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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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钟,赵先生给我打来电话,那时候我正在家里打游戏,玩得正激烈,都不想接电话了。转头一看屏幕是赵先生,只好把游戏暂停。接起电话。赵先生明显喝了不少酒,舌头都大了:“田、田老板。我今天特别高兴……丈母娘终于给了我……我一张笑脸,你知道吗,我都想哭了!”
我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你成功了,财运和爱情都丰收,对了,你怎么发的财?”
赵先生却哭起来,一个劲说他多么不容易,我连问几遍,他也没正面回答。旁边有个女人的声音催他快挂电话,赵先生说:“要不是今天早上去接她,丈母娘非要我给伴娘都送个大红包,我也不……不会多花那八千多块钱……”
我就是一愣。连忙问他什么意思,赵先生说:“十个伴娘啊,她妹妹、她表姐、她同事,每人都得给八百八十八……我也不想动卡里的钱,那是要捐……”话还没说完,他老婆傲雪叫了声“别说胡话了”,电话随后被挂断,再打就是关机。我把心又提起来,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动卡里的钱?
这一晚我都没睡好觉,迷迷糊糊到了第二天。中午再给赵先生打电话,他接了,我问昨晚他说的话,赵先生支支唔唔地没回答。我感觉他老婆傲雪应该在身边,不太方便,就说你有空给我发短信,就把电话挂断了。
三天后的下午,好不容易等到赵先生给我打电话,他说老婆正在洗澡,趁机给我打个电话。我连忙追问,他说:“田老板,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昨晚我又梦到那个脸上全是枪眼和血的黑瘦男人,手里拿着枪,顶在我的头上,质问我为什么花他朋友的钱。”
“你结婚那天,给伴娘的红包就花了八千多块?”我问。
赵先生说:“是啊,我最近财运亨通,赚了不少钱。除去买房、买车和婚礼用的钱,刚好还能剩下一半,手里还有四五千块钱留着应急。本来安排得挺好,可……可那天早上去接新娘,傲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十个伴娘,都堵在门口朝我要红包。我丈母娘说每人最少八百八十八,少一分都开不了这个门。所有人都看着我,我硬着头皮朝他们借,可大家都哄笑,说我买房买车是大老板,还敢哭穷,他们哪里知道我的苦衷?”
我连忙问:“然后呢?你就动了那另一半的钱?”
赵先生无奈地说:“我真是没办法!你不知道在那个当口,我是什么心情!不给钱就不让接新娘,而且傲雪她妈真不是开玩笑,她看我好像拿不出钱来,那张脸就黑得像锅底,我苦苦哀求,说先让我把傲雪接走,那红包我日后肯定补上。结果她妈差点把我给吃了,要不是顾忌在场人多,估计早就开骂。所以我只好下楼用卡又取了几千……田老板,我昨天早上朝同学借了几千,又存到卡里了,连那些钱下午全都捐给希望工程了,这样行不行?那个劫匪的鬼魂不会这么较真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按理说只隔两天,应该没问题,可赵先生的梦又让人担忧。我对他说:“鬼魂会不会较真,只有鬼魂自己知道,总之你最近小心点儿吧,出行谨慎,没事少走夜路,人多的地方也少去。”赵先生连忙答应。
挂断电话,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我给方刚发了个短信,把情况一说,问他有没有事。方刚说:“还有什么可问的,该来的肯定会来,不该来的,你主动去找也没有用!”然后就挂断了。我心想这算不算宽心丸?但事情已经这样,来不来也不是我能改变的了。
再次接到赵先生的电话时,他自称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那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我紧张地问什么病,发烧还是咳嗽发炎。赵先生说都不是,一个月前他开车带媳妇去医院,不小心出了车祸。汽车撞到一辆拉钢筋的大货车,几根钢筋从前挡风玻璃插进去,从后挡风插出来,把那辆丰田凯美瑞整个穿透了。
我连忙问:“我的天,那你受伤了吗?”
