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脉-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寒山城主
简介
阴阳有界,人鬼殊途,生者在人间看日升月落,亡魂在冥府燃幽幽冷火。
一个从一出生就已经死去的人,一个背负无数年血脉诅咒的神秘族群,从冥叹花开的那一刻起,当一群年轻人因为好奇不经意接触到古老传说的时候,才惊觉,天无青日,百鬼夜行……
序章
幽蓝的花瓣一片一片地缓缓绽开,薄如蝉翼,纤细修长,冰冷的颜色显得那么迷人,恍惚间透着一股诱惑。当白色的花蕊露出来的时候,一股突兀的香气涌出,嗅到的不仅是芬芳,心神中还涌现出一丝倦怠。不知不觉,花朵悄无声息地完全盛放开来,模样如一位倾世的妃子遗世独立,花香萦绕鼻息间,让人渐渐沉迷,心里疲惫中带着几分欢喜,几分愉悦,几分沉醉,还有几分死意……
老者心头一震,猛然抬起头,看向身前的供桌,一株美艳不可方物的奇花在那里静静地散发着芳香,美丽而妖异。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几个男人,一个个全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神迷离没有焦点,显然沉浸在心神中无法自拔了。更有一个意志力薄弱一点的已经是额头青筋暴露,咬牙切齿满头大汗的样子,嘴角偏偏还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无奈地摇了摇头,老者叹息一声,将身后众人一一从幻觉中拍醒,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外面清新没有味道的空气,身子这才放松下来。看着眼前众人不知所措又带着后怕的样子,缓缓说道:“现在知道当初先祖为什么会封闭这间房间了吧?”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语调有些干涩。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都默不作声。老者接着说道:“这冥叹花是天地间的一件奇物,花香迷人,能乱人心智;花瓣有毒,食之脏腑溃烂见血封喉。这花蕊却是能解百毒的神药,不能说活死人肉白骨,天底下的奇毒异症还没有它解不了的。可惜此花诡异非常,现在这蓝色花瓣的模样已经能够迷乱人的心智让人鬼迷心窍,若是如先祖当年那般遇上百年一遇的‘子午黑潮’,届时花瓣全部变黑,到时候不仅花香效力提升百倍有余,更会吸引方圆百里的凶煞恶鬼前来,到那时,恐怕神仙也难自保了。”
听到这里有一个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祖爷,要是按您这么说的话先祖应该身殒才是,为什么我们这支族人还会传承下来呢,而且,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已经变成了空洞的低吟一般。
“那是因为当时被‘子午黑潮’吸引去的东西中有一尊‘无常’。”老人的皱纹颤抖,语气中却不带丝毫变化。“那尊无常本来是到人间寻找将死之人替代己职的,那时见到冥叹花开恶鬼横行,恐为祸人间,便和先祖定了一个契约,或者说是诅咒。他从恶鬼口中将先祖的肉身和残魂救了下来,将他打上无常的命格印记,从此众鬼见拜不能近身;同时他要先祖在人间替他行走,降杀不入轮回有违天道的凶灵恶鬼,同时看守封存的冥叹花。因为先祖被救之时已经魂魄不全,又变成了无常之身,所以我们阴家子孙从此不食烟火不入轮回,从此……不再为人。”老者向面前的后辈第一次解释了家族命运的由来,却并没有让人恍然,反而使人心情更加低沉。
另一个男子忽然开口说道:“既然这冥叹花如此邪恶,那当初毁了它便是,为什么还要封存在这里专门看管呢?”
