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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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许问天更是面若寒霜,杀气盈于利剑的眉睫,见秦履尘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冷笑道:
“早知道你会再次擅闯禁地,犯下死禁,秦履尘,你束手就死吧?”
秦履尘不以为忤,自若道:
“我也是将死之人,能否告诉我,你怎会深知我会再闯禁地,不要告诉你练成无眼神通!”
此刻的许问天脾气似乎变得异常地好,面对一个快要入地狱的人,许问天忽然觉得不必要对他生无谓之气,所以面对秦履尘的冷嘲热讽,依然答道:
“你上次不是丧魂落魄的下山吗,嘿嘿,被人瞧见?”
秦履尘大感懊悔,若非自己冒险登上这天极峰,亦不会有第二,以致今天第三次,那么剑主之位此刻非他莫属也,那秋沐雨……
秦履尘深深吸了口气,将脑中的一切杂念尽摒弃掉,回到现实中来,不理许问天,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铁面沈振飞:
“不知沈阁主当如何处置履尘?”
沈振飞面目毫无表情,让人丝毫捕捉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心意,他说话亦显得沉稳有力,道:
“只有你束手待擒,我会到长老会和剑宗那里求情,但死罪可不知可免,活罪却绝对难逃。”说得斩针截铁。
但他说出此话时,足以见此人智计多谋,一方面消却秦履尘拒死顽抗之心,同时亦不豪许承诺,给人以信服的感觉,虽然撞上禁山,已犯下剑林死罪,给人以有转还余地的生机。
许问天却为此话感到顾虑,他还真的顾忌以秦履尘的威望,众长老和父亲会生悯才之心,大加宽恕,就难除这心头刺,立即答道:
“沈叔叔不用了,我有翡翠剑在手,我可以将他就地处决。”
铁面沈振飞不禁暗叹,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秦履尘不禁满面黯然,他本欲不愿背叛剑林,即使重罚,亦有机会重生,但现在许问天不得不让他选择他最不愿走的路了。
许问天疾然一振肩上的白玉般的剑,一声龙吟,响彻山顶,余声滔滔不绝,惹得随后的几十人大声喝采。
剑林赐予剑主的剑显然是绝世好剑,那白剑通体晶莹,白澄澄的剑身,似乎可以看到剑身上许问天吞吐不定的剑芒,而且剑的周围散发出缕缕白雾,即使在夜色之中亦是清晰之至。
秦履尘不禁心中一凛,当然并非对宝剑的畏忌,而是许问天摆剑的姿这种姿势让秦履尘大感似是而非,因为他们两人以前经常有秘密交手的经验,是以对各自的进步几乎都是心中有底,但秦履尘看到此时的许问天,玉剑斜指上天,脚踏奇形步法,满脸的肃目。
一副横睨天下的气势,他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取得如此大的进步,让秦履尘的信心大减。
秦履尘本欲乘他们大意之际,先后强行突破许问天,再冲跨铁面沈振飞,后面巡查阁的装衣使者则不足惧,如果以过去的经验,许问天还是他预料的话,他是成功。
