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第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一旦有了依赖,警觉心便会大打折扣。
房侧的窗子悄然自启,她毫无动静。
脸颊被掴了几下,她一惊而醒。
很不妙,手脚似已失去活动能力,头部却可以转动,五官的感觉皆不曾消失。
她是行家,立即知道被人制住了手脚的穴道或经脉。
毕竟她曾经与青城三妖女,在江湖上混了一段时日,不是毫无经验的新出道生手,对凶
险的情势洞察力并不差,神智一清,便知道陷入凶险的困境了。
她如果大声求救,很可能首先遭殃。
第一眼便看见床前站着一个蒙面女人,穿了普通的仆妇装,两截粗青布外裳,外加青布
腰裙。
但空间里流动着淡淡的幽香,她知道这女人事实上年纪约在二十岁出头,蒙面巾上面露
出的一双明眸,是年轻女人的晶亮大眼。
“你要什么?”她沉着的问,心中在打着如何自救的主意。
“太岁张是你的什么人?”蒙面女人冷森森的语音令她心惊,“你一直就和他住在一
起?”
“敌人。”她坦率的说,“但也敌我难分了;至少我目前的处境,的确难分敌我。”
“怎么说?”
“因为这是他的看法。”
“不是你的看法?”蒙面女人颇感好奇。
“不是。”
“那你的看法呢?”
“我愿诚心诚意伺候他一辈子。”她眼中有热烈的神采,“至死不渝。”
蒙面女人专注地狠盯着她,捕捉她的眼神变化。
“他知道你的看法吗?”蒙面女人久久才冷然问。
“知道他也不会相信。”她以平静的口吻说,“我不怪他,毕竟我那三个不成材的师
侄,迫害他在先,他有理由把我当成不可信任的敌人。”
“你要我相信你的话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你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反正我所知道的事,我一定
会告诉你。有关太岁张的事,我是在他向大乾坤手宣示名号,才知道他是太岁张。在此之
前,我和十方瘟神钟前辈,一直就在套他的口风,打听他的底细。我那三位师侄居然威迫利
诱逼他合作,把他打得死去活来,这件事玉面郎君知之甚详,玉面郎君就是我那大师侄的入
幕之宾。”
“你没说谎,玉面郎君已将这些事说了。”
“哦!那么你是潜龙精舍的人了,玉面郎君好像已经替昊天教主效力,他对昊天教主的
孙女一见钟情,见一个爱一个。”
“我不是潜龙精舍的人,但多少有些沾连,听你的口气,你是不能帮助我对付太岁张
了。”
荀明萱心理早有准备,因此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出凶兆,毫不感到惊讶,也不害怕。
“不错,我不可能帮助你对付他,帮也是枉然,斗智斗力我都毫无胜算。最重要的是,
你根本就找错了对象,你我是仇敌,我还没有向仇敌屈服的习惯,更没有替仇敌对付恩人的
坏德性。你做你想做的事吧!不必浪费唇舌了,多耽误片刻,便多了几分凶险。”
“我正有此意,不能久留。”蒙面女人当然知道耽误越久越凶险,“但是,我愿意再给
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我准备在不久可望赶来,足以对付大岁张的人到来之前,向太岁张发动一次突袭,让
你参与行动,总比现在杀死你有利,你愿意接受吗?”
“我一点也不愿意,我卑视恩将仇报的人。哦!你们有对付得了太岁张的人即将赶来?
是哪座寺庙的大菩萨呀,我认识吗?”
“其实,我也可以对付得了他,只是为了其他原因,不想打草惊蛇。”蒙面女人回避她
的问题,可能看出她在套口风,“有你相助,我的胜算可望增加两三成,很可能不需其他的
人费神了,把他毙了一劳永逸,你如果拒绝,我立即杀了你。”
“你杀了我于事无补,你根本毫无胜算。也许你的武功比我强了一点,贵姓呀?”
