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胡宗仁-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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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虽然说这样的话,但是胡宗仁还是始终没有看赵婧一眼。梁政委看到这一切后,用眼神看着我,似乎是在说,这俩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吵上架了?我对梁政委摆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摇摇头说,这你就别管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赵婧气得像是快哭出来的样子,她对胡宗仁说,跟踪你又不是我愿意这么做的,都跟了好多天了,你没发现不也照样过吗,又没有对你怎么样。胡宗仁冷笑一声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这群人是不是变态或偷窥狂,等这里的事忙完了,没准我也找人跟踪下你,你要知道,我老婆可是刹无道头子的独生女,要玩阴的,我还能怕了你吗。
赵婧不说话了,只是在一边自己生气。胡宗仁依旧眼睛没看着她说,我说姑娘,你要么就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帮忙,要么就给我们出去等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站在这儿一动不动干嘛,当保安吗。赵婧这才离开了之前站的地方,而是走到一个座位跟前,气鼓鼓的坐下,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不爽的看着胡宗仁。
这个时候我已经差不多检查完毕,站在十号冰柜前,罗盘上出现了不规律的跳动,这种跳动的方式意味着两件事,第一是这里的确有鬼魂痕迹,第二则是这个鬼魂正在纠结,至于纠结什么,我猜想大概是在想是走还是留吧。于是我对胡宗仁说:
“你过来一下,这里有动静。”
第八十八章。【案十四】十号冰柜
胡宗仁走到我身边,凑过来看我的罗盘,然后问我,这指针一弹一弹的是什么意思,抽羊角风了吗。我白了他一眼后说,这表示这个柜子里就有我们要找的第一个线索,因为这整间屋子里其他地方都没有反应,就这里才有,都缩到一起了。胡宗仁点头说,嗯,浓缩才是精华嘛。
我懒得理他,而是让他先站后边一点,接着我在几个主要的出入口,即使我们进来的那个双层双开门,和另一角的那个类似库房的小门处,在门的两侧按好了绳头钉,我甚至还用皮塞子堵住了洗手池的下水口,接着我找来一根凳子,攀在上边,在每个灯管上都画上了一个很小的敷,这样一来我就能比较放心一点,因为这个房间里但凡能被灯光所照射到的地方,都会扩散为数个较大的敷阵,且彼此重叠,能确保那个鬼魂会老老实实呆在这个范围内哪也逃不掉。
等到一切就绪后,我示意胡宗仁可以打开十号冰柜了。在此之前,我让梁政委稍微站到角落里一点,并且没好气的跟赵婧说,既然你不帮忙办事,你帮忙保护下人可不可以?如果不行的话那我自己来好了,你也可以滚蛋了。其实跟美女说出滚蛋这样的重话实在是非我所愿,不过我内心确实无法原谅赵婧,起码当时是这样。
梁政委站到一边后,赵婧护在他的深浅,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出,指缝里夹着一张道符。我也是左手托着罗盘,右手捏着一段红绳,站在胡宗仁身后大约一米的位置。胡宗仁伸手拨开柜子上的锁销,然后呼的一声就把柜子给拉了出来。十号冰柜位于从地面向上数的第二排角落,因为我们知道里边可能会有怪异现象,所以胡宗仁是站在柜子的正面的。而如果当初那个医护人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开十号冰柜的话,按照地形来看,他应当是站在柜子拉开后的右侧才对。
