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阴-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树根很粗大,很圆润,一直延伸到地底,也不知道得有多深,叔一边挖一边抱怨:“八辈子没干过这苦力活了!”
最后叔也没了耐心,冲上面我喊:“小天,把锯子给我丢下来,老子管它是啥,先锯断了再说。”
叔拿着锯子,嗤嗤的锯了起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更多的血从那截木头里流了出来,叔双手被染的血红血红的,他挖那点坑,都成了一个小血洼了,浓重的血腥味熏得我几欲作呕,这大半夜的,真渗人啊,我都哭了,我说:“叔啊,你快别锯了,我害怕,叔,我害怕啊。”
叔说:“你又哭啥,快了,马上就锯断了。”
叔话音刚落,就听“嗷吼。”一声,惊天巨吼,大地一阵颤动,一道光自地下冲天而起,直接就冲我撞了过来,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这他娘的啥玩意儿啊?”
“哈哈!你这小子有大机缘。”
这是我在昏过去时,听到的最后两句话,后面那句好像是鬼道士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是那声震天的吼声,我呆呆的看着屋顶,这是哪里?天怎么亮了,我不是跟叔在挖祖坟吗?
我们挖出树妖来了,叔不服气,非要拿锯子锯,然后树妖发怒了,然后我就晕倒了!那叔呢?我在脑海里,快速的将事情的经过回忆了一遍,忽然一阵害怕,叔他不会被那树妖害死了吧。
“叔。”我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塔拉着鞋,边哭边往老坟那儿跑,一路跑一路想,叔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距离祖坟还有很远,我就看到那里聚集了很多人,目测全村的人应该来了个八九不离十,就跟外头来了放电影的似得,我一看这阵势,心里咯噔一下,全村都出动了,这是出大事了啊。
我紧跑了几步,一边哭喊着叔,一边分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钻了进去。
进去一看,我傻了,那两颗遮天蔽日的大松树,倾倒在了地上,错结的根也从土里翻出来一大半,一棵大树的主干直接裂开了,中间竟然是空心的,四周撒了不少血点子,拿两座大坟也裂开了几道粗大的口子,露出来大片大片的森森白骨,果然是白骨堆。
接着我看到了叔,他在那两颗大松树中间,我看到他洒下很多纸符,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叔,叔!”再看到叔真是太高兴了,我经不住心中的喜悦,大声叫了起来,想从那半倒的老松树下面钻过去找他,却被人一把拉住,捂住了嘴巴,耳边响起他窃窃的话语:“臭小子,可不敢吵吵,你叔在作法呢,出大事了。”
我一听,这不是老李头吗,他也来了。
我掰开他的手,问道:“出啥大事了?”
“你没看到吗?大树倒了,祖坟裂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邪性的事情呢,八成是凶兆啊!”老李头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哆嗦,我只看着他的身体一直在抖,像是老秋里,树枝子上眼见就挂不住了的叶子。
“老李头,你可别瞎说,我看就是啥妖孽渡劫,老天爷打雷把它给劈了,昨晚那声大叫声你没听见,树根处那些血你总看见了吧,那东西定然是被老天爷劈死了。”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反驳老李头,不愿相信他的凶兆之说。
“我满口牙都快掉光了的人了,会瞎说,人老了没觉,昨晚我不禁听到了那声大吼,我还听到有东西在唱歌,还有东西在哭,那动静你是没听见,你要听见指定的吓得尿裤子。”
我在一边满头黑线,有东西在唱歌,那东西不就是我吗。
就在我想说点啥的时候,就见叔停止了作法,跟站在他不远处的村长说了几句啥,村长就对众人喊道:“没事了!没事了,留下几个男劳力把坟填上,其他人都散了,该回家干嘛干嘛去吧。”
听到没事了,大家似乎松了一口气,听说让劳力田坟,那些婆娘都赶紧拽着自家男人快走,谁也不想干这晦气的活。
村长一看这架势,着了急,叫住了几个在村里有小职位的,说了一通大道理,又挨个散烟,几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了下来。
“叔!我在这里。”我一蹦一跳的跟叔招手。
叔看着我挺高兴,过来把我抱了起来,说:“醒了就往外窜,一点都不安分。”
我挺委屈:“我这不是为了找你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天向我撞来的那团光是个什么东西?”
“是条大蛇,或者是条还未脱变成型的龙,叔也没弄明白,钻你龙精里去了。”
“什么?那么大个的东西钻龙精里了?”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问先生,你看这树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横着吧。”村子见叔抱着我要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指着身后那大树,一脸无奈。
“谁家缺柴,劈了烧火就是了。”叔云淡风轻的说着。
“这……”村长还想说啥,最后却没说出来。
我只顾低头看挂在脖子底下的龙精,那黑不溜秋的黑石头,竟变成了半透明的黄色,里头还真有条小蛇,那蛇长的挺怪,头上有个大包,跟长了个鸡冠子似得。
我惊慌失措的把那石头往下拽,说啥也不带着了,这要哪天它心血来潮,现了形,或在我耳边吼上一嗓子,那~简直不堪设想啊!
