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算命先生1-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唢呐手吹响了唢呐,亲人们失声痛哭。姚副官忍不住也掉下了泪,毕竟这都是血染沙场的抗日弟兄。人,尽管总是被物欲遮盖了双眼,但心底的那丝善念,却总会不自觉地流出。
葬礼结束后,祖爷,姚副官,还有贾四爷,回到客店。
“二坝头!”祖爷把二坝头喊进屋里,“怎么回事?”
二坝头看了姚副官和贾四爷一眼,低下了头,很久之后,才发出“嗯”的一声。
“说!”祖爷一声吼,震得屋子嗡嗡作响。
二坝头赶紧将事情的原委倒出来。
“吆死人”是有规矩的,招魂回去的死尸,回到家先不让亲人看,等赶尸匠做完法事,将尸体整理好入棺后,家人才能探棺,而且绝对不能哭,更不能摸尸体,否则冤魂不安,会出窍,直到入土埋葬后,才能哭。二坝头就抓住了这条规律,竟然大着胆子让大家把尸体的脑袋砍下来,把身子扔掉,然后弄几个背篓,把烟土都放在背篓里,脑袋放在烟土上面,依旧罩上大葬袍学僵尸走,这就大大减轻了小脚们的负担,队伍走得快多了。
到了目的地,二坝头连夜安排小脚们弄了五个木头桩子,给每个桩子都穿上崭新的寿衣,又塞进很多棉花,造出一个人形,衣袖和裤筒里也都支上树枝,最后用粗号铁丝把脑袋插在木桩子上,接茬处用布包了,和寿衣合在一起,天衣无缝。反正那些家属只要看到死者的脸就行了,没人会检查死者的身体,这是“赶尸”的规矩。
祖爷听完后,冷冷地说:“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二坝头看了看祖爷,又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姚副官和贾四爷,低声说:“我自己来!”
说罢,只见他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放在桌沿上,右手挥刀,咔!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剁了下来!鲜血很快喷了一地,二坝头疼得脑门上都是汗,但未吭一声。
从此二坝头变成了九根手指,祖爷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一来,给贾四爷和姚副官一个交代;二来,也灭灭二坝头的锐气,否则以后不好带。
多年后,祖爷再次聊起这件事时,还是心有余悸。如果当时这个局被揭穿了,那国民党高层肯定震怒,祖爷,姚副官,贾四爷,还有二坝头和那些小脚,都得死!
阴婚
二坝头整天研究“扎飞术”,时不时地和祖爷探讨,祖爷很欣赏他的点子,有时大家一起喝酒时,祖爷会当着其他坝头的面,夸奖他。二坝头总是和死人、纸钱、香火、朱砂打交道,以至于我们总是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葬气味,这种味儿似乎洗不掉。所以逛窑子时,姑娘们都不太爱和他亲近,每当这个时候,其他坝头才会感到心理很平衡。
二坝头玩扎飞,有一次把自己给扎了。这事说来,真的十分蹊跷……
民国二十五年,一个布衣店掌柜的女儿死了,为情而死。她爱上一位进步青年,就是每天站在大街上发传单做演讲的那种知识青年,老掌柜怕这种人会惹事,又穷得叮当响,所以死活不答应这门亲事。那姑娘就央求他爹,老掌柜就是不点头。姑娘就与那个男的商量,想让那个男的亲自找他老爹谈,实在不行就给他老爹双双下跪,一直跪到同意为止。结果那男的倔上劲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我不跪!”
女的流着泪说:“他将来也是你的岳父啊。”
男的说:“现在不是,他看不起我,贬低我,贬低我们之间的纯洁爱情!他就是个买办资产阶级!”
女的说:“那我们私奔吧。我们走,走得远远的,走到天涯海角,再也没有人找到我们!”
男的说:“为什么要走?大丈夫办事向来光明磊落!苟且之事怎么能做!”