胡宗仁拉开柜子后就迅速朝后退了几步,我也跟着退后,罗盘的反应明显的变得强烈了许多,但依然呈现纠结焦灼状。我们站在原地盯着打开的冰柜十几秒钟都没有动,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只能看到一个乌青甚至有点发白的额头,和一半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肩膀。即便是罗盘上反应强烈,但是我们却没有感觉到什么攻击的迹象,试想了一下,假如这个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十天左右之前,因为第一次出事的那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找到我们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么长的时间,加上这个逝者生前是知道自己身患绝症,而不是突然暴毙,所以他不应该存在那种认为自己还没死这样的想法,换句话说,他此刻既然在这里,那就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所面临的选择,也无非就是离开或留下而已。
眼看没动静,胡宗仁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点点头,于是我们俩慢慢靠近拉开的冰柜,这次我们站的位置就是在冰柜的右侧了,大概是之前那个医护人员站立的位置,但是我却惊讶的发现,这个尸体的眼睛竟然也是睁开了,但是眼仁却望着自己头顶的方向,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判断,当时胡宗仁拉开冰柜的时候,它是知道胡宗仁当时的位置上是站了一个人的,所以是自己有选择的睁开眼睛然后盯着那个方向,加上想到之前那个医护人员说尸体的眼睛看着自己,而他所站的位置应该在冰柜的右侧,所以说,假如我此刻把冰柜退回去,然后再一次拉开的话,尸体的眼睛就会从盯着自己头顶的方向,而变换到我目前站立的这个方向。
这并不是诈尸,而是一种比诈尸还更危险的举动,因为这个死者的亡魂是占据了他自己的尸体,他的身体早已死亡,时间久了,死亡的尸身会赋予鬼魂更大的负面信息,好端端的一个新鬼魂,会很有可能因此变成一个戾气很重的恶鬼。否则一个死亡时间不长的鬼魂,是不可能有当下罗盘上反映出来这么强烈的灵动的,这就意味着,此时此刻,这个鬼魂已经开始渐渐走入了魔道。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和先前梁政委跟我们描述的大致上一样,张着嘴巴,微微昂着头,尸体的脖子和胸膛之间的地方有三坨棉花球,棉花球上已经有晶莹结冰的感觉,这表示当初那个医护人员在察觉到不对劲然后报告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动过这具尸体。尸体的皮肤就是大家能想像得到经过冷冻后尸体的颜色,他的手臂很瘦,癌症患者在治疗晚期大多如此,因为不论给他们吃多好的补品,其实营养全都让癌症肿瘤给吸收了去,反而加速了它的生长,然后把健康的肌体蚕食,使得他们骨瘦如柴。尸体的右手手背和手臂内侧的上,都密密麻麻出现了很多大约五毛钱硬币大小的淤青,这紫红色的颜色在苍白的尸体上很容易被发现,每个淤青的上边都有一个颜色更深的小孔,我知道,那是输液留下的针孔,而这具尸体显然是生前已经被扎了无数针,导致手上遍布着针孔。其实想想还觉得挺可怕的,也实在可怜。
我转头看了看赵婧和梁政委,梁政委个头比较大,有点微胖,是属于那种婚后中年男人的标准体型,而赵婧这比较娇小,也很年轻漂亮,但是梁政委躲在赵婧的身后,这样的画面让我不禁觉得有点滑稽。从梁政委脸上那害怕的表情和赵婧脸上那坚毅的样子来看,很像我那段日子痴迷的一款叫做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梁政委很像是在躲在后边需要保护的向日葵,而赵婧则更像是在前边保护的那个表情严峻的坚果墙。
转过头看胡宗仁,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死者裸露出来的肩膀上按了两下,我看见肌肤非常容易就被按进去,但是皮肤的表面还结着亮晶晶的好像霜一样的东西,而后胡宗仁又把手指伸到尸体右手和床板之间的缝隙里,然后轻轻往上抬,手臂竟然像活人一样轻易被抬了起来。胡宗仁又转头看了看我,但是脸上已经没了那种嬉皮笑脸的感觉,而是很严肃,我知道他此刻想的和我一样,我们已经完全确定了,这里的这个鬼魂正是占据了自己的尸身,是自己对自己已死亡的尸体的鬼上身。
这个时候,我心里一惊,对胡宗仁说,你快看他的眼睛。胡宗仁转过身去,然后吓得退后了两步,甚至撞了我一下。因为在刚才我们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尸体的右手上时,我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尸体的眼睛已经从最初盯着自己的头顶看,变成了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看,而我们所站立的位置位于他视线的下方,所以他就好像低着眼睛看我们一样,这样的眼神很可怕,也让人觉得不舒服,我甚至因此戒备起来,因为我察觉到罗盘的指针已经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就好像是这个鬼魂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且对我们刚才摆弄他的尸体感到非常不高兴一样。
