,不肯在枭婆婆与活阎罗之前示短,但他分外看得明白,一个活阎罗雷弼好端端出去,才只三招便被人家将“冥狱阴煞掌”毒追回,不得不断腕以救性命。祁连山枭婆婆也只比雷弼多攻了一招,在第四招上也为对方所挫,虽未像活阎罗雷弼那等狼狈,也正调元运息,自救不暇。
  枯竹叟自问,凭活阎罗雷弼与枭婆婆这等际遇,自己也说要在十招之内摄取敌人一耳一目,看来连自己能否安然与对方走上十招都成疑问。
  但此刻,在活阎罗雷弼与祁连山枭婆婆四目睽睽,冷眼伺视之下,他只能宁愿出手受挫,也不敢示怯不前,否则此生永难再在江湖道上立足。
  当下,星宿海枯竹叟心中打了一个念头,要仗自己“枯风枯叶掌”的快速,和蒙装骑士拆上十招,虽然未能履践适才夸下的海口,但总比枭婆婆与活阎罗雷弼要强一些。
  于是,这个阴险善谋的老魔头,突然发难,大喝一声道:“娃儿休慌,你再试试老夫的‘枯风扫叶掌’如何?”
  他足一点地,快如闪电,未见他是纵是飞,已自黑袍飘飘,人如轻絮,掌挟风雷之声,骤袭敌人,其灵捷疾猛,快速无比,与适才那副真似枯竹般的老迈龙钟之状,大相迳庭。
  蒙装骑士早已察觉这枯竹叟极为阴沉,时加惕防,枯竹叟这一出手,他立即脚下移宫换位,身形游走,飘飘然闪过枯竹叟这凌厉的一击,却并未立即还招反攻。
  枯竹叟原已有了打算,蒙装骑士既未还招,他更自庆得计,藉势双掌连挥,快如电掣,眨眼工夫,又攻了三招,真个是每一掌都挟有无数变化,威风凛凛,不亚于疾风狂飒横扫落叶。
  那蒙装骑士却只仗身法及功夫极佳,从容在枯竹叟掌涛中游移,仍未还招,原来他久闻枯竹叟的“枯风扫叶掌”在武林中颇具声名,存心要任枯竹叟施展一二,略略见识。
  不过,四招一过,蒙装骑士也不敢过分大意,致令枯竹叟占了先机,自己还手不易。
  所以,当枯竹叟第四招发出。蒙装骑士突先纵身一拔,身躯腾空而起,反手一指弹出,一股潜力,向枯竹叟在肩直射而下。
  枯竹叟何等经验,心头剧震,立时警觉对方施出的乃是内家极高的“弹指神通”功夫,此乃一种至高的内家气功,全凭一口真气,把本身内功化成罡力伤人,一经点中,立生弹震作用,受击者功力愈深,则受伤愈重。
  枯竹叟再也想不到,一个不及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练有这等上乘内家真功。
  面临生死一指之下,任他枯竹叟如何心狂意傲,也不觉胆寒气馁。
  他不敢硬承蒙装骑士这一击,但也闪避不及,只可立时功散四肢,气走百穴,除了留有一口真气护住玄关、命门两处要穴之外,全身功力自动散去。
  但觉一缕微风,直拂左边肩头,心神随之轻微一震,这一震,虽是轻微,但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枯竹叟只感觉到一股潜力热流,透过全身,骤觉四肢无力,疲倦欲睡,身子摇摇摆摆,如同醉酒一般。
  枯竹叟阅历甚深,自知他自身的遭际不比活阎罗雷弼及祁连山枭婆婆好过,看来无损无伤,其实经这一指之震,便以自己这等内功基础,也得至少静养三个月以上,才能渐次复元。
  蒙装骑士一指点出后,人也飘落地上,冷艳的目光,环扫连在他手下受挫的三个武林中一等一的大魔头,心中不禁微泛得意,淡淡微笑。
  但他想及自己的来意,突又面色一冷,向那三个如斗败雄鸡,气沮神丧的老魔头,俏声喝道:“你们三个从实说来!是那个点了欧冶道人的‘阴穴’,令他血逆而死?是那个取去了他以地极中钢母经,十年隐遁此山,闭门苦炼而成的‘血但神剑’”其声清脆悦耳,着实不类须眉声气,三个老魔头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蒙装骑士冷笑一声,又喝道:“你们三人此刻都已负伤,即欲联手,也非我之敌,若不从实回答,决不轻饶你们!”