女的说:“你们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男的说:“如果你死了,我也马上就死,生不能做夫妻,死也要在一起。”
男的说这句话时,没想到姑娘会当真。当晚,姑娘留了一封遗书,半夜就投井自尽了。等尸体捞上来时,整个脸已经憋得发肿。
老掌柜好悬没哭死,他觉得愧对自己的闺女,可闺女已经死了,他决定要为闺女大办一次丧事!周围的人悄悄议论着:“这种横死的,是不宜大办丧事的。最好是合一个阴婚,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姑娘。”
那个年代,合阴婚是很流行的一种丧办,意思是没有结婚的青年男女,如果死了,那么他(她)在阴间就会孤单,如果没伴,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此时就要找一个伴儿,将两人合葬,死者才能安息。当然,这种合葬的机会也不是随时都有,有的死者等了好几年,才会出现年龄相仿的新死异性。
二坝头嗅到了这个信息,知道这是个发财的机会。他向祖爷请示,祖爷仔细分析这个事情后,允许二坝头牵头做局。
于是线人开始撺掇那个掌柜,说有位道长能够招魂,姑娘是委屈而死,魂魄游荡不定,必须要做个法事招魂,将魂魄安定了,再和一个阴婚可就“圆满”了。
老掌柜满脑子都是愧疚,很快就接纳了这个建议。这其实是个“千”,如果你直接上门合婚,怕人家有猜忌,二坝头以道长的身份出现,会给人以信任感。
二坝头对老掌柜说:“自己出家前,家境很好,有个弟弟,后来得病死了,死时18岁,自己的弟弟这些年也是孤坟独身,如果老人家不嫌弃,可以合一阴婚。”
老掌柜看到了希望,问二坝头:“道长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什么意见?”
二坝头说:“父母因忧郁过度,也先后去世了。如今只剩自己一人,所以才看破红尘,捐出万贯家私,一心出家为道。”
老掌柜感觉这户门当户对,便说道:“道长这份机缘,真是救了老朽了!”
其实二坝头根本没什么弟弟,他派小脚们在荒山野岭找了个年久失修、无人祭祀的孤坟,把人家挖出来,也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换了口棺材,就抬到了老掌柜的家里。这真是行骗行到鬼头上来了!
|5|其实这种横死的人做道场,一般道士是不敢接的,尤其是半夜死的女的,据说那都是要变厉鬼的,但阿宝们不怕。
|1|合婚那夜,二坝头带着十几个小脚做法事。院子里摆了一口大红棺材,里面装着所谓的他“弟弟”的遗骨。女孩的尸体穿着寿衣躺在木榻上,等做完法事就一同入殓下葬。
|7|二坝头点上香,拿着做好的符,贴了姑娘一身。然后披头散发地晃来晃去,口中念念有词。
|Z|天上的月亮正亮,忽然有个黑影嗖的一声钻上了院子里的大树。众人一惊,一看,不知道从哪跑来一只野猫,爬到树梢的位置,趴在一根树枝上,眼睛放着绿光,看着下面。
|小|二坝头继续作法。这时,姑娘生前养的一只家狗,从狗窝里爬出来,悄悄地溜达到停放姑娘尸体的木榻下,趴了下来。
|说|二坝头曾经和祖爷探讨过《扎飞秘本》,其中有一句话是:“云遮月,猫狗尸心同一线,尸必诈!”说的就是阿宝们做法事时,千万要注意一种情况,就是当云彩遮住月亮的时候,如果此时猫的心脏,狗的心脏,死人的心脏,三条心处在同一条线上时,会发生诈尸的现象。诈尸就是尸体突然复活,跳起来,像恶鬼一样乱追乱咬,十分恐怖。
|网|法事还在进行,一个小脚围着尸体转时,突然发现了尸床下那条狗,一种不祥的预感布满全身,他看了看树梢的那只猫,正瞪着幽灵般的眼睛看着这一切,这三颗心似乎正在一条直线上。他拍了一下二坝头的肩膀,刚要提醒,一团乌云移动,眼看着月亮没入云层。
还没等二坝头反应过来,那女尸腾地坐了起来,猛地睁开眼睛,张着大嘴,扑向二坝头。二坝头懵了,一个激灵,吓得扔下桃木剑就往外跑,那女尸好像认人似的,啊啊地叫着,支着两只手,朝二坝头追去。
几个小脚赶忙拿起棍子从后面追上去,用力打女尸的后背,女尸重重地挨了几棍子,终于撑不住了,呃的一声,身子一挺,栽在一旁,阳气散尽,彻底死了,但死不瞑目,眼睛死死盯着二坝头。
祖爷知道这个事后,立即告诉二坝头:“这个局别做了!天怒了!我们跟人斗,不跟鬼斗!”
