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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湖海鹰飞-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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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声若鹤鸣九霄,怪笑似荒夜魅嘶,两种撼入的啸笑之声,交混一起,此起彼落。
  忽而歌声高拔,怪笑声低沉不闻,忽而怪笑突起,歌声又被压了下去,交织成一片惊魂夺魄的乐章。
  突然间响起几声闷哼紧接着“扑通”几声,那直立在棺木中的活尸受不了这两个高手乐声的摧击,不支而向后仰倒。
  侠青运密宗心法,发出高歌,和那怪笑之声互较高低,只觉那怪笑声,有如泻地水银一般,无孔不入,双方斗了一阵,仍是难分高下。
  可是侠青已累得满头大汗,只因彼此互不相见,既不知那口发怪笑之声的是何等之人,亦不知他是否和自己一般的疲累不堪。
  正在忖想之刻,对方乘虚而入,忽的怪笑大震,侠青的高歌声,登时被压了下来。但那四周棺木中的活尸却又倒了几个。
  侠青正待拼尽余力反击,那怪笑声倏然而住,恐是那人也知再和侠青这般相斗下去,所有埋伏在大殿四周及直立棺木中,扮作活尸的相随之人,都忍受不住了。
  这时,侠青也已甚觉疲累,怪笑声一住,立时也停下高歌,略一调息,高声说道:“阁下既然身具这等武功,自非无名之辈,何不光明正大地出来相见,这等藏头露尾,岂是英雄行迳!”
  只听殿中一角暗影之中,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本教主向来不与生人见面,皆因他们不值本教主一顾,今宵一会,看你的功力确也不凡,老夫将一反惯例,与你一见。”
  侠青暗暗忖道:“这人好大的口气!”不禁心中冷笑,却又忖想:“这人鬼气阴森,不知又要弄什么玄虚,待他现身之后,自己仍要着意提防……”
  心中念头未息,忽见眼前突现幽绿光焰,竟是数盏怪形灯笼,有似鬼火一般,八名绿袍的披发少女,左手提举一盏灯笼,有手各执一引魂长番,缓缓自神像后面走了出来。
  这灯光虽然幽绿黯淡,但在侠青看来,已是旭日高照,明月当空,大殿景物,益为清晰可见。
  原僵立棺木中的那许多活尸,却在这八名绿袍披发少女出现之后,立又隐入棺中不见。
  侠青莫名究竟,不知这些人忽隐忽现,又弄些什么玄虚。
  只见那八个绿袍披发少女,婀娜移步,姗婿而来,手中怪形宫灯及引魂长番纹丝不动,步履之间十分轻灵稳健,一望可知,这些披发少女都身具极佳功夫。
  侠青提聚真气,暗中戒备,却把手中鹰爪柔剑,暂且缠绕腕上,挺然而立。
  八个绿衣披发少女,直步入大殿正中,才一起停下身来,然后缓缓散开,各把手中怪形宫灯高举,引魂长番拄地。
  这些绿衣披发少女立足之位,恰合八门生死之形,侠青心中微惊,原来是“武侯八阵图”阵位。
  侠青还未能仔细辨看这八名绿衣披发少女的面貌,大殿正面的三具残损神像突然自行移向一旁,神像之后赫然现出三个怪人。
  正中一人,身披玄色宽袍,脸色白惨惨的全无血色,一见便知戴有人皮面具。此人十分诡秘,手足四肢亦都隐于肥袖高靴之内,只有那壮伟身干及头上欺霜白发,略可看出是一个魁健的老人。
  左首一人,红袍玉带,头上黑色纱帽,脸白如玉,却死灰般惊人,且其形如驴面,足见其丑,手中一支官笔,一块生死砚,宛然是个森罗殿中,阎君座旁的红衣判官。
  右首一人矮胖臃肿,颇像活阎罗雷弼那等身量,穿戴黑袍纱帽,面如锅底,发如猬刺,又像五殿阎罗模样,又像是伏虎的赵玄坛。
  这三人生相已带着几分森森鬼气,再加上那八盏幽绿惨渗的灯光一照,衬上四周十数口棺木,直似是幽冥世界的牛鬼蛇神。
  侠青望之不禁心头一凛,他倒并非因这三人装束怪像而骇,乃是这三人膝部未见曲动,便飘飘然幽灵也似地向前移出。
  平常人看起来,固然惊为鬼魅妖魔,以侠青这等武功之人,却看出这三人分明是用的内家绝顶轻功,“缩地移形”之法。
  尤其那中间一人,身形不摇不荡,四平八稳地前进,真像是他未曾移身,而是这大殿的地面向后倒缩退去一般。
  左右红、黑袍二人,则微见身形摆晃,脸上现出吃力之状,显是功力比中间那戴人皮面具白发老者要逊色多多。
  三人走到八名绿袍披发少女排列阵位中间一站,红、黑袍二人分把左右袖一扬,八名绿袍披发少女灯放方番收,暂作休局。
  侠青正待开口,那白发老人已用其冷宛能砭骨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万幽教禁地,你可知道这是触犯我教禁律,罪该受冷焰炼魂之弄,除非……”
  侠青心中冷笑,却听白发怪老人之言似还有下文,不禁好奇地一问道:“除非怎样?”
