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龙王-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解。”
元宝忽然叹了口气:“那就糟了。”
“为什么?”
“你们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你能找到她,高天绝当然也能找到,”元宝说,“你找到
她的时候,高天绝一定已经在附近了。”元宝苦笑,“只可惜那时候你不但是当局者,而且
又没有我聪明,所以一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一定被高无绝当场抓个正着。”
郭地灭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呼吸已经更困难,已经说不出话来。
元宝本来还有很多事要问的。
——高天绝发现了她丈夫和她姐姐的私情之后,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态度来处理这件
事?
——高天绝的手臂怎么会被砍断?是被谁砍断的?
——李将军为什么会忽然退隐?悄悄地带着她的儿子隐居到乡间,忧忧含恨而死,死前
为什么要把她的儿子托付给丐帮?
——郭地灭为什么要同时和他的妻子及他的情人断绝?为什么又要在天下英豪围剿他的
时候,承认他就是李将军?
萧峻现在却已经明白了很多事了。
——他已经明白高天绝为什么要砍断他一条臂。
——他已经明白他听到高天绝的声音时,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熟悉亲切。
——他也已经明白了,任老帮主为什么要说他母亲是被李将军害死的。
如果不是因为情仇纠缠,无法化解,他母亲怎么会化身为李将军?
如果李将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他母亲怎么会郁郁而死?
——他当然也已明白,高天绝为什么一定要他去杀郭地灭,可是在他得手后非但没有愉
快得意之色,反而发出了那种又悲伤又可怕的笑声。
这些错综复杂的事,萧峻现在显然已完全了解,可是元宝想不通的问题,也同样是他想
不到的。
他也和元宝一样,很想问个清楚。
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能问了。
现在这些问题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他们要怎么样才能
离开这里。
因为他们如果不赶快离开这里,很可能就要被活活闷死。
那时候他们当然还不知道空气中如果缺乏氧气,无论武功再高的人都会觉得疲倦衰弱无
力,然后会就长眠不起。
可是一个人如果无法呼吸就会被闷死,这件事却是古往今来人人都知道的。
元宝忽然说:“只有一个法子。”他说,“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把下面的船板打一个洞,让湖水倒灌进来,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元宝叹了口气,
“可惜这个法子并不容易。”
这个法子当然不容易。
因为这是条造得特别坚固的船,每一块船板都是经过特别选择的坚木,而且远比任何人
能看见到的木板都厚得多。
如果郭地灭没有受伤,在他说来,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惜他不但受了伤,而且伤得极重。
元宝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所以还在问郭地灭,“你的伤口有没有敷药,有没有好一
点?”
终日在刀口讨生活的江湖人,总难免有受伤的时候,身上总会准备着一些独门伤药的。
可惜郭地灭不是别人,所以元宝很快就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
“你身上当然不会有伤药。”元宝叹气,“如果我的武功也像你一样,已经认为世上没
有人能伤我毫发,我也不会带伤药的。”
郭地灭已经没有反应。
他忽然觉得非常疲倦,非常非常疲倦,他这一生中从未觉得如此疲倦过。
他虽然还能听到元宝说话,可是已经没有一点反应的能力了。
就好像元宝和萧峻一样,他们虽然还能思想,可是思想已经变得比平常迟钝得多了。
他们忽然也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况中。
直到他们忽然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敲打声时,他们才比较清醒一些。
声音就是从他们想要打破的船板外面传来的。
他们想把船板打出一个洞,可惜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力气。
现在外面居然有人在替他们敲打,而且好像很快就要打出一个洞来了,外面的人是谁?
这里最底层的空舱,已在湖水下。
“通”的一声响,船板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大洞,可是外面却没有湖水涌入。
连一滴水都没有,只有风。
元宝骤然惊醒,立刻怔住。
他确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可是他也想不通外面为什么没有水只有风。
标题
古龙《七星龙王》
第二十三章 鼓 掌
一
四月十九,夜。
这天晚上到过大明湖左岸一边的人都会觉得非常奇怪,非常非常奇怪。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条船。
看见一条船绝不是件怪事,就算看见几十条几百条船也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看见的这条船本来明明是在水面上的,却忽然“走”到岸上了。
一条船怎么能在陆地上走?
有些人认为一定是自己的神智忽然变得有点错乱了,赶快跑回家去蒙头大睡,有的人回
家去告诉了他的老婆,马上就挨了大耳刮子,说他一定是在外面跟女人喝酒鬼混,回来还要
编出这种鬼话来骗人。
这种事本来确实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还有些人的胆子比较大,好奇心也比较重,决心要去看个究竟。
他们居然看见船底下有好多双脚。
一条船绝不会自己生出脚来,这些脚当然是人的脚。
这条船当然不是自己“走”上来的,而是被很多人抬上来的,很多很有力气的人。
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把一条船从湖里抬上岸来?
