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劫-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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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部哲雄肃容遣:“你自己明白我不是的,我是赤阪一刀流的门下弟子,一个剑士,虽然柳生流与官本流视我们不是正统,但是我们却不自卑,而且自信比他们更像一个武士,我们练习武技不是为了替贵族豪门作爪牙,而是为了伸张正义,为人间除不平,你争夺权利,我都不管,但是你的作为却危害到一般善良的百姓,我不能容你。”
他在容地向旁边一指道:“这九位同伴是其他各门派的门下,他们的立场与我完全相同。”
渡边武夫顿感孤立,忍不住叫道:“你们既然自命为侠义,为什么又加入月野流来当职业杀手?”
信部哲雄毫无愧咎地道:“为了练武,我们无暇去从事生产,为了我们的生活,我们不能做盗贼去抢别人,而武士求俸之途又被两大世家所阻,只有走这条路,我们知道为金钱而杀人是不对,不过月野流杀人的酬金很高,不是一般老百姓付得起的,多半是政客,富户家门间互相倾轧而争利,这些人多半是该死的,杀死他们略可心安。”
他的言词十分激昂,态度庄重。
渡边武夫没话说了。
杜云青却道:“阁下不忍心寇掠本土的百姓,却在海外从事抢掠,各位行侠的范围似乎太小了一点。”
信部哲雄道:“杜大侠指责得是,不过月野流的份子很复杂,对别人的行为,敝人并不太清楚,我们是第二次在扶桑本土被渡边武夫召来的,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岛上,对我们的工作并不清楚,故而先前只是盲目作战,正因为不明白工作的性质,所以我们并不大认真,这个从刚才交手的各位贵友处就可以得到证明。”
白纫珠忙道:“杜大哥,这话倒是不错,我跟这位武士交过手,发现他的方法很精,不在我的寒星刀法之下,而且他的劲力雄浑还超过我,只是他无意伤人,仅是拦住我而已,如果他们真是出全力拼斗的话,我们这边想要一个都不受伤似乎不容易。”
杜云青一拱手道:“如此是杜某失言了,请多原谅。”
信部哲雄道:“不敢!杜大侠是应该指责的,因为我们毕竟是为利所趋来做了些不愿意做的事,只是我们在了解真象后,已知所选择,愿击杀此人以为向大侠赎惩。”
杜云青微笑道:“阁下这个请求杜某要方命了,我辈以武而行侠,当讲求两个字,即是信与义,各位既然入了月野流,听渡边武夫的指导是应该的,因为各位取了报酬,此即为信,当信与义冲突,自然是义的份量重舍信而全义,尚可原谅,但是反过来去杀他,则又自陷不义了。”
信部哲雄惭然道:“可是这个人绝不能放他回去。”
杜云青笑道:“杜某先前已经声明过不放他回去了,只请各位认清是非之所在,不去助恶,于愿已足。”
信部哲雄一恭身,退过一边。
杜云青道:“渡边武夫,你我并无私仇,而且从另一角度上去看,阁下为毛利王室谋求复国,也不能算错,只是你要利用玉龙寺,因而危害到我中华武林道的安宁,杜某感到很抱歉,非除掉你不可,各为其旨,无论是非,因此杜某只求作公平一决。”
渡边武夫见到已没有转园的余地,倒也豁了出去了,于是沉着地手按着剑柄道:“就是你我两个人?”
杜云青道:“是的,就是你我两个人,你死了,只有自认技逊于人,死而无怨,你要是杀死了杜某,大可以从容离去,杜某保证没有一个人会阻止你。”
渡边武夫冷笑道:“说得倒好,只是你的这番保证令人难以相信而已,你自己死了,还能管得到人家吗?”
杜云青一笑道:“渡边武夫,我不奇怪你有这种想法,因为你生来就是这种人,祗知怀疑而不敢相信人,你一生在弄权,怎敢相信别人呢?”