“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你房中,岂仅是比你强一点?说,你答不答应?”蒙面女
人的右手伸出了,五指如钩劲道明显,这一抓下,任何部位也禁不起一抓,如果抓落在胸
口,一定可以硬生生把心肝抓出胸腹。
“你在说梦话。”她咬着银牙一字一吐,“除非你要我去帮你挖你家的祖坟,不然休想
要我答应替你做任何事,我已经争取到充裕的时间,你……”
“你争取时间?”
“是的,争取时间。”她突然笑了,“我在心里不断向他呼唤、求救。他是地行仙,比
昊天教主自封的大仙高明一百倍,他一定可以听到我用心向他呼唤求救的声音,所以……”
“你在说梦话。”
“是吗?看看你的身后!”
“你想引散我的注意?少费心了,你死吧!”
爪向下一落,突然半途一顿。
在下重手准备致命一击的中途,突然止势变动,这种收发由心的反应,是绝大多数的人
无法办得到的。
这蒙面女人办到了,等于是把一块小石投出,半途收回或停落,匪夷所思。
如果爪继续下落,荀姑娘必死无疑,这一刹那的变化,决定了生死。
决定的是两个都不死,或者同归于尽。
爪一顿其实并没有真停顿,而是折向后方改变攻击目标,身形随之疾转。
蓦地劲气如狂涛,气爆有如狂飚,家具与门窗簌簌而动。
两股浑雄的劲道接触,力足者胜。
蒙面女人的发髻迸散,蒙面巾也飞走了。
淡影激射,虚掩的明窗轰然碎裂,蒙面女人如虚似幻的身影穿窗而出。
这瞬间,有人从房外抢入。
同一瞬间,电芒射入。“退!”
同一瞬间响起张文季的急叱。
三枚电芒,是蒙面女人穿窗的瞬间发出的,既可杀人,也可阻止追击。
从房门外冲入的十方瘟神,应声退出向侧急闪。
一道电芒几乎擦身而过,危极险极飞出房外去了。
张文季已在房内,他是悄然断门闩潜入,向蒙面女人出手攻击。
围魏救赵迫蒙面女人放弃抓毙荀姑娘,所以出手用巧劲而不用致命一击。
另两道电芒无法击中他。
他已先一刹那闪至窗侧,本想出招痛击穿窗而逸的蒙面女人,但因出声阻止十方瘟神冲
入,而晚了一刹那,来不及出手了。
蒙面女人变招一击,威力之大骇人听闻,不像出于一个女人之手,倒像一个内功练了一
甲子的名宿,反应更是令人难以相信,快得不可思议。
“你不要紧吧?”张文季到了床前,急急扶起荀姑娘,“何处被制?”
“谢谢你……你的关切。”
荀姑娘软弱而又兴奋的说:“天啊!你真的来了,我……我以为我幻想你出现,那是不
可能的事,只……只是一种妄……妄想而已。”
姑娘只是希望他出现,并没看到他出现在蒙面女人身后。有时候幻想会成真,没想到他
果然真的出现了。难怪兴奋莫名。
“我刚送走我的人。”
张文季说:“恍惚中,我感觉出你在呼唤我,那种悸动的感觉,让我本能地知道你有了
意外,所以……唔,制住你经脉的手法很阴毒,那鬼女人根本就无意让你活。”
十方瘟神出现在一旁,手中有一枚拾获的五寸双锋针,打磨得更晶亮更锋利,但型式与
大乾坤手的女儿曾漱玉那群爪牙的针一样。
“小子,我听到风吼气爆。”
十方瘟神不安的说:“看出来人的路数吗?”
“是一个女人。”张文季快速的解了姑娘的经脉禁制,拾起那条蒙面小花巾,“使用男
人也不易修炼的神魔爪,发劲用呵气成雷上乘内功。很可怕,幸好我并不因为是女人而大意
轻敌。”
“真是呵气成雷?”
“错不了,一涌而发,势若狂飚,气爆瞬间迸发威力惊人。”
“那么,几乎可以证实了。”
“证实什么?”
