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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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会偷只鸡,烤土叫化鸡,也会偷偷地杀条野狗,在破庙里用瓦罐子炖了下酒。虽然叶小龙也参加了,但显然没他们有兴致。他们当然不是花不起银子,只是觉得偷来的鸡狗特别好吃而已。
只是那位丢了老母鸡的老太太骂了半天街,他们听了只有脸红,半夜在人家墙外扔了一吊钱进去。这证明他们毕竟不是无赖,偷鸡摸狗只是兴之所至,却并不想真正地占为已有,人家一骂,赶紧赔了出去,一吊钱可以买十只老母鸡。
老太太第二天发现了钱,倒是吓了一大跳,因为口外的人笃信狐仙,尊称为大仙。她还以为是大仙光临,顺手摸了她一只鸡,虽然被她一骂十倍归还了,但得罪了大仙可是大事,吓得她一连宰了几只鸡,天天焚香叩头祝祷求恕。
只不过他们的逍遥生活没过了几个月,龙虎商行的皮草队出了岔子,三大车子的貂皮,还有五十多盒的极品老山长白人参,东西本身已值二十万两银子,如果运到了京师,价值已在五十万两以上。
东西是在过了奉天锦州以后,叫一批蒙面盗下手劫走的。因为走的是官道,而且刘倩倩表姊妹中有位嫁给了盛京将军做四姨太太,极为得宠,刘倩倩还请那位表姊特别照应,由盛京将军派了一队官军护送。
就因为十拿九稳了,刘倩倩才没有再派人随车队保护。那知道竟然有人不开眼,在老虎头上拍了苍蝇,随队十二名官兵阵亡六名,领队的一名副将受伤,商行中领队的柏永年是空空门的大弟子,也是叶小龙的大师兄,身手很高;同行还有四名师兄弟,也都受了轻重伤。
人都在锦州养伤,刘倩倩得了消息,立刻就召集了全体人员出发前往了。这一趟损失才二十万两,再加上给官兵的额外抚恤与养伤的费用,不下三十万,这倒不在乎,龙虎商行赔得起。只是这件事太损威名,而且事情若摆不平,龙虎商行的字号也叫不开了。
所谓全体人员,加上新添的伙伴陆小聪,也不过才六个人,三个不过是半大的小孩子,刘知远和李三、李七三个老的是不出面的。
一行人披星戴月来到锦州,不过是七、八天,但是距出事已经半个月了。
柏永年还住在店中养伤,他胸前被人砍了一刀,深可见骨,还好没伤及内脏,所以保下了性命!
刘倩倩的表姊夫盛京将军也派了奉天府的总捕头八臂神拳顾子安前来查案。顾子安是武当门下的俗家长老,江湖阅历很丰富,本身功夫也很扎实。
他比龙虎商行的人早到了五天,但也没查出什么线索来。事情发生在锦州附近的女儿河畔,是一段较为荒凉的路面,那群蒙面人埋伏在野草丛中,暴起发难,个个都是好手,为数约在二十以上,将护车的人杀伤后,拉着车子走了。
顾子安调查了案发当天的道路前后居民和店户等,没有一个目击者,他们也没有看见有可疑的人结队经过。
一车皮草总计有八百多张,再加上五十多盒人参,是相当大的一堆体积!还有二十多个人,竟然在这一段地面上神奇地失了踪迹,这可实在叫人想不透!
柏永年回忆交手的情形,他只能凭经验看出对方那二十多个人中的武功很杂,几乎各种门派的招式都有。
这只说明了一件事,对方是一个复杂的组合而不是单一的门户,仅如此而已。
但要说是那一个组合,这就太难判断了。关外的帮派很多,打入各种行业,龙虎商行的成立,至少侵犯到了七、八个帮派的权益,自然不能冒昧地判断是那一个帮派干的事。
顾子安发动了他治下所有的部属与线民,去做深入的调查,这件案子里死了六名官兵,影响严重,盛京将军限期破案,所以顾子安十分着急。
陆小聪来到之后,也找到了当地的丐帮分舵去探查消息,但依然查无消息。岳小虎自然也会尽力去查探了,但是他却另有一套,要走自己的门路。这天他约了叶小龙和陆小聪,首先是强迫陆小聪换了套漂亮的行头,然后问明了锦州城中的风化区,一迳朝那儿走去。
叶小龙不安地道:“大哥,咱们上那儿去干嘛?”