胡宗仁见状后,迅速双手合拢,站直了身子闭眼开始念咒,咒文是安魂咒,各家各派但凡跟鬼魂打交道的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段安魂咒,效果和方式都差不多,念了几遍之后,罗盘上的指针稍微安静了一点,但依然让我觉得他非常生气,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头顶的吊灯开始有些微微摇晃起来,这很容易区分,因为光线的关系让太平间这个原本就比较可怕的地方变得更加诡异,而与此同时,哗啦啦一声,洗手台上的水龙头竟然自己打开了,喷出一股子水出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对胡宗仁说,赶紧把尸体推回去,咱们再另外想办法。虽然胡宗仁不愿意但是他还是照做了,这个时候他抬头看了下我们头顶的吊灯,晃动的幅度也更加大了一点,他才知道事情好像已经超过了我们最初预想,于是他伸手去推冰柜的盖子,打算把尸体推回到格子里,就在这个时候,这具尸体的双手竟然呼啦一声抬起来,以一种好似高举过头的姿势,死死抓住了胡宗仁的双手。
在场除了胡宗仁以外的三个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坏了,在赵婧身后的梁政委甚至用他们北方的方言吓得大喊了一声俺滴个亲娘也,接着就靠在身后的墙上,慢慢站不稳的坐到了地上。我看见胡宗仁被抓住了,于是就丢掉手里的罗盘冲上去抱住了胡宗仁的腰,想要帮助他挣脱,但我却发现那双死人手却抓得死死的,我和胡宗仁两个大男人用力朝后挣脱都没有办法逃离,换成是活人的话,我和胡宗仁同时这样拉扯,恐怕对方的手臂是会脱臼的。胡宗仁大声对我说,快,我右边裤子包包里的香灰,抓出来撒他!
我来不及多想就把手伸到了胡宗仁的右边口袋里,除了抓到了香灰之外,我还察觉到这家伙没穿内裤。来不及恶心,我一把香灰就朝着抓着胡宗仁的死人手上撒了过去,加上我们一直在朝着后边挣脱,这个时候却好像突然脱力了一样,哐当一声,这个冰柜竟然被我们死死的给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尸体也因为掉落的关系,侧躺着。
我只记得我们当时非常害怕,胡宗仁好不容易挣脱以后,对着我们大家大喊了一声快跑以后,就带着我们夺路而逃。我来不及去捡地上我之前丢掉的罗盘,跟着跑了出去,我走到门边后让赵婧和梁政委先出门,然后我才跨过绳头钉,关上门以后,我吐了点口水在我手心里,混合了先前从胡宗仁那里拿到的香灰,迅速在双开门的接缝处画了一个敷,然后逃到了走廊上。
我们四个人站在走廊里惊魂未定的喘气,就在这个时候,被我画了敷的那道门咚的响了一声,门朝着我们的方向微微拱了一下。
第八十九章。【案十四】三根香烟
如果你们和我是差不多一个年代的人,那么你小时候一定看过一部名为《侏罗纪公园》的好莱坞电影,当两个小孩子在基地里躲避入侵的迅猛龙的时候,曾用不知道是桌子还是椅子的东西挡住了一扇门,而后那扇门却因为迅猛龙的冲撞而稍微拱起了一下。所以当时殓房的门这么拱起的时候,我仿佛变成了那个正在被迅猛龙追捕的小孩一样,不由自主的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梁政委带着惊慌的语气问我和胡宗仁说,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把这个东西给消灭了?啊!我可以申请使用枪械,打脑袋可不可以?他问得急切,语气非常慌乱,想必刚才那一幕这位梁政委这一辈子也不会忘怀了,而且我断定他一定是丧尸片的发烧友,还知道打脑袋,真是不错。
胡宗仁对梁政委摆了个别说了的手势,然后对梁政委说,别麻烦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知道的人多了,可就要造成恐慌了。我点点头,因为我深知当一个原本属于小范围的诡异事件一旦被老百姓们放大后会出现什么效果,几年前那个所谓的化工厂原料泄露,军方却因此出动坦克车,就是一个简单的例子。梁政委很是着急,他一边跺脚一边问,那到底该怎么办,弄得胡宗仁有点不耐烦了,他冲着梁政委说,你别吵,这事我们都没遇到过,你让我们想想!
