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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尘埃记-第34章

小说: 尘埃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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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用手臂挡住嘴巴咳嗽了几声,随即用手指在会议桌上画出一个圈:“这些地堡就像是一种癌症。第四十地堡想必是同相邻的地堡联系上了,或者他们就是切断了我们实施的遥控监视。这边当值的头头们开始唤醒一些人应对此事。摧毁代码并未起作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安娜觉得第四十地堡应该是发现了炸弹引爆器,切断了频率之类的。”

他顿了顿,想起她的无线电中传出来的静电音,她口中那些让他头疼不已但让她显得如此冰雪聪明而又自信的专业术语。他的目光落在了屋角,在那儿曾经放着一张简易床,她常常会在半夜三更溜过去,钻入他的怀抱。唐纳德喝完了水,真希望自己手中能有一些更加管用的东西。

“她最终还是想办法控制了起爆器,把那个地堡抹掉了,”他说,“如非这样,他们便会冒险送无人机上去或是派武装力量过去。‘指令’的最后一页上面便是这东西,在书的最后面。”

“这也正是我们一直在干的事情。”夏洛特说。

唐纳德点了点头:“在我将你唤醒前,我干的还不止这些,当时,这个楼层到处都是飞行员。”

“这就是这些地堡的下场?它们都坍塌了?”

“安娜是这么说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破绽。这边的负责人指望着她,对她言听计从。我们全都被放回去继续睡觉。我猜那将会是我最后一个盹儿,我将永远也醒不过来。深层冷冻。可后来,我又被带出来进行轮值,而人们都开始叫我另外一个名字。我换了一个身份,醒了过来。”

“瑟曼,”达西说,“羊倌。”

“对,只是在那个故事中,我是绵羊。”

“你就是那个差点翻过山去的人?”

唐纳德看了看夏洛特那副惊呆的表情,将注意力转回到那些文件夹上,没有回答。

“你说的这个女人,”达西说,“莫非就是把数据库弄乱的那个人?”

“对。他们给了她全部权限,以便解决他们所面临的麻烦,就是先前所说的那个严峻局面。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看了另外一些地方,发现了这份记载着她父亲的阴谋和其他阴谋的笔记,意识到这些毁灭代码和毒气系统并不光光是为了应急。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巨型定时炸弹,每一个地堡都是。她还意识到,这事一旦完结,她便会被放进冷冻棺,而且再也别想醒过来。她虽然能随心所欲地改变一切,却唯独改变不了自己的性别。因为无法让任何人都能上前唤醒她,于是她想要寻求我的帮助。是她,将我放到了她父亲的位置上。”

唐纳德停了下来,努力抑制着泪水。夏洛特将一只手放到他的后背上。房间内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我没能弄明白她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我开始自行进行探索。同时,第四十地堡也根本就没有消失,它仍然挺立在那儿——是另外一个地堡变黑时我才察觉到此事。”唐纳德顿了顿,“那时,我正在扮演首脑的角色,并没有细想便签署了爆破命令。总之就是将一切能让它消失的手段全都用上了。我不在乎震颤,不介意被人看到,不管不顾地下令动手。我们所创造的一切,依然在那儿屹立着。于是无人机和炸弹,开始将它们一点点抹去。”

“这事我记得,”达西说,“那时我刚出来上班。餐厅里一直都有飞行员。他们总是在半夜三更干活。”

“而且他们就在这儿干活。等到他们干完活回到下面后,我唤醒了我妹妹。我一直在等他们离开。我不想扔炸弹,我只想看看外面都有什么。”

达西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在所有地堡毁灭前,大概还有两百年时间,”唐纳德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地堡为什么只有电梯,而没有任何楼梯?你想知道他们为何叫它快速电梯,而那该死的东西不管送你去哪儿都要花上一辈子时间么?”

