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1人形棺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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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大水泡,那浑黄的黄河水竟然开始泛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我还弄不懂怎么回事,就看见猴子在旁边紧张地给我比划着“血,这是血水。”
那水里的腥味越来越浓,果然是浓重的血腥味,我以前听说过成语血流成河,今天总算是开眼了,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流的血,竟然连这段黄河都给染红了,就看这血染黄河的劲,那家伙至少得有一辆火车头那么大。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我们不知所措之时,那口黑糊糊的大缸中,又一次传来了咯咯的怪笑声。
黄河泛血,大缸鬼叫,那天气也越来越黑,狂风大作,我们的小船在黄河中剧烈摇晃着,眼看着就要葬身黄河,这时候却觉得咯噔一声响,小船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动也不动了。
黄晓丽和猴子还在庆幸,我却想起了上河村那一幕,忙俯在船帮上往下看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外面虽然波浪翻滚,但是这艘船却像是被固定在了水面上一样纹丝不动,仿佛被锁在了河上一样,后来就开始缓缓上升了起来。
我嚎叫着:“有没有鸡血,将鸡血洒到水里!”
猴子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以为我发疯了,我急得要死,这时候水下翻起一个白浪,白浪中钻出一个人,浑身血水,叫了声:“把船头的碗给我!”
那人竟是消失了的老船夫。
我顾不上多想,几步冲到了船头,抓起白碗就朝他扔了过去。我这才发现那白碗非同一般,质地非玉非石,十分古怪,却像是什么骨骼雕刻成的一样。
当时我太过紧张,手中准头不对,白碗扔在了离他几米远的地方。
这时候,水下泛起了一个漩涡,漩涡处伸出来一物,头大如斗,遍体黝黑,正是那条一直跟在老人身边的黑狗。那黑狗颇识水性,这时候便叼着白碗,朝着老船夫游过去。
老船夫接了白碗,在水中舀了几碗水,泼到那大浪上,那翻滚的波浪渐渐消下去了。老船夫又擎着白碗绕着小船游了一圈,边游边洒水,那小船猛然一抖,终于恢复了自由,随着波浪左右摇摆。
我和猴子眼睁睁看着那老船夫手中的白碗,水中那兴风作浪的邪乎物件,被老船夫用这小小的白碗泼几下水,便安静离开了,这白碗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人一路泅水过来,动作纯熟得像条泥鳅,扒着船沿跳上了船,几乎让人看不出他是个老人。
我见他上船,才终于放了心,一时间心里有一肚子话要问他,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猴子这人心思活,当时便扑通一声朝着老船夫跪下了,说谢谢老先生救命,不然刚才我们就喂了王八了。
老船夫却淡淡说道,这个事情跟我没关系,要谢还得谢你们那个白伢子,水下的东西其实是怕白伢子身上的物件,所以一直在底下翻水,想逼他离开船。
我吃了一惊,水下那物竟然怕我,我连水都不会,怎么会有那个能耐!
这时天空中乌云滚滚,雷声隐隐作响,天上一半是黑云,一半却透出古怪的明黄色,这种强烈的反差更显得古怪,老船夫眯着眼看了看天,说:“天阴了,你们帮我撑船,要是天黑前找不到靠岸的地方,咱们几个都得见黄河大王啦!”
老船夫把船篙插入水中,让小船掉转了方向,朝着岸边划去。黄河上起了风,风吹着水,一个浪接着一个浪朝小船打来,水下漆黑一片,不时涌起一个个大漩涡,几乎要将我们的小船卷到水下。
老船夫光着两只脚,牢牢立在船头,两手撑篙,小船在水上一路直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漩涡,后来那水下又渐渐变成了浊黄色,漩涡也渐渐消失了,一直追着大鼎走远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问老船夫那水中之物是什么?他轻描淡写,说是小鱼逐浪,不足为怪。我暗暗吃惊,想着那鱼再大一点,就能将我们的小船给吞入腹中了,这还算小,那多大的鱼才算大呢!
