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鬼先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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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滚，一旁的小警察脸色也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拉链甩了出去。
刘队毕竟是见过了许多大场面的，当下也稳得住，只是眉头紧皱着，将那袋子又拉开了一些。
果然只有一个人头，尸体的其他部分都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头发。而那些头发还在从那头皮上源源不断地生长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那小警察惊魂未定地说道。
“看样子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了。”林熙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解释？”刘队威严地向一旁已经完全失去主意的孙爱国厉声喝道。后者的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地看向我们：“我，我……”他嗫嚅了半天，却依旧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跟我们走一趟吧。”刘队从身后摸出一把明晃晃的手铐，将孙爱国拷上。
孙爱国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结结巴巴地说道：“真，真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我只想，只想赚两个小钱，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林熙做了一个手势让刘队先停下，然后指着裹尸袋里那个女尸的头颅问道。
“前，前两天他们送过来一个女孩子的尸体让我烧掉。内脏都被拿掉了，头发也被剃光了，但，但是就在我准备烧的时候，她的头发，头发，忽然开始长出来。很漂亮的头发，一开始我很害怕，后来，后来……我就想，这不是一个赚钱的门道吗。然后我就，我就……”
“你就把这些头发卖给加工作坊了？”我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忍不住接上他的话说道。
“是。”
“看来这就是我们找的源头了。怨气……”林熙伸手将那颗长满尸斑的人头从袋子里拿出来。
虽然腐坏得很厉害，但是依稀能够看出这颗头颅主人昔日的容颜。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忽然涌上心头。我仔细思索了一下，一道灵光忽然闪过脑海。
这不是新闻里播出的那个被残忍杀害拿走了所有器官又被抛尸码头的那个女孩子吗？新闻播出的时候有放她生前的照片，难怪我会觉得这么眼熟。
那女孩的一双眼睛不甘心地大睁着。因为长时间放置有没有妥善保存的缘故，眼球已经变得浑浊不堪，看上去十分恕�
“林少！”刘队看林熙就这么拿起了那颗头颅显然十分担心。
林熙向他抬了抬手示意他没事，然后仔细地盯着那颗人头看了一会儿，又将它放回袋中。
“这是上次新闻里放的那个女孩子，你有她的案卷资料吗？”林熙擦了擦手，转脸问刘队道。看来他也认出了新闻里的这个女孩子。
刘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反应过来林熙在说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问上次在码头发现的那个女孩子？”
“对。”
“有的，不过在局里。”
林熙想了一下，又看了看被手铐拷着已经完全懵逼了的孙爱国，道：“那不如你先把他带回局里，然后把资料给我。我们明天再继续吧。今天也不早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可以可以。”刘队听林熙这么说连忙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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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前因
刘队一回到警局就将林熙要求的案卷交给了我们，并派车将我们送回了家。
案卷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内容，大致只记录了尸体发现时候的状况身份以及生前的家庭住址和家庭成员。从案卷上我们得知，那个被害的女生名字叫赵曦。
上面说尸体是被一伙专门倒卖器官的犯罪团伙杀害的，这伙人至今没有落网。
林熙只是翻了几页就没有再翻下去。第二天，林熙也退了烧。我们直接在刘队的陪同下来到了被害女生的家里。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应该就是被害者赵曦的妈妈。她看到我们显得有些意外，听说了我们的来意后就将我们请进了家门。
赵曦的妈妈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两只手微微蜷着放在膝盖上，有些局促地问道：“警官先生，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有什么线索了么？”
刘队面上露出些愧色：“不是这样，是关于另一件案件，可能牵扯到您女儿。所以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哦，原来是这样。”赵曦妈妈瞬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整个人很没精神地陷进沙发里，“那是什么事情呢？”
“是这样的。”刘队喝了一口水，寻找着合适的形容方式，“我想问一下，后来您女儿的尸体是交到城郊火葬场处理的吗？”
“是。”赵曦妈妈点点头，脸上露出些不解地神色。
“那具体是什么时间呢？”
“三天前。”赵曦妈妈想了一想，说道。
“您肯定吗？”