  白发怪老人声音更冷且酷,一字一言地道:“除非你自愿将灵魂、生命与肉身一齐奉献本教主,便可免去冷焰炼魂之刑,并可荣列本教主门下,得传绝艺!”
  侠青哈哈一阵狂笑道:“好个不识羞的老鬼!你弄这些江湖左道欺世惑人的邪气花样,只能吓唬平常人,我云侠青岂惧你这一套?”
  白发怪老人不慢不怒,仍冷冷地道:“你不知本教主的神通,自然不会甘心归顺,其实,本教主生平之中,也甚少对人有过如此好感,只因见你胆气、机智过人,例外加以……”
  侠青不耐听他多说,阻止道:“你也休饶舌,有什么伎俩尽管使出来便是。”
  这白发怪老人万幽教主仍自冷冰冰道:“闲常武林中人,连我那第一关毒器之阵都过不了,自然不会入本教主之目。
  如今,我将以我万幽教的‘招魂夺魄大法’试你一试,你若能禁住此项试炼,本教主就原谅你这擅闯本教禁地之罪,放你一条生路。”
  侠青心中念头一转,微微笑道:“我还要和你外赌一场,我若赢了你得把太行六雁安然还我……”
  万幽教主又冷冷地道:“你这小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向本教主挑战,也罢,只要你能禁受得了‘招魂夺魄大法’的考炼,本教主就允你之请,破例一次。”
  侠青不耐久待,反催促道:“你那什么‘追魂夺魄大法’,快施展便了,我领教领教之后,好与你有一场比斗。”
  万幽教主冷冷地道:“你且休急,只怕你没有和本教主一比的殊荣哪!”
  说完,这白发怪老人万幽教主突然引吭一声猿唳,声彻九霄,渗入透骨,其音悲惨,掩抑凄凉,振触万端,宛如嫠妇苦吟,离人夜泣,鹃鸣月夜,猿嚣深山,令人入耳以后,不尽酸鼻。
  红、黑二袍闻声,展起袍袖,仍照先前一般,施出“缩地移形”之法,从两侧向万幽教主面前交错,呈个爻字形。
  侠青得海天一儒尉迟子长亲传,自然认得这等步法,不过是太极图中的“太极生两仪”,一元二分的基本变化而已。
  红、黑二袍一起,八个绿袍披发少女突然两两并肩,分成四对,以万幽教主为中心,滴溜溜一阵旋转,幽绿宫灯及引魂长番拖曳下垂,俱未发动。
  侠青心道:“这也不过是‘两仪化四象’,紧接下去便是‘四象演八卦’,仅是把阴阳五行太极生演之理,参入诸蓦武侯八阵图法,相辅运用而已。”
  方欲呵呵一笑,发话喝破万幽教主以这并不十分玄奥的阵法,妄想困住自己,是异想天开之图。
  突然,八个绿袍披发少女骤然一分,虽真个如侠青所料是用“四象演八卦”的变方,但其声势威力却又迥然不同凡响。
  但见八盏幽绿宫灯蓦地飞扬,逐个儿冲尾疾旋,走马灯般愈旋愈快,怜状寒焰,透出绿荧惨淡光烁,尤为骇人。
  八个绿袍披发少女并齐将右手所执的引魂长幡同时招展,一片阴风幡影,急转旋风,那种一阵强似一阵的劲气罡风,逼得人有些惊心动魄,透不过气来。
  登时,一个原已鬼气森森的大殿中,更添了阴风惨惨,魅影幢幢。
  那白发怪老人万幽教主只把双目向侠青凝注,初时未见怎地,愈来侠青愈觉对方目光深邃、魔惑,渐渐为其所慑,不忍遽舍。
  八名绿袍披发少女舞灯展番旋转益疾,红、黑二袍辅弼万幽教主两侧,冷然木立,恍如泥塑石雕,不言不动,纹丝不动。
  万幽教主的脸孔中续发如电异芒,侠青不知不觉中,为其吸引,不知趋避。