又走了一会儿,天已经黑得透了,雷声轰隆隆追赶着我们,一道道雪亮的闪电在天上飞舞着。
黄晓丽见天黑得邪乎,从船舱中取了根蜡烛想点火,被老船夫喝住。他说不能在黄河上点灯,大鱼喜吞光华,它在黑漆漆的水下见到亮光,会将小船整个吞到肚子里去。
我们好容易见那岸边有一座黄河大王庙,忙在旁边上了岸,将小船紧紧系在河边的歪脖子柳树上,去了庙中避雨。还没走几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前面突然出现了几道人影子,然后就是影影绰绰的金光,几人一回头,就被黄河中的景色给震撼了。
这时天阴到了极点,水下本来极暗,却突然闪过一束亮光。那光初时很小,渐渐就裂开一条缝,金光四射,慢慢那光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只见那河底下有一物大如桌面,闪闪发光,水下仿佛被一轮红日照着,水下的一切都清清楚楚,连水草边游动的小鱼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十一章 开天珠(一)
见到黄河底下突现异象,我们既紧张又兴奋,都赞叹着这百年不遇的奇观,只有那老船夫,蹲在那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看都不看一眼。
水下精光四射,依稀看到水底下仿佛有团流动的火焰,映得水下精光阵阵。惊得一干鱼虾疯了一般朝那火焰冲过去,却被一股股强劲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的,一个个在水下乱窜。
我惊道:“这可真是出了奇了,难道是谁在水底下点了一把火?”
黄晓丽也说:“水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冒出亮光?”
猴子却神色严肃,喃喃说道:“天哪,黄河真的着火了,真的着火了!”
我们再看那黄河中,却发现有些不对劲,那些大小鱼不再冲击那团火焰,反而拼命往外跑,好似有什么东西追着它们一般。
这时水下一个巨大的黑影掠过,遮住了亮光,那物移开后,光亮又开始出现。这样反复几次,那黑影就将光亮覆盖住,黄河水咕嘟咕嘟冒着水泡,水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不知道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过了一会儿,精光重新出现了,甚至比刚才还亮,河滩上树影灼灼,卵石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这精光很不稳定,时隐时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问道:“那团火怎么了?”
黄晓丽说:“好像……好像有东西把那团火给吃了。”
我惊道:“啊,什么东西还能吞火?”
猴子却忧伤了,若有所思地说道:“水底下的物件活了几千年,就是小鱼也都成精了。欺山莫欺水,人可以在地上耍威风,有谁敢在黄河上逞英雄!”
黄晓丽这时说了声:“那水底下怎么有根铁链?”
我看过去,那水下光影斑驳,黑糊糊的石块上隐隐有条白线,还真像是一根铁链。我揉了揉眼,那白线却越来越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了。这时候正逢那亮光大放光华,一时间将河底耀得雪亮。我就看见在一块黑糊糊的大石头上横着一条雪亮的铁链,铁链亮闪闪的,一路延伸到黄河中央,不知道有多远。
铁链,又是铁链?!
我脑子里像过电影一般,迅速闪过一系列关于黄河铁链的画面,深渊中的大粗铁链,缚龙的铁链,大缸下拖着的铁链,还有这次在黄河底中的铁链,这些铁链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放置的呢?
我当时心乱如麻,这时那光芒渐渐收敛了,黄河中又恢复了黑暗,大雨落了下来,哗啦哗啦响着。我们也回过头来,感慨了几声,便围坐在破庙中,想等雨停了再走。
我扭过头看着老船夫,老船夫淡然看着黄河,仿佛这些都是平常至极的事情一般。
我这时突然想起,为何老船夫突然在船上消失,又和黑犬突然从水中出来,用那只古怪的白碗逼退了水下的物件,还意味深长地说,那水下的怪物其实怕我。看来这老船夫才是个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只可惜他却始终不肯透露一个字。
外面大雨哗啦哗啦下着,冷风呜呜吹进来。黄晓丽抱着膝盖,冻得浑身发抖。我便在破庙中捡了些烂木头,在庙里生起了一堆火。外面是白茫茫的雨,破庙里跳动着红彤彤的火焰,这气氛就温暖了,几个人围着火堆说话。
猴子这时问道:“黄晓丽,我在船上听你说,你好像见过这样的大缸?”