那时的医学没有这么发达,大家都不知道人死后偶尔也有缓过来的情况,祖爷认为是老天怒了。
后来小脚们将那口装着不知是谁的尸体的棺材抬了回来,老掌柜也没再要求合葬,把女儿单独下葬了。
祖爷命小脚把那口棺材连同尸骨抬到后山,重新起了个坟,将尸骨下葬了,烧了很多纸钱,还把猪头肉、米酒等,供在坟前的案几上,当祖爷带着众兄弟三鞠躬时,阴风四起,纸钱烟灰一同飘了起来,腾得很高……
吸血的蝙蝠
这次,祖爷又选中了二坝头。
但二坝头没亲自做这个局,他把这票买卖给了“仙人手”,因为“仙人手”刚当上七坝头,根基不牢,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通过这个局,让“仙人手”在堂口立住脚。
“仙人手”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了!他和二坝头分析了这个事,张二狗要报仇,往死了整李家,但张家已经败落,拿不出太多银子,诚如祖爷所言,如果能做成双面局,收二狗家银子的同时,再收李家的银子,这才是高超的做局手法,就像当初的那位道士前辈。
后来的事件证明,“仙人手”够狠,够诈,够毒!这次做局启动了“出杀”的手段,而且是“绝杀”,把人都弄死了。
“仙人手”领命后开始布局,他先做了一个“鬼敲门”的蝙蝠局,制造恐怖气氛,用来吓唬李家的人。做局的手法也很高超,都是二坝头亲传的“扎飞”绝活。这里面要用到一种道具,就是黄鳝。
黄鳝的血,腥味极浓,能将方圆几里的蝙蝠吸引过来。夜晚如果将鳝血涂在一家的大门上,那么周围的蝙蝠就会闻腥而来,不停地拍打着翅膀,撞在大门上,这家的人就以为有人敲门,披上衣服,打着灯笼走出来,一开门,灯笼一闪,蝙蝠喜欢阴暗,最怕光,忽的一下全都消失了,这家人一看门外什么都没有,就会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到屋里,刚要睡下,又会听到同样的敲门声,再起来,开门看,还是啥也没有,如此反复折腾几次,这家人就崩溃了!等天亮后出去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因为天刚蒙蒙亮时,蝙蝠就飞走了。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大门上血糊糊的大手印,就像鬼手拍在门上一样,其实都是做局的人涂抹鳝鱼血时,故意描绘的形状。
为了保证这个局做得万无一失,“仙人手”亲自提着鳝血,带着两个小脚,摸黑来到李家大门前涂抹。来的时候,盛鳝血的小桶是盖着盖儿的,打开后,腥气扑鼻,“仙人手”用毛刷子蘸着鳝血,亲自涂抹。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就涂完了。
回来的路上,几个人格外轻松,刚走了没半里路,就感到有一群东西跟着自己,在脑袋上盘旋,正要抬起头看,结果那群东西猛扑过来,几个人一下反应过来了:是吸血蝙蝠!大家赶紧扑打脑袋,一路逃窜,跑了一里多地,进了个铁匠铺,才算安全。
其实,蝙蝠的牙齿很小,能把人肉皮嗑开的伤口也很小,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一下可以把人身体的血吸干,它们吸血很慢,只有人熟睡时,或喝醉时,赶上倒霉,才会被吸一点点,而且人感觉到疼痛后会立马醒来,蝙蝠也就无法继续吸了。“仙人手”几个人之所以抱头鼠窜,还是感觉这东西太脏了,像幽灵一样,膈应人。
回到堂口后,“仙人手”发现自己脑门子被蝙蝠磕破了一块皮,出了点血,他仔细回想为什么会把蝙蝠招来,做局前小心翼翼,做局后那些道具都扔了,怎么蝙蝠还会跟来?