赵先生声音虚弱:“好在命大,钢筋从我和我媳妇两人中间插进去。驾驶室都变形了,我老婆没什么事,可我胸口压在方向盘上,气囊都没出来,我内脏受损,双腿也被压住。后来消防员来救,几个小时才把我解放出来,我的两条腿……”
“两条腿怎么了?”我问。
赵先生哭着说:“我的两条腿,都……给截了!”说完就大哭起来。
我极度震惊,赵先生又哭着说:“田老板,这几十天,我每晚都能梦到劫匪骂我,说我不应该花他的钱。你说是不是我花了那几千块钱,劫匪要找我算账?”
我无法回答,只好劝他只是碰巧,但又不知道怎怎么安慰他。双腿都已经截肢,什么安慰的话都只能是添堵。我问赵先生,到底是怎么赚的钱,赚了多少,他哭泣着说:“三个月前,我有个朋友帮忙牵线,找了个在印度的中国人,说有渠道能弄来很多抗癌的特效药。要是能以我贸易公司的名义运到国内,他再找人吃货,几百一盒的药转手就能卖到几千甚至上万,利润相当好。我开始不敢,可丈母娘那边成天催我给回信,不然就要傲雪跟我分手。我抗不住诱惑,就干了……不到三个月,我用公司从印度进口药品的名义,悄悄进了几十箱印度抗癌药,再由我朋友找人包销,去掉各环节的好处费,我赚了整整一百万……”
听到这里,我才算明白过来,赵先生的这笔横财,显然是劫匪面骨给他带来的。赵先生继续说:“那笔钱的一半,再加上我手里的几万块,刚好能买一套新房,但买辆十五万的日本新车还差三万多。我正想把公司转给朋友的时候,二手车市场的老板给我打电话,说有辆提车不到半个月的凯美瑞要卖,我过去一看,确实就是新的,里程表只走了不到两百公里。车主的老婆说,他老公刚买完车第二天就突发急病去世了,这车她也不会开,只好忍痛卖掉,价钱和八成新的一个价。”
我问:“有这么好的事让你遇上?”
第0209章死结
赵先生说:“我也不知道,以为都是那块骨头佛牌带来的好运……反正那车我买下来了,钱也没花超支。我媳妇和她妈一看是新车,也挺高兴,马上就拍板,说我们可以结婚。就这样。我们才办的婚礼。本来都挺顺利,接新娘那天傲雪她妈非朝我要伴娘红包,结果就花超了。结婚后我也挺谨慎,连车都不敢开,过了一个月也没什么事。我以为事情过去了,有一天傲雪肚子剧痛,我不得不开车带她去医院,半路那个劫匪突然从天而降,满脸是血地砸在挡风玻璃上,我一打方向盘,就撞到大卡车上了……”
这下我才明白,赵先生多花了那一半钱,就算事后很快就借钱堵上,但仍然得罪了阴灵。让他倒了大霉。赵先生又开始哭:“出事之后,我爸去修车,修好之后,那个4S店老板建议我爸请个道士给车驱驱霉气,我爸就从太清宫请了老道过来。那老道一看到车,就说这车里以前肯定死过人,我爸不信,后来找到原车主他老婆追问才知道,车主是个公司老板。提新车的第二天和公司女下属在车里做那种事,心脏病发作死了。他老婆忌讳,就把车低价卖掉,刚好被我买到手。”
听到这里,我最后的疑问也被解开,除了叹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赵先生在电话里喃喃地说:“车也废了,我人也废了。丈母娘昨天和我媳妇来,她说我这样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傲雪伺候我一辈子。我明白,他是想劝我离婚,我和傲雪处了两年,好不容易结婚,怎么能说离就离,说离就离……”
赵先生开始语无伦次,我默默地挂断电话,心想这是巧合吗?如果没有那辆死过人的凶车,赵先生这个婚很可能接不成,但他有五十万在手。也许会回丹东找个好老婆,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惜,这一切都只能是假设,要是赵先生肯放弃傲雪那个女人,也就不会找我请阴牌迅速发财了。
晚上,方刚给我发了两张图片,随后打电话给我,说刚从曼谷回来,在大寺庙新请了几条很抢手的必打佛,让我马上登在广告上,利润可观。我心情很低落,方刚问怎么回事,我把赵先生的事和他说了,方刚哼了声:“那时候你问我有没有问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该来的肯定会来,躲都躲不掉!”