黄晓丽脸色一变,略点了点头。
猴子大感兴趣,追问着:“那缸也是在黄河里吗?”
黄晓丽摇摇头。
我见黄晓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想打个哈哈,岔开话题,谁知道黄晓丽却说了她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件奇事。
她说:她祖籍在昆仑山脚下,并不是汉人,但是具体是什么少数民族,她也搞不懂。关于从前的事情,是他们家的一个忌讳,提都不让提。不过每隔十几年,散落在中原等地的族人,就要千里迢迢回去祭祖。
在她很小的时候,曾跟族人回过一次昆仑山祭祖。当时浩浩荡荡有几百人,都骑着骆驼,戈壁滩上风沙大,大家在头上裹着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谁也看不清楚谁的样子。他们沿着黄河古道行走,走了不知道有多少天,走到黄河几乎断流了,到处都是黄沙,大家疲惫不堪,身上结了厚厚一层盐泥,难受死了。
这时候,前面刮起了大风,大风中影影绰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跑。大家驱赶着骆驼,跟着族长没命地跑。不过那种感觉很奇怪,你会感觉到身边的温度忽高忽低,一会儿就像是在火中炙烤,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冰冷的冰窟窿里。最后不知道跑了多久,骆驼的口鼻中先是往外喷白沫,后来白沫也渐渐带血,一个接一个倒下,大家就开始下来行走,又走了整整三天,才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前。
黄晓丽说,她当时一下子被震撼住了,她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座城堡看起来并不大,却给人一种威严肃穆的感觉,就仿佛是,突然看到了神圣的天安门城楼。
她回忆着,那里是一片平坦的沙漠,却在沙漠间突然出现了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石头山上就矗立着那个城堡。城堡是用白色的大块石头砌成的,中间竖了几根鲜红色的大柱子,红是鲜红,白是洁白,在苍黄的沙漠中显得格外震撼。他们全跪在白色的城堡外,最后女人和孩子被留在外面,男人们神情肃穆地走了进去,好久也不出来。
她当时年龄小,又骑了几天骆驼,总算下了地,就拼命往外疯跑。大人一把没拉住,她就也跟着冲了进去。那屋子里气温明显比外面低很多,一进去她就打了个寒噤。到处看了一下,只见那屋里的墙全部涂成了黑色,墙上用朱砂画了许多奇怪的图案。那种黑色混合红色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就像是凝固的鲜血一般。
她当时很害怕,吓得想往外跑,却跑错了方向,竟然跑进了里面,没跑多久,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屋中并排放着好多黑糊糊的大缸,一个缸的盖子没有盖严实,露出来了一具干尸,浑身严严实实裹着白布,静静躺在大缸中。
黄晓丽最后说道:“那些大缸,就和黄河上那只古鼎一样……”
我们都不说话了,火焰噼里啪啦响着,偶尔蹦出一粒火星。
我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信口说道:“猴子,刚才那河底下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着火了吧?”
猴子说:“你还别说,我曾听人说过,有的河底下埋了不少黑糊糊的石油,这些石油用火一点就能着。我看,会不会是闪电把水底下的石油给点着了,所以冒火呢?”
我咧着嘴,说:“这不可能,石油密度比水小,要浮在水面上,那黄河上连一滴油星子都没有。再说即便是黄河上漂浮着石油,那也要在河面上着火才对,刚才咱们可明明看见,那火焰是在水底下的。”
猴子不服气地说:“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说:“我琢磨着,会不会是这么一回事。咱们都知道,黄河底下有各种石头,会不会当时正好有一块火焰颜色的石头,映射的闪电,被咱们给当成火焰了呢?”