诚因天极峰险峻的地形,而且他们均处于窄得仅可容于一人有余,两人嫌多的小道,难以形成合围之势,突击占夜色和地形之利,要突围以秦履尘的实力并非没有可能。
但许问天的实力的重新估计让秦履尘不得不重新调整策略。
突然寒芒一闪,顿时眼前如同出现一片光明世界一般,其实那只是许问天玉剑挥过所带过的弥空的剑芒,同时亦感觉到剑芒过后,嘶嘶的剑气,如同千万片飞刀般迎面削来。
秦履尘首次感觉到许问天居然如此厉害,仿佛如同第一次交手般那样对对手深不可测,而且难以捉摸,而且令人难受的是许问天的剑似乎根本没有一点定势,似乎每一次剑身的颤抖,都可能引出一系列的攻势,招中藏招,式中连式。
也许对手的强大而且是许问天的关系,更加刺激秦履尘的斗志,认定许问天的剑身,手中的长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正中许问天的的玉剑。
在那一时刻,一股意想不到的寒流倾泻而来,让他感到一个寒噤,他只感觉到这股寒流同秋沐雨的冰气在相径庭,这股寒流来得更加汹涌霸道,仿佛一股巨大的洪流,更将秦履尘的经脉番数胀得暴裂。
那一刻的巨大的难受,几乎让秦履尘刻意不加抵抗,任杀任剐,悉听其便。
秦履尘当然不是那种轻易轻生之人,迅速将那股洪流向奇经八脉导散开去,然后顺流而下,直向脚底涌泉穴奔突而去。
而在那一当儿,秦履尘仍会完全将那股奇异的寒流导入地下时,许问天绕了一个回旋,以更快的剑势回身即削秦履尘的腹际。
秦履尘在那一刻仅剩最后一滴寒流,不敢突然撤回真气,眼看秦履尘即腰斩之时。
秦履尘看着运剑如飞的许问天,满脸的冷笑,突然在玉剑已触及腰间腰带之时,整个身子推金倒玉般向后仰了下去,而脚根本没有离地,整个身子如同从脚掌上方断了一股,这种匪夷所恩的铁板桥身法,让即使是身后的铁面沈振飞也暗暗狂喝采。
而那些稍低的紫衣卫士更是惊呼,但随后慌忙不迭的掩嘴不已。
在有惊无险的壁过那斩腰一剑的一刻,秦履尘已将寒潮悉数化去,同时一个鲤鱼倒穿波的美妙姿势,倒窜丈余,防许问天的再次进击。
哪知许问天停身而立,冷笑道:
“秦履尘,味道如何?”
“不过仗玉剑之能而已!”秦履尘晒道,他亦知玉剑有奇异能量。
“好,许问天即以平常之剑取你性命,拿命来。”许问天大声喝道,紫衣使者立刻奉上同秦履尘同一类型的长剑来。
换完之后,许问天依旧持剑强攻。
秦履尘对许问天更加的不解,不过才过几十天,许问天不但在剑术之上,就是内力之上亦是一日千里。
曾几何时,对手比自己各方面都略高几许,但现在几乎都以他有冒进的趋势。
要知到了两人这种级别的高手,要想再前进一步,亦是难中之难,除非有什么奇遇。
更让秦履尘不解的是,许问天的剑法不仅有自己以前百花争放的博彩,而且兼有闲云亭的守势,风涛闲的险峻,紫竹林的快攻,而且他丹枫院的“灵”字亦是有板有眼,几乎将各院的特点揉合于一身,互不冲突,寓攻于守,寓快于惊,随手拈来,信手挥洒。
这一切几乎都是秦履尘一直梦想的问题,想不到今夜目睹在自己的死对头剑上出现,更显得异常的难过,霎时之间亦心如死灰一般。
忽到此处,剑势一慢,忽感眼前一凉,不禁急退不迭,低头一瞧时,一大片衣襟在胸前飘舞,再瞧许问天满脸的轻松自若,一副扬眉吐气的得意神情。
刚才当然是被许问天一剑所削,若非秦履尘的反应快捷,早已开胸部腹而死。
顿时那种心情是无比的难受,是羞辱,是打击,让秦履尘更是难过。
但秦履尘被风一吹,立即醒过神志,知道目前并不是难过之时,首先要应付的是生死危机,连生命都难以保全,羞辱又何必想及呢?
