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logy思维空洞-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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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改变目前还看不到,但他能够预感得到。
有事情要发生了,非常重要,且非常恐怖的事情,而他意外地看到了这件事情的一角。
余文泽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
这五个小时里,他第一次没有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巡逻上,这五个小时是他有所失职的五个小时。
直到黎明来临的时候,余文泽感到困乏从八面八方而来,这还是第一次,他夜班巡逻完之后感到了空前的疲惫。
他感觉地面好像在颠簸,脚上有着千斤的重量,每走一步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在路上调侃他的队友他没有听见,跟他打招呼的护士他没有看见。
他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宿舍,一头躺在了床上。
他感觉累极了。
他的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感觉到额头在发烫,全身也一阵发冷一阵发热。
他盖好了被子,又掀开,掀开之后又再次盖上。
他很困,可是睡不着,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一直绷着,每次当他要坠入梦乡的时候,那根弦就‘嗡’地弹一下,将他弹醒。
也不知道过去了究竟有多久,他终于睡着了。
但被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顶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的,硬邦邦,毛茸茸的。
他眯着眼睛掀开了被子,看见被子里面竟然有一只黑猫,黑猫‘嗖’地一下从他的被子里面钻了出来,站在床头上,用一双惨黄的眼睛盯着他。
这只黑猫正是昨晚在草丛中见到的那一只,它的身上还带着有种难闻的血腥味。
它什么时候钻进了他的被子里面,还拿头顶他的胸膛?
难道它在跟踪他,像是鬼魂一样跟定了他,阴魂不散?
这黑猫四肢拱起,龇牙咧嘴地站在床头,看起来随时都会对余文泽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又有一只黑猫从门缝中挤了进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没过一会儿,竟然有十几只黑猫钻进了房间内。
黑压压一片,有的蹲在床头,有的立在床脚,甚至还有几只直接跃到了被子上。
这阵势和场面让余文泽彻底苏醒了过来,他急忙站起身子,挥舞起手臂,大声驱赶着它们:“走开!走开!”
“喵呜!”一只个头较大的黑猫忽然尖叫了一声,随后四周传来了一阵风声。
十几只猫几乎在同时窜到了余文泽的身子上。
有一只猫对准了他的胳膊猛地咬了下去,又有一只猫对准了他的腮帮子咬了下去。
十几只猫撕咬着他,啃噬着他,像是把他当成了一只巨型的老鼠——
余文泽挥舞着手臂,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冷汗簌簌落下!
门关的好好的,被子里面没有黑猫,倒是有一只电警棍,应该是刚才上床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忘记将电警棍取下来了。
刚才梦里被黑猫啃噬的地方有点发凉,他急忙看了一下,那个地方起了一个小包,像是被什么虫子给咬了一口。
余文泽深吸了一口气,梦境中的黑猫景象如此清晰,让他感觉像是真实经历过一样。
这个梦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自己要是会解梦就好了……余文泽这样想到,然后再次盖上被子,眯起了眼睛。
他的眼睛一眯起,脑中就浮现出了黑猫啃噬自己身体的场景。
耳边响起了黑猫的低沉叫声,身上像是有一只只的猫爪在挠。
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百爪挠心,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
在这种强烈的不安和焦虑当中,余文泽再次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地从床上立了起来。
他的眼睛闭着,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之后,他的嘴唇嚅动了两下,眉头紧紧皱起。
“噗通!”一声,他再次躺在了床上。
这之后,再也没醒过来。
第100章 赵直的第一次
生活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赵直现在就是舟,还是一叶小扁舟,逆水汹涌而来,他稍微一不小心,或者稍微走一下神,就可能迷失了方向,然后一路顺流而下,堕落进无尽黑暗深渊。
他已经呆在禁闭室内整整一天了。
在这一整天内,他做了很多个梦,断断续续,那些梦中的场景像是记忆的碎片,交错而来,在他的脑中闪现轮回,试图拼凑成一张完整的图案,但每次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就苏醒了过来。
禁闭室内,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禁闭室内,没有时间的概念。
禁闭室内,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虽然仅仅过去了一天,但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一周那么久。
此时外面是上午的九点钟,但赵直却浑然不觉。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刚刚吃掉了从门底下的小窗内塞进来的一点饭菜,通过饭菜的种类,他判断出来是早上。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没有人会给自己送饭呢,也许他们就想把直接饿死。
送饭的人没有说话,应该是个护士,很有可能是铃儿。
赵直一边想着,一边躺在了床上。
他的身上还有些酸痛,昨天被打的伤口还没有好,有些地方轻轻一碰还在出血。
在这样的环境和遭遇之下,一般人很有可能会直接疯掉,或者一头撞死,但赵直不会,他不仅不会,还愈加激发了自己体内的斗志。
在长时间的独处过程中,他逃出去的欲念和报复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
而这强烈的信念让他变得更加坚毅。
他没有像孔武一样撕扯自己的头发,没有数着自己的腿毛,没有蹲下去又站起来,站起来又蹲下去。
他就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恐怖。
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陌生人的鲜血,他现在才不管麻子脸院警是死是活,他现在只管自己如何在这一场生存和死亡的禁闭游戏当中获得最有利的地位。
他像是一块河床下的顽石,被河水不停冲刷,却没有被冲到下游去,而是死死把住河底,逮着一次机会就往前涌动一小寸的距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嘴唇紧贴着牙齿缓缓笑了起来。
他笑得狠狠的,带着一股劲。
他想到了一些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为什么迟迟都没有到达负二楼,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被针对?