我现在当然明白他说的是前一句,可当时心里就盼着是后一句,人都是这样,总有侥幸心理。方刚笑着说:“这种人是自讨苦吃,和你没关系。那些阴牌、地童和小鬼,卖的就是那种贪心人,不管什么原因,贪心就是贪心。如果没有他们,我们这些牌商靠什么吃肉喝酒泡女人,你又拿什么在沈阳买房子?那可都是衣食父母啊,越多越好,哈哈哈!”
我得承认方刚说得有理,虽然知道他是在变相安慰我,但心里还是不舒服。我又问他:“这两年,那些从我手里请了邪阴牌、地童古曼和小鬼的顾客,几乎到最后都会破坏规矩,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巧合?”
方刚哼了声:“又不是肥皂剧,哪来那么多巧合。凡是请邪牌古曼和小鬼的只有两种人,一是走投无路、逼上梁山,二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两种人把阴物请到手,无论有没有达成心愿,都会更加不满足,破坏规矩是必然的。人和鬼做交易,还没开始谈条件的时候,鬼就已经把人看穿,你说这生意还怎么做?鬼永远是稳赢!”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太对了。但我心里又有疑问,以后再遇到赵先生这种生意,我接是不接?这种矛盾心理几乎贯穿了我的整个牌商生涯。有时我在想,如果不是那个大庆丈母娘把赵先生逼得无路可走,他也不会找我请阴牌发财。也许有人会说,赵先生活该,换成是我,穷死也不会请阴牌。不见得,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到了困境时,很多人的心智都会发生改变。
下面这桩生意,发生在从赵先生请走阴牌到他发财的三个月间,内容和一部手机有关。
我经常在泰国的几大城市中的寺庙闲逛,就算没有正牌可请,也能找那些黄袍龙婆师父们画几张钱母、请几串咬钱虎之类的饰品。那天中午,为了请到几条真正有法力的必打佛,我大老远跑到泰国南部的城市宋卡。可惜佛牌仍然没请到,为了贼不落空,我在附近银行取了十几张崭新的百元泰铢钞票,让龙婆师父画符并加持,又请了一些杂项的东西。
走出寺庙,我正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清点物品,看到一名泰国男青年垂头丧气地从寺庙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位中年妇女。我听到她愁眉苦脸地对男青年说:“这可怎么办,医院查不出病因,龙婆昭坤也没办法,要不要去曼谷的寺庙看看?”
“我不知道……”那男青年看起来脸色很差,虽然身体健壮,但走路都直打晃,像是严重营养不良一样。敏锐的职业敏感性让我觉得他肯定不是营养不良,就更加注意两人的谈话和举动。
那妇女抹着眼泪:“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又没得罪谁!”男青年用手扶着墙壁,眼皮往上翻,露出白眼珠,表情诡异。妇女连忙抱住男青年,一个劲地喊着某个名字。我把东西迅速放进皮包,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妇女连连摆手说不用帮忙。
我问:“他是不是中邪了?”
