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算命先生1-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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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一个人的生年、生月、生日,没考虑生时,到了宋代,徐子平发现三柱论命的不足,将三柱发展成四柱,把一个人的出生时辰也纳入考虑的范围,至此,八字算命才算成形,由于徐子平的巨大贡献,八字算命亦被尊称为子平之术。之所以有这历史性的一跃,是因为徐子平考虑到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太多了,如果不将出生的时辰纳入考虑的范畴,那么同一天出生的人三柱都一样,命运就该一样,这显然太荒唐!而纳入了时辰,则将同一天出生的人又划分到12个时辰之中,时辰的不同会导致吉凶的不同,这样分析起来就更细致更准确了。但这样就完美吗?非也!同一时辰出生的人也很多,他们的八字一模一样,难道命运就一样吗?当然不是!所以,依鄙人之见,如果能将一个时辰再进行细化,细化到某一刻钟,则精确度更进一层,不过,那就不是八字算命了,而是十字算命!当然,这只考虑了时间要素,还未考虑空间要素,出生的地域环境也会对命运产生重大影响,阁下想想,就在此时此刻,中华大地有多少人降生?这些人八字一样,但出生环境千差万别,有的在江南温湿之地,有的在塞北严寒之地,地势、光照、冷暖皆不同,命运自然不一样!所以,依我看来,八字只是总概,只有配合风水和相术,才能更加精确!”
祖爷说完后,静观徐怀近,徐怀近已折服了,站起来,深鞠一躬,“先生深谙易理,学贯古今,佩服,佩服!”
说完,思忖片刻,又对祖爷深鞠一躬,“先生,鄙人有一事相求,请先生教我。”
祖爷镇定地说:“阁下请讲。”
徐怀近说:“我所在的部门近期要重划编制,我还想更进一步,不知先生能否施展道法,助我一臂之力,鄙人定有重谢!”
祖爷沉思了一下,然后一声叹息。
徐怀近见状忙追问:“先生为何叹息,难道我这命局有不祥之兆?还是……”
祖爷说:“学易之人贵在坦诚,我必须如实告诉阁下。”
徐怀近说:“正是,先生有话尽管讲!”
祖爷说:“阁下今年命犯小人,总是有人给你背后使坏,让你不得安心!”
徐怀近说:“太对了!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日里称兄道弟,暗地里下刀子,可恨!可恨!”
这都是花月容传来的消息,这几天巫山云雨后,徐怀近就会把花月容搂在怀里,大骂军统同僚的阴险狡诈。其实,即便花月容不传消息,祖爷也能摸个差不多,军统中的人参差不齐,黑白混杂,明争暗斗,这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东西妙就妙在当局者迷,徐怀近每日为提防身边同僚算尽天机,却不曾想军统之外也是暗藏玄机。
祖爷接着说:“阁下要平步青云,官升一位,必须做两件事。否则,非但高升不了,还会有官灾。”
徐怀近赶紧问:“哪两件?先生赐教!”
祖爷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可,不可。”
徐怀近有点着急了,“先生但说无妨,需要多少花销?”
祖爷一笑:“不是钱的事,是……阁下对道术也有研究,不知是否听过采阴补阳之说?”
徐怀近一听,脸红了,“这个……这个听过,就是通过男女交合,达到阴阳平衡的目的,《千金要方》里提过,先生是何意思?”
祖爷说:“此法的精髓在于取处女先天之阴,补男人后天之阳,阁下八字四柱纯阳,阳气过盛,今年又是阳气旺盛之年,盛极而衰,阁下必须找到处子之身进行交合,阴阳调和,则官位可及。但,男女之事,须你情我愿,阁下万万不可强求,否则有悖天理,还不如不做!”
徐怀近一听,心下乐了,“真是天助我也,月儿就是处女啊!”但他没说出来,依然道貌岸然地说:“嗯嗯,先生说得对,这种事强求不得,怎能以一己之私祸害良家姑娘啊。我慢慢寻着,如天助我,必将会遇到,天不助我,我也认了。”嘴上虽这么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祖爷瞅着他这副德行,心里一阵暗笑。接着说:“另外,如果他日天公作美,遇到这样一个女子,一定要注意,行房事后,告诫女方一年之内不得近水,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徐怀近一惊:“什么意思?”
祖爷说:“女子先天之阴气泄尽后,需慢慢恢复,打个比方,这就像烈日下的嫩苗,多日灼晒,耗干了水气,焦渴至极,此时需要水,但一定要缓缓细流,慢慢滋润,否则一旦大水狂灌,非但救不了它的命,还会逆反而死。万阴之阴水为至,女子交合后,要远离大江大河,否则性命堪忧!切记,切记!”
徐怀近一听,出了一身冷汗,“这么厉害啊!鄙人记下了!先生刚才说两件事,还有一件是……”
祖爷微笑着说:“另一件就简单了,不会伤及人命,都是积善行德的事了。阁下命局中火势强烈,需以湿土收敛火气,十二地支各有生肖所属,所谓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这十二生肖中的牛,在五行中类属湿土,阁下可取天地大衍之数50为最,圈养50只牛,不要再让它们劳苦耕作、受人鞭打,也不再宰杀食肉,每日草料喂食,让其寿终正寝即可。阁下若能达成此愿,不但官运亨通,还可以平添寿命!”
