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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降魔金刚杵-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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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愁恨何能免?
  销魂独我情何限?
  故国梦重归,
  觉来双泪垂!
  高楼谁与上?
  长记秋晴望,
  往事已在空,
  还如一梦中!”
  音调凄怆,回肠荡气,无限惆怅,听来令人殻ъぃ崾劭簦盁j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东野焜纯是被“情”所动,并不知此词是南唐后主所作,充满了亡国后的极度悲伤与悔恨之情。他对诗词文章的了解不多,那是赵鹤教的,跟了老和尚之后,只有本金刚经让他读,说是于练功有益,所以知之有限。
  他偷眼去瞟白远昌、王莲英,吃惊地发现他们在无声饮泣比自己还要动情。又去看白艳红,她只是紧皱双眉、神情严肃而已,不禁有些奇怪,但不好动问,只能静静坐着。
  稍停,白远昌拭去老泪,勉强一笑:“喝多了,喝多了,听个曲儿也动情,倒让贤侄见笑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东野焜道:“艳红妹唱得声情并茂,小侄也动了情,情不自禁就有了泪水。”
  王莲英埋怨道:“姐姐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吃饭,却把人唱得好心酸!”
  白艳红道:“是姐姐不好,认罚吧!”说着端起小杯一饮而尽。
  东野焜道:“妹妹之情寄于音律,流露真情有什么不该?这酒罚得冤枉!”
  王莲英一皱鼻子:“咦,你还帮她说话?那就罚你三杯!”
  不由分说,逼他喝一杯倒一杯,连喝三杯,东野焜喝得满面赤红。
  这一闹,悲伤之气顿消,大家重又说说笑笑,快活起来。
  饭罢,摆上香茗,东野焜见天已黑,想起要到慈恩寺前见冯二狗,便起身告辞。无奈两位佳人说什么也不准走,只好坐下喝茶,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才得以离开。
  那王莲英还发了脾气,嗔道:“你怎么三番两次说走,可是我们这些人还及不上那只狗?
  在你心目中,他重要得多?”
  东野焜苦笑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愚兄与他相约在先,不能失信呀!”
  白远昌道:“贤侄既与人约好,自然该去,明日与他们一块来如何?”
  东野焜大喜:“如此甚好,小侄一准带他们来,决不失信!”
  三人送他到门口,这才依依惜别。
  东野焜兴冲冲到了慈恩寺广场,边走边找冯二狗,冷不防冯二狗却从身后叫他,道:
  “哎哟,小兄弟,叫我二狗好等……咦,你去哪里喝酒来?也不叫我二狗一声?”
  “在一个相识人家,怎好叫你?”
  “走走走,沈爷和牛安在家等着呢。”
  “谁的家,你的么?”
  “沈老的家,就在这附近。”
  两人往西走,走了百十丈,进了怡和巷,有座小小的四合院,便是沈志武的家。
  众人在客室就座,相互寒暄。
  牛安瞪大了眼看着东野焜道:“黄鼠精说你小哥儿跑得比风还快,救了他的鼠命。”
  东野焜道:“人哪有风快,他乱说!”
  牛安道:“我就说不信嘛,这老鼠精的话十句中有八句是老虎吃天,不着边际!”
  冯二狗笑道:“你老弟是属蜡烛的,不点不明,这世上轻功高过我二狗的,不能说没有,只是不会太多,但你老弟比我快,不像什么?这牛安是老鼠看天,少见识!”
  沈志武笑道:“你两兄弟不斗口就过不了日子么?也不怕叫东野少侠见笑!”
  冯二狗道:“说正经的吧,这京师只怕呆不下去了,应天华那伙人要迫我入伙,再给他们找到,只怕溜不掉……”
  话未完,东野焜忽然指了指房顶上,接着就听有人冷笑道:“你本不该溜的,要溜也溜不掉,大爷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谅你插翅也飞不出京师去,还是乖乖出来跟爷们走吧!”
  冯二狗大惊:“糟啦,说曹操曹操到,快跑!”说完“扑”一声吹熄了灯,一把拉开门,只见天井里站着四个人影,又只好返回。
  沈志武道:“没出息的东西!慌什么?把灯点上,让老夫瞧瞧,是谁如此霸道!”