秦履尘一边思忖,一边打量地形,失去原有武学上的优势,仍有天时地利可以利用,想到今晚硬闯是不可能的了,便只有退了。
忽然想及秋沐雨曾经在身后的那座山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只有把一切的生机托负于那座山峰了。
秦履尘决定之快,绝非笔者叨唠之慢,瞬息间已打好主意,同时不断迎合许问天的攻势而不断后退。
而许问天正自气势如虹,一旦得势,更是攻势如同长江之潮,汹涌而来,对于实力已经不敌的秦履尘的后退,自量情理之中,如同天经地义一般。
而后来的铁面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自始至终,许问天是占尽优势,更何况有秦履尘胸前的飘衣作证,那座山峰的另一面,是山雾飘渺,背后肯定是悬崖万丈,所以他稳下心来,更不疑有它。
但有谁会想到秋沐雨曾在那时离奇的失去踪迹。
一进一退之下,将秦履尘忌迫到另一山峰之腰。
此刻的秦履尘更似锐气尽失,毫无斗志,即使居高临下,亦是步步后退,眼前离山临仅几丈距离。
许问天突然剑芒一帜,临空一指,几楼剑气如同活物一般,迎风而来,秦履尘突然一声轻啸,啸声之尖锐凄厉,让人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众人料不到秦履尘在痿靡不振之时,会突然这样气势夺人,不禁一愣,而许问天亦感同身受,探出的剑一滞。
而秦履尘如同穿云之鹤一般,直上五丈有余,落在山巅之上。
在那一刻,许问天和铁面沈振飞同时顿悟中计。
以秦履尘的聪明和实力,绝不会毫无根本的如此不济,如果不是另有隐情的话,怎会有此举。
秦履尘此时已安然落在天极峰如同其倒峰的山顶。
这座山峰相较于刚才他们路过的天极峰主峰,只低过几丈,而且形状尖峭得多,越上越窄,而且愈加悬陡。
更加让人心生警惕的是每块巨石的石根都极浅,仿佛一个用力不匀,极有可能随石流下山去。
低头看这侧峰之腰之时,已被云雾深锁,谁都晓得天极峰号称“天极”几乎可以与天比高,从峰上滚下去,大罗神仙也要魂归极乐。
秦履尘站在位置可以说已经扼死其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奇绝地位,他一边警视山腰上虎视耽耽的许问天,铁面沈振飞中计后的怒发如狂,同时不住搜寻背后的情形。
他有些失去最后的信心了,上次也许是积雪覆盖,掩去秋沐雨归去的痕迹,但此刻峰顶虽然还是寒风嗖嗖,但积雪比起当时,早已没有一半。
但情形比当时没有异样,几株红梅,粗硕而奇形的生长,更奇异的是早春已至,而那梅树之上,梅花依然盛放,离梅树不过几步之远,那芳香的梅香暗暗随风飘送。
这一切让秦履尘黯然不已。
“秦履尘,你走投无路了,后面是悬崖,只要你束手,我一定给你求情,总不得全免,起码到别院亦是条生路。”铁面沈振飞在下面叫道,时隐时现的声音,随风势的强弱不断起伏。
铁面沈振飞的确是个精明人物,他早知秦履尘不住回头探望,一脸的神伤,便推知后面还是悬崖,是以拍了一下许问天的背,示意他要冷静,同时激起秦履尘求生之心。
但他缺乏对秦履尘的了解,到别院,别院是完全搞杂役的的人,对整个剑林的生活起居的各个环节进行操作的人,意味着秦履尘彼时可能被废武功,而且失去他真正想要的自由和海阔天空,对于类似于秦履尘这样一个有辉煌背景的人来说,不如取其性命。
“多谢了,沈阁主,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秦履尘无所谓地笑道,直让当场所有人除许问天外直叫心折不已。
“难道不想你丹枫院的兄弟吗?”许问天冷笑道。
“有林寒笙代为照顾,我放心,他会带好自己的兄弟的!”秦履尘不需要多大的声音,也会被风送得老远。
这几句既像对许问天身后众人所说,其实是对藏在洞中的林寒笙表示他即将远逝之前的遗嘱。
在那一刻,林寒笙知道自己情同生死的兄弟定要离自己而远去,而且借同对方说话的机会嘱托自己,霎时间恨不得冲开穴道,出去营救,不禁满上热泪,从面颊上滚流而下。
许问天冷笑道:
“你不束手就擒,难道你想在此据险而杀不成?”
秦履尘不再理他,而是对铁面沈振飞道:
“临死之前,尚有一事相托,不知沈阁主能否代为传言我的兄弟林寒笙!”其实他也没有把握沈振飞是否愿帮忙。
铁面沈振飞看了许问天一眼,才缓缓说道:
“你说吧,看是否能办到。”
秦履尘信手一挥,如同摄空取物一般,一朵梅花一拈在手中,然后说道:
“让他把这朵梅花交给一个人,就说我先行一步了,他生再求相遇缘!”