渡边武夫道:“本来就是,别的人或许还能顾全一点武林的面子,但是你的三个妻子却不会放过我的,而且为夫报仇更是堂堂正正的理由,谁也不便阻止她们。”
芙蓉忍不住道:“渡边武夫,看来你似乎有充分的信心杀死我们的丈夫,所以才顾虑得那么多。”
渡边武夫微笑道:“那倒不是,但是如果我非经此一战不可,这就是我唯一活命的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在动手时必将使出全力,杜云青却没有我这种心情,因此我在气势上就占先一筹,说不定真能杀死他呢,只是杀死他之后,我若仍然无法得生,还要跟你们一个个地拼下去,我绝无幸存的理由,那又何必费事呢,九死一生,哀兵的心清最能使人勇气倍增,而必死无疑,绝望的心情,却能灰人意志,绝人生机,这两种心情,在战斗搏命时,影响绝大,我当然要弄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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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此人口才之佳,的确很难得。
无论什么事,在他口中都有一番动人的理由,使人无可辩驳。
杜云青道:“你要怎么样的保证呢?”
渡边武夫道:“你杜大侠的证,敝人是绝对信得过的,可是要我动手的是你杜大侠,我可实在有点惶恐,万一你死了,谁能担保你的话一定能有效。”
杜云青刚要开口,芙蓉却又道:“云青,他的顾虑不为无理,你要是真被人杀死了,任何人、任何理由都无法阻止我为你复仇,不但是我如此,相信两位妹子跟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她看看白纫珠与纪小如,她们也点点头表示支持。
芙蓉道:“我们是女人,女人容易感情用事,所以古人说过妇人不足以当重寄,这句话并不是看轻女人,而是铁一般的事实,男人们为了理想、责任、荣誉,可以轻抛头颅,不辞一死,但女人们的生命中,却是以自己所爱的男人为中心的,很多女子为了保全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子女而出卖了国家,出卖了道义,出卖了朋友,本身并不觉得羞耻,因为她们的世界就是这么大!”
杜云青民到她会冒出这么一番话来。
芙蓉笑笑向渡边武夫道:“你实在很狡猾,你心中明知无法与我丈夫相敌,才搬出那套理由来,居然振振有词,其实这些话没有什么用的,云青也没有欠你什么,更没有什么责任,一定要答应你某些条件,他下定决心要杀死你,有着很多理由不能放过你,直接动手,杀了你就行了。”
渡边武夫的脸色变了,他没有想到芙蓉的言辞如此犀利,把他的那番话整个地击渍了。
芙蓉笑笑道:“就算他答应了你什么,也没有一定要得到你信任认可的必要,你那样放意刁难,只是想避免跟我丈夫分手而已。”
渡边武夫的脸色更变,芙蓉几乎已经断绝了他的希望。
但是芙蓉语音一变道:“不过我丈夫既然答应了你,他就会做得到,既然你认为只有他可以信任,他就活着来作为见证,使你能安心地一战,现在换成我跟你对手,其他的条件不变,也就是说,你只要杀了我,就可以安全地走开了,有云青在此作证,你总安心了吧!”
渡边武夫又获得了生机,连忙道:“当然!当然只是杜大侠肯答应吗?”