叔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哈哈大笑:“傻小子,别人求还求不来的机缘呢,你还不要。不用怕的,他一时半会出不来,要出来也得等伤养好了啊!”
叔这么一说,我多半明白了:“你那天锯的不是树根,是一条大蛇?”
叔点点头,洋洋得意的说:“这小畜生还挺能装,都快给我锯断了,才显形,早他娘的出来,还用得着受那份洋罪。”
叔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咋的,我感觉龙精动了一下,里面传出了一声若隐若无的怒吼。
我又问了叔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那九天宝阙找着了吗?”
“找着了,在那树杆子中的一个石盒里,被那大蛇盘着呢,大蛇钻你龙精里去了,树倒了,树干裂了石盒被我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叔说起这事来美滋滋的。
回家后,我终于见让叔那般兴师动众的九天宝阙,我大失所望,那是个什么玩意啊?就是一块白色的,上细,下粗的圆柱体空心石头,能有大人胳膊那么粗,也就一火柴棒那么高,光滑倒是挺光滑,可我怎么看都不像值钱的样子啊。
我说:“叔,这不就一块破石头吗?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要这东西有啥用?”
叔双手捧着那石头,珍而又重的放进一个小布包里,然后把小布包放进一个石盒,又把石盒用一个小包袱包好,回头骂我道:“你懂个屁,一边玩去。”
第012章这屋子邪性
自打叔从老坟里挖出了那块白石头,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特别的懒,也不出摊算卦了,别人找上门来,请他去看看风水,他也不去了,他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往那张破的吱吱响的摇椅上一躺,开始折磨我。
“小天,你去把我枕头下面那两双袜子洗了,去把碗刷刷,顺便把地也扫扫……”
洗衣服,刷碗,扫地,这些事情,其实我也做不好,毕竟我还那么小。可叔不介意,衣服洗不干净没关系,有股子洗衣服的香味,总比一身汗臭味强,碗刷不干净也没事,吃饭的时候你自己用那个不干净的,地那就更无所谓了,叔一个人的时候,基本都不怎么扫地。
可最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叔总会让我背一些晦涩难懂的书,一天背一点儿,背不过不准吃饭。
刚开始我还以为叔是跟我开玩笑,听着人家孩子在街上叽叽喳喳的,我也心痒痒就偷偷溜出去玩,可后来在饿了两顿肚子后,我也知道厉害了,叔说,“学习知识,要从娃娃抓起,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我说:“叔,我不想学字,我长大了想和你一样,给人算卦!”
叔听了这话,蹭就从椅子上窜了下来,照着我脑袋就是两下子:“小逼崽子你瞧不起算卦的啊!谁告诉你算卦的不识字?你就是打算以后去要饭,也得给老子上完大学再去要。”
“都上完大学了还要啥饭啊!”我撇了撇嘴,没敢回话,眼泪却不争气的下来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叔啊。
叔折磨我之余,就是用一只白色龟壳推演,当然,推演那个词当时我也不懂,是叔告诉我的。
直到某天,那龟壳忽然哗啦一声碎裂了。那天叔对我说:“小天,年后,叔带你去行走江湖,你听这词,威风不。”
我不想“行走江湖”在我的想象中,行走江湖就和这村来了,那村走了的要饭的一样,日晒雨淋,居无定所的,真搞不明白,叔懂风水,会相术,为什么不直接开个门脸,却偏偏要风吹日晒的走江湖。不过我总是自我安慰,走江湖就走江湖吧,起码不用整天背那些难死人的书了。
年后,打了春,叔卖掉了房子,背着小木箱,拿着算命的潘子,领着我,离开了这里。
那天很多人来给叔送行,有近邻,更多却是受过叔帮助的人,村民朴实,这家给烙几张饼,那家给煮几个鸡蛋,都巴望着叔以后还能回来。鬼道士也来了,半年多的时间,连我都感觉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甚至感觉他那张煞白的鬼脸都似是红润了些,真真有了一丝仙风道骨的感觉,看来众生之念,与鼎盛的香火,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他飘到叔身边,给叔作揖,再三感谢叔帮他筑庙,帮那些孤魂野鬼再入轮回。我这时候才知道,叔在老坟那里做的那场法事,不是驱鬼,驱邪,而是在超度那里的孤魂野鬼。
叔也对他拱拱手,让他日后多多为善。
叔带着我,不坐车不坐船,只靠个人脚程,一路往南行去。
我走的慢些,叔也不急,一路走走停停,路过个村子,叔就逗留个一两日,路过镇子,就住个三五天,每每都是往人多热闹的地方一坐,幡子插起,也不吆喝,就和乡亲们瞎聊,聊些当地的风俗,奇闻异事等,遇到有人来算,就算上一挂,收费却都是不多,五块十块的,堪堪够我们爷俩的衣食住行。
叔也教我一些简单的相术,与风水术,例如路上遇到某人,叔会说:“此人命宫底陷,性格孤僻,生活孤苦,易遭生命危险。”
路过某山有坟,会说:“看山先看水,水是山的血脉,水来处“天门”,水去处“地户”山管人丁水管财,此地砂好,人丁兴旺,水浅,延绵区区几里,财小,勉强算是个小康之家。”
