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亡屋-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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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叫住她，问问她是不是蔷薇，但是又感觉这样做太唐突了。于是我拽住一个正在遛弯的老大爷，指着女子的背影，问道：“她是叫蔷薇吗？”
老大爷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姑娘刚刚搬进来不久。”
我挠了挠头，又问：“这院子里面只有她一个女的吗？”
老大爷点了点头：“是啊，这里面住了一男一女。男的有病，看样子是这姑娘的爹。”
我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
眼看女子没有走远，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我本来打算叫住她，问她两句话。这时候，女子的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和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我听见她声音柔媚，像是在和情人撒娇一样。
我心中有些诧异：“这是在和谁说话？这个口气可有些不寻常啊。”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女子穿着长裙，画了淡妆，打扮得很漂亮。这幅模样，像是要约会情郎，可不像是刚死了老公的人啊。
想到这里，我就不动声色，一路尾随，跟着她走了出来。
女子从小巷子走到了大街上，然后在一处装修很好的茶馆坐下来了。
隔着玻璃窗，我看见茶馆里面全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这个地方根本就是用来约会的。
我心里面幸灾乐祸：“昨晚上黑影在我这里秀恩爱，这下可好了，一顶大绿帽戴上了。亡人尸骨未寒，结发妻另寻新欢。”
我找了棵大树，坐在了马路对面，然后直勾勾的盯着茶馆。想要看看蔷薇的情郎是谁。
几分钟后，我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茶馆走过去了。我看见这人穿着衬衣长裤皮鞋，打扮的人模狗样，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推开了茶馆的大门。这人不正是薛倩吗？
我心中暗想：“不会这么巧吧？”
我刚刚想到这里，就看见薛倩走到了蔷薇面前，将鲜花递了过去。蔷薇一脸欣喜的接了过来，面带羞涩，冲薛倩露出个满足的笑容来。
我看见这一幕，脸上泛出笑纹来。
这件事可真是狗血。小鬼向我秀完恩爱，回头自己老婆就给他戴了绿帽子。薛倩秀完恩爱，结果被我发现对象是小寡妇。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惹得路人纷纷侧目，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那天下午，我一直盯着茶馆，一直看到路灯亮起来。薛倩和蔷薇这才依依不舍得分手了。
我没有再跟着蔷薇，而是跟在了薛倩身后。路上的时候，我看见薛倩兴高采烈，时不时就傻笑起来，看样子，今天这一次会面，他很满意。
我在薛倩身后咳嗽了一声，沉声叫道：“老薛。”
薛倩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是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老赵，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这时候的表情一定猥琐到家了，我贱兮兮的笑道：“光棍汉望梅止渴，偷看你约会来了。”
薛倩哈哈大笑：“老赵啊，老赵，你怎么可怜到这个地步？”
然后他一脸得意的说道：“要不然兄弟发发慈悲，给你讲讲约会的内容？让你过过干瘾？”
我说道：“也好，也好。赶快讲吧。”
薛倩开始不厌其烦的描绘细节。说这女子如何如何端庄，如何如何知书达理，如何如何睿智，如何如何文静。紧接着他又开始夸自己。说自己在约会中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身世扑朔迷离的男子，而且不漏痕迹的透漏了一下自己曾经见过仙人。总之把女孩唬的神魂颠倒，死心塌地。
开始的时候，我哄着薛倩讲讲约会，是想最后给他来个大打击，告诉他这女的是个小寡妇，然后嘲笑他一番。
但是这时候，我看见薛倩满脸柔情，分明情根深种，我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我任由他吹嘘了一会，然后我问道：“你知道这女孩的名字吗？”
薛倩惊呼一声：“哎呦，真名我忘记问了。她的网名是蔷薇，我也一直这么叫她的。”
我心想：“这下算是确定了，这女子果然是蔷薇。”
薛倩今晚的话格外多，看样子约会的兴奋还没有褪去。
他摩拳擦掌的说道：“老赵，今晚来我家吃饭吧，咱们庆祝庆祝。”
我疑惑的看着他：“庆祝什么？”
薛倩说道：“我们刚才在喝茶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这两天就准备订婚。以后我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咧了咧嘴：“薛倩，你们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急了？我感觉这件事不大寻常啊。”
薛倩瞪了瞪眼：“有什么不寻常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都不小了，约出来就是奔着生孩子去的。”
我干笑了两声，说道：“你至少得把她的身世调查清楚啊。比如她是干嘛的？人品怎么样？有没有离过婚？是不是把小孩藏在乡下姥姥家了？别等着娶回来才发现要当后爸。”
薛倩摆摆手：“没有的事，我都问清楚了。蔷薇纯洁的很。从小到大没有恋爱过。只有一个小时候的娃娃亲，算是未婚夫吧。只不过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现在已经死了。”
我心中疑惑：“昨晚上那小鬼是蔷薇的未婚夫？这么说的话，蔷薇不是小寡妇了？”