二
水面下绝不会有风,风是从哪里来的?
元宝看着这个船板上忽然裂开的这个大洞,忽然笑了。
萧峻手里提着的那盏气死风灯早已熄灭了,外面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当然更看
不见人。
元宝忽然问了个让人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猜是推?”他问萧峻,“是高天绝?还是田鸡仔?”
萧峻没法子回答这个问题,他根本不明白元宝什么意思。
元宝解释:“如果这条船还在水上,这层空舱一定在水面下,”他说,“可是水里绝不
会有风的。”
“难道这条船已经不在水上了?”
“大概是不在了。”元宝说,“可是一条船也绝不会走上岸来。”
“你认为已经有人把这条船抬上岸来?”
元宝点头:“所以我才问你,你猜是高天绝叫人抬的?还是田鸡仔?”
“为什么一定是这两个人?”
“要把这么大的船抬上岸,至少要有七八十个武功很不错的人才抬得动。”元宝说,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谁能命令这么多好手来做这种绝事?”
这件事的确做得很绝,在别人眼中看来,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就算不痴也多少有点毛
病。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他们已经算准了我们一定会躲在这层空舱里。”元宝叹了口气,“你也应该看得
出高天绝和田鸡仔就算比我笨一点,比别人还是聪明得多。”
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高天绝和田鸡仔无疑都是江湖中的奇才。
“我们三个人都是他们一心想要抓住的人,而且还要活口。”元宝说,“他们也想到我
们很可能会把船底打个洞,从水里逃走。”元宝说,“在水底下,人总比鱼要差一些,水底
下的事,无论谁都没法子完全控制,他们在水底下的功夫大概也不太灵光。”
萧峻也想到了这一点。
丐帮的故帮主一直优游在大明湖,以舟为家,萧峻一直跟着他。
他的水下功夫,绝不会比他的陆上功夫差。
这一点也是江湖中都知道的,所以谁也不愿意跟他在水里交手。
“可是在陆上就不同了。”元宝说。
他们当然都知道郭地灭已经重伤。
“到了陆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两个人放在眼里,”元宝说,“把一条船从水上抬
到岸上来,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又不要费他们自己的力气。”他叹了口气,
“所以不管是高天绝还是田鸡仔,为了万全之计,都一定会这么做的,”元宝又说,“我也
会这么做的。”
外面终于有声音了,鼓掌的声音。
元宝微笑鞠躬,就好像一位名怜在演出他的得意杰作之后接受亲切观众的掌声一样。
然后他就用一种很愉快的声音说:“能够让田先生佩服我实在不容易,如果这里有酒,
我一定自己先干三杯。”
掌声停止,外面有人在问:“你怎知道是我?”
元宝的回答简单极了:“因为高天绝不会鼓掌。”
只有一只手的人怎么会鼓掌?
外面有人笑了,大笑。
笑声果然是田鸡仔的声音,可是他并没有进来,船板上那个大洞外面仍像是一片黑暗,
有田也看不见田,有鸡也看不见鸡,有人也看不见人。
所以元宝又忍不住要问:“田先生,”他问田鸡仔,“是你要进来?还是要我出去?”
“你猜猜我会不会让你出来?”
“你不会的。”元宝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进来的时候,带点东西进来。”
“你要我带什么?”
“你猜呢?”
“带一点酒好不好?”田鸡仔说,“另外再带一点下酒的菜。”
“不好。”
“不好?”田鸡仔的声音显得很惊讶,“为什么不好?”
“因为你太小气了,”元宝说,“如果你要带酒来,就不要一点一点的带,我生平最受
不了的就是一点酒一点菜一点人。”
“一点人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全部进来,只进来了一点。”元宝说,“譬如说你只进来
一点手,一点脚,把其余的部分都留在外面,你说我能不能受得了?”
田鸡仔又笑了。
“我保证我一定会全部进去的,而且把我全部财产都买酒带进去。”
“现在你的全部财产有多少?”元宝叹着气,“我知道你的财产一向不太多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田鸡仔说,“我保证你看见的时候,一定会吓一跳。”
灯,明亮的灯,一盏二盏三盏四盏五盏……
一系列明亮的灯。
这是元宝最先看见的东西。
然后他就看见提着灯笼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穿着绣花丝绸挽着高髻的女人。
元宝的眼睛愈瞪愈大。
因为提着灯笼的女人,每一个都明艳照人,仿佛一轮明月,清丽脱俗。
八个美女在洞外款摆腰肢,弯一下身,然后鱼贯走入船舱。
她们分列两行,每行四人地站着,动也不动地站着。
一阵清脆嘹亮的声音,忽然自远处传来。
“二十年的女儿红!”
