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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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没用。我心想也是这个道理,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帐篷里的味道很难闻,四个大男人满身臭汗,不难闻才怪,再混上防蚊虫的药水,简直能把人熏昏。幸好我累得半死,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我被尿给憋醒,刚要出去,似乎听到帐篷外有什么动静,是那种细细碎碎的声音。我以为是谁出去方便,转头一看,发现这三个人都在互相挤着熟睡。
难道是我听错?外面的声音仍然响起,我悄悄把帐篷底部掀开,月光很亮,外面只有密林,那种声响没有了,只有无休止的虫鸣和鸟叫。也许是什么小动物吧。我怕有毒蛇之类的毒虫钻进来,连忙把帐篷放下,撩开小门出了帐篷,走到密林边缘准备方便。
尿到半路,忽然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似乎有人就站在我背后,而且非常近,可能连一米都不到。我迅速回头,四下扫视,什么也没有。开阔地中只有那顶帐篷。这种深山老林,连游客都不会来,就算那些喜欢冒险的人,恐怕也不会特意找到这里。这地方应该没什么不干净的气息,所谓阴气,大多数都是由死去的人类所发出,动物毕竟是低等生物,就算有些动物死后有怨气,也和人有关。但这地方长年人迹罕至,所以我觉得这里不应该有鬼。
尿完之后。我转身走向帐篷,撩开小门刚想弯腰钻进去,瞥眼看到斜对面的密林中似乎站着一个黑影。这人影就静静地站着,而且头也是转向我这边,似乎在注视我。我连忙直起腰,心怦怦跳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我横向挪了几步,那确实是个人影,但一动不动,就像泥塑似的。我不知道帐篷的背包里有没有手电筒。但此时我有些害怕,就又悄悄回到帐篷旁边,弯腰伸手进去,用力推里面的人。
睡在最靠外位置的是方刚,推醒后他迷迷糊糊问什么事,我朝他连连摆手,方刚是个警觉的人,他揉揉眼睛,从帐篷中出来。我指着那个方向,忽然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影。方刚问:“让我看什么?”
我用力挤了挤眼睛再看,还是没有。告诉方刚之后,他不高兴地说:“你小子分明是睡花了眼,以后看好再叫我!”
钻回帐篷继续躺下,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我几乎能肯定那不是什么眼花。难道有人暗中跟着我们?可这种地方,连兔子都不愿意来的鬼地方,谁能跟踪?
第0801章地坛中枯骨
听着三人那均匀的呼吸声,我却觉得心里没底,不时地悄悄掀开帐篷底部向外观察。每次都不敢掀,怕再看到什么,在掀了十几次之后,终于被困意击败,沉沉醒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中,似乎听到耳边有什么低沉的声音传来,像是谁在远处讲话。我又醒过来,掀开帐篷底部朝外看,借着夜色,能看到有个黑影盘腿坐在帐篷前,正在低声念诵经咒。被帐篷挡着,只能看到半个和身影。
我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连忙伸手去推隔着方刚的登康。却没看到登康在帐篷里,我再仔细向外看,原来坐着的那个人就是登康。
他是在修法?我这样想着,都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也许阿赞也是呢。正在我准备继续睡的时候。看到登康慢慢站起来,朝密林中走过去。我连忙钻出帐篷,当登康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时,我忍不住低声喊:“喂,你去哪?”
没人回应。我跑回帐篷再次将方刚推醒,他很生气:“你连失眠也要找人陪练?”