薛倩看我神色恍惚，问道：“老赵，你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等我弄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
第817章放下
薛倩整个人都处在亢奋中，并没有听出来我话中的含义。仍然筹划着怎么订婚，要不要请吕先生选一个良辰吉日之类的。
我跟着薛倩到了薛家。一进门，薛阿姨就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那女孩说什么了没？”
看样子，薛倩今天的行动是经过薛阿姨同意的。我看见她一脸期待，心想：“到了薛阿姨这个年纪，估计都希望自己的儿孙早日成家立业吧。”
薛倩高兴地宣布：“见了，我们两个都很满意。”
薛阿姨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什么时候领回来，让我也看看。”
我走到屋子里面，发现薛阿姨做了一桌子菜。这一晚上喜气洋洋，说的都是结婚的事。
吕先生在饭桌上冲我笑道：“赵莽，你今天神色有些不对啊。”
我愣了一下，问道：“我的神色怎么了？”
吕先生说道：“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薛倩要订婚了。你开始替自己发愁了？”
我笑了笑，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姑娘是从网上聊来的，是不是有点不可靠？薛倩别被骗了。”
薛阿姨说道：“过两天我找人打听一下。上了岁数的老太太最喜欢说是非，保证把她祖孙三代都问出来。”
我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等吃完了饭，我就道别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可是仔细想想，似乎又说得过去。蔷薇有个未婚夫，现在未婚夫死了，爱上了薛倩。这两个人一见钟情，谈婚论嫁，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忽然，我想明白我在担心什么了。昨晚上那只小鬼如果发现他老婆这么快就和薛倩好上了，岂不是会大发雷霆吗？到时候恐怕会找薛倩的麻烦。
想到这里，我想要掉头回去，通知吕先生把这小鬼给关起来。可是走到一半，我又停下来了。那只小鬼普普通通，我自己完全可以应付得来，也没有必要大动干戈了。
我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盘算：“大不了连哄带骗，把这小鬼送的投了胎就好了。等他转世为人，什么都忘了，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我正想到这里，忽然听见有人叫道：“先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猛地抬头，看见那小鬼站在路灯下面，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的大刀，然后说道：“嗯……差不多办成了。”
小鬼问道：“我老婆怎么说？”
我挠了挠头：“你老婆说……呃，她说已经把你放下了。让你安心投胎。”
昨天晚上小鬼临走的时候曾经告诉我，等她老婆忘记了他，才能安心投胎。今天我这话其实也不算假话。我一边说，心里面一边想：“你老婆可不是把你放下了吗？放下的很彻底。”
没想到小鬼听了之后，脸上并没有露出高兴地样子来。反而一脸急切的问道：“她是这么说的？她的原话是什么？”
我挠了挠头，犹犹豫豫的瞎编：“她说，我已经放下我老公了。这个……人死不能复生。我还年轻，能遇到更好的。让他去投胎吧，希望他下辈子能去一个好人家。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小鬼两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我。我心想：“这表情不对劲啊，这是要吃人吗？”
我随手把大刀拿下来了。
小鬼忽然咆哮道：“不可能，我们两个山盟海誓过的，要生生世世在一块。”
或许是畏惧我手中的大刀，小鬼虽然大喊大叫，但是始终没敢冲到我面前来。
我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希望她忘掉你吗？现在得偿所愿了，怎么反而这么生气？”
小鬼却不回答我的话，而是极为痛苦的说道：“当初我们两个发过誓的。我们要做爱人，做亲人。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我是她最爱的人，她是我最亲的人。我爱她胜过我的父母，她爱我胜过将来的孩子……”
我看着这小鬼肉麻兮兮的哭诉。忽然我明白了一件事。什么希望对方将自己忘了，好好过日子都是假的。小鬼恐怕更希望对方留恋不已，日日思念，才能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想到这里，我就干咳了一声，说道：“其实她没有放下你。”
小鬼顿时不哭了，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说道：“你刚才说她已经把我放下了，怎么现在又说没有放下我？你这个人，说话有些不可靠。”
我叹了口气，说道：“刚才的那一番话，是她教我说的。她担心你为了她不肯投胎转世。所以才含着泪央求我，撒了这个谎。”
小鬼的心情明显好起来了，说道：“是吗？看来她果然还是爱我的。”
我抱着大刀，说道：“你什么时候投胎转世？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小鬼想了想，说道：“你跟着我去蔷薇家走一趟，怎么样？我有点担心她，千万别想我想的病了。”
我心想：“什么担心她病了，你八成是不相信我的话，打算自己验证一番吧。”
小鬼执意要去，我并没有理由阻拦。我跟在他身后，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果到了蔷薇家，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我就出手将小鬼制住，总不能让他去害薛倩。
我们这一人一鬼在路上沉默的走着。
我问小鬼：“看你年纪也不大，是怎么死的？”
小鬼叹了口气：“出车祸。根本来不及躲，就死了。其实我死前有些征兆，只不过我没有主意罢了。”
我奇怪的问道：“死前还有征兆？”