四个同样装束同样美丽的女人,二前二后抬着两根竹杆,竹杆中央缚着一块豹皮,豹皮
中央放着一坛酒。
她们走入船舱,盈盈向元宝一笑,轻轻将酒坛放下,返出。
清脆嘹亮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二十年的贵州茅台!”
那四个女子以相同动作,将茅台放在元宝面前。
然后是莲花白,竹叶青,波斯葡萄酒……
然后忽然间进来的不是美女,而是一个上身赤条条的大汉。
这个大汉一言不发,在被打破的洞旁量量度度。然后忽然出掌,如削豆腐般将原来的洞
口削成方形。
这大汉再在洞口比比,就站到船舱正中央,两手一上一下伸着。
元宝他们好奇地看着那大汉,正想出言发问,忽然“飕”地一声,有物体破空声自外传
入。
大汉马步扎稳,“飕”的一声,落在他手上。
他手上已多了一张漆黑黑亮晶晶的木桌子。
他将木桌放在船舱中央,退出。
清脆嘹亮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珍珠丸子!”
元宝皱起眉头,说:“珍珠丸子也算名菜?”
木桌上正放着一笼刚端进来的珍珠丸子,热气腾腾的还在冒气。
萧峻看着这一道菜,脸上的表情绝对比元宝更惊讶,其他人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这真是名符其实的“珍珠”丸子,每一个滚圆的丸子上,都有一颗直径近一寸的珍
珠在上面。
白亮亮滚圆圆的珍珠!
元宝真的吓了一跳。
“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田鸡仔的声音,忽然就从洞外传来。
然后,是他得意之极的大笑声。
元宝叹了口气:“想不到,鸡仔也有长大的时候!”
“鸡仔本来就会长大的,”田鸡仔愉快地说,“你没看过,公鸡的冠,都非常美丽
吗?”
“你是会下蛋的公鸡!”元宝说,“不但做事漂亮,还会变钱。”
“对,对极了。”
三
田鸡仔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变得太多,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能够坐着的时候还是不愿
走路。
只不过现在他坐的已经不是那张有木轮的椅子了,也用不着自己用手推。
他是被人抬进来的,舒舒服眼地坐在一张织金软榻上,被四个高大健康而美丽的女孩子
抬进来的,每个女孩子都有一双修长而结实的腿。
元宝居然认得其中一个,两条腿最修长最结实最好看的一个。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女孩子,他虽然并不多情,却也不会忘恩负义。
这个女孩子曾经不顾一切地去救他,当然也不会忘记他。
可是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所以元宝也只有假装从来没有看过她,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不去自由自在地走江湖卖艺,
也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要装得和元宝素不相识,元宝都不想揭穿她的秘密。
空舱已经不空了,田鸡仔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田鸡仔了。
元宝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半天,然后才问他:“刚才你是不是说我讲的话对极了?”
“好象是的。”
“其实是不对的,完全不对。”元宝说,“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完全是放屁。”
“放屁?”田鸡仔又笑了,“你的嘴巴会放屁?”
“不但会放,而且放得其臭无比。”
“哦。”
“公鸡是绝不会生蛋的,不管是大公鸡也好,是小鸡仔也好,都一样不会下蛋,”元宝
说,“银钱也不会自己变出来。”
“哦?”
“田老爷子管教儿子一向是有名的,就算有钱,也不会拿给你。”元宝说,“就算给你
一点,也不会让你这么样胡乱折腾。”
田鸡仔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每个月拿的月例银子,比大三元门口那个卖花的老太婆
还少。”
“那么你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阔气起来了?”
“你猜呢?”
“如果我猜不出,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个笨蛋。”元宝说,“如果我猜出来,你也不会承
认的。”
“那说不定,”田鸡仔道,“如果你真的能猜出来,说不定我就会承认。”
“你真的要我说出来?”
田鸡仔叹了口气:“现在我就算不要你说恐怕也不行了。”
元宝大笑:“你实在是个聪明人,简直已经快要跟我差不多聪明了,我一定要先敬你几
杯。”他居然好像是个好客的主人一样问田鸡仔,“你要喝什么?是二十年的女儿红?还是
竹叶青?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千万不要客气。”
田鸡仔也笑了:“主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元宝的回答就好像他平常说的那些怪话一样,又让人不能不觉得惊讶。
“都不是。”元宝说,“主人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