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盗墓进行到底-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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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可以用到的装备采办好,小胡子就对格桑梅朵有一点另眼相看的感觉。格桑梅朵确实非常有经验,她买来的东西很实用。小胡子不想身边跟那么多人,所以他只让格桑梅朵找来了两辆车子,一辆坐人,一辆拉东西。
他们准备了三四天时间就上路了,格桑梅朵很能干,不但负责采买装备联系车辆,而且还抽空找到了很多嘎扎寺的情况,情况看似了解的很全面,但小胡子清楚,这种事的真正内幕,比如说金属物出土时的环境,情景,还有国家机构在调查时的种种过程,只有嘎扎寺最首脑的人物才可能洞悉。
“嘎扎寺现在是仁波切活佛,九十九岁了。”
小胡子从小就接触过后山的老和尚,不过藏传佛教和内地佛教有一定的区别。格桑梅朵告诉他说,仁波切并不是那位活佛的名字,是藏区人对活佛的一种尊称,其它地方的很多活佛都被称作仁波切活佛。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意识到,如果想要了解最详细且真实的情况,那么必然要和这位仁波切活佛打交道。
人的心境会随着周围的环境变化而变化,这里可以看到最纯净的天,很多脑子里的念头仿佛会被融化在头顶的天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明。只有行走在这里的时候,才能体会那些朝圣者的心态。每一个人都是朝圣者,是忘却了世间的一切而投身进入高原的吟游诗人。
最终,他们来到了嘎扎寺,这是格鲁派的一座寺庙。格鲁派是藏传佛教众多宗派之一,就是俗称的黄教,在各个宗派中,它崛起的时间最晚,但在明末清初时,已经是藏传佛教中最大的宗派。
本来,小胡子以为要见到嘎扎寺的仁波切活佛肯定得费一番功夫,但没想到的是,格桑梅朵和庙里的喇嘛进行交流之后,他们竟然很快得到了接见。
当小胡子亲眼见到这位已经九十九岁的活佛时,就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小胡子本身是个很厉害的人,无论是身手或是眼力,他仿佛可以看穿人的心。就如同当时他见到格桑梅朵时,虽然对方张口闭口都是钱,精细到了一种吝啬的地步,但他能分辨的出,格桑梅朵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
然而在这位活佛面前,他什么都看不透。如果褪下身躯外包裹的僧衣,那么这位活佛就好像一个很普通平凡的老人,他的身材矮小,至多一米六五的样子,整个人像一截快要干枯的木头。他的目光有些灰暗,但很祥和宁静。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嘎扎寺仁波切活佛时,可能会觉得这个活佛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但小胡子默默的注视了许久,他终于察觉到了一点,这也可能是仁波切活佛身上唯一可以让他看出的不俗之处。
活佛的眼睛,就像容纳了一个世界,深邃到看不见尽头。
活佛的汉语说的很生硬,所以就由格桑梅朵当翻译,替他们传达彼此的意思。小胡子在交谈之前没有做任何的铺垫和试探,因为他觉得,仁波切活佛就算没有通灵,也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在这种人面前,试探和谎言都没有用处。但是他也有一丝犹豫,如果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起当时发现金属物的事情,会不会引起仁波切活佛的不快甚至反感?
他的这丝犹豫是深深隐藏在心里的,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仁波切活佛说话了,几乎看不到他嘴唇的开合,就如同腹语一般。
格桑梅朵是藏人,她对仁波切活佛的态度恭敬虔诚,小声的对小胡子转达了仁波切活佛的意思。
“仁波切活佛说,让你问你想要问的事,活佛不会因为一些问题而把你拒之门外。”
小胡子没有马上说话,但他心里却感觉到了震惊,在他成年之后,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在格桑梅朵转达了仁波切活佛的意思之后,小胡子考虑了一下,就决定直接说出最核心的东西。只有关于最核心的问题,才能得到最核心的答案。他用了一种既直接但又隐晦的办法,在纸上画出了当时小夹子山土包里出土的石头碎块上的记事符。
如果两块金属物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那么它们被掩埋的地方很可能就有相同的标示和符号。小胡子这么做,等于同时问出了两个最要紧的问题,而且还有一点,他不想让格桑梅朵知道太多关于这方面的事。
他的这种询问奏效了,在仁波切活佛看到了他画出的记事符之后,虽然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如同世界一般的眼睛里却好像出现了一片星云。他又像腹语般的对格桑梅朵说了一句话,格桑梅朵有些无奈,转身对小胡子小声说:“仁波切活佛要和你单独谈一谈,我先出去了。”
等到格桑梅朵轻轻的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仁波切活佛仿佛重新打量了小胡子一番。仁波切活佛的目光让小胡子感觉自己身躯外面,好像被一圈铁箍给箍住了,又好像自己的心出现了一道门,活佛的目光正推着这道门,要把他心底的一切都看穿。
小胡子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心理上的幻觉,当仁波切活佛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重新回到那几个记事符上的时候,他就猛然感觉到了轻松,那种被禁锢和被窥视的感觉瞬间无影无踪。
“我要先告诉你。”仁波切活佛用生硬的汉语对小胡子说:“你很危险。”
第七章朝圣者