  牛安当即取出引火的淬儿往墙上一擦,点亮了油灯和五只蜡烛,照得室内明亮如昼。
  沈志武径直来到门口,道:“各位夤夜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应天华道:“姓沈的,大爷奉金龙令来召冯二狗,识相的让开一边,别管闲事!”
  牛安怒气冲冲来到门外一站:“冯二狗不听那劳什子的鸟令,你们滚回去吧!”
  应天华喝道:“放肆!你敢蔑视金龙令,不想活了么?今夜就让你尸横当场!”
  冯二狗站在门边上道:“你们怎么像鬼魂一样缠着我二狗?二狗又没招惹了你们,大家又何苦结下梁子呢?烦各位回去禀告金龙令主人,就说二狗已离开京师,下落不明,这不就可以交差了么?”
  彭桂兰娇笑道:“我说二狗,你这人真是饭馆门前卖瘟猪,不知趣!我们三番五次请你,你却是哈巴狗上轿,不识抬举。你真要让我们把你大卸八块、剖腹剜心才甘心么?”
  冯二狗跺脚道:“你们要我去干什么,我说我可以干,就算大家彼此帮忙吧,又何必凶霸霸的,彼此应以和气为重嘛!”
  应天华道:“要你去干什么,自有人告诉你,那就跟我们走吧!”
  “应老兄,你说要我干什么?”
  “你去到该去的地方不就知道了么?”
  “你先说出来听听,让我二狗掂量掂量,看看能不能办到,若能办到,一定尽力。”
  “这恐怕就由不得你啦,办不到也得办,金龙令一下,你只能把事办好。”
  “不先说出来,倒叫我二狗为难了。”
  彭桂兰道:“有什么为难的?走吧走吧!”
  “我二狗得先听听,这事该不该办。若是缺德事,对不住,我二狗还有良心,恕不奉陪!”
  一个粗嗓门吼了起来:“你小子噜嗦什么,要佛爷超渡你上西天是不是……”
  二狗对这些人很熟悉,他们虽蒙着面,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听罢说道:“恶头陀老兄,你们四个人,我们也有四个人,你最好别大声嚷嚷,动起手来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彭桂兰笑道:“错了,你们有四个人又怎的?还不是丫头当媒人,自身难保。蚱蜢儿碰上了大公鸡,在劫难逃!不过放心,你二狗却是死不掉的,我们活捉了你去,你不乖乖受命去干差务,那就卸掉你手脚,再把你养起来,慢慢剜你的肉,让你受够活罪……”
  冯二狗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大骂道:“好个心肠歹毒的泼妇,二狗爷爷今日与你们拼了!”话一落音,他一步跨出门外,手一抖,鹰爪带着练子射向彭桂兰,出手极快。那飞爪四指箕张,只要一沾上对方身上,爪尖倒钩就会牢牢钩住衣服。
  冯二狗用它做翻越高楼高墙的工具,兼当暗器兵刃使用,端的厉害。
  彭桂兰冷不防遭他一抓,向后退时已经避不开,“咝”一声,把衣服钩掉一块,惊得她破口大骂:“好煞材!老娘不施点手段,你这畜牲不知厉害!”咒骂声中,刀光一闪,她的柳叶刀已砍向冯二狗。
  正好牛安已回屋取了铁锏出来,见状挥锏迎了上去,“当”一声架住柳叶刀,把彭桂兰虎口震破出了血。
  彭桂兰气得尖叫一声,施开刀法,泼风般向牛安卷来,把牛安杀得手忙脚乱。
  冯二狗则躲在一边,抽冷子打出飞抓,偷袭彭桂兰,把她打得措手不及,又被撕掉一块衣襟,气得她破口大骂。
  应天华趁二狗收回铁爪之际,倏地跃了过去,一爪抓向二狗,使他无法施展飞抓。
  恶头陀普济大喝一声,挥舞戒刀来斗牛安,沈志武迎上去,凭双掌与他交锋。
  大力双斧申豹则去攻二狗,二狗哪里吃得消,便大声嚷嚷:“小老弟快出来,二狗爷爷被孙子打得招架不住啦!”