老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冥叹花本是天地间的奇异之物,在阴阳交汇之处所生,是有命数在身的。这花世间仅此一株,若是将这株毁了去,那在另一处必将生出新的一株,到那时恐怕会造成极大的损失,因此,先祖才答应无常看守冥叹花,不让它现世。”
众人不再说话,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此时冥叹花早已凋谢,不再溢出花香,可是众人心头依旧压抑,甚至比之前更甚。
长久的沉默之后,又有人问:“祖爷,难道这种诅咒没有办法解除么?我们阴家千百年来似人非鬼,已经不见天日了这么多年,难道我们的子孙后代还要继续下去吗?”他的语气有些惨淡,自己对自己的话也并不抱有什么希望,毕竟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如此之久,若是有办法的话先辈应该早就解决了吧。
却没想到老人很肯定地回答了一句:“解决的办法,有。”
众人错愕,顿时激动起来。当然理智中也告诉自己这办法一定很难实现,恐怕难如登天也不为过。但有希望总是好的,总比一天天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麻木地度过生老病死来得好。
“办法其实也并不复杂。”老人语气顿了一顿,看着一双双热切盼望着的眼睛,心头忽的有些不忍,但依旧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个已经传承了上千年的方法:“寻我一阴家子弟,二十五岁之前,斩杀千只身有孽债的厉鬼,血契可解。”
密室人去房空,只剩一张供桌上冥叹花独自摇曳,无人再来欣赏它的稀世风采,也无人在意花开花落,瓣如墨染。
第一章 霍家祠堂
一回到老家,看着眼前熟悉的村庄,还有离村口不远处整洁朴素的家,霍小路几乎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
脚下的土路绵延着衔系起了一个安静的村庄,近似与世隔绝的环境让这一方土地还有着令外界艳羡的原生态景色。野生的花草遍布村庄每一个未染足迹的角落,蜂飞蝶舞,鸟语花香,茂密的树林紧紧地拥着这个小小的村落,看上去神秘而安逸。霍小路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和每一件事物,真正让他心情激荡的,还是因为家里会给他一种莫名的心安。
终于又可以安心地度过两个月了,他心想。
提着沉重的行李,霍小路走过了村口的磨盘,和村里看着他从小长大现在已经好久不见的老人和气地打着招呼,很快走到了家门口。轻轻推开了家门,正看见母亲在院里忙着生火做饭,炊烟袅袅间依稀能看见一丝丝白发和略显佝偻的身躯。霍小路鼻子有些酸,忍住没有落泪,轻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母亲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望向门口,当发现在外地读大学半年没有回家的儿子就站在院门口时,脸上的意外变成了惊喜,赶忙放下手里的锅铲,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围裙一边迎了上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走来接过霍小路手中的行李后,这才欣喜地对他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得过两天才能回来呢,你说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
“不用啦,东西又不多。我们学校这次提前放假,在学校呆着也没事,我就提前买票回来了。”霍小路语气里有些撒娇:“做的什么好吃的啊,这么香,好久没吃到妈亲手做的饭菜了,想死我了都。”
母亲听闻儿子喜欢自己做的饭菜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叫霍小路洗洗手准备开饭,自己去屋里把他的行李放下后就准备盛饭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并不宽敞的房子里灯光有些昏黄。饭菜并不丰盛,霍小路吃着却异常美味,母亲一个劲地往儿子碗里夹菜,看他吃得香甜,自己也是喜笑颜开,连脸上的皱纹都浅了许多。
吃着吃着,霍小路才想起来问:“妈,我爸呢,怎么没见他?”
母亲又给他夹了一块肉,说道:“咱们家祠堂该修了,你爸和你的伯伯叔叔们去后山林伐树去了,估计今晚要在林里住下了。明天一早应该就回来了。”
霍小路记得小的时候也见过父亲去后山林伐树,那地方并不远,只是夜里很黑路上并不好走,因此他们若是天色晚了就会在林里住下等第二天天亮再往回走。林里并没有什么伤人的野兽,倒是各种野鸡野兔多得很。霍小路还记得那次父亲回来后带回来两只肥大的野山鸡,母亲炖了一大锅美味的鸡汤,那味道好得让霍小路到现在也忘不了。
如此自是不再担心父亲,母子二人吃完饭收拾完毕后,母亲有问了问霍小路在学校里的情况,面对母亲的关心霍小路自是一一回答,温馨异常。很快,夜就深了。
又给霍小路好好收拾打扫了房间,忙碌了一天的母亲终于停歇了下来。看着霍小路躺下盖好被子后,母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霍小路问道:“小路,现在……还做梦吗?”
闻言霍小路浑身一震,脸色也稍稍苍白了几分。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很平常的语气回答母亲:“做……不过回家就好了,在家可以睡好觉,妈,不用担心。”
儿子的一切细微反应母亲都关切地看在眼里,听到回答后母亲神色有些黯然,缓缓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哇。唉,行了,在家好好睡吧,别担心,有妈在呢,有事就喊妈。”
霍小路点头答应。母亲又给霍小路抚平了卷起的被角,给他关上了灯,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户的玻璃照进屋里,洒在霍小路的脸上。霍小路的脸色并没有变好,但神色间已经放松了许多。他知道,只要他在家里,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找上他。在家里,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月亮高悬,月光愈发的明亮,霍小路早已经沉沉睡去。隔壁的房间里,母亲表情不安地望着墙壁,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直到听见依稀传来的鼾声,这才神色一松,终于放下心来,安心躺下睡去。
第二天霍小路起了个大早,在露水正晶莹的时候他已经睡眼惺忪地站在了院子里。他不是自己醒的,好久没能睡个安稳觉的他很想现在继续回到自己的床上昏死过去,但他不能,他是被人从床上拽起来的,拽他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彻夜未归对的父亲。此时霍小路正一边揉着沉重的眼睛一边疑惑地看着父亲,不知所以然。而父亲在一旁正摩挲着双手,神情激动,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但偏偏一个字也不说。霍小路真的很想说一句我回去睡觉了。但看着院里一群同样神情激动的叔叔伯伯长辈们,他还是很明智地选择站在原地不说话,继续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父亲来表达自己的疑问。
过了一会儿,父亲走上前去和那群人一一小声地交代了一些事情,人群逐渐散去,当朝阳的阳光照进院子里的时候,家里已经就剩下一家三口人了。霍小路正打算开口询问父亲的时候,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招呼两人进屋吃饭了,他便只好作罢,随着父亲进屋吃饭去了。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父亲和母亲不断低头小声地交流着写什么,霍小路在旁边完全听不到些什么,虽然听不到哪怕只言片语,但霍小路的直觉里觉得父母的对话中有关于他的事情,可他就是什么也听不到,弄得他有些郁闷。
等到吃完饭后,霍小路准备回屋再睡一个回笼觉。当他打着哈欠往屋里走的时候,父亲叫住了他。
霍小路不明所以,但看到父亲母亲坐在一起很严肃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意识到是有什么大事,应该是与今天早上有关。他搬了张板凳,乖乖地坐在父母对面等着两人开口。
父亲点了一支自己卷的卷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股缭绕的烟雾。他问霍小路:“小路,现在在外面还做梦吧?”