“自然是找线索呀!”
“找线索干嘛要到那种地方去?”
“因为这种地方来往的人最杂,有些人平时去不起的,发了财就想去摆一下阔,过一下瘾……”
“是那些人?”
“自然是那暴发横财的人!”
叶小龙眼睛一亮道:“你是说劫匪可能会在那儿?”
“是的!我不敢说一定有把握,但毕竟是个机会!”
“顾子安是个老江湖了,他不会漏过那种地方的!”
“是的!可是他在六扇门中,他的人一到那儿,使大家都有了警觉,不容易露出破绽了。
劫匪都是蒙面的,没跟人对过相,脸上也没写着字,只要小心一点,公人们就不容易发现他们了!”
“你就能发现了吗?”
“我也只能碰碰运气!”
“大哥!你对那儿很熟吗?”
岳小虎的脸色有点阴沉:“是的!熟得不能再熟了。我老娘就是开妓院的!我从小就在那儿进进出出……”
岳小虎的身世并没有瞒人,大家都知道。只是他不大提起,现在他自动提出了,另外两个人也只有对望一眼,叶小龙更是后悔,实在不该作此一问的。
他们很快就转到那条花街,锦州是奉天的一个大城,但是跟关内就不能比了,这条花街也不过就是十几户人家,门口挂着个小灯笼而已,灯笼上写了姑娘的花名,来往的人倒是不少。
街上有丐帮的弟子,陆小聪比了个很神秘的手势,那个弟子就知道了,朝他不经意地点了个头。
他们却一直来到一家门口,这是规模最大的!门口居然有五、六盏灯笼,写了十几个姑娘的花名。
岳小虎大模大样地进去了,陆小聪跟在后面,叶小龙却有点脚步趦趄,岳小虎道:“小龙,你是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
“害怕?在京帅时,你还说要带我去逛八大胡问,我还以为你挺在行的!原来只是一个雏儿?”
叶小龙生气了道:“雏儿又怎么样?这又不丢脸!”
岳小虎笑道:“当然不丢险!不过既然要出来历练,就得放开一点,什么场面都经过一下!”
陆小聪也笑道:“是啊!以前我只到过门口,再进去就被人给轰了出来。我老是想进到里面瞧瞧,今天有小虎哥领着,大概不会再叫人给轰了……”
这个少年的处世态度很令人安心,他似乎没有可担心的事,无论什么重大的事,他都是笑嘻嘻地,以一付漫不经心的态度来应付。
来到里面,他们就被一大群花团锦簇的女人围住了。岳小虎摸出了一叠银票,交给一个中年妇人道:“大娘!麻烦你分一下,每位姑娘二十两,送她们买胭脂,我们刚来到锦州,特地来见识见识,我们叫每一位的条子……”
周围立刻起一阵欢呼,因为岳小虎的出手太阔绰了。出手二十两,那在逛京师八大胡同时,也是大手笔了。在锦州,就算留下住一夜,也不过才十两银子。
但是岳小虎花这么多钱是有道理的!他表现得阔绰,使那些姑娘们自惭形秽,巴结归巴结,却不会死缠活缠了。因为她们知道彼此身份悬殊,这三个客人年纪又轻,不会跟她们相好的。
在最大的厅房里摆下一口大圆桌,端上了最好的菜,那是在馆子里叫的。岳小虎吩咐过,不怕花钱,一切要最好的。那些姑娘们也乐歪了,在妓院中当然少不了吃喝,可是锦州不是大都市,来这儿没有什么豪客,有些菜她们只是听听而已,未必能真吃着进嘴。
今天捧着这三个小祖宗可算逮着了,酒是最好的,菜是最好的,叫的份儿又大,花式又多,而且人人有份儿。
岳小虎叫了每一个人的条子,却没有包下她们,有别的客人来时,她们仍然可以去应酬一下的。
不过岳小虎一见面就赏了二十两,席间也非常大方,唱支曲子的十两,他若是听中意了,要求再唱一支的,则是加倍二十两。有两位姑娘歌喉虽不怎么样,笑话却讲得很好,听得三个小客人哈哈大笑,也是二十两。
有人奉承得好,赢了他们的也有赏。总之,岳小虎的钱花得像流水,那些姑娘们则个个赚足了。
经常看见伙计们进来,在姑娘耳边悄悄地说两句,那准是另外有客人找她们了。可是她们出去转了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这儿有吃有喝又有钱赚,谁不想留下呢!
