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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大唐游侠传-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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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慰,增兵拨粮之事,那是不用提了。非但如此,他还向张巡和郭子仪要人。因为他逃难的 
时候,需要有本领的心腹武士保驾,急切之间,无处可寻,他素来知道张、郭二人手下,颇 
有能人,而难得这两人又是忠心耿耿,他们保荐来的武士一定可靠。 
  当时秦襄和尉迟北向玄宗献议,本来便要把雷万春留下的,雷万春哪肯离开危险中的睢 
阳。最后是采取了折衷的办法,由雷万春接了圣旨,转谕郭子仪和张巡,尽速选拔可靠的武 
士前来长安,若是无人可选,便要调雷万春来作御前侍卫。 
  其时,睢阳四面都是敌兵,形势危急之极,雷万春回到睢阳,和张巡商议之后,睢阳实 
在是无人可调,于是雷万春再到九原,一面请郭子仪发兵援救,一面传达圣旨。 
  郭子仪这封信便是讲这两件事情,他的兵力虽较张巡雄厚,但是他所要防御的地区也比 
张巡广大得多,因此兵力也嫌不够。当下,他除了尽力抽调出一支援军之外,还想到一个计 
策,因为潼关失守之后,得以安全逃回后方的军队,十停不到一停,散在潼关周围的散兵游 
勇甚多,他计划派一个得力的将官去将这些溃军重组起来。他希望南霁云替他执行这个计 
划,铁摩勒则到长安听候皇帝任用。 
  铁摩勒读了这信,叫道:“皇帝老儿逃难,与我何干?只有他的命才值钱吗?哼,哼, 
我不愿去!” 
  南霁云道:“那么,你去潼关如何?”铁摩勒道:“这,我更不行了,我自问没有大将 
之材,也不耐烦和官兵打交道。” 
  雷万春道:“可是这两件事情定得有人去做,你不愿去长安,可不令郭、张二公为难了 
吗?” 
  铁摩勒想了一想,说道:“我知道比较起来,还是去作御前侍卫责任最轻,只是我不服 
气给皇帝老儿作保镖。” 
  南霁云笑道:“我们对皇帝老儿也并无好感,可是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恨安禄山多些, 
还是恨皇帝多些?” 
  铁摩勒道:“这怎能相比?安禄山率胡兵人寇,所到之处,奸淫掳掠,无所不为。把咱 
们汉人看得鸡犬不如,皇帝虽然可恼,到底还是咱们汉人,而且也尚不至于像安禄山这样凶 
暴。” 
  南霁云道:“你知道这个道理就行了,你此去不是给皇帝做私人的保镖,而是给老百姓 
作保镖。试想,假若是皇帝给暗杀了,这乱子岂不是更难收拾了?老百姓所受的灾难岂不是 
要更多更久了?所以,应当为大局着想。” 
  铁摩勒想了一会,说道:“师兄,你说得很有道理,好,我依你便是。” 
  铁摩勒虽然给他师兄说服,心中总是有点不乐。庆功宴散后,他找着了韩芷芬,两人同 
到梅花林里,韩芷芬笑道:“你怎的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恼了我了?” 
  铁摩勒叹口气道:“我恼你作甚么?咱们只怕要暂时分手了。南师兄要我到长安去。” 
当下将这件事情就给韩芷芬知道。 
  韩芷芬听了,又是忧愁,又是欢喜。忧愁的是这一分手,不知何时方能再见;欢喜的是 
铁摩勒为着与自己分离而烦恼,又这样着急的来告诉自己,显然是已把她当作知心的人。 
  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的相握起来,韩芷芬道:“你不要难过,你去作御前侍卫,我当然不 
能跟着你。但是我会等待你回来的。待乱事平定之后,我想,你当然不会再做这捞什子的御 
前侍卫的。” 
  铁摩勒当然懂得她说的“等待”是什么意思,登时心里甜丝丝的,紧握住韩芷芬的手说 
道:“芬妹,你待我真好。” 
  韩芷芬忽地面色一端,说道:“还有待你更好的人呢,只怕你见了她就忘了我了!” 