点了点头,霍小路看着父亲等待下文,提到这个,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舒服。
又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籍着鼻息射出,父亲缓缓开口道:“昨天夜里,我们去伐树修祠堂的这些人,都收到了祖先托梦。”
霍小路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而母亲神色如常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虽然很想问父亲祖先托梦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听父亲讲完。
父亲指间夹着已经燃过半的卷烟,继续说道:“祖先在梦里告诉我们,我们这些人修缮先人府邸有功,决定给我们每家降临一件喜事。祖先在梦里向我们分别说了每家即将到来的事情,每家一个,我们家也有。”
这时霍小路心里满是好奇:“祖先说什么了?”
最后吸了一口烟,父亲将手中的烟蒂扔到地上用鞋踩灭,看着霍小路,近乎一字一句地对他说:“祖先说,你的恶梦可以解掉。”
听到父亲的话后,霍小路浑身大震,身躯僵硬得仿佛一根木头,有些说不出话来。母亲则是眼泛泪光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欢喜和怜惜。
自从九岁那年自己开始做恶梦,如今已经整整十一年。每天夜里自己即将睡着的时候都会在不自觉中猛然睁开眼睛,然后就会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迎面扑向自己,还伴随着一阵意义不明的嘶吼和尖叫。霍小路不知道这是真实看到的还是自己的梦境,他更愿意认为这是一种诅咒或者是“恶梦”。这些年来他几乎每天夜里都会被这样恐怖的景象折磨,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有在自己的家里,躺在自己床上,才能避开,只要在自己家以外的地方过夜,等待他的就是恐怖和折磨。从七岁那年去镇上上小学在姑姑家寄宿开始,霍小路在家的时间就很少了,他也因此被恶梦困扰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办法。
霍小路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那祖先,祖先有没有说怎么祛除,有什么办法。”
“等你回学校的前一天,去霍家祠堂,找林婆婆。”父亲又点燃了一根烟,对霍小路说道。
第二章 山林镜泉
大学的暑期就是一场没有任何限制的狂欢。因为自己自身特殊的情况,霍小路并不能和同学一样去别的地方做一份兼职打一份零工,他的整个夏天时光完全消磨在老家唯美的景色中。约几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几个人就一头扎在村后的山林去了。
这种未被开发地方的景色是外界那些人工景观所无法比拟的,每一朵野花,每一根野草都透露着一股自然和野性。不知已经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茂密的树冠将炙热的阳光阻挡在外,林里一片清凉。霍小路几人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那样,像几个孩子一样在林里飞奔。身边是一模一样的树木,脚下是蔓延不知边际的草地,几个人为了追逐一只受惊的野兔不知不觉跑到了从未到过的地方。当从上方枝叶的缝隙中看见夕阳光芒的橘黄惊觉天色将晚的时候,环顾四周,除了树还是树,霍小路知道,他们迷路了。
然而他们并不担心,他们只需在林里过一夜,第二天清早自会找到回去的路。这也是霍小路老家村庄一个很神秘的传闻。每当有人在林里迷路不能回家之时,只需安心在林里住一夜,第二天清晨,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就看见从自己的脚下有一条蔓延向某个方向的光线。这光线其实就是一行露水,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在没有一丝光线的时候露水会发出这么明亮的光。这时沿着这条露水连成的光线就可以走回村庄了。听起来很诡异,但是从来没有人因此遇到过不好的事情,村里的老人都说这是林神指路,大多数人对此深信不疑,极个别不信的也找不到原因,因此也就成了一个现实中存在的传说。
“今晚要在林里过一夜了,夜里露水重,我们找个宽敞点的地方生个火吧,不然晚上怕是会很冷。”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虎头虎脑的年轻人,他叫霍山,是霍小路二伯家的小儿子,也是他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其余三人点头应允,一行人便开始在周围找生火过夜的地方。不多时,几人就寻见了一处树林中的空地,将落叶扒开,捡来一些随处可见的枯枝落叶,霍山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来,一堆温暖明亮的火就腾腾地燃了起来。
因为知道林里十分安全,几个年轻人倒也并不畏惧,围着火堆说着话,时不时丢几根树枝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