妇女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递上一张名片,妇女看了看,叹着气说没用的,连龙婆昭坤都给他加持过,但还是不行,你难道比大师还厉害。
我摘下五毒油项链,假装在手里把玩着,说:“龙婆昭坤师父法力很强,但如果人犯了很严重的罪,或者得罪了很厉害的阴灵,龙婆僧也不可能马上就把他治好。”
妇女说:“我儿子平时很老实,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哪里来的阴灵呢?”我已经把五毒油项链缠在右手掌中,看着那男青年的委顿模样,顺便用右手拍拍他肩膀。五毒油颜色几乎深灰,都快变成黑了。我问妇女有没有给男青年试试鲁士灌顶,她摇摇头:“很多人说那个仪式没什么用,我也没考虑过。”
我对她说:“那是指没什么法力或者法力尽失的阿赞们,你是去找那种法力高深的阿赞或鲁士师父,施的鲁士灌顶才有效果。”
“我怎么知道哪位师父有效果?你的话我也不敢相信。”妇女的回答倒是很直接。我告诉她,可以带她去孔敬做个鲁士灌顶,如果有效果就给钱,要是完全没效果,可以只给一半。妇女半信半疑地同意了。
我之所以敢打这个包票,是看到五毒油项链的颜色。既然有那么深,说明男青年身上的阴气很重,无疑是得罪了某种阴灵,甚至已经被其附身。孔敬那位阿赞师父曾经给我沈阳朋友杨丽的男友做过灌顶,效果特别好,所以我心里有底。
从宋卡到孔敬不算远,双方约定明天再去,我先回到罗勇。次日早早出发来到孔敬,过了中午才等到那对母子。今天天气不太好,小雨下个不停,但运气不错,找阿赞做鲁士灌顶的人不太多,约半小时后就排到了。阿赞为男青年戴上小鲁士帽之前,看到他摇摇晃晃、脸色发青的模样,就说了两句,大意是你最近做过什么事。
第0210章佛牌碎了
男青年摇摇头,把鲁士帽戴好后跪在阿赞师父面前,阿赞开始施法念心咒。他越念越快,中年妇女和我在旁边看着,忽然男青年站起来,慢慢向寺庙外走去。我和中年妇女还有阿赞的徒弟连忙跟在后面。男青年走出寺庙。朝着驶过来的一辆汽车就迎上去,要不是我手快把他拉回来,估计就得被撞伤。
中年妇女吓得魂都没了,抱着男青年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男青年不声不响,阿赞的徒弟和我一左一右把他领回去,阿赞师父又用法拍和法油在他身上扫了扫,最后用心咒加持一番。徒弟摘下男青年的法帽,他恢复了神智,脸色也好看多了。中年男女非常高兴,问阿赞师父是不是病已经好了。
阿赞说:“他身上有罪孽,灌顶只能暂时减轻他的阴气,想彻底解决,必须做驱邪法术才行。”中年妇女还要细问,徒弟说后面还有人排队等着灌顶。晚上师父还要去曼谷办事,让我们过几天再来。只说了驱邪法术要收费四到五万泰铢,中年妇女和男青年一听,都面露难色。
中年妇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钱包,从里面数了一万五千泰铢的旧钞票给我。我让她别急,先回家等消息,我会帮她再打听别的办法。中年妇女对我千恩万谢,把儿子的手机号码给我,带着他回家去了。我把一万泰铢交给阿赞的徒弟。也回到罗勇。
晚上给方刚打电话,他说:“看来那个男青年邪气很重,我这边有阿赞平度最新制作出来的古法拍婴,能辟邪驱阴,可以让他佩戴。只要不是被阴灵纠缠,都会有效果。因为数量不多。每次只制作加持十几尊,所以价格有些高。要两万泰铢。”
这价格对收入比较好的人来说并不多,但那中年妇女和男青年看衣服打扮,也就是普通的泰国百姓,没什么钱。我不太喜欢做没钱顾客的生意,一是利润上不去,二是看到顾客穷又有困难,我就容易心软,经常压低利润,有时候还不赚钱。尤其中年妇女从旧布包中掏出皱皱巴巴的一万五千泰铢钞票时,我相当不忍心,因为这让我想起自己的家。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家很穷。妈妈穿着破旧,上街买菜时用一个很旧的尼龙钱包,还是在路边捡的。经常被菜贩笑话,说再破点儿钱都漏出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很心酸。
我问方刚能不能便宜些,那男青年的母亲看起来没什么钱。方刚哼了声:“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开善堂,当牌商有什么好!无论中国还是东南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