他本不是疯子,却为何成为了他们眼里最难管理的疯子?
现在有很多人巴不得他早死,而且死得越惨越好,当然,他们大部分都是院警。
这似乎成了一场他和院警之间的较量,心智,勇气,毅力和思维的较量。
他想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他在暗处,院警们在明处。
只要自己足够聪明,足够沉得住气,他始终有着很大的机会。
他要学会算计,就像河床的顽石一样每一次趁着漩涡旋起的时候,就迅速往前挪动一小块的位置。
静待风雨来临,坐看风起云涌。
他需要的不是蛮力,而是淡定。
在变幻莫测的间隙,捕捉最有利的时机,然后出动。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赵直眯起了眼睛,望向了门缝,有几双鞋子在门缝下面挪动。
他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
“哐当!”一声,门被打开。
三个院警先后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穿警服,而是穿着便服,他们的手中握着乌黑的棒子,像是黑铁棍,又像是橡胶棍。
门被关上。
三个人嘿嘿冷笑着走向了赵直。
赵直从床上翻身而起,直直地盯着他们。
此时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当初自己进入重病区地下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梁哲,就被他给催眠了,是何等的神奇和不可思议。
如果现在,赵直会催眠的话,那么他就可以控制他们的心理波动状态了。
可是,他不会催眠,他只能紧紧盯着他们,说一些模棱两可,听起来很高端很高深莫测的话。
“如果在我吃了中午饭之后,你们再来打我,我相信肯定有意思的多。”
赵直说道。
猴二,韩笑,和鹰钩鼻院警三个人同时愣了一下之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他本来就是疯子,我看是……哎,真不知道除了疯子之外还能叫他们什么。”
“他一定是迷糊了,现在还没醒。”
赵直从床上站了下来,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要反抗,最起码要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让他们随意得逞。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这样做有可能能暂时摆脱了他们,或者根本就摆不脱,但是在之后,他就会变得很惨很惨,到那时,一个电警棍戳过来,他就只能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赵直缓缓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将衣服摔在床上,望着三个院警。
三个院警还以为赵直要和他们正面刚一波,正在磨拳擦撞暗自兴奋中,谁知赵直忽然双手下垂,护住了自己的下体,说道:“来吧。”
三个院警再次愣了一下。
赵直微微一笑道:“一起上呀,不过你们要记住,不要打死我,否则下次我就不能陪你们玩了。”
“玩……你想怎么玩?”韩笑咧着嘴道。
“砰!”地一声,赵直一拳头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啪!”地一声,赵直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就这么玩。”赵直说道。
“有意思——”猴二道,“自虐狂?”
“我咋越看他越不正常……”鹰钩鼻院警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赵直往前走了一步,依旧是双手垂在身前。
“来吧,一起上。”
“钩子!”猴二低喝一声,“上!”
外号叫钩子的鹰钩鼻院警眼珠子一转道:“我怀疑有猫腻,韩笑,上!”
“嘿嘿——”韩笑咧着嘴笑了起来,他有点傻,不笑的时候傻,笑起来的时候更傻。
他手中的棍子朝着赵直挥了下去。
赵直没有躲闪,棍子正中他的肩部,这是一根橡胶棍。
韩笑有些意外,他没再笑了,回过头看了一眼猴二,猴二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韩笑又敲了一棍,这一棍比之前力气要大很多,直接砸在了赵直的腰上。
赵直往旁边歪了一下,勉强赵直了身子,他盯着韩笑,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眼神有点恐怖,像是狼眼一样。
韩笑犹豫了一下。
赵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不想刺激他们,不想逞强,他如果能这么一直站到最后,那么他就是胜利的。
“砰!”地一声响,韩笑再次打了一下,这一下打在了赵直的大腿上。
赵直腿稍稍弯曲,然后再次站直了。
“上!”猴二厉喝一声,“打死这个狗日的!”