  铁摩勒道:“唉,你怎么老是不放心?”韩芷芬满面通红,摔开了铁摩勒的手说道: 
“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嗯,要不是你感激她对你好,怎的你日间将她放 
了?” 
  铁摩勒道:“你要再这么说,我可真的恼了!我只是按照江湖规矩,还清她的债罢了。 
她有一次可以杀我而不杀我,所以我也绕过她一次。以后倘若再有山水相逢,那就是仇人对 
待了。这话,我已经对你说过许多次了,怎的你还不相信我?” 
  韩芷芬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但她见铁摩勒着恼,不由得便软了下来,当下笑道:“我 
是和你闹着玩的,你怎的认起真来了。好啦,我知道你是个铁铮铮的汉子,绝不会受仇人女 
儿的迷惑,这好了吧?” 
  她这几句话实是要把铁摩勒再钉紧一步,话语中仍是透露着不放心的意思,铁摩勒自是 
听得出来。铁摩勒叹口气道:“你看,夏姑娘对我师兄是如何信任无猜,你要像她那样,那 
就好了!” 
  韩芷芬登时又羞得满面通红,嗔道:“你真的胡说八道,怎能将我们与他们相比?” 
  话犹未了,忽听得“噗嗤”一声,夏凌霜分开梅枝,走了出来,笑道:“你这两小口 
子,怎的在背后说起我来了?什么他们我们的,哎,说得可真亲热啊!看来,可用不着我这 
个媒人了!” 
  韩芷芬道:“夏姐姐,你也来欺负我?”夏凌霜一把拉着了她,笑道:“给你做媒,怎 
么是欺负你了,说正经的,你们既然是彼此相爱,趁早办了喜事吧!就和我们同一天好不 
好?” 
  铁摩勒又羞又喜,说道:“你和南师兄已定好了婚期了么?怎的不早告诉我?”夏凌霜 
道:“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如今就看你的了!” 
  铁摩勒道:“嫂子,你是开玩笑了,我怎能像你们那样,无牵无挂的说成婚就成婚 
了。”夏凌霜大笑道:“好,好,好!这么说,你们是已经说好了要成婚的咯!差的就只是 
日期的问题了,是么?” 
  铁摩勒此言一出,方知说错了话,只见韩芷芬眼波一横,似喜还嗔,嘴唇开阔,好像是 
要骂他,却没有骂出来。铁摩勒羞臊得无地自容,转身便要逃跑。 
  忽地一声咳嗽,有个人走出来将铁摩勒拉住。这个人是段珪璋。 
  段珪璋道:“摩勒,男婚女嫁,是人生必经之事,害什么羞?夏姑娘说得不错,我们现 
在是和你说正经事儿。” 
  段珪璋是铁摩勒长辈,铁摩勒只好低下了头,说道:“姑丈,你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段珪璋:“夏姑娘,你已问过了他们么?” 
  夏凌霜笑道:“他们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他们已是情投意合,不必再问了。” 
  段珪璋微微一笑,说道:“摩勒,你的南师兄与夏姑娘已定好明日成婚。我们的意思, 
你们既是情投意合,两桩喜事就同一天办了吧!” 
  铁摩勒低下了头,讷讷说道:“这,这,这——”眼睛偷偷望向韩芷芬,韩芷芬面红耳 
赤,低声悦道:“这个,可不能由我作主。” 
  段珪璋哈哈笑道:“我们正是受令尊之托,来作大媒的。夏姑娘是女家煤人,我算是男 
家的媒人又兼主婚人。”原来韩湛早已知道女儿心意,所以想在铁摩勒未去长安之前,趁早 
完了女儿心愿。 
  韩芷芬粉颈低垂,不再说话。铁摩勒却道:“多谢老伯的美意,多谢姑丈的玉成,只 
是,只是——” 
  夏凌霜笑道:“只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愿意么?” 