胡宗仁这一嗓子暴躁的吼声,让整个走廊通道的几盏声控灯都亮了起来。梁政委我看他衣服上的军衔算得上是高官了,但是却在遇到这样的事的时候,无助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被胡宗仁这么一吼,他竟然乖乖的不说话了。胡宗仁对我说,你现在有什么办法没有,我摇摇头,其实鬼我虽然很害怕,但是我更害怕这种附身在死人身上的鬼,因为他在我们的眼前显得那么具体,那么清晰。于是胡宗仁跟我说,要不你给司徒老爷子打个电话,他比较老道,也许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我点点头,于是掏出了我的电话,发现这负二层又是通道尽头竟然没有信号,于是我让大家在原地等着我,我就走到了车库里边,有信号后我就给司徒打了过去。
其实我虽然是一个比较开通的人,对于很多事情的接受能力也算比较强,即便是一些在人伦常理上会被道德所约束的问题,尤其是在感情上。对于司徒的感情我一向非常敬重也默默在祝福,即便我自身无法超脱到他这样的境界,但是对于他老当益壮这一点我还是非常佩服的。不过当司徒的电话接通后,我听到一个尖锐的、并且充满暧昧的老年男性的笑声后,还是无法免俗的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至于为什么要说是暧昧,把这俩字拆开自然就懂了。
我大致上跟司徒说了下现在的情况,顺便请他帮忙找人了解一下一个叫做赵婧的道家俗门女弟子在重庆的一些情况,她的师傅是谁谁谁之类的,考虑到先前托人打听可能只了解到了一些皮毛,我再三叮嘱司徒这件事很重要请他务必放在心上。司徒在得知我们此番遇到的怪事之后,沉吟了片刻后对我们说,你们这回遇到的,是活死人。
活死人,可不是金庸先生笔下的那种,而是特指游离在生死之间的一种状态,严格来划分的话,也是属于鬼魂,但是由于某些活人的特质尚未消失,却又明显失去了生命体征,于是称之为活死人。这个名字早期的时候常常被用来形容那些因为矿难而死去的矿工,因为矿工大多数的工作时间是在地面之下,而我们中国人认为只有死人才会在地面之下,所以称其为活死人。如果细细查找的话,我们不难在一些矿难事故的新闻中找到这样一些消息,例如某某煤矿发生矿难,死亡多少多少人,但是其中有少数人自行钻了出来或是被搭救,但是获救后没多久却因为严重内伤而死亡等等。尤其是那些自己爬出来获救但很快又死掉的,就是典型的活死人。
换句话说,当矿难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已经死亡了,但是鬼魂却不肯作罢。当求生的欲望大于周围的阻力时,鬼魂往往会借助自己的身体做出一些超过自身能力范围之外的事,例如徒手挖坑逃脱之类的,这样的情况相对比较少,而且被发现率并不高,这些鬼魂暂时留存的唯一目的已经不能称其为心愿了,而是一种最基本欲望,甚至是渴望。殓房里躺着的那位,按照司徒这么一提醒,我立刻就跟活死人挂上了钩,如果说他有欲望或是渴望的话,我们似乎这么长时间一来,一直忽略了最初那个医护人员提到的一个重要线索,就是莫名出现的烟味。
想抽烟的欲望已经足以造成一个鬼魂不甘愿离开吗?我自己和胡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