我说:“登康自己走进树林去了!”方刚连忙钻出来,我告诉他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方刚看到登康确实不在帐篷里,就去翻背包,里面果然有一支手电筒,拧开后发现光亮很差,但也比没有强。
方刚朝着我指的方向走去,我连忙让他等等我,虽然没有手电筒,但我的手机还带着,打开闪光灯,举着手机跟在方刚身后。进了树林中,我俩小心谨慎,可怎么也找不到登康在哪。大概又找了半小时,忽然我觉得背后发痒,还是那片纹刺经咒的位置。
“好像就在这附近,我这后背……”我挠着后背说。方刚四下一照,什么也没有。继续走了几分钟,忽然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方刚连忙将手电筒晃过去,人影又不见了。我这心怦怦乱跳,对方刚说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登康可能一会儿自己就能回来呢。
就在方刚也犹豫的时候,听到远处有隐约的声音,像几个人在低声交谈。我俩互相看看,打起精神悄悄朝发出声音的位置摸过去,最后看到有人坐在地上,面前好像有个长条岩石。方刚示意和我分开,一左一右包抄,等再接近点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正是登康。
他盘腿坐在地上,低声念诵着经咒,双臂平伸,手里握着一串珠子。借着手机闪光灯的亮光,我看到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长条岩石,而是个简单的供桌,好像是木制的,上面摆着不少东西,有盘有碗,似乎还有一些骨头状的物体,泥草夹杂,实在看不太清楚。
我和方刚静静地看着,登康又念诵了十几分钟,慢慢站起来,伸手用力去推供桌。这供桌是木制的。很容易就被推翻,看到底下有个长方形木板,与地面平齐,从外表看,似乎是棺材的盖子。
“这是什么?”方刚忍不住发问。
登康并没理我们,而是伸手去掀棺材盖。他的动作很笨拙,好像在梦游一样。我忽然看到旁边有一根什么东西半埋在土里,过去伸手拔出来,是根铁锹,看来就是当初给这口棺材挖坑用的。不知道被雨水浇了多少次,锹柄上全是干硬的污泥。
方刚接过我手里的铁锹,用尖端去撬棺材盖,棺盖明显并没有钉牢,几十下之后就撬松了,登康用力一揭,整个棺盖都被揭开。方刚手快,拦腰将登康抱住往后拉,一股浓烈的腐败尸臭味涌出来,虽然我已经躲得很快,但还是闻到了。差点没吐出来。
登康盘腿坐下,又开始念诵经咒,这回声音大了很多,几分钟后,我和方刚才敢走上去,用光亮照棺材内部。里面勉强能看出躺着一具枯骨,半泡在腐烂的尸液中,身上穿着衣服,但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
我吓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方刚问:“这是什么家伙?”那边登康走过来。在棺材前重新坐下,把手里的那串骨珠末端扔进棺材里,右手握着另一端。忽然,登康停止念诵,大口喘着气。然后垂下头,一动也不动,连气也不喘了。
“他怎么不动了?”我问。方刚走过去,伸手刚要推登康,却听到把头垂到胸口的登康又在低低念着什么。这种经咒听上去很奇怪。以前从没听登康念过,似乎阿赞洪班、巴登和Nangya他们也没有,但当初我和登康在那空沙旺以北的阿赞尤家中似乎听到的就是这种。登康似乎念得并不熟练,念念停停。
方刚连忙把手缩回,后退几步。生怕干扰到他。我觉得后背又痒又烫,疼痛难忍,把手伸到背后用力挠着,可怎么也没用。方刚看了看我,走过来把我的衬衫下摆撩起,用手电筒照着,低声说:“全都肿起来了,他妈的。”
我明白这些当初让阿赞Nangya纹刺的驱邪咒,只要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就会有反应,这就像有些人纹了五条经。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觉得皮肤发热一个道理,只不过Nangya给我刺的这个效果更加明显。
登康像行尸走肉似的念诵了二十多分钟,他慢慢抬起头,缓缓收回骨珠,戴在自己脖子上。再伸手从棺材中把那具尸骸的头骨抱出来。这尸骨显然已经在棺材里泡了几年,骨骼之间完全脱离,很容易就抱出来了。登康将头骨端端正正地放在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柄折叠小刀,撩起左臂衣袖,用刀从上臂划到手掌。割了长长的一条伤口。