小鬼点了点头：“那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街上行走。迎面来了一群人。这些人吹吹打打，不住的向空中扔纸钱，原来是一伙人在出殡。人在做梦的时候，也就不知道害怕了。于是我就站在路边，想给他们让个路。然而这些人忽然开始叫我的名字。我这才发现，这些人我都认识，都是我的亲朋好友。他们带着哭腔，不住的说我死得好惨……”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在给你出殡。”
小鬼点了点头：“是啊。我做了这个梦之后，也找了几个老人破解了一下。有的说，梦都是反的，我肯定会长命百岁，有的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等我发达了，不要忘了他们。”
小鬼苦笑了一声：“做了这梦第二天，我就被车撞死了。后来给我出殡的时候，我去看了看，发现和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我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人死之前，真的有些预兆。”
小鬼淡淡的说道：“是啊。”
我们两个说话的工夫，就已经走到蔷薇家门口了。
我们没有进院子，而是趴在墙头上面，悄悄地向里面张望。小鬼并不敢现身让蔷薇看见，理由和昨天一样，担心蔷薇看见他这幅鬼样子，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我看了看小鬼，问道：“你和蔷薇，是未婚，还是……”
小鬼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能是未婚呢？我们可是拜了天地的。”
我心中嘀咕：“怎么蔷薇又说你们是未婚呢？这件事可有些对不上号。到底是谁在撒谎？”
我正想到这里，听见小鬼轻呼一声：“蔷薇出来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蔷薇果然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了。她手里面提着一只水壶，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哭泣，那声音听起来，简直伤心极了。
小鬼叹了口气，说道：“她果然很难过啊。哎，我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真希望她忘了我，开始一段新生活。”
我心想：“你这么虚伪，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818章卖友
我对小鬼说道：“人也看到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小鬼脸上的表情很满足，可是仍然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来，他说道：“你帮我劝劝蔷薇吧，让她别这么伤心。我这副样子，就不露面了。我该投胎转世了。”
我点了点头，冲他说道：“好走。”
小鬼答应了一声，就此离去了。看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估计是要投胎了。
我趴在墙头上，心想：“这小鬼未必真的爱蔷薇。不过是想占有她罢了。活着的时候要将她娶回家做老婆，死了之后，也要让她朝思暮想。幸好我没有提薛倩，不然的话，这小鬼肯定会找薛倩拼命。”
我自然没有打算去劝蔷薇。她和薛倩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如果真能在一块，也没有什么不好。总比落在那小鬼手里面强。
至于蔷薇到底是一婚还是二婚。那就不用我担心了，薛阿姨肯定会打听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打算要离开。然而，蔷薇却把水壶放在一边，在院子里面跪下来了。
她双手合十，正对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我看见那上面满是泪痕，亮晶晶的，楚楚可怜。
她带着哭腔，轻声说道：“求求老天爷了，让我爹的病赶快好起来。做女儿的不孝，没有照顾好自己爹。只能尽量努力，希望他老人家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她说了这番话之后，就虔诚的跪了下去。
我这才想起来，白天的时候曾经在这巷子里面遇见一个老头，而老头告诉我，这院子里面住着一对父女。而蔷薇的父亲，似乎重病缠身。
我从墙上慢慢的溜了下来，感觉很好笑。原来蔷薇伤心的哭泣，不是为了那小鬼，而是为了自己老爹。
我看了一晚上好戏，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就慢悠悠的向空亡屋里面走。
等我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背后传来了。
这种感觉清晰无比，我的身后，肯定有什么高手。
我的脑子一激灵，猛地转过身去。身后是空荡荡的巷子，除了黑暗之外，什么都没有。而那种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我嘀咕了一句：“难道有高人路过这里？”
我这个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刚才那人的感觉很强大，说不上通天彻地，但是比我要厉害得多。此人是朋友还罢了，如果是仇人，我恐怕就活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收起了好奇之心。压低了自己的气息，一溜小跑，向空亡屋逃去了。
这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街上沙沙作响。等我跑回到空亡屋，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按道理说，空亡屋只有我自己，而且半扇门永远关不上，算不得什么安全的地方。但是我毕竟在这里睡习惯了，潜意识里面，已经把这间屋子当成了自己家，现在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胆气也壮大了不少。
我虽然逃回来了，但是心里面仍然有些不安，我坐在床上，一直等的外面的鸡叫起来，这才彻底放心，倒头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