徐怀近问:“此话怎讲?”
祖爷说:“六道众生,各有灵性。牛从牢,狗从狱,你看这两个字的结构,牛在牢中,狗在狱旁,宰杀肉食这两种动物的人都没好下场,活着不长命,死后下地狱,你非但不吃它们,还解救它们,自然寿数增长、官运亨通了!”
徐怀近恍然大悟,“先生慈悲为怀,鄙人敬佩啊!不过,这兵荒马乱的,要想一下凑够这50头牛来圈养,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祖爷点点头:“事在人为。阁下可派手下去牲口市场上看看,但有一点,要诚实交易,不可掠夺,否则就是造业了!”
徐怀近连连点头,“先生放心!多谢先生指点!”说着拿出一沓钞票,要给祖爷。
祖爷一摆手:“不必了,他日阁下功成名就时,再感谢也不迟。”
徐怀近彻底无语了。
其实,民国时期的牲口市场本不景气,抗战后,更是萧条,张恩瑞为了这个局,一个月内派了几十只小脚在江淮地区走家串户收购牛犊,牛犊成本比起成牛相对要低,所以花销不大。后来眼见日期临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成牛也开始收购,最后干脆直接偷,结果总算在祖爷出马前,凑够了几十只牛。然后让阿宝们扮作牲口贩子牵着牛犊每日在附近的牲口市场溜达。同时又联系当地黑帮,暂时驱赶了牲口市场内的“戳驴腚的”,派阿宝们自己入市充当“戳驴腚的”。
“戳驴腚的”是黑话,是牲口市场买方和卖方的中间人。因为买方和卖方互不相识,牲口市场水太深,黑话和黑活太多,买卖双方都不敢贸然交涉,久而久之,协调买方和卖方关系的中间群体出现了,他们作为中间人,平衡双方利益,达成协议后再抽成。
阿宝们充当了“戳驴腚的”,这样一来,卖方和中间人就都是自己人了,可以实现利益最大化。
别看徐怀近搞人的情报易如反掌,搞牲口市场的情报却是外行,平日里他也不关心这个。
那段时间,牲口行情陡变,价格一涨再涨,徐怀近动用了很大一笔特务经费,才勉强购得50只牛。在郊外圈了一块地,雇了几个劳工,每日负责喂养。这一切弄完后,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夜里躺在床上和花月容聊天,“月儿,你说这事荒唐不荒唐,这事要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花月容说:“有什么荒唐的?关乎命运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爹爹就是不信这位先生的,才落得家破人亡。要说荒唐,你们那些官爷们才荒唐呢,你不是说过吗,你的上司,那个戴局长都换了十几个名字了,还有那个蒋委员长,每到一个地方安兵扎营时必看风水……”
“行了,行了,我的小姑奶奶,这些事可别对外人讲,都是机密。”徐怀近打断花月容的话,将她搂在怀里,两人亲昵起来。
徐怀近突然想起了祖爷的叮嘱,忙对花月容说:“月儿,你今年千万不要去江边,先生说了,要明年入夏后方可近水。”
花月容笑着说:“你怕我淹死啊?”
徐怀近说:“别胡说,什么死啊死的!晦气!”
他哪里知道,依照张恩瑞和祖爷的计划,花月容必须“死”一次,否则,无法脱身,更容易漏局。于是花月容便在徐怀近去临镇督办之际,与徐怀近的家仆出去逛街,她说她怀孕了,要去江边鱼市上买鲤鱼放生,希望自己和徐怀近的孩子将来能够“鲤鱼跳龙门”,女家仆死活拦不住,只好陪着去。
张恩瑞已经提前安排好小脚在鱼市里蹲候,那天正好江水涨潮,就在花月容和女仆站在江边放生之际,鱼市里一阵骚乱,好像有人抢鱼,结果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人,一拥而来,连追带打的,花月容和女仆都被撞到江水里,等女仆被人救上岸时,花月容早已消失在滔滔江水中。
女仆连滚带爬地跑到家里,慌忙给徐怀近打电话,徐怀近疯了般地赶了回来,面对滚滚江水,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没了,他站在江边,眼泪都哭干了,死的心都有。
一连几个月,徐怀近都打不起精神,花月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花月容走了,把他的心也带走了,他每天都会来江边溜达一阵,夜里,躺在床上望着空空的屋顶,回忆他和花月容的每个日夜,想到动情处,又不免热泪盈眶。
他打算今后好好照顾花月容的“妈妈”,他要履行对“月儿”的承诺,他怎么知道,那位“妈妈”也必会不堪丧女之痛而“投江自尽”。
局结束了,所有的人都要撤了,除了那50只牛,兀自地吃着草,徐怀近一无所有。
花月容和那位老阿宝回到堂口后暂避了几日,张恩瑞和祖爷开始为他们摆庆功宴。
分别了这么久,张恩瑞也着实想花月容,饭后,张恩瑞把花月容留下来,紧紧抱着她,“月儿,这次多亏你了。”
花月容一声苦笑:“大师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这不是折杀小的嘛。”
张恩瑞说:“月儿,你知道我这次圈这么多钱做什么吗?”