  东野焜站在屋里观战,因为天井小,根本挤不进去动手,便道:“出不来啊,天井太挤,你往房头上去吧,腾个地方出来。”
  冯二狗忙往房上一蹿,叫道:“鼠爷爷去也,小辈们歇着吧!”
  “臭老鼠,你哪里走!”应天华急忙上了房。
  追命双钩龚强稍后跃上房头,突见面前黑影一晃,有个人挡在了前面,心里一惊,一钩劈了过去,遂见那人以臂一挡,只觉虎口一震,兵刃“呼”一声飞了出去,大骇之下左手一钩接着砍去,却被对方手一抬捏住腕脉,顿时手软脚瘫,吃那人一脚踹在腿上,一个身子从房顶上滚了下去。他连忙使个千斤坠稳住身形,但却是一点不管用,因为穴道已受治,“叭哒”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痛得他哼了起来,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吓得他急忙使劲爬了起来,发觉这一摔穴道已解,连忙拔步就逃,边跑边喊道:“青衫客,青衫客,点子硬,扯乎!”
  可惜,他喊得晚了些,应天华也从房头摔下来了,摔得个眼冒金星,浑身疼痛,听龚强一嚷,急忙跳起来就跑。
  此时东野焜、冯二狗回到了天井,见牛安正招架不住,被彭桂兰杀得东避西让,连忙一跃到了彭桂兰身后,正好彭桂兰一刀扬起要往下劈,可是刀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怎么用力也砍不下去,惊得她刚一扭身回来,刀已从手中脱出,接着就被一股大力在肩上一推,身不由己跌了出去,吓得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这时她才想起龚强在屋外叫喊“青衫客”的原因,猛然省悟遇到硬点子了,急忙跳起来就往房头上蹿,嘴里尖声喊道:“头陀兄,走!”
  恶头陀与沈志武战成平手,听见彭桂兰的叫喊声,知道不妙就赶紧虚晃一刀跃上了房,两人一前一后拼命飞逃,刹时没入了黑夜中。
  冯二狗等人回到屋里坐下,冯二狗问东野焜:“他们说的青衫客是你?”
  “不错,是我胡乱取的,他们却记住了。”
  “咦,你与他们交过手?”
  “到京师时,在来路上碰到他们抢人,我就与他们交了手,所以……”
  “怪不得哩,凭追命双钩龚强的功夫,居然一照面就被你打下房去,小老弟,你真行啊!”
  冯二狗未见他用空手挡兵刃,因为正被应天华缠着,要不他更要大惊小怪呢。
  东野焜道:“也没什么,我不过乘他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而已。”
  冯二狗忿忿然道:“可惜小子们溜得快,要不狠狠教训教训他们!”
  沈志武道:“要出气么?放心,他们还要来找你的,下次来时,恐怕不止四个人了。”
  冯二狗一拍脑袋:“对呀,这冤仇是结下了,他们岂能罢休?集贤庄有十大正邪高手都被他们毁了,我们怎么吃得消?哎呀呀,小老弟,二狗可是一步也离不开你啦,得靠你保命呢,你千万别扔下二狗自己溜了……”
  东野焜道:“看你说的,我会溜吗?”
  牛安道:“兄弟你比俺年岁小,却有这般高的武功,叫俺羡煞。”
  东野焜道:“师傅教的,只是小弟愚鲁,没学得一二成,实感汗颜!”
  牛安道:“小兄弟艺高不欺人,说话也客气,不像那秦玉雄,趾高气扬,横蛮无礼!”
  冯二狗道:“大牛,珍珠与泥丸,秦玉雄是泥丸子,怎比小兄弟么?”
  东野焜道:“二狗兄,不可乱说,秦玉雄是我师兄呢!”
  “什么?地是你师兄?”三人大吃一惊。
  冯二狗又道:“昨夜说起他,你也没说认识他,这会儿怎么又变成你师兄啦?”
  “我与他只同师五年,后来分开了,没想到如今他成了京师第一高手,我真替他高兴,你们为何要骂他?”
  冯二狗追问道:“你和他同师五年,后来为何分开了?真是怪事!”