“我们是注定要死的,”达西说,“咱们的每层楼之间也同样是大量的水泥板。”

唐纳德点了点头,这孩子的反应可真快。“要是他们让咱们沿着楼梯上下,那咱们便不可能看不出来,我们便会知道。而在这个地方,有的是人知道那东西是干什么的,意味着什么。这就无异于在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了一个倒计时时钟。人们会疯掉的。”

“两百年。”达西说。

“对别人来说,这兴许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对咱们来说,不过是打上一两个盹的时间而已。注意了,这才是真正的关键。他们需要我们去死,这样一来便不会有人记得,记得这一切——”唐纳德朝会议桌上那张地堡示意图挥了挥手,“这就像是一个嘀嗒作响的时间机器,是一种将整个地球扫荡一空,然后再将某个特定的人群,某一群胡乱挑选出来的人送进未来去继承整个世界的手段。”

“更像是把他们送回过去,”夏洛特说,“回到某种原始状态。”

“完全正确。我第一次接触纳米,还是因为伊朗正在做的一件事情,为的是针对某个特定种族。咱们已经有机器达到处理细胞的水平了,这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对付一个物种,甚至比针对一个种族还要轻松,这不过是小孩子的一种把戏。厄斯金,那个首次提出这个概念的人,说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有人终会将它付诸实践,创造出一种无声的炸弹,将全人类一扫而光。我想他是对的。”

“那你到底想在这些文件中找到什么?”

“瑟曼想要知道安娜有没有离开过军械库。我敢肯定她绝对有。我在架子上找不到的东西也许就藏在这里面。他还说了一些关于毒气管道的事情——”

“在我不得不把你们送回去之前,咱们还有一个小时。”达西说。

“对,好。所以我觉得瑟曼应该是在这个地堡中发现了什么。某些他女儿所做的事情,某些她偷偷出去干的事情。我猜她还留下了另外一份惊喜。当他们毒杀第十八地堡时,瑟曼说这次并没有出任何问题,他们粉碎了某个人的胡闹。我想他说的是我,是我想要拯救那个地方的努力,但改变这些的是安娜。我想,她应该是动了一些阀门,或者,若是全由电脑控制的话,兴许只是改了几行代码。一共有两种纳米,我的血液当中现在两种都有。有一种是让咱们不至于分崩离析的,就像在冷冻棺中那样;还有一种,是在地堡外面,等待我们压到里边去毒杀人们的,是强者对付弱者的终极手段。我觉得安娜想要将这一切反转,想要将它控制起来,这样等到下次咱们再关闭地堡时,便会害人不成反害己。她是在扮演罗宾汉的角色,在一个细胞世界里。”

他终于找到了那份报告,已是残破不堪,想必已被看过了数百遍。

“第十七地堡,”他说,“它被关闭时,我并不在场,但我查看了这个。在那地方被灌入毒气之后,还有一个伙计回答了呼叫。可我觉得那并不是毒气,不完全正确。我想,是安娜用一种东西把它替换掉了,一种在咱们冷冻棺中用来让咱们免于分解的东西。”

“为什么?”夏洛特问。

唐纳德抬起头来:“为了阻止这个世界的终结,为了防止再有任何人被谋杀,为了给人们一些悲悯。”

“这么说,第十七地堡的所有人都没事?”

唐纳德翻动着那一页页报告。“不是,”他说,“不知为何,她没能阻止气闸打开——那是程序的一个部分,而且外面的毒气那么重,他们一样没有机会。”

“我和第十七地堡的人通过话,”夏洛特说,“你朋友……那个首长就在那儿。那儿还有人。她说他们是挖地道过去的。”

唐纳德笑了,点了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她还骗我说她要过来对付咱们呢。”

“哦,可我觉得她现在是真要过来对付咱们了。”

“咱们需要和她联系。”

“咱们真正需要做的,”达西说,“是开始考虑这一班工人该下班了。不出一小时,有人就有得受了。”