最难忘的一次实践,是叔打算带我掘开了一座坟,叔说那坟里的人死了起码有十年了,可当他打开棺盖的一瞬间,我惊讶的发现,棺中居然躺着一个容貌栩栩如生的老太太,而在老太太的头上,还有一朵盛开的莲花……。
我简直是惊呆了,先不说这老太太是不是死了十年,就此地干燥,棺中还偏生莲花之事,就是个蹊跷事。
叔说:“这就是莲花地,是风水里面的上品,适合葬女人,得之,子孙后代荣华富贵,女子多为美。世人皆知山水高,不晓莲花生得巧,现今能认识莲花地的师傅已经不多了,没想到在这小山村里还有这么个能人。”
叔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教我,直到后来长大后,我才真正觉得,在那行走的一年多时间里,对我将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叔说玄学神乎其神,玄而又玄,是很深奥的一门学问,名师指路,不如自己去悟,想要学好,学精,关键还是靠自己的悟性。
关于这些,叔说啥,我就用心的记着,心里想着,如果我学会了这些本领,那就跟叔一样厉害了,就能捉鬼了,到那时,我就能揪出梦里害死我外公;外婆;小姨;害的我们母子分离的那个黑衣鬼了。
就这样,我和叔走走停停,一直走到第二年的夏天,我们来到了一个叫“白泥洼”的小镇。
小镇地处偏僻,背靠十万大山。自从来到这里后,叔就改变了行程,他不在专找人多的地方钻,而是专找偏僻的地方走,小镇附近的深山老林,他一钻进去就是一天,再出来的时候,就跟个野人似得。
我问他去干啥,他神神秘秘的不告诉我,只是把我放在镇上唯一一家小旅馆里,让旅馆老板的老娘看着我,一天给她十块钱。
那时候,十块钱对一个八十多岁,腿脚都不太灵便了老太太来说,算不少了,那老太太很高兴,对我几乎是投入了所有的“热情”,她除了上厕所外,连吃饭都看着我,生怕我出点啥岔子。
这种天天被监视的生活过了有七八天,一天,叔蓬头垢面的回来,对我说:“小天,咱爷俩以后就在这镇子上住下来了。”
我真搞不懂叔是怎么想的,我们一路走过了那么多乡镇,白泥洼虽然不敢说是最穷的,可绝对算是个最偏的,“怎么偏偏找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留下啊!。”我有些不满意。
“你懂个屁,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是最适合安家的地方。”叔这么告诉我。
既然决定在这里安家了,那就得先购置屋子,总不能一直住旅店啊,那多浪费钱。
村里猛地来了个陌生人,很招眼,很快人们都知道了,是外地来了个算卦的,觉得这里山好水好,准备在这里买间屋子,常住。
农村买房说简单挺简单,说难也挺难,农村房子多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正常人家是不会往外卖的,卖的那些也多是那些断了香火的五保户,老光棍啊,他们死后房子无人继承,成了荒宅,这样的房子谁要是想买,就去找村支书商量商量,一般很便宜就买下来了。
不过除了自家挨着,又正好准备扩建房子的人家,基本上没有别人会买那样的房子,总觉得那样的房子缺少生气,不吉利。
叔找到了村长,村长看上去不到四十,很热情的一个人,带着叔满村子转悠,看那些几乎都处在半倒塌状态的破房,一边看一边絮絮叨叨的说。
叔在村长到底带领下,围着村子走了一圈,回来的途中,叔指着大路边上,一家用石头把大门口垒的死死的人家问道:“这房子卖不卖?”
村长微愣了一下,继而满脸佩服之色道:“呵,真神了,老哥你怎么知道那房子是无主房,我可没给你说过那房子啊!”
叔说:“我看这大门口都垒死了,就随便问问,没想到还真问点子上了,你这老弟,净给我说那些不能住人的,唯一一家像样的,能遮风挡雨的,你却偏偏不说。”
叔这么说,村长也不生气,并且还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老哥,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跟你说,是这房子说不得,这房子它邪性啊!”
“嗯?怎么个邪性法?”叔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也在一边赶紧竖起了耳朵听,别看我胆儿挺小,可一听到啥邪乎事儿,我就挪不动步子了。
村长往四周瞅了瞅,怕人一样,说了俩字:“闹鬼。”
第013章入住鬼屋
“我叔才不怕鬼呢?”还没等叔说话,我在一边就忍不住插嘴了,叔是啥人,他吼一声,啥鬼都得跑。叔吼跑了鬼的事,给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震撼,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又这么一个厉害的叔。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叔不但不领情,还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接着对村长说道:“我这人最不相信神鬼之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我就不信有啥鬼,我就买这房子了,直接就能入住,还省了翻新。”叔当即拍了板。
“老哥,我可不是吓唬你,这房子闹的挺凶的,之前住在这里的老两口都死了。”
“怎么死的?”叔问。
“怎么死的谁都不知道,是死了好几天后才被人发现的,男的死在灶间,女的死在炕上,对,就是去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