花月容说:“不都是为了堂口的兄弟们的生计吗?”
张恩瑞一笑,说:“嗯,这么说也对,不过这次是为了兄弟们的长远生计做打算。”
花月容奇怪地问:“长远?”
张恩瑞说:“对,这是我们最后一票了!”
花月容惊诧:“最后?”
张恩瑞说:“你不是经常问我,什么时候我能娶你,我们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吗?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些是是非非,离开这一切,换一种生活,光明正大地生活。”
花月容惊得从张恩瑞怀中坐起,“我怎么听不明白?”
张恩瑞说:“骗子生活不是长久之计,九爷死后,我就打算洗手了,我要投靠李济深去抗日,这次圈的这些钱都会用来买枪火,过两天我会和大家摊牌,原意跟我走的,我都带着,不愿意的都切了……我会带着你,今后好好待你,明媒正娶……”说到这儿,张恩瑞紧紧握着花月容的手,眼睛湿润了。
花月容沉默了。
“怎么?你不高兴吗?我们马上就走上正途了,你马上就是我的媳妇了。以后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张恩瑞深情地看着花月容说。
花月容沉沉地说:“高兴,高兴。”
张恩瑞慢慢解下花月容的衣服,附身而上……
女人一旦变了心,在床上的一切都会变味儿,这种感觉说不出,但能感觉到,折腾完后,张恩瑞靠在床头,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说:“你不对。”
花月容也不反对,也不出声,沉默了许久,说:“什么不对?”
张恩瑞说:“你还在局中。”
花月容又是一声苦笑,“每天不都在局中么?”
张恩瑞深吸一口烟,吐出,烟圈打着转腾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久,张恩瑞说:“说出来吧,说出来。”
花月容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我……能自己生活吗?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也不会说。”
张恩瑞的手一颤,长长的烟灰掉在地上,又是一阵寂静。花月容依旧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张恩瑞断断续续地说:“这些年……你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如果你有什么选择,只要不妨害我的大事,我……就放过你。”
花月容猛地抬起头,注视着张恩瑞,说:“肯放过我?”
张恩瑞紧皱着眉头,不说话。
花月容突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发誓绝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我会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会说!我只求和他在一起,我只求和他在一起!”
张恩瑞愣住了,看着花月容,良久,说:“起来,起来,好好说,说说怎么回事,我放了你。”
花月容疑惑地看着张恩瑞。张恩瑞微微一笑:“别怕,说说。”
花月容心一狠,将内心埋藏的一切从头至尾讲了出来,她讲到了徐怀近如何真心对待自己,自己又如何情不自禁爱上徐怀近,讲了好久,好久……最后流着泪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走不出来了,走不出来了。这些事,我以后不会说出来,绝对不会说出来!堂口要散了,我不会妨碍你做大事,我只求你放过我!”
张恩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最后轻声地问:“这么说,你……真的爱上他了?”
花月容深深地点了点头。张恩瑞双眼一闭,泪水滑落下来。
花月容没说话,默默地从张恩瑞房里退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取出笔墨,写了一封自知永远寄不出的信,写好放在枕下,自己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枕着这封信幸福地合上眼睛。
黎明前,一声枪响,寂静的夜空跟着一颤,花月容死了。没人知道张恩瑞是出于大事的考虑,还是个人的怨恨,总之,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更没人知道花月容死前是否真的睡着了,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也许她听到了张恩瑞的脚步声,更听到了他扳机扣动的声音,她没有躲,她也无处躲,天下虽大,却没有她容身之地。
多年以后,祖爷再次谈起这个局,总是唏嘘不已。谁人为好,谁人为坏,谁在局中,谁在局外,祖爷说不清楚,张恩瑞也说不清楚,徐怀近更说不清。花月容走了,带着她一生的苦,了不断的情,彻底走了。
日本军打过来后,祖爷派人将那些牛分给当地的老乡,抗日相持阶段,这些牛被老乡们套上车,帮忙运送前线退下来的中国军队伤员。祖爷慨叹:“人养牛三年,牛报人一生,善恶相报本简单,缘何人与人却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后来,祖爷听说徐怀近与军统分道扬镳了,结果受到追杀,跑到香港,之后再没消息。
张恩瑞骗了钱财后招兵买马,拉起队伍与军统局周旋,据说先后刺杀了戴笠手下多名亲信,后来张恩瑞投靠了反蒋抗日的李济深。全面抗战爆发后,张恩瑞数次请愿上前线,在1940年桂南战役中被子弹打穿了胸膛,死前留下遗愿,火化后要将骨灰运回老家,埋在一个叫“花月容”的孤坟旁边。
这个美人局,是“江相派”第一次与国民党军统正面交手。所幸的是,军统的特务们并未察觉,更未引起对方的反扑。“风子手”想为九爷报仇,祖爷也想为九爷报仇,祖爷通过这个方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