杜云青望望芙蓉,芙蓉笑道:“云青,你放心,我绝对可以除得了他。”
杜云青皱皱眉头:“芙蓉,这家伙一直不大肯出手,那证明他是个相当高明的剑手,浅水低吟,深水哑然,剑技造诣越高,越不肯轻易动剑。”
信部哲雄跟着道:“杜大侠说得不错,月野流在扶桑虽是一个公认的邪恶组合,但是却为各散野武立刻派生计之所赖,大家不得已而参加,只有投入较少的人力,可是这较少的人力却是各门派中最精锐的一股。
以敝人而言,在赤皈一刀流中,敝人的技击水准约为第二位,仅次于我掌门兄长,相信其他各门的人也都是一样我们之所以把门户中次佳的人手投入月野流,目的是在避免投入太多的损失,如若选技艺较逊的人加入,就容易被人杀死,死的人太多,慢慢就会激起念而全部为人所用受到控制了。
第二个目的则是以第二位的好手投入月野流,也是为了本门的荣誉,不致于受人轻视,很多门派揉合在一起,争胜之心难免,做杀手虽不是光荣的事,但是他要具有相当的份量,才可以受到别人的尊重。
正因为各门各流的人选都差不多是门中的精华,月野流中轮值的门主,也要有相当的份量才能够统御那许多高手,渡边武夫是本年的轮值门主,若以单打独斗而言,他的造诣高于我们任何一人。”
芙蓉道:“我知道,我并没有轻视对方!”
杜云青道:“芙蓉,你的剑法或许过得去,但是你临敌的经验太少。”
芙蓉道:“不少了,在京师进剿白莲教的总坛,那一战我接触的全是好手,再加上前几天在海上接战了玉龙寺中的几个爪牙,我相信在剑法的运用上,已经获得了很多的经验了,跟你比起来,只差两三招杀手而已。”
杜云青道:“我之所以要自己来对敌,就是恐怕在必要时会用到那两式杀手。”
“不可以,那是专为对付白龙而用的,除了白龙,你绝不能在别人身上轻掷,今天我总算见到了白龙的威力,我说句不怕大家生气的话,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下他三招,要想杀死他,只有靠你的那两招杀手了,所以你不能轻易在跟别人拼命的动手。”
徐明道:“杜爷,假如你决心要除去这个家伙,倒是由蓉姑娘出手为佳,至少她比你少了个约束,不必等对方含笑时才出杀着。”
杜云青道:“我为了笑面追魂这四个字,不知费了多少口舌,难道又要我解释一遍不成,那个规定对我虽有一点限制,但也增加了我很多得手的机会,我的剑走偏锋,招多险着,完全是靠着对方的疏失之下落剑,对方含笑之际,正是心神疏散之时。”
徐明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日子一久,大家知道你这个习惯,就成了你的缺点,他只要一直不笑,你就无法施展杀手了。”
杜云青笑道:“初生之婴儿尚未满月,就已经懂得笑了,这个举动出乎本能,不受控制,有的人曾经对我施展过这个方法,努力控住自己不笑,初时倒颇有成效,等他以为连续躲过几次险招后,心中一得意 …
渡边武夫忍不住问道:“还是笑了出来。”
杜云青摇头道:“没有!他们已经有笑的意思,但是为了不给我出手的机会,依然拼命地忍住,殊不知道我要在人笑的时候出手,并不是习惯所致成拘泥于形式,而是为了那个时际对方心神旁骛,可攻之以隙,因此他们为了要克制自己脸上不露笑脸,付出了加倍的精神,也造成了我更多出手的机会。”
渡边武夫道:“可是只要他们始终不露笑容,杜大侠就无法杀死他们。”
杜云青点点头道:“是的,我没有杀他们,但不是无法杀他们,在那个情形下,他们的漏洞百出,杀之易如反掌,但为了维持我笑面追魂之名,我不能要他们的命。”
渡边武夫忍不住笑了道:“他们还是成功了。”
杜云青道:“他们还是成功了,杜某今日焉有命在,每一个跟我动手的人,都是要我的命,那些人虽然在我剑下留住了性命,可是都没有活过一个月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