鲜血瞬间流出,登康抬高左臂,将左手中指顶在头骨的顶部,让血缓缓流在骨头上,不多时,骨头就已经被鲜血浸满,一条条的血痕流下来。登康继续念诵那种奇怪经咒,十几分钟后,他喘气开始吃力,我想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可又不敢打扰。
这时,登康身体一歪,倒在地上,我连忙过去扶起,方刚把衬衫脱下来。用力系紧登康的左臂上方,让血液暂时流通不畅,以免流得更多。
我看到被登康推倒的供桌旁散落着很多小石像,看上去很像拍婴,就走过去拿起一个来看。敲掉上面的泥土,果然是拍婴,无论大小和形制,都和以前鲁士路恩从古墓中挖出的那些一样。
难道这些也是古墓拍婴?我招手让方刚过来看,他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登康去问过鬼王。鬼王说这个劳差专门在深山里修古代高棉的拍婴法门?”我连连点头说记得,看来就是这个了。
方刚让我把这些拍婴全都带上。可我并没有工具,最后只好也脱下衬衣,把能找到的六七尊拍婴都打包好,再将两只袖子系在腰间,算是腰包。
我和方刚架起登康就往树林外面走,忽然方刚停下脚步,让我把那颗头骨带上。我只好单手抱着头骨,另一只手搀扶登康,这颗头骨上面全是鲜血。又滑又粘,我暗想你怎么不拿着,非让我带这种晦气的东西。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方向感早就没有了,正在我发愁怎么回到帐篷那边的时候,方刚对我说:“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俩停住脚步,竖起耳朵,果然听到某处传来什么人的呼喊声,好像是米商发出的。声音很远,按音量来判断,怎么也得有两三公里。
“这家伙喊得真及时,快走!”方刚面露喜色。
第0802章老谢……
我俩架着登康朝喊声的方向赶路,大概用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帐篷。米商站在帐篷附近的树林里,正扯着脖子大叫,看到我们三人回来,他高兴地迎上去。看到我手里拿的头骨,米商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我把这几尊拍婴装进背包,穿好衬衣。登康在帐篷中躺了大半天,浑身发热,脸像被蒸熟的螃蟹。过了中午他才慢慢醒来,方刚给他喂了几口水,我扶着登康在开阔地慢慢走了几圈,他渐渐恢复神智。
吃过午饭后,我们几个人开始往回走。登康精神有些萎靡。我和方刚也没多问,只盼着能尽快回去。之前在被雨水冲刷的地方就已经没了具体路线,全靠碰运气。现在回程也一样,转了三个多小时,中间歇了十几次。我越来越沮丧,说:“要是找不到路怎么办?”
方刚说:“找不到路就住在山里算了,可惜没有麻将牌和天九,否则我们还可以每天赌钱打发时间!”我心想你连吃的都没有,哪有精神头赌钱。
忽然。米商指着前面:“那个地方我们来过!”
打起精神走过去,这地方昨天确实来过,有条小溪,没记错的话,顺着往上游走就是旧路。果然,没多久我们就找到了靠在树上的两辆摩托车,我们高声欢呼,为了防止登康坐在摩托车后面不至于掉下去,我用帐篷绳把登康的双手捆在方刚身上,又在两人腰间多捆了几道。
骑着摩托车走出深山,终于回到邦隆村里。我全身虚脱,累得一头倒在床上。再醒来已经是天亮,肚子饿得不行,走出去就看到方刚坐在门口,手里捧着大碗正在吃。味道很香,我也不管是什么,直接过去就要抢,方刚怒目而视:“干什么,看老子好欺负是吧?去那边吃!”他指着对面的屋子,那位中国老师就住在这里。
在邦隆,我们所吃的饭也是由中国老师所提供,一般是以米饭为主。看到我进来,中国老师盛了一大碗鸡油碎肉拌饭给我。
登康基本恢复神智,他告诉我们,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感应到在帐篷外面有一股强大的阴法巫咒,就走出去看。施咒者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登康也没过多地用阴法对抗。但那股阴法似乎在指引着他,于是登康进了树林,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就到了那个供桌前。
“我能感应到这股阴法巫咒越来越清晰,就像当初鬼王教我降头术一样,”登康说,“于是我就跟着念诵,后来阴法的力量让我用血来供,我就照做了。”
我和方刚面面相觑,虽然我俩知道那个藏在深山密林中的供桌是某巫师特意设下的地坛,但没想到在地坛的下面居然埋着棺材,而里面的尸骨竟是降头师。不用说,那具尸骨多半就是劳差了,可他被谁给埋在地坛之下,而又怎么会在死后的灵体还能施展巫咒,甚至用阴法与登康通灵,让他学会了这种巫咒。
方刚嘿嘿笑着:“这么说,劳差师父死了好几年。还能在阴间把这种阴咒法门传授给你?真他妈的厉害!”