“证实这女人与大乾坤手的女儿有渊源,这枚五寸双锋针的来历澄清了。”
“往昔你不肯说。”
“没证实的事怎能说?我得保持身分呢!”
十方瘟神脸上有恐惧的神情:“使用双锋针的人很多,有资格成为宗师级的也不少。用
镖的人上千上万,很难找出使镖人的渊源。双锋针也一样,你很难从某个人身上找出他的来
历,这些非独门暗器,很难凭镖或针查出根底。但如果这使针人,修炼呵气成雷内功,与爪
功中的可怕神魔爪……”
“那就表示出于宇内一魔,天极真君莫子虚门下。”张文季的江湖见闻,并不比老瘟神
差多少,“老魔发射双锋针称之为天殛,形容为雷殛自诩针似雷电,这者魔最近十余年销声
匿迹,不再在天下各地公然行凶勒索,钟老伯,你认为……”
“那老魔在天下横行了半甲子,勒索遍天下。关中五侠就是因为拒绝他的勒索而破家,
先后被杀共死掉七十余人。没有人敢拒绝他勒索,早已积聚了数不清的财富,当然暂时该停
止肆虐享受他的成果。我想,十余年来,他如果不是金银花光了,就是不甘寂寞重新出山肆
虐天下。我敢打赌,大乾坤手的女儿,一定出世逐鹿江湖霸主,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出天殛
真君的旗号了。你碰上的这个蒙面女人……”
“天硕真君的门人?”
“所以要替大乾坤手出头。”十方瘟神打一冷颤,“奇怪,天殛真君如果来了,为何眼
睁睁见死不救,坐视大乾坤手失败,现在再出面扶助,是何用意?假使那恶魔一开始就明目
张胆宣布站在大乾坤手一边,哪会有这次九华风云满山血腥?谁敢与这恶魔对抗?这里面到
底隐藏了些什么阴谋?”
“只有一个可能。”张文季肯定的说。
“哪一个可能。”
“那老恶魔已经死了,他的门人子弟,不便抬出死人的名号唬人。”
“这……”
“而且,刚才这个蒙面女人,可能在途中有事耽搁了,并没赶上这场九华风云。”
“据她说,能对付你的人即将赶到了。”荀姑娘说,“这人会不会就是老恶魔?”
“我等他来。”
张文季信心十足的说:“一直没碰上真正的敌手,是最遗憾甚至是悲哀的事,与那些玩
弄阴谋诡计的人周旋,实在无趣之至。好,我要堂堂正正与恶魔周旋,间接为世除害。他已
经横行天下半甲子,凭什么在享了十余年清福之后,再重行出山威胁年轻人出头?他在替自
己挖掘墓穴,哼!”
“小子,你打算……”十方瘟神问。
“穷追猛打,紧蹑在大乾坤手身后,不但可以逼一帮一会出来帮他收拾残局,也可以树
立太岁张的威望。老恶魔是魔中之魔,他实在不该和我赌命的,张文季眼中涌出浓浓的杀
机,浓得让老瘟神也感到心惊,“这个蒙面女人的呵气成雷内功火候相当精纯,你们日后碰
上她,千万不要和她硬拼,同时必须严防她的可怕双锋针。”
“荀姑娘,好好歇息,赶快恢复精力,你应该可以应付得了她。”
“我睡得太大意……”
“大概你随三位师侄行走,从来就不需操心任何事。”张文季向门外走,“我去叫店伙
来修房门,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人前来暗算打扰了。”
“那可不一定哦!小子,你最好不要大意。”
十方瘟神也向外走:“那些黑道人与你这黑道人不同,他们会做出任何出人意外的狗屁
事。”
老瘟神提醒张文季小心注意,他自己却疏忽大意。
两人在姑娘的房门外分手,老瘟神返回隔邻的上房。
外面的院子里没有旅客走动。
只见一个提大茶壶的店伙,从不远处的一条走廊绕过这一面来,是负责替旅客沏茶的店
伙,水壶里是滚烫的开水。