唐纳德和夏洛特转向他,只见他正站在门边,而唐纳德当初被踢得死去活来的地方近在咫尺。

“我说的是我老板,”达西说,“等到他醒来,发现一名犯人竟然在我当值的时候逃跑了,他会尿裤子的。”

53第十七地堡

来到底层副保安官办公室,茱丽叶和拉夫停了下来,开始寻找电台和备用电池。可惜,两样都没能找到。墙上的充电架子还在,但并没有同楼梯井当中的临时电线相连。茱丽叶有些犹豫不决,不知是该留在这儿充电好,还是等到了中层办公室或是资讯部再充电好——

“嘿,”拉夫低声说道,“你听到了什么没?”

茱丽叶将手电筒朝着办公室深处照过去,似乎隐约听到哭声。“看看去。”她说。

她没再理会那充电器,而是朝羁押室走去。最后一间羁押室中,一个黑影正坐在那儿,抽泣着。茱丽叶开始时还以为是汉克,以为是他一路游荡上来,想要找一处最像家的地方,却发现这个世界竟是这样一番模样,于是悲从中来。可再看那人,穿的却是袍服。在羁押室中正看着他们的,是温德尔神父。手电筒光亮中,他眼中的泪花清晰可见。他身旁的长凳上点着一支蜡烛,烛泪正一颗颗滴落在地上。

羁押室的门并未关严实,茱丽叶推开门,走了进去:“神父?”

老人看起来伤心到了极点,只见他手中正捧着一些古旧的残破书页。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叠松散的纸张。那长凳和地面上也到处都是纸张。茱丽叶看了自己的脚下一眼,只见自己正站在一张由书页铺就的地毯上面。所有的纸张上面都画着一些粗重的线条,涂抹在上面的字句几乎无法看清。茱丽叶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这些纸张,一本锁在铁笼子当中的书,一本五行当中只有一行能够看得清的书。

“别管我。”温德尔神父说。

她也想不去管他,但她不能:“神父,是我,茱丽叶。你在这儿做什么?”

温德尔神父抽了抽鼻子,翻动着那些纸张,像是在寻找什么。“以赛亚,”他说,“以赛亚,你在哪儿?一切都乱套了。”

“你的信徒呢?”茱丽叶问。

“已经不是我的了。”他擦了一把鼻涕,茱丽叶感觉到拉夫在拉自己的手肘,示意自己别去管这人。

“你不能留在这儿,”她说,“你有吃的和水吗?”

“我什么都没有。走。”

“走吧。”拉夫轻声说道。

茱丽叶调整了一下背上沉重的包,那一条条炸药。温德尔神父又将一些纸张铺到脚边,每一页他都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下面有一群人正在计划二次挖掘,”她告诉他,“我正要去给他们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他们会把咱们的人从这儿带出去的。也许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到其中一个农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看看你能不能帮上忙。下面的人需要你。”

“需要我什么?”温德尔一边问,一边将手中的一叠纸拍在了长凳上,顿时纸张乱飞。“地狱之火还是希望?”他说,“选一个。随便选一个。下地狱还是获得救赎?每一页上面都有。选吧。选。”他抬头看着他们,祈求着他们。

“必须亲眼看看,”他低声说道,“我进入了黑暗,想要看看魔鬼。我看到了。走啊走啊,一直走到了这儿,另外一个世界。我把我的信徒引进了地狱。”只见他一脸扭曲,盯着其中一张纸看了一会儿,“要不就是救赎。选吧。”

他将蜡烛从长凳上摘下,将一页纸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啊,以赛亚,原来你在这儿。”随即,只听他用做礼拜时特有的男中音念道:“于吾欢愉之时,吾将应尔所求;于救赎之日,吾自将救赎尔等;吾将佑护于尔,让尔成为万众之契约,重塑八荒,分配其满目疮痍之遗产。”温德尔将纸页的一角放到了烛火上面,再次咆哮起来:“其满目疮痍之遗产!”