仁波切活佛的话让小胡子无法理解,但他知道,以对方这种身份,不会毫无来由的夸大其词或者危言耸听。他望着活佛,在等待下面的话,不过活佛并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他问小胡子能否看得懂那几个记事符的真正含义。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仁波切活佛的眼睛仿佛又掀起了一片波澜。
“该来的,总会来,终于有人在寻找末世预言了。”
小胡子的判断没错,只有关于核心的问题,才可以得到核心的答案。他直接画出记事符,就证明自己触及了很关键的东西,让仁波切活佛说出了常人不可能知道的一些往事。
所谓的末世预言,据说是一部古典,它不属于藏区各大宗派,也就是说,这不是一部佛教经典。只有很少一些人知道,末世预言从许久之前就隐秘的流传,但是关于预言的具体内容,到现在已经无人了解。
最后一个接触到末世预言的人,是嘎扎寺上一位活佛,他的名字叫察那多。他在嘎扎寺,甚至在格鲁派内,都是一个身份很尴尬的人。他的前半生和其它一些活佛,或者说转世尊者没有什么区别,从幼年到成人,一直在嘎扎寺内静修。
但是在他五十岁的时候,突然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走出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离开过的嘎扎寺,在广阔的高原上四处行走,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而且在行走之中,他到处宣扬与格鲁派教义不同的言论与观点,每走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对聚集而来的藏民反复说同样的一句话:世间将要崩塌,只有六根手指,才可以拯救这一切。
“六根手指可以拯救一切。。。。。。”小胡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闪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把目光的闪动隐藏起来,仁波切活佛简短的几句讲述,已经让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根源比想象中更加久远和复杂。
察那多这种言论和行为,几乎就是一个异端,对于一个转世尊者来说,无法让人理解与容忍。
宗教就是这样,该干什么就要干什么,干出别的事情,即便干的再好,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如同昔年的仓央嘉措,他是一个极具才华的人,他让整个西藏无形中多出了一片柔软的情感,但这不是他该做的事。
察那多受到了规劝以至于警告,然而他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行为。最后,他的身份与地位都被废黜,连当时的甘丹寺座主(甘丹寺座主的实际地位,大概就相当于黄教的首座,教主)都不承认他。
察那多自从五十岁离开了嘎扎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很多人说,他死在了遥远的地方。
小胡子有点疑惑了,察那多那种人的心境,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一个自幼受藏传佛教熏陶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将要暮年的时候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了很多人,他们探寻了许久,最终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这件事渐渐的平息了,但就在平息两三年后,一个不知道从何处传出的消息声称,察那多接触到了末世预言,是这部带着魔咒一般的古典,彻底改变了他的信仰。随着这个消息传出,已经平息的事情被人重新翻了出来,他们很想知道,这部末世预言的具体内容。
察那多消失的时候,有人认为他是圆寂的,不过从来没有谁发现过他的尸体。又有人想寻找他的尸体,看能否从中找到关于末世预言的线索。
“有人找到吗?”
“有。”仁波切活佛闭上眼睛,说:“他是被人杀死的。”
察那多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具体位置不好说,因为藏区的地方太大了,只能说是在格丹里群山附近,距离嘎扎寺非常远。他在临死前被人分尸,尸体因为气温的原因,没有彻底烂光,不过已经无法辨别,是从一些遗物中辨认出他的身份。
这个现象引起了一点震动,因为不管怎么说,察那多即便被废黜,他仍然拥有一定的身份,杀人者的胆子大到离谱。但是事情过去很久,现场也没有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追查了一阵子之后,整个事件就彻底被搁浅以至遗忘。
“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在走察那多大师的路。”仁波切活佛猛然睁开的了眼睛,他注视着小胡子的左手。
在仁波切活佛身上,小胡子感觉到了太多的震惊,他是个很敏锐也很聪明的人,就在活佛注视自己的同时,他已经知道对方究竟在注视什么。
那是左手尾指上一处已经很久而且很淡的刀疤。
小胡子左手尾指上的六指,应该是来自母亲的遗传,但他的六指和母亲的六指已经有了一些区别。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带着他们母子两个到后山的老和尚那里,托对方切掉了他们的六指。尽管有老和尚自己熬制的土麻药,小胡子的刀口却在麻药失效后疼痛了几天,这让他感觉受不了,很委屈。
但是直到他长大成人之后,才知道切除六指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自我保护,把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完全掩盖起来。他一直都很小心的对任何人隐瞒左手上那个刀疤,刀疤已经很淡很淡了,再加上他的本事,就连跟着他很多年的和尚都不知道,小胡子左手上有这样一个刀疤。
然而,仁波切活佛似乎看出了什么。
“我没有亲眼见过察那多大师的遗体,如果他是被人杀死的话,我知道谁是凶手。”仁波切活佛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说:“你和察那多大师一样,很危险。”
“活佛既然知道凶手,为什么不把他们缉拿?”