后来那两个跟着去的小脚提醒说:“当时你往门上涂鳝血时,可能因为紧张冒汗了,用手擦了额头,估计就是那时不小心将鳝血涂在额头上的;也可能是鳝血腥味太浓了,涂抹大门的时候,气味沁到衣服里,一时间挥发不掉,将蝙蝠引来。”
“仙人手”一笑:“没事!这点伤算什么!”
这个“蝙蝠局”果真起作用了,李家人发毛了,本来就是迷信思想极重的家族,经过这一折腾,李家又开始四处“求医问药”了。此时,六坝头“风子手”负责的线人开始发挥作用了,告诉李家,说临镇有一个高人,专门对付这种邪门鬼祟的东西,道法高深,可以请他来看看。很快,“仙人手”应邀出面了。
李家的当家人李启铭,向“仙人手”描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还将大门上的鬼手血印给“仙人手”看,“仙人手”心里一阵发笑,装模作样地晃着铜铃,在李家大院里转了一通,然后郑重地说:“你这个宅子里进来鬼了!”
李启铭一听,吓得一哆嗦,“敢问师父,这东西从何而来啊?”
“仙人手”说,这我得看看香,李启铭赶紧把香炉找来,“仙人手”把一股香点着,插在香炉里,过了一会儿,那股香烧成了圆井状,中间低,周围高,“仙人手”沉思片刻说:“李先生,说句不当讲的话,你做过缺德事啊!”
李启铭浑身一震,“师父何出此言?”
“仙人手”看了他一眼,说:“这把香烧得中间低,周围高,压了香头,你肯定做过大孽,压了某人的香头,或者压了某人的坟头……”说完,眼睛直盯着李启铭。
李启铭脑门子直冒汗,哆哆嗦嗦地说:“师父……果然厉害……我……我跟您实话实说吧……”
于是,就像张二狗一样,李启铭把张李两家斗法的事从头到尾唠了一遍。“仙人手”听得心里这个痛快啊,心想:这俩傻子!
最后,李启铭问,有何破解之法?
“仙人手”捋着假胡子说:“拿钱买命!你用压头石压了人家十几年,压得死人不得超生,变成孤魂野鬼,活人霉运不断,灾祸连连,你这孽做得太大了!你刚才自己不也说了吗,最近人家起坟发现了压头石,压头石一拿掉,张中谨的孤魂钻出来了,来索命了!”
李启铭一听,吓坏了,“师父救命!”
“仙人手”说:“拿钱买命,这些钱一部分用在给张家修祖坟上!修个大祠堂!另一部分,用在我帮你做法事上!你修祠堂,我驱鬼,里应外合,把张中谨的孤魂请回去!”
李启铭一愣:“给他修祠堂?他做的孽也不少啊!谁来惩治他?”
“仙人手”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盯着李启铭背后,将手指头放到嘴边,“嘘——”示意李启铭不要出声了。
李启铭一愣,“怎么了?”
“仙人手”直着眼说:“他就在你身后!”
李启铭一听,吓得好悬没跳起来,赶忙转了个身,“哪里?师父,您别吓我啊。”
“仙人手”继续说:“你看不到他,我能看到他,你不要再说他坏话了!他在恶狠狠地看着你。”
突然,“仙人手”从腰间掏出一个黄布袋,大吼一声:“妖孽,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胆敢害人,我这就把你收了!”
然后飞身跳到桌子上,手一扬,布袋打开,里面火光闪动,而后将布袋口捏住,用红绳扎住,从桌子上跳下来,说:“不要怕,我暂时把它收进去了!”
话音未落,突然布袋抖动,“仙人手”拼命握住布袋,却握不住,布袋里好像有东西往外顶,噌的下,布袋飞了出去,布袋口开了,“仙人手”大呼:“跑了,跑了!”
李启铭被眼前的这一幕搞晕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事情往往这样,太真了,反而假了。那些香,一开始就做了手脚,中间的都用上等香木做成,烧得快,烧得稳,周围的掺了土,当然燃烧得慢,所以才会烧出水井状。那降妖布袋,里面涂了四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