猴二一棍子就敲了上去,钩子紧随其后。
三根橡胶棍从三个不同的位置打在了赵直的身上。
“噼里啪啦!”
像是下冰雹一样,落在身上,齐痛无比。
很快,赵直的全身就通红了,像是一条烧红的铁棍。
赵直双手撑在床板上,奋力让自己站着。
他的背有些弯曲,腿也在颤抖。
他的牙关紧咬,嘴唇上已经浸出了血迹。
橡胶棍抽打在肉体上,发出骇人的声响,这声响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惊声尖叫。
可是赵直没有,他始终没吭一声。
终于,三个人也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动作慢慢变缓,最终在猴二抽打了最后一下之后,全部停住了。
“真是活见鬼了!”猴二喘着粗气道,“他妈的竟然成了一个受虐狂,神经病。”
“我们越打好像他越开心越舒服……”韩笑说道。
“我怀疑他真的神经不正常了。”钩子说道。
赵直双手撑着床,一动也不动,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
猴二伸出手钩住了赵直的下巴,强行将他的头扭了过来,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盯着赵直:“喂,你怎么了?!”
赵直禁闭着嘴唇,一声不吭。
“啪啪啪!”猴二在赵直的腮帮子上拍打了几下,然后摆了摆手道:“走了!今天他妈的没尽兴!下次再来!”
房门被打开,猴二率先走了出去。
韩笑和钩子紧随其后。
当房门被关上之后,赵直终于再也忍不住——
“哇!”地一声,他张开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色的被单被染得通红。
他跪倒在了地上,嘴唇不停地颤抖。
人生有着各种各样的第一次。
第一次被打不还手。
第一次被打不吭声。
在今天,通通被这三个院警拿走了。
他记住了他们的名字,记住了他们的长相。
刻骨铭心。
第101章 铃儿的笑
铃儿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别人都叫她铃儿,久而久之,她就真成了铃儿。
记忆中第一次有人叫自己铃儿是在什么时候呢?
铃儿冥思苦想了三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寝食难安。
不到一个礼拜的时候,她瘦了五斤。
现在的她,变得更加瘦削,走在路上,显得更加单薄,像是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吹离地面。
她现在憔悴和孤独地让人看到就感到心疼,而不是像她刚来病院的时候,看到就让人感觉到开心和温暖。
她开始回忆自己来的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她看到了很多人性阴暗的一面,那些肮脏和污秽几乎在每一天都侵蚀着她的大脑和心灵。
从第一天,她就被院长骂做荡妇。
然后她在很多女人面前第一次裸露自己的身体,还被变态男子偷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来到宿舍的三楼休息室,看见了令自己终身难忘的裸模,那一晚郑护士长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对她影响很深的话。
然后她被病人非礼,心神受到巨大冲击,在那一个雨夜中,和小玉惺惺相惜。
紧接着,她被人在背后打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阴差阳错中却来到了诊疗室的衣柜里面,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最让她感到难以接受的是,郑护士长无缘无故惨死在一个大树下面,身首异处。
她亲身经历的事情,她看到的事情,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这一路走来,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内,她就像历经了过去十几年那么久的时间。
今天铃儿起的有些晚,自从章悦当上了护士长之后,她就搬了出去,不和铃儿住在一起了。
铃儿甚至有种自己被利用了的感觉,但具体是哪里被利用,她一无所知。
章悦当上护士长,多少让铃儿感到意外,但细想一下,却也在情理当中。
章悦年轻,有野心,有实力,最关键的是,她和院警们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很多院警都愿意听章悦的话,甚至有时候还表现的俯首帖耳。
铃儿只感觉到,章悦从不久之前就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现在变化的更是让铃儿根本无法接受。
章悦开始颐指气使,高高在上,连衣服都交给一些老护士们帮她洗。
按理说,护士长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毕竟她们不像院警那样,是靠着蛮力来养活自己的,蛮力之下,尽皆蝼蚁。
她们是靠手艺的,是靠技术和理论的,她们是照顾病人的天使。
在这里,她们可以算是精神病人们走向正常的唯一希望。
不过……似乎还没有一个病人在她们的治疗下走向正常……
铃儿这样想着,从她进来之后,就只见到过被送进来的病人,没见过被送出去的病人。
她忽然有些明白,那青铜巨门为什么会一扇往里,一扇往外了,难道说,根本就是只能进,不能出?
虽然有些牵强,但却细思极恐。
铃儿虽然变得憔悴孤独瘦小,但她那颗善良的心却一直没有变过。
善良的人总会如愿以偿的。
一定会。
在昨天,她就已经知道赵直所在的那一层楼病人发生了暴动,最后和院警们谈判,以取消下午的禁闭为条件,病人们最终罢手,但赵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