“因为找不到。”
小胡子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仁波切活佛是否看到了自己左手上那道很淡很淡的刀疤,也不知道活佛是否了解这道刀疤背后的真相,但仁波切活佛说出了一些更古老的往事,关于朝圣者的往事。
朝圣者通常的含义,是那些不惜耗费几年十几年甚至半生时间来印证自己坚定信仰的教徒,他们放弃世间的一切,在那条漫长崎岖的路上如膜拜一般亦步亦趋,有一些人将生命都丢在了中途。
但仁波切活佛所说的朝圣者,是一个根源已经无法追溯的古老组织,他们无比的神秘,就像一个游荡在历史长河中的幽灵,有的时候,十年二十年或者一个世纪都听闻不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然而朝圣者不灭,很多事实证明,他们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以蛰伏的状态存在。
伴随朝圣者出现的,是血腥的杀戮,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杀自己想要追杀的人。被他们追杀的,通常都是两种人,一种是长着六指的人,另一种,是传闻和末世预言有关的人。
在西藏的历史上,曾经有数次纷乱黑暗的时期,这种纷乱和政权以及宗教势力的更迭没有关系,而是对长有六指的人进行的疯狂的屠杀,成百上千的人死去,这些都和朝圣者有关,那段被隐没的历史,是朝圣者用无数人的鲜血书写出来的。
这个组织的真正名称没有人知道,朝圣者只是代称。有意思的是,给他们起这个代称的竟然是德国人,具体时间是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据后来的一些书面文件泄露,一批来到西藏的德国人受到了疯狂的攻击,攻击者来历不明,但每个人都是意志坚强如磐石般的战士,他们用冷兵器攻击武装到牙齿的德国人,有的人被打成了马蜂窝,却仍然顽强的握住长刀不肯倒下。
可能就是这种意志如同最坚定的朝圣者一般,所以德国人称呼这些疯狂的攻击者为朝圣者。
他们的存在方式一直是个无法解开的谜题,无人知晓他们的纲领和动机,一个可以延续上千年的组织,其生命力的持久已经说明了一切。
“朝圣者,肆无忌惮。”仁波切活佛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说:“如果我的手上也有一根多出的指头,朝圣者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杀死。”
世间的事情总是对立的,没有对立就没有平衡,没有平衡必然导致衰败和灭亡。在西藏漫长的历史中,与朝圣者对立的是另一个同样古老且神秘的组织,他们所作的一切和朝圣者截然相反,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长着六指的人以及和末世预言有过接触的人。
这个组织的真正名称同样没有人知道,他们被称为人世间。
一批杀人的朝圣者,一批救人的人世间,构成了末世预言与六指之中两个堡垒。在大多数时间,朝圣者与人世间都隐伏不出,但是他们一旦出现的话,就会引发动荡。上一次动荡发生在八十多年前,大概就是察那多死后的一段时间里。
“当一个长着六指的人去寻找末世预言的时候,就会是最大的一次祸乱发生的前兆。”仁波切活佛再次闭上眼睛,对小胡子说:“如果他一直要寻找下去,朝圣者一定会找到他。”
第八章格丹里
仁波切活佛所说的危险,就来自这个古老又神秘组织。小胡子明白了这种危险,对于一个疯狂屠杀六指的组织来说,如果他们得知一个代代都诞生六指成员的家族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从古至今,就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朝圣者和人世间,也没有人说得清楚,为什么朝圣者会屠杀六指和接触末世预言的人,人世间为什么会截然相反。
“除非你闭口不提,否则,朝圣者是无孔不入的。”仁波切活佛又提出了一个警告。
小胡子没有回答,他要追寻线索,寻找家族的根,查探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不可能不经过询问和探访。如果照这样下去的话,他迟早要进入朝圣者的视线中。但是,他的字典里没有退缩和放弃这两个词。
他向仁波切活佛要求,能不能看一看当初发现金属物的地方。活佛答应了,而且小胡子能够明显感觉到,当仁波切活佛注视过他的左手刀疤之后,就完全把他当成一个不同寻常的来访者,不仅仅告诉了他一些很隐秘的事,而且还摒弃了其他人,亲自带他到那个地方去。
那是嘎扎寺后面的一个偏殿,平时用来储存一些东西,之前的翻修主要先考虑主体建筑,所以偏殿的修整一直在拖延,到了几年前,年久失修的偏殿突然就倒塌了一大半,这样一来,维护性的修整就没用了,需要彻底拆除重建。
接着,就有人在偏殿的地基下面发现了一个封闭的小屋子,面积不大。国家机构带走的不仅是那块金属物,同时又把这个小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带走。在这些人撤走之后,偏殿被重新修建起来,不过专门留下了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