说完一弹指,那朵梅花凌空徐徐飞落向铁面沈振飞,沈振飞只得依其所求,伸手接住,却又不知所措。
这种铁面人物,还真不知为何去收藏那朵盛放的梅花,是那样的红艳,让人暗中不住赞叹。
秦履尘突然飞身跃上一棵草垛般的巨石,一声大喝,那颗巨石居然滚了起来,直向山的另一面滚落下去。
许问天几乎以一种超乎光电的速度掠山峰巅,待他爬上之时,依然可以看到秦履尘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颗巨石之上,随那颗巨石以飞一般的速度向山崖下,云雾之中落去。
只到那颗巨石带着秦履尘飞快的落入深雾之中,亦消失于许问天的眼隙,最后只能听到那巨石撞击山涯发出的巨大响声。
许问天在那一刻突然感到无比的失落。
本来他一直把秦履尘当成是其眼中盯,肉中刺,除刚才一战以外,从不大,几乎近百战,他人没有讨到好处,所以日夜勤奋苦修,以求超越他,可以说没有这个令他日夜不得安宁的对手,他是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甚致可以说没有秦履尘就没有今天的他。
秦履尘从小到大居然是他成长之中重要的一部分,以至到今天,他突然感觉到,秦履尘的死去,好像让他失去了某种珍贵的东西,从此不再拥有,他似乎突然间失去某种追求。
当他看到秦履尘随后而落之时,秦履尘的头发,衣袂随风狂,而秦履尘面色依然冷峻之时,才发现自己还是不如他,他依然妒忌秦履尘,而秦履尘还是那样超越了他,更何况他刚才的优势……
直到许问天闷闷不乐地带着众人下山之时,林寒笙才翻开那几块石头跃出洞来,此时的他听到刚才那一声秦履尘的大喝,就知道秦履尘已经离他远去了,从次不会再有那样一个兄弟同他生死相知了。
一向不露感情的他,衣襟早已打湿,他飞快地爬山,那天极侧峰之巅,望下俯望之时,只有云雾,一片迷茫,而山顶依然梅花盛开,芬芳暗送。
想到秦履尘临死前的遗嘱,他突然想起秦履尘曾提到在天极峰时曾遇秋沐雨的奇事,那时正好亦是梅花初放,也许托沈振飞的梅花是托给秋沐雨的,他认定即是如此。
快到山下之时,许问天身后平时和他极好的一个紫衣使者突然道:
“秦履尘他们上天极峰之时,不是有两个人吗?那一个一定是林寒笙,我们就在山底等他吧?”
如同泻了气的皮球般的许问天不悦道:
“秦履尘都已经死了,难道非要把丹枫院铲平不成?”
那紫衣使者本以为会得到许问天的赞可,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正文第七章洞中人
秦履尘架石直下之时,耳边的狂风呼啸如狂,直到人随巨石穿出云雾之时,忽然看清地面。
秦履尘为眼前的情形大叫惊喜,原来天极峰侧峰之下居然是一片无涯无际的水城,而非以前人们所料的深岩陆地,而且还有一片海滩,而那巨石正载着自己向海滩飞去。
如果巨石落地,不把他撞死,必会被那股反震这力震死,天极峰山高千丈,那巨石以上万个以上,落下之力是何等巨猛,即使是岩石之地,也会被它砸一个坑。
眼看就要撞上地面,秦履尘突然是前往石上狂踩,借力正跌人直向水城之中落下去,只听到一声轰响,整个人便坠入水中,深入两丈有余,才化去那冲击的神力。
待秦履尘从水中踏上岸时,那巨石居然本身栽进海滩的沙里面,让秦履尘骇然不已。
湿淋淋的秦履尘举目而望那片水城,只是茫茫一片,除身后之外,几乎全是水城。
再回头又是到林中所在的隐仙岩,再回去亦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唯一的路即是出海,去寻找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