叶小龙也悄悄地把岳小虎拉在一边道:“大哥,你花钱太冤枉了吧!简直像是冤大头!
在京师上八大胡同,也花不了一半的银子!”
岳小虎笑道:“我知道!正因为此地行情低,我这样子花法才能引人注意!”
“引谁的注意?”
“自然是这些粉头们,你没见她们来了就不肯走了!”
叶小龙道:“她们每人至少都捞了三、四十两银子去了,怎么舍得走呢?可能她们一个月也赚不到这么多!”
“不!其中有个红红,最近勾上个恩客,不过才半个月,已经捞进快二百两呢!”
“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有人告诉我,在这个圈子里,赚钱最多的人,自然是最遭嫉的人!”
“那个是红红?”
“就是坐在我旁边的那个有暴牙的姑娘!”
“就是她呀?我觉得她是最丑的一个,年纪好像也最大,可是很奇怪,你好像也给了她不少!”
“不错!我给了她七十两了,是所有人中最多的一个。”
“为什么?难道你特别喜欢她?”
“这是什么话?”
“我实在不懂……”
“我是已经看见伙计来催了她两次了,第一次她摇摇头,第二次她去了,一会儿功夫又来了。那表示她的那个男人已经来了,可是她想在我们这儿多捞点儿,我一直夸她的曲子唱得好,也要她唱了两遍了,每一遍都是二十两,这种赚大钱的机会并不多!”
“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那个男人平时是锦州的混混,最近像是发了横财!以前他也跟红红相好,但都是红红倒贴他,现在他发了财,才有两百两银子给红红……”
叶小龙若有所悟地道:“大哥认为他是……”
“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准备打上一架,她的那个男人今天还带了两个朋友来,我故意留住红红,她的男人认为没面子,就可能会来打架了!小龙,回头打架的时候,可不能客气,狠狠地出手揍,别出人命,但是要把对方打得倒地不起!”
叶小龙笑道:“这个大哥放心好了!这个我最拿手,我们妙手门打架不讲究明来明往,专会来阴的!”
说完了哥儿俩又回到座位上,伙计则又在红红那儿咬耳朵,岳小虎却笑着拉着她的手道:
“红红!再唱个曲子,这次可得唱个荤的!”
叶小龙得了暗示,也起劲地拍着手道:“对!来唱个十八摸!”
陆小聪笑道:“小龙,你也知道十八摸!你知道是怎么个摸法,摸什么地方吗?”
叶小龙一怔道:“我怎么知道,我也没听过!只听人常说而已!”
岳小虎一笑道:“这个小调是带点味道,不过也没什么,你没听过倒是不妨一听!”
琴师是在门口侯着的,一叫就进来了,拉起弦子,开始伴奏起来,红红也就扭扭捏捏地唱了起来。
她的人长得不怎么样,歌喉却柔媚动听,脸上的表情也是风情万种。岳小虎是听一节就叫一声好!