  东野焜就把当年赵鹤与如澄大师相约之事说了,只没提寂空大师顶替如澄之事。
  二狗道:“原来你后来成了如澄大师的高足!小兄弟,你也够沉稳的,昨夜还问我认不认令师如澄呢。那你也会使风火刀法了,怎不见你带把腰刀呢?”
  “我不会风火刀法,那时小弟功力差,师傅没有教,后来离开雁湖,自然学不成了。”
  “这么说来,你的功夫根本比不上秦玉雄?”
  “师兄资质上佳,小弟愚鲁,自然比不上。”
  “啊哟,原来如此,好叫人失望也!原指望你能打败秦玉雄那小子,替沈爷替我们出口恶气,没想到你却做他的师弟,可又不会风火刀法,功夫也不如他,唉,真叫人丧气啊!”
  东野焜道:“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吧,他对各位做错了事,我是他师弟,这里代他向沈前辈、向二位大哥赔罪!”说着起来行礼。
  沈志武道:“难得少侠一片仁心,好,我这里一笔勾销,再不提秦玉雄的事!”
  东野焜大喜,又向沈老感谢一番。
  冯二狗叹道:“小兄弟,当年你为何这么笨,放着绝技不学,却跟那废了功力、没有用的和尚去当什么有名无实的徒弟……”
  东野焜道:“不许对我师傅说长道短!”
  “哎哟,你走错了道,还不准人说!不是我二狗说你,你当时真的太笨,天下第一刀法没有学,就跟着和尚走了,你大概也想当和尚吧,要不然怎会自告奋勇随和尚走呢?”
  “你才想当和尚哩!当年我代师傅报恩,有哪一点错了?我都不悔,关你甚事?”
  沈志武、牛安都说他做得对,二狗胡说八道,不必理睬他。
  二狗道:“那秦玉雄为何不去侍奉和尚?人家就比你聪明得多,不开口,不作声,可你却偏偏自告奋勇……这下可糟啦,惹翻了金龙令主,等下次再来几个一等一的高手,我们吃得消么?原指望你挡灾的,可你连风火刀法都不会,还挡什么灾?我二狗这条命保得住么?
  亏你小兄弟还好意思说与我不相干!”
  东野焜一愣:“咦,有这个理么?”
  沈老笑道:“这小子尽讲歪理,夹缠不清,你千万莫睬他!”
  大牛骂道:“就数你怕死!一条狗命,值多少钱?何须看得这般重!”
  二狗骂道:“狗命不值钱,光你牛命值钱么?佛祖眼中,人和牲畜的命都值钱!”
  大牛道:“俺不怕死,谁像你二狗……”
  二狗道:“好好好,不与你争,我还有话问小兄弟,你走了后,那如澄和尚教你些什么功夫?他又是何时恢复功力的?”
  东野焜道:“又来胡说,如澄是我师兄,他可没教我功夫!”
  二狗睁大了眼:“咦,小兄弟,你是不是神智不清,把师傅说成师兄去了?”
  “呸!你才神志不清哩!”东野焜只好把寂空冒充如澄大师到雁荡山的事说了一遍。
  二狗等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内中还有别情,这寂空虽不闻名,定是世外高人。
  二狗喜得跳了起来:“好、好好!有救啦,有救啦,如澄大师是你师兄,小老弟的辈份高得吓人,一定学得了超人的功夫,我二狗这条命算保住啦!那秦玉雄又怎能与小兄弟比,矮着一辈呢,可差远啦,哈哈哈……”
  大牛骂他:“你这个势利鬼,疯狗!”
  沈志武叹道:“贤侄你秉性仁厚,愿代师报恩,宁愿不学功夫,这位高僧正是看中了贤侄的为人,才肯把你带走的。当时你要是后悔或是不愿侍奉废了功力的和尚,那你仍旧在风火刀王门下,成就至多和秦玉雄一样。但老夫相信贤侄现在一身功夫,定然超过了秦玉雄许多!”
  二狗愈发惊喜:“真的么?那太好啦太好啦,是我二狗有眼光,把小弟拖了来……”
  东野焜道:“你闭上嘴吧,沈叔只是夸奖后辈几句,其实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你这条命还是自己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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