书页燃烧了,一直烧到了手上,他这才松了手。它随即飘入空中,犹如一只橙色的小鸟在渐渐萎缩。

“咱们走吧。”拉夫再次轻声说道,语气坚决了许多。

茱丽叶抬起一只手。她走到温德尔神父前蹲下身去,将一只手放到他的膝盖上。马库斯之死带给她的愤怒已经消失无踪。想当初,正是因为认定他在信徒当中频频煽动针对自己和挖掘工作的仇恨,茱丽叶曾经恨过,但那份恨意此时也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歉疚——一份得知他们的恐惧以及怀疑并非空穴来风之后的歉疚。

“神父,”她说,“要是留在这个地方,咱们的人会下地狱的。我帮不了他们,我不能留在这儿。他们要是想要到达另外一个地方,需要你的引导。”

“他们不需要我。”他说。

“不,他们需要。女人们正在地堡深处为她们的宝宝哭泣,男人们在为各自的家庭流泪。他们需要你。”她知道自己所说的是实情,日子越是艰难的时候,越是需要他。

“你会照看他们的,”温德尔神父说,“你会照看他们的。”

“不,我不能。我正打算去找那些干这事的人。我要去把他们直接送进十八层地狱。”

温德尔抬起头来了,烛油已经流淌到了他的手指上面,可他浑然不觉。纸张焚烧过后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他将一只手放到茱丽叶的头上。

“如果真是那样,我的孩子,我为你此行祈祷。”

带着这样一份祈祷,剩下的旅程似乎愈发沉重了。或许是因为她背上那些炸药的份量?茱丽叶清楚,此时挖掘工作最缺的便是此物。它们原本可用于拯救,可她却要用来毁灭。它们就像是温德尔的那本书,连篇累牍记载的不是救赎,而是毁灭。一路朝农场走去,她提醒自己说,是汉瑞克一再坚持让自己带的炸药。还有一些人,正急切地等待自己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

她和拉夫来到底层农场,一走进去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门刚被推开一条缝,一股热浪便汹涌而来。她首先想到的是失火了。先前住在这儿时,她就清楚这地方的水管已全都失去了作用。不过,看着大厅和种植区那一排排明晃晃、亮若白昼一般的电灯,似乎又不像是失火的样子。

安全门旁一个男人正躺在地上。由于此人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了短裤和汗衫,茱丽叶一直走到身前才将他认出来,正是副保安官汉克。见他动了动,茱丽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抬手遮在眼前,放在胸膛上握着枪的那只手也紧了紧。一身衣服已全被汗水浸透。

“汉克?”茱丽叶问,“你还好吗?”她觉得自己身上已经透出汗来,而可怜的拉夫,已经有些无精打采了。

副保安官坐起身子,擦了擦脖子后面,指了指安全门:“你们靠在它上面,能稍微凉快些。”

茱丽叶看了看大厅当中的那些灯,它们正在耗去无数的电力。每一个区域似乎都已被点亮。她能够闻到热浪的气息,闻到庄稼被烘烤的味道。她在想楼梯井当中那些孱弱纤细的电线,在这么巨大的用电量下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汉克朝走廊下面点点头:“人们在争抢地盘。昨天爆发过一次争斗。你知道基恩·桑普尔吗?”

“我认识基恩,”拉夫说,“公共卫生区的。”

汉克皱起眉头:“基恩死了,灯灭时死的。然后,他们又为他尸体的安葬权打了起来,把可怜的基恩当成肥料了。一些伙计联合起来,雇我来维持秩序。我让他们把灯打开,一直亮到事情解决为止。”他再次擦了擦脖子后面的汗,“你不用骂我,我知道这样做对庄稼不好,可它们已经被糟蹋得差不多了。我是希望能把这些人逼出去,热得他们受不了,离开这儿,给大家一些呼吸的空间。我还得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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