  铁摩勒是老实人,当下将心中所想直说出来道:“我只怕配韩姑娘不上,哪还有不愿意 
之理?只是我此次去作御前侍卫,不知何日方得归来?明日成婚,实是不宜。” 
  段珪璋笑道:“这个我也替你们想过了。成婚之后,夫妻立即分开,那是有点不宜。但 
你可以先行订婚,待乱平之后,再归来迎娶。” 
  铁摩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他们一对结婚,一对订婚,又正当大破龙眠谷之后,人人都是满怀高兴,喜笑颜开,人 
多手众,一夕之间,便把龙眠谷布置得花团锦绣,第二天便办起了喜事来。 
  南、夏二人经过了这场磨难,倍见恩情。美中不足的是夏凌霜的母亲不能来主持婚礼, 
她的安危也尚未可知。夏凌霜本想寻到母亲才结婚的,但因军情紧急,随时都可能有意外的 
变化,所以听从了段珪璋之劝,战乱中从权办理。 
  好在南霁云已奉命到渲关招集散兵游勇,可以趁此时机,到华山探个下落。段珪璋夫妇 
和卫越诸人也说好了和他们同去了。 
  铁摩勒当然也很高兴,可是不知怎的,就在订婚仪式进行的时候,王燕羽的影子却突然 
间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自问对韩芷芬已是一心一意的了,却何以会突然想起王燕羽来, 
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他只好自我解嘲,那大约是因为王燕羽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她是 
杀他义父的仇人,在帐幕那夜,又曾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 
  南霁云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交代,须得多留数日。铁摩勒却因“君命在身”,不能延缓, 
在订婚后的第二天,便即离开龙眠谷赶往长安。 
  辛天雄等人送出谷口,韩芷芬将秦襄那匹黄骠马牵来,说道:“你要赶路,就骑了这匹 
马走吧。到长安后也好还给秦襄。”段珪璋、南霁云是与秦襄神交已久的朋友,当下也托铁 
摩勒在见到秦襄之时,替他们问好。南霁云还特别叮嘱他,叫他在皇帝跟前,不可任性使 
气,凡事要请教秦襄和尉迟北二人。另外,对宇文通要多加小心,着意提防。 
  韩芷芬走上前来,目蕴泪光,众人知趣,便与铁摩勒道别,让韩芷芬再送他一程。 
  他们二人刚刚订婚,便要离开,当真是临行分手,不胜依依。两人都觉得有许多话要 
说,但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反而默默无言。送到路口,铁摩勒道:“芬妹,你还有 
什么话要嘱咐我吗?” 
  韩芷芬深情地望着他,低声说道:“摩勒,你独自一人,须得多加保重,自己小心。” 
  铁摩勒强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当会料理自己,你尽可放心!”韩芷芬道:“不单 
是要注意身体,事事都得小心。嗯,我不多说了,你是聪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呀…… 
只要你时时记着有我这么一个人便好。” 
  铁摩勒的心跳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仍是不放心自己。当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道:“你放心吧,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另外,就只记挂一件事情。”韩芷芬抬起了头,注 
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什么事情?”铁摩勒沉声说道:“替我的义父报仇。” 
  韩芷芬舒了口气,说道:“好,你走吧。不管这场战乱还得多久,我总等你回来。” 
  铁摩勒飞身上马,道声“珍重”,马鞭虚打一下,那黄骠马立即放开四蹄,绝尘而去。 
他回过头望,一刹那间,韩芷芬的影子已自模糊而终于消失,也就在这刹那间,王燕羽的影 
子又突然间在他脑海中闪过。 
  一路上避开敌兵,兼程赶路,仗着这匹骏马,来到潼关的时候,比铁摩勒原来的估计还 
早了两天。 
  可是到了潼关,立即便面临一个难题。潼关已是在安禄山之手,它在黄河岸边,要往长 
安,须得通过潼关,否则就只有设法在其他地方偷渡。可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黄河上的 
船都逃亡了,铁摩勒来到河边,放目一望,哪里找得到一条船只? 