  渐渐,一阵阵悠沉抑扬的长呼:“云……侠……青……云……侠……青……”
  其声悠远,恍如置身空谷荒漠,闻听远自天边的呼唤,又似是来自九幽地阙的魅声。
  其声由一而二,由二而四……而八……而百……而千……
  终于像是出自举世幽魂之口,像是亿万阴灵在冥狱中呼唱。
  侠青先是心头微撼,稍继以定力自持,仍能辨得出这亿万阴灵的呼唱,实则均系出自正在舞灯展番的八名绿袍披发少女之口。
  忽而,又增一阵魅劲阴凉的呼唱:“云……侠……青……云……侠……青……”
  其声又低又细,宛若一阵游丝,飘扬空际,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慑人力量,听者不由心神皆悚,毫发齐竖,且此呼唱之声极长,好似从不换气,并且还飘忽无定,忽似在东,忽似在西,匆忙似就在面前一尺之距,忽似远在百丈之外。
  把侠青简直是包围在这呼唱之声其内。
  侠青凝神纳气,细一分辨,这续发的呼唱之声,乃是出自红、黑二袍之口。比诸先前那八名绿袍少女的呼唱,又有不同,尤其两般呼唱之音相合,威势备增,益发撼人心弦,确乎 有“招魂夺魄”的魔力。
  但侠青纳气凝神,屏息静虑,随着飘忽不定的呼唱之声,严察倾听。只有一双目光不能须臾离开万幽教主的深邃双睛。
  少项一阵幽邃、浩渺、深沉无匹的呼唱之声,悠悠而起:“云……侠……青……云……侠……青……”
  入耳之后不似前发二度呼唱之音那般凄厉、幽阴。迷惘中恍如久别故知的热挚遥唱,爱意浓郁的情侣低唤,又像是回复到孩提时代,在襁褓中听着慈母的抚慰。
  不知不觉中,魂牵魄击,全神顿失主宰,双目所对,万幽教主的深澈目光益发引人。
  侠青被那万幽教主用目光催眠一般,有些神不守舍,心中甚是不安,当下大步而出,逼那万幽教主出手,打出一记排云掌风之后,人也紧随着攻了去。
  万幽教主双掌当胸,忽地向外一推,硬接了侠青一股强劲的掌风。
  侠青只觉对方接一掌之后的反震之力,亦甚强猛,心中暗暗赞道:“此人竟也有着这等深厚的功力,看来倒非全靠邪魔外道唬人。”
  抬头看去,只见那白发怪老人万幽教主也正瞪着一双眼睛,瞧着自己,侠青一和他目光相触,不觉心头一跳。
  侠青早已心生警觉,慌忙别过头去,一提真气,稳住了惶乱的心神,又挥手一掌劈去。
  万幽教主双掌平护胸前,又向外推出一掌。
  两股强劲的潜力一接,侠青心头微震,身躯向后退了一步,不禁大骇,暗道:“此人功力,当真也胜强过我不成?”
  不知不觉的抬头望了那万幽教主一眼。
  但觉对方目光之中,如有实物射出,直入内腑,心头又是一阵跳动,赶忙闭起双目,运气调息。他这才了然,自己心神先为对方魔幻之力所夺,本身功力自然打了折扣,所以万幽教主能在对掌时占了优劳。
  只听那万幽教主低沉冷涩的声音响绕耳际,道:“云……侠……青……你决非本教主之敌,早此认输,将灵魂、生命与肉身一齐奉献本教主,免得身受冷焰炼魂之刑,那就不值得了。”字字入耳惊心,夺人魂魄。
  侠青被那招魂夺魄的怪异声音,叫得心惊肉跳,全身微微颤抖,赶忙一提真气,开始运气调息。
  他内功精深,一运气,立时沉静下来,心中暗暗忖道:“这万幽教主的‘招魂夺魄’邪法,究是从何处传来,是什么功夫?”