  活阎罗雷弼最是察言观色之人,一见这蒙装骑士渐增怒意,只怕他再行变脸出手施惩,忙分辩道:“我二人是不期而遇,同时到达此观,那老道已是死了,炉鼎中的‘血胆神剑’也早已无影无踪,我活阎罗雷弼从不打慌言,你若不信……”
  他话犹未完,蒙装骑士突然反侧半边身子,向殿门外叱问道:“殿外尚有何人?”
  忽听一声朗朗大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老夫几年未履足江湖,竟不知出了这等类拔萃的英雄少年!”
  殿中四人惊异地望去,只见一个五绺长髯垂胸,身着藏青儒服,身躯修长伟之人,出现在殿门出口之处。
  蒙装骑士疑惑地打量此人一番,缓缓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掀髯一笑道:“足下年纪虽轻,这份功力却足能愧煞多少年长自负的老迈人物,你可知道老朽的微名海天一儒尉迟子长么?”
  蒙装骑士心中一讶,他也素闻这海天一儒尉迟子长早年在武林的地位宛如泰山北斗,学问、道德、武功都为天下武林人士所钦服,只是于十余年前突然敛迹销声,不知究系为仇所狙,埋骨荒山幽壑抑是勘破人生寻个名山大泽隐遁起来,不料今日竟突然于此贺兰山绝巅废庙外出现,倒真令人费解。
  那三个老魔头一听海天一儒尉迟子长之名,其凛骇程度不减于适才受挫蒙装骑士之时,一个个木立原地,全失那份枭獍之气。
  蒙装骑士既知来人为海天一儒尉迟子长,虽然不明他来竟为何,口气已转和缓道:“不知尉迟先生如何竟光临这绝岭荒庙?”
  海天一儒尉迟子长哈哈一笑道:“说来也真太巧,令人难以置信,老朽自退身江湖之后,便独自一个逍遥遨游,浪迹天涯,四五年前适登此地游赏,与欧冶道人结识,知他在此闭门苦练血胆神剑,事隔多年,老朽忽然想起这萍水相之交的友人,特于闲游大漠之后,略略绕道来看一看他那柄神剑可曾炼好,老朽一抵观外,就发觉足下正和这三位棘手人物过招,老朽一来不敢惊扰,二则也想见识足下的功夫,所以一直未曾先打招呼,确是老朽失礼之处!”
  蒙装骑士见海天一儒尉迟子长果然吐届风雅,又谦恭和易,心中早释疑念,遂道:“在下正向这三大魔头查询杀害欧冶道人的凶手,及血胆神剑的下落,恕不重向尉迟先生见礼了!”
  原来,这尉迟先生是武林中对海天一儒尉迟子长的崇称。
  海天一儒尉迟子长蔼然笑道:“足下且请继续,老朽仍作壁上观。”
  蒙装骑士遂又向三个魔头叱道:“既然你们也是来迟了一步,那么你们到达此殿时,可有何发现?”
  祁连山枭婆婆此刻方始自行运功将伤势疗好七八成,胆气又壮了些,阴阴地启口应道:“我们还未及细查,你就闯了进来,我这才叫晦气星照命,血胆神剑看都没有看着一眼,倒吃了你的暗亏,不过,我看这酸儒的话,也未必完全靠得住,说不定杀人的凶手就正是他,血胆神剑的下落,你何不就向他问!”
  这阴险诡诈的老魔头,意欲将目标转移向海天一儒尉迟子长身上。
  蒙装骑士犹未开腔,海天一儒尉迟子长先耸声一阵长笑道:“人道祁连山枭婆婆阴险多诈,我本还不甚深信,今日亲自目睹,才知果然名不虚传。这位老弟,你看我这罪名右真算得是无妄之灾吧!”
  蒙装骑士素知海天一儒尉迟子长的德望,自然不能置信他会是杀害欧冶道人抢去血胆神剑的凶手,遂向枭婆婆叱道:“老魔头,你休得胡说!”
  祁连山枭婆婆嘿嘿冷笑,缓缓向殿外走去,一边呐呐地道:“我枭婆婆向来料事如神,你不听我老婆婆的话,自有苦头吃,我老婆婆恕不奉陪了。”
  那活阎罗雷弼及星宿海枯竹叟忙也趁这空隙,各自向殿外退出。
  蒙装骑士料想这三个魔头必是已来迟了,未曾得手,也自不是杀害欧冶道人的凶手,便不加阻拦,任他三人离去。
  海天一儒尉迟子长又是哈哈一笑,朝向蒙装骑士说道:“这三个魔头原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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