  铁摩勒沿着河边走去,走了大半个时辰,忽见河边一棵柳树之下,系有一只小舟,铁摩 
勒大喜,连忙走上前去,船中舟子走出船头,不待铁摩勒开口,便连连摆手说道:“我不敢 
在刀口上讨生活,这生意是决计不做的了,客官,你另外去找船只吧。” 
  铁摩勒取出一锭金子,说道:“这个时候,你叫我到哪里去找?你渡我过去,我这锭金 
子就给你当作船钱。” 
  那舟子双眼发亮,想了一会,就道:“好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在你这锭金子的 
份上,我拼着性命,渡你过去吧。你这匹马也要过去吗?”铁摩勒道:“这匹马是我的脚 
力,当然要渡。” 
  铁摩勒牵马上船,船舱刚好容纳得下,那舟子摸了马背一下,那黄骠马一声长嘶,举蹄 
便踢,幸好铁摩勒及时将它按住。那舟子道:“这马性子好烈,不过,也真是一匹好马!” 
铁摩勒道:“你也懂得相马?”那舟子道:“在这江边来往的军马我看得多了,可没有一匹 
比得上尊驾的坐骑。” 
  说话之间,舟子已解开了系舟的绳索,向下游划去,铁摩勒是第一次渡过黄河,抬头一 
望,但见浊浪滔滔,水连天野,想起了祖逖中流击揖,誓复中原的故事,不禁浩然长啸! 
  那舟子忽地问道:“客官,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你为什么还独自出门,而且是冒着这 
样大的危险偷渡?” 
  铁摩勒留神观察他的眼色,见他目光灼灼的注视那匹宝马,心中想道:“你若是心怀不 
轨,那就是自讨苦吃了。”索性坦直地告诉他道:“我是朝廷的军官,队伍失散,要赶回去 
归队的。怎么,你害怕了吗?” 
  那舟子道:“原来如此。大人一片忠心,令人可敬。莫说还有金子给我,就是没有,小 
人也要拼着性命,渡你过去。” 
  铁库勒见他神色自如,疑心顿起,想道:“河边只有他这只小船,初时他作出那等害怕 
的模样,现在却又是这等说法,若非真的贪财,那就是其中有诈。”他暗暗摸出一枚铜钱, 
扣在掌心,只待那舟子一有异动,立即就用钱骠将他制服。 
  那舟子的本领倒真不错,双浆使开,小舟如矢,黄昏时分,就到了对岸一处无人所在, 
那舟子道:“大人请上岸吧,多蒙厚赐,不必再加付船钱了。”话中有话,竟似已窥破了他 
掌中另扣有铜钱似的。 
  铁摩勒面上一红,心道:“莫非这舟子也是个风尘中的侠义人物?若然,那倒是我多疑 
了。” 
  若在平时,铁摩勒定要和他多攀谈几句,但此际他急着赶路,拱手向那舟子道谢之后, 
便即登程。背后还隐约听得那舟子啧啧赞道:“真是一匹宝马!” 
  铁摩勒趁着天黑,绕过潼关,进人了官军驻守的地区方始歇息,第二大一早,继续兼程 
赶路。当天晚上,便到了华阴。 
  华山便是在华阴县的南边,铁摩勒到了华明,不禁想起了南霁云他们计划到华山救人之 
事。他这次仗着马快,到了华阴,比原先的预期还早了两天,华阴离长安不过二百多里,以 
他这匹马的脚力,明日再兼程赶路,大约午后就可以到达长安了。因此铁摩勒也曾动过念 
头,想到华山一探,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感到自己孤单一人,若然有失,反而误了大事, 
终于还是把念头打消了。 
  这晚,他在城中一间客店住宿。将近天亮的时分,忽听得他那匹黄骠马大声嘶叫,铁摩 
勒吃了一惊,慌忙赶到马厩去看,亮起火折,见那匹马好好的还在马厩之中,再往外面察 
看,地上并无足印,铁摩勒起了疑云,心中想道:“看来不像是有偷马贼来过,却怎的它好 
端端的嘶鸣起来?” 
  这时,东方已经发白,坐骑既然没有失去,铁摩勒也就不再查究了。当下他结了店钱, 
便即策马登程。 
  哪料走了一程,这匹宝马竟然大失常态,端起气来,越走越慢,铁摩勒大为奇怪,下马 
察看,只见那匹马双眼无神,口吐白沫,向着他摇头摆脑,声声嘶叫,如发悲鸣。 
  铁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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