  正自忖思当儿,忽觉一股暗劲,当胸击来。
  侠青功力精深,此刻感应尚还灵敏,来不及睁开眼睛,一双手已平胸推出。
  那袭来劲道虽甚猛烈,但觉在自己反击之下,硬被挡了回去,正待再运集功力反击,忽听万幽教主阴冷刺耳的声音说道:“云侠青,你已被本教玄阴至寒的独门幽阴之气所伤,再不服输,三个时辰即将受阴寒攻入内腑而死。”
  侠青不信万幽教主之说,知道他不过是用来拢人心智的。但侠青只一听到那阴冷的声音,立时觉得全身的内劲消灭甚多,反击的力道,随着大为减弱。
  只听万幽教主又响一阵阴寒冰冷的怪笑声,紧随着传入耳际,其声之怪,有如冰窖吹出来的寒风一般。
  少项,笑声停止,又传来那万幽教主冷漠的声音,道:“云侠青,本教念你一身武功来得不易,又是天赋奇佳,不忍立时把你伤在手下,现在最后劝告于你,你如不及早服输,本教主可要下毒手了!”
  侠青一直将双目避开,不敢与万幽教主目光相触,因他已警觉到那万幽教主的十分怪异只要和他一触,立时心神摇荡。
  那知闭上双目之后,却又为那惊魄的声音困扰。
  但他内功深厚,定力也超于常人甚多,虽被那万幽教主的声音思想感情扰得十分不安,但还能保持心神不乱。
  一面暗运真气遍布金身,一面忖思应付目下局面之策,暗道:“眼下之局,只有出其不意,冲到那万幽教主跟前,和他近身相搏,迫他无暇说话。”
  心念一转,暗运功力,气贯全身,外面却故意装出困倦的状态,以求分散敌心。
  只听那万幽教主冷冷的声音,重又在耳际响起,道:“云侠青,你是服也不服……”
  侠青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那万幽教主未完之言,双目圆睁,纵身一跃直冲过去。
  那万幽教主对侠青这陡然冲来之势,似是甚感意外,双足微一用力,人已凌空而起,跃后丈许。
  两侧红袍、黑袍二人,立时一齐涌上,红袍手中的判官笔、生死砚与黑袍手中的白骨鞭,紧随破空的劲风直飞过来。
  侠青运集真气,仰面一声长啸,双掌一齐击出,震开了判官笔、生死砚、白骨鞭,人已随着发出的掌力跃起了两丈多高,饥鹰攫燕般直扑而下,疾向那万幽效主撞去。
  侠青近日功力大进,武功自非一般江湖人可比,跃起扑击之势,迅如电火。
  那万幽教主虽然不愿与侠青近身相搏,但他以万幽教主身分,不便一直让避侠青宁陆之势,只好潜运内力,双掌一齐推出,想在侠青未落实地之前,把他逼退回去。
  那知青存心硬拼,不予对方以施展“招魂夺魄”邪法之暇,他见万幽教主推来掌势内劲凌厉,立时施展“千斤坠”的身法,凝集全身功力,硬向实地抢落。
  一股强猛的暗劲,正撞在向下急落的侠青身上,但却无法阻挡侠青下落之势。
  侠青脚落实地,安然无事,万幽教主那凌厉掌势未损及他分毫,侠青反立时扭身抢攻,掌脚齐施,眨眼间拍出了三掌,踢出四腿。
  这一轮急攻,不但迅快的间不容发,而且招招含蕴内力,迫得那白发怪老人万幽教主向后退了数步。
  侠青不待对方开口,舌绽春雷般大喝一声,又纵身攻了上去。
  这次不再猛攻,双掌平胸,缓缓推出。冷然说道:“你若有胆,就接我云某这一招试试!”
  那知万幽教主冷酷镇定,毫不为侠青的话激动,反冷冷地道:“我说的是你先受本教‘招魂夺魄’大法的考炼,你能禁受得起,本教主才能与你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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