猴子说:“要按你这个意思,那石头是映射的闪电,那闪电后来不打了,怎么那水底下的火焰还有呢?”
猴子这时候接着说:“我们刚才遇到的事情,倒让我想起了一本书上写的故事。”
我一听故事,顿时来了精神,忙问他是什么故事。
他说,在古书里倒记载过类似的故事,说这水底下发光的物件,不是别的,倒是一颗夜明珠!
我忙问他,这夜明珠又是怎么回事?
猴子说,古书记载,从明朝开始,扬州大湖就出了一枚夜明珠,一到阴天时,大珠子就会在水底下发光,那光亮得邪乎,十几里外人都能借着这光读书。那珠子不仅能发光,还能跑,后来又跑到了高邮湖中。大约在一百年前,却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我这不在想嘛,咱们刚才看到的物件,会不会也是颗夜明珠呢?
这时老船夫突然冷冷说道:“你们几个伢子,连黄河开天珠都不知道,还想整治黄河?”
黄晓丽还不服气,想跟老船夫理论几句,被我一个眼神给拦住了。
我客客气气请教老船夫,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船夫傲然道,你们几个人吧,也就那个瘦伢子说的还有些沾边,还说什么黄河着火,这分明是黄河夺珠。
之后他给我们讲了什么叫黄河夺珠。原来在黄河中生长着许多百年河蚌,这些河蚌吸收日月光华,久而久之,腹中就会结出一颗精珠。那蚌腹之珠,经过数百年的积累,聚集了好多日月光华,一旦开启,便会精气四溢,引得水中大鱼夺珠。老蚌便会日夜紧闭蚌壳,一直等到天狗食月时,水下物件惶惶不安,伏在水底,不敢出动,才敢打开蚌壳放放风。今日适逢天地变色,天昏地暗,那老蚌以为天狗食月,将蚌壳打开,被那水下的大物件给夺去了精珠。为何那精珠后来就不亮了,就是因为那精珠被水下之物吞入了腹中。
我们几个人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就刚才那一会儿,在黄河底下竟然发生了如此邪门的夺珠事件。
黄晓丽这时问道:“我刚才看见河底下有条铁链子,这和缸下的铁链子有关系吗?刚才那条铁链子,会不会就是大缸下拴着的铁链子呢?”
老船夫却漠然看着外面的黄河,理都不理她。
我见这气氛有些尴尬,忙说:“这铁链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不过那大鼎里装的肯定是从黄河里淘来的金沙。”
黄晓丽便问我,这黄河淘金又是怎么回事?
猴子也问道:“这金沙怎么会跑到大缸里呢?”
我说:“要说起这个事情,那话就长了,这就要说起当年行走黄河的采金人了。”我看了看,黄晓丽用手托着腮,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在火光下映得脸通红。我忙咳嗽一声,躲避着她的眼睛,说:“这黄河手艺人,就是专门采金的手艺人,靠着一身分水寻金的本事,在黄河中采金为生。”
猴子不屑道:“什么黄河手艺人,不就是采金客吗,怎么还和黄河扯上关系了?采金客我知道,不就是端着个洗脸盆,在黄河里来回晃悠淘金吗?”
我说:“这你可就不懂了,这黄河手艺人,都是身怀绝技,懂得黄河分水寻金的古法,能从滔滔黄河中找到藏在黄河里的金脉。我可告诉你,这些黄河手艺人都神秘着呢,那些采金古法都是代代相传,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猴子问道:“那黄河采金人的后代,是不是都必须要在黄河上采金?”
我说:“那是自然,他们每代都要出一个手艺人,在黄河上采金。”
猴子就撇嘴,说我可别吹了,这手艺人要是那么厉害,早成沈万三了,还用得着让后代在黄河上风吹日晒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