“伙计。”张文季叫住了店伙,“这座房门的门闩断了,请赶快叫人来修理,劳驾
你。”
“好的,客官。”
店伙应诺着,笑容可掬举步继续道:“小的这就去叫木匠来。”
十方瘟神推开房门,只顾留心房内是否有异样,忽略了与店伙打交道的张文季有何举
动。
“鼠辈该死……”张文季大叫。
店伙在这瞬间,一脚踢在水壶底上,沸水激汤冲开了壶盖,壶向上斜升,沸水向十方瘟
神的背部喷洒,蒸汽漫天热流荡漾。
张文季已抢救不及,随着喝声向前猛扑。
这瞬间,他心中一动。
大乾坤手的人,没有暗算十方瘟神的理由。
他向下一仆,奋身急滚。
屋檐上飘落一个蒙面女人,向他的背影双手齐扬,半空中双手同发暗器,六枚双锋针向
他的背部集中,速度已到了目力难及的境界,从背后偷袭应该是百发百中,与店伙配合得恰
到好处。
变生仓猝,他恰好蓦然心动,向下一仆,前扑改为下伏。
蒙面女人没有把意外算计在内。
“哎……”听到警告声的十方瘟神,拼命的向房中飞快地撞入,仍然晚了一刹那,避开
沸水浇背的噩运,但左腿仍然遭了殃,膝弯以下被沸水淋中,痛得狂叫一声撞入房内去了。
六枚双锋针从张文季的背部上空电掠而过,有一枚射入店伙的左后腰,误伤了自己人。
张文季飞跃而起,蒙面女人也脚一沾地身形斜飞。
手舞足蹈在刹那间连换了五次方位,移动时难辨形影,每次移位现身姿势皆不同,快得
令人目眩。
张文季扑错了方向,第二次扑出去的时候,蒙面女人的淡淡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折
向处。
“幽冥鬼舞身法!”他惊呼,断然放弃追逐,救人要紧。
店伙爬伏在地,吃力地沿走廊爬行。
张文季抢入房中,老瘟神脸色冷灰,但仍然保持沉着,坐在床口脱衣裤。
“天杀的混蛋!”老瘟神强忍痛楚怪叫,“怎么用这种怪招伤人?还真够阴毒呢!他娘
的狗杂种,我瘟神算是阴沟里翻船,服了他们。”
“先替你止住痛。”张文季制住了瘟神的左腿经脉,腿便麻木不再感到痛楚,“你忍着
点,我去替你找些治烫伤的药。”
脱掉裤,瘟神不住咒骂,整条小腿红肿,即将起泡,伤势相当严重,至少十天半月不能
随意活动。
“这算是什么玩意?”十方瘟神哭笑不得,大声怪叫,“我闯了大半辈子江湖,从来没
受到这种下三滥的侮辱,江湖朋友知道我老瘟神被人用沸水烫伤,不笑掉大牙才有鬼。老天
爷!我怎么倒霉碰上了这档子狗屁事,今后我不用混了。”
“这就是黑道作风,什么怪点子都可以用得理直气壮。”张文季摇头苦笑向外走,“他
们策划得可圈可点,主要是对付我的,利用店伙计算你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由蒙面女人从屋
顶飘落用双锋针,从背后突袭,他们几乎成功了,你我都死过一次啦!我去找药,马上回
来。”
“大乾坤手这杂种,算什么玩意?混帐!”十方瘟神在房中大骂。
荀明萱房中多了一个人,是后腰贯入一枚双锋针的假店伙。
“我要口供。”她将假店伙压在地上,手捏住露在体外一寸的双锋针尾,不住摇、捻、
转、摆,把双锋针当作针灸的金针播弄。
“哎……唷……呃……”假店伙厉叫,但牙关被姑娘捏住,发不出大的声音,一叫就
捏,张开大嘴空气振动难以控制,因此叫喊声不大。
“我要口供。”姑娘不介意假店伙的痛楚,继续利用对方的痛楚逼供,“谁派你来的?
招?”
“杀……死……我……”
“我会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