登康说:“我也不能肯定,这种巫咒我还要再试验一下,到底有什么效果。”
时间不等人,我们三人在中国老师的帮忙下,雇了一辆旧货车,从邦隆出发回到金边。在机场的货运中心,我们想把那颗头骨和几尊拍婴发回泰国,但头骨被扣下了,只有拍婴被顺利收寄。方刚打了两通电话,找到柬埔寨当地的朋友,托他先想办法将头骨寄到登康在马来西亚山打港的地址,我们三人才飞回曼谷。
到了医院又是晚上,看到阿赞洪班正站在老谢的病床前,老谢的手臂还在输血。阿赞洪班把手放在老谢额头,嘴里念诵着经咒。而老谢面无血色,一动也不动。看到我们来,旁边的护士连忙过来说这位病人失血太多,恐怕坚持不到明天了,而家属一直在念什么听不懂的东西,还不让我们打扰。
我告诉她没事。方刚让阿赞洪班先休息片刻,登康坐在床边,我低声呼唤老谢的名字。老谢只喘着气,眼睛都没睁开。方刚问:“老狐狸,我们回来了!”
老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出什么,但没说。我连忙让登康快想办法,他取下红色骨珠,双手崩直,悬于老谢脸部的上方。开始低声念诵那种奇怪的经咒。十几分钟后,老谢没有任何反应,开始他还在费力地喘气,后来渐渐没动静,好像死人。
“好像不太对劲!”我很焦急。
登康低头看看老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让我去装满清水,然后又用针刺破自己的指肚,把几滴血滴进瓶中晃匀。他再用针刺破老谢的手指肚,我用手挤出几滴血。登康也接进瓶里晃匀,里面的液体呈浅浅的红色。
在这过程中,登康始终在念诵经咒,突然,老谢上半身弹起。吐出一小口血,又躺下,头软软地垂在旁边,旁边的心电图仪发出持续的鸣叫声,屏幕显示直线。护士连忙过来查看,方刚也慌了:“怎么回事,没有心跳了吗?”
护士按压着老谢的胸口,让另一名护士快去叫医生。我急得抱着老谢的脑袋,大声唤他的名字。登康捏开老谢的嘴,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倒进去。护士连忙阻止:“你在给他喝什么?”
我对护士说:“他是巫师。你就让他试试吧!”护士摇头说不可以,这是医院,现在患者生死都不知道,要是喝了这东西,医院说不清楚。我能理解她的担忧,但此时登康已经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全都喂老谢服下,再合上他的嘴,但老谢的喉部完全不动,显然已经丧失吞咽功能。
“输液管没有反应。”护士用手拿着连接血浆袋的塑料胶管说,滴注器中没有往下滴。看来血管已经停止循环了。
这边登康仍然在努力地念诵经咒,方刚站在病床前,对病床上的老谢低声说:“老狐狸,人总有一死,我们几个也尽力了,你走好吧。”我很想哭,老谢是因我而死,他这条命也可以说是我间接给害的。看到老谢的躯体在病床上躺着,我忽然感到很害怕,双腿直打抽。头也是一阵阵眩晕。开始还想强撑着,但越来越支持不住,就走出病房去喘气。
站在走廊里,回想起和老谢认识的这两年多,有恩有怨。我这心就揪个不停,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