十八摸是一个男子在一个女子身上抚摸,摸一个部位加一段形容,开始时摸的部位在头发脸庞,用词也尚为文雅,叶小龙听着觉得不怎么样,不明白一般人何以会把它当作淫曲来看待。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一声大吼,门帘被人掀了起来,一条大汉冲了进来,指着红红骂道:
“臭婊子!老子三番两次叫人来请你,你居然敢不理不来,存心刷老子面子,而且还在这唱十八摸卖骚……”
一屋子人都吓着了,倒是那个红红挺起胸膛道:“金毛虎,你想干什么?”
那汉子吗道:“干什么?老子带了两个朋友来给你们捧场,你居然拿轿搭架子,说你们的姐妹没空……”
红红一昂头道:“本来就没空,你的眼睛也没瞎,不会睁开来瞧清楚,所有的姐妹全接了这三位少爷的条子了!”
大汉冷笑道:“接了他们的条子,难道就不能接老子的条子了?你们这儿同时接两三条子的也是常事!”
红红道:“在平常是可以,今儿可不行!这三位少爷一开始就声明过了,接了他们的条子就包到底……”
“包到底?难道晚上他们还要开大统铺不成,这三个小兔崽子侍候了你们这么多娘们儿吗?”
岳小虎一沉脸道:“出言无状,给他一嘴巴!”
叶小龙早就准备着了,冲过去扬手就打,那大汉倒是个会家子,连忙抬手来招架。那知道叶小龙这一挥只是虚招,他的目的也不在掴他的嘴巴,半途上就把手缩了回去,底下却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很阴,刚好踢在对方的胯下,那大汉痛叫一声,抱着小肚子蹲了下去。叶小龙这才过去,提起了他的胸前衣服,劈劈拍拍!打了十几个耳光,出手很重,那汉子的脸颊立刻睡了起来。
门外一声大吼,冲进两条汉子,手中都挺着刀,对着叶小龙搂头就砍!
岳小虎忙招呼着:“小龙,小心!”
叶小龙早就留心着了,闻声一转身,他手中还抓着那个叫金毛虎的汉子,这一转身掉了边儿,变成刀子砍向了金毛虎,使刀的汉子大吃一惊,收手已是不及,只有偏手藏劲,一刀劈在金毛虎的肩膀上,而且因为他收了劲,这一刀入肉不深,但也已经血水直漂。
叶小龙一笑道:“这可是你们自己人砍的,不要怪我!”
他把金毛虎推过一边,顺手捞起一盘红烧鸭子,对着那使刀的汉子扣去。那汉子误砍了金毛虎,正在发呆,被叶盘扣个正着,红烧鸭的汤水淋了一头一脸,汁水也溅进了眼睛,使他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另一个汉子持刀进来,却被陆小聪接住了。陆小聪的打狗棒是随身携带的,平时像根笛子,只有两尺多长,使用时从中间又能伸出一截来,就是四尺多了。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翠竹所制,质地坚韧不逊纯钢,然而又柔软有弹性,与刀口接触,竟然发出了火星。
那汉子倒是挺识货,交手几合就道:“少侠是丐帮门下弟子,在下简仲和,人称三手龙,与贵门锦州舵主方长老是朋友……”
陆小聪却冷笑道:“方传音是我的晚辈!”
他倒不是吹牛,丐帮锦州分舵主方传音只是五结执事弟子,他的师父是八结长老鱼喧,在辈份上与陆小聪同辈,方传音见了他都是尊称小师叔。
这个三手龙一听就傻了眼,他知道丐帮中年纪轻的高辈份长老只有一个人,因此恭敬地道:“敢情是十方巡查使陆长老当面!”
陆小聪一笑道:“你能叫出我的名字,大概跟方传音的关系很近了!”
简仲和惶恐地道:“是!我们不仅是老朋友,而且还是亲戚,他的姑母是我的舅妈……”
陆小聪笑道:“我不管你们那一笔帐,你既然认识我,就不该闯我们的席呀!”
简仲和连连拱手道:“这个在下实在是该死!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这时叶小龙已经把使刀的汉子击昏在地,那个金毛虎痛得在一边直哼,本来三个人中以简仲和的技业高超,但是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