杜云青道:“我的杀人方式很特别,除了要在对方含笑之外,还有就是剑不沾血,也不会流血,那是一种阴寒的内劲造成的,剑封喉头,尚能含笑而终,因为他们不笑,我就不能要他们的命。
只有在不致命的部位落剑,冰封筋胳,使他们四肢僵木,纵然留得一口气在,却成了个无法行动的废人,对一个习武者而言,那是一种比死还苦的感受,我曾经这样子对付过黄河三龙,结果两个人死于仇家的报复,一个则是服毒自裁的。”
渡边武夫打了个冷嘈道:“这太残酷了。”
“是的,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希望用这种方法去对付人,但是别人苦自作聪明,想利用我的习性来拘束我,那是他自找罪受,怨不得我。”
渡边武夫眼珠乱转,显然又在打主意了。
杜云青笑道:“阁下用言词搅和了半天,心中大概早就打妥了主意,而且也准备用不笑的方法对付我,在知道了这个方法讨不了巧,大概又后悔了,不过阁下可以放心,拙荆已经向你挑战,你可以不必为这个伤脑筋了。”
渡边武夫忙道:“杜大侠是同意了蓉格格代你出战。”
芙蓉道:“我是为我自己出战,不是代外子出战。”
渡边武夫笑道:“是!是!格格为大清宫廷第一高手,玉龙寺对格格的评价极高,若蒙予以赐教,敝人深感荣幸。”
芙蓉冷笑道:“你既然能够打进玉龙寺,成为白龙亲信的三才堂主之一,自然对我的底细很清楚,而且也有相当的把握了。”
渡边武夫道:“敝人不敢这么想,玉龙寺既然连内部的人都控制不了,像战老为首座护法,却会是朝廷伏下的暗桩,那他们的资料也不见得可靠。”
杜云青笑笑道:“这一点你倒是有先见之明,你若是靠着玉龙寺所载的资料来判断,恐怕一出手就会身首异处了,不过你虽然不以玉龙寺的记载为准,却是以玉龙的剑法作为蓝本,大概白龙已经把玉龙寺的剑法虚实告诉了你,所以你才有相当把握。”
渡边武夫道:“白龙虽然指点过一二,但是敝人也知道他的话不足以全信的。”
芙蓉道:“不!这一点你就错了,白龙对你很信任,把你提为三才堂堂主之一,高踞所有的人之上,自然把所有剑式的虚实都告诉你,使你能控制,这个也无须要隐瞒什么,我是代表大内禁卫去到玉龙寺学剑的,白龙也同样地把那些缺点虚实告诉了我,这件事对他毫无损失,因为那些缺点到了他手中,就不是缺点了。”
渡边武夫道:“不然,敝人却不这么想,他显示那些剑式缺点,意在侦知我的剑术优劣,敝人说过,三才堂还有一名堂主是个女的,是暹罗的差丽姝,他指点差丽姝的剑式缺点,就跟敝人的不一样。”
芙蓉笑道:“当然不一样,他是根据你们的所能而作的指点,玉龙寺的剑法是综合了中华武林各大门户剑派的精华招式溶于一炉后,所创的一套新剑式,侧重在攻击而那些招式也是针对着各家的剑术弱点而攻,变化灵活,应敌而制宜,重在一个快字,而你们扶桑剑法则以稳准为上,暹罗安南的武功,近乎诡异,玉龙武学破解你们的方法不同,自然你们破解玉龙剑法的手段也因之而异。
白龙自知在自己的这个圈子里不得人心,完全以高压的方式控制下属,难以稳固,所以才求之外力来压制,以免上下联成一气来反对他,因此,他教给你的破解方式,倒确是真心诚意的,绝无虚假之处。”
渡边武夫道:“这么说来,我倒是错怪了他,不过,我要声明的是我在扶桑时已精研各家剑法的精招,又得玉龙寺之助,熟悉了中华的门路招式,我的剑法已不属于固定的成式,请格格小心。”
芙蓉笑道:“你不用婉转解释了,现在是搏命,不是比剑,不.使剑法限于一格,任何求生的方法都可以用,杀死我,你就走路,否则你自己把命留下,这是外子给你的保证,只是有一个限制,就是除了我之外,你若对别的人出手,那就怪不得我们要联合攻击你了。”
渡边武夫道:“我要问的就是这一点,如若别的人在决斗中夹击我呢!”
杜云青觉得这个家伙实在可恶,而且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