“当然肯定，我女儿……的事，那种事我怎么会忘记。”赵曦妈妈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为什么偏偏是我女儿，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您先别激动。”刘队见状连忙安慰道，“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确认一下。”
“对不起，我失态了。”赵曦的妈妈从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擤了擤鼻涕，“您继续问。”
刘队在放在膝盖上的小本子上写了些什么，然后继续抬头问道：“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奇怪。不过您能想到您的女儿和……额，头发有什么联系吗？”
“头发？”赵曦妈妈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似乎是搞不懂为什么刘队会问这样一个天马行空的问题。
“对，头发。”
“如果硬要说的话，赵曦她很看重她的头发，一直花很大的精力保养得很好。不过那帮天杀的竟然把她的头发就那样扔在地上，要是那孩子泉下有知，还不知道该多心疼。”
“你女儿她很珍惜自己的头发？”林熙听到这里忽然插了一句嘴。
“对。”赵曦妈妈有些奇怪地看了林熙一眼，显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纠结这个问题。
林熙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他向刘队递了一个眼神，那刘队也是一个人精，立马领会了林熙的意思，向赵曦妈妈说道：“我们要问的已经差不多了，真是打扰了。”说罢，起身就准备告辞。
“那个。”赵曦妈妈犹豫着从后面叫住我们，“害死我女儿的人……”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全力追捕的。”刘队冲她点了点头。
赵曦妈妈心里似乎是宽慰了一点，点点头将我们送到门口。
我看着她那副憔悴的样子，忽然间有些心酸。人到中年，唯一的女儿却不明不白地惨死，甚至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抓到，实在是一件人间惨事。但这却不是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
上了车，因为今天小警察没有来的缘故，刘队就暂时充当起了司机的角色。他从驾驶的位置上转过头来看着林熙说道：“林少，你是不是已经找到端倪了？”
“嗯。”林熙将昨天从刘队那里拿到的案卷递回给他，“看来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头发。”
“头发？”
“对。”林熙靠在椅背上，仰头闭着眼慢慢地解释道，“刚才那个赵曦的妈妈也说了，赵曦生前很珍爱她的头发。可是你看看现场的照片。”
刘队连忙打开装着现场照片的文件袋子，抽出那几张照片。
一具血迹斑斑赤裸着身体的女尸躺在码头的集装箱旁边，头发几乎全部被人揪掉了，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像一团乱麻一样，被扔在旁边的垃圾堆里，看上去脏兮兮的，令人作呕。
“她的头发……“刘队看着那张照片喃喃地自语道。
“原本珍爱的头发被人这么对待，难怪她会有这么重的怨气了。”我看着那照片上的场景，也悟出了其中的关节。
“对了，昨天你们审讯那个孙爱国有什么结果吗？”林熙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后视镜里的刘队的眼睛问道。
“和他昨天说的差不多，接到了赵曦的尸体，准备烧的时候发现尸体开始长头发，一开始的时候很害怕，后来觉得是个生财的门道，就把赵曦的尸身烧了，只留下一个头藏在后面的仓库里。本来准备等不能用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烧掉的，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那些头发恐怕都是赵曦的怨气化成的，谁接触了最后的下场也就和那几个死的一样。”
“又是一件不能结的案子。”刘队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刘队无奈地笑了一下：“案卷怎么写？难道写厉鬼的怨气化作头发杀人？”
他这么一说也是，现代人崇尚科学，鬼神之说终究还是登不了大雅之堂。我不禁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林熙一眼，他却是面色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半晌才说：“那些头发，都处理了吗？”
“嗯，那个孙爱国说所有的头发他都卖给周氏真发加工了，我们已经根据他们的账册把所有的货都回收了，所幸那些头发没有给第四个人接上。”
“很好，那下一步就是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了。”林熙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自己的大腿，“你听说过西直门菜市场的胡氏香烛店吗？”
我一听到林熙提到半仙的店，立马把耳朵都竖了起来。却听刘队疑惑地问道：“胡氏香烛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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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求助半仙
“胡氏香烛店？”刘队疑惑地通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的林熙。
林熙却是一脸淡然的神色：“对。
“没有，那家香烛店有什么特别的吗？”刘队虽然被林熙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十分虚心地问道。
“那家店的老板叫胡半仙的，有几分本事，善后的事情可以交给他去做。”林熙淡淡地说道。
诶？我在一旁听得有些傻了眼。林熙这是给半仙介绍生意吗？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我让他们把东西准备好，局子里应该是没有地方善后了。”说罢，刘队就将油门一踩，直奔半仙所在的西直门菜场而去。
此时正是刚吃完饭的时候，菜场里没有几个人。我们来到卖香烛的那一条街，大家刚吃过饭，都懒洋洋地在柜台里靠着。
我们走到挂着香烛算命旗子的半仙的店门口，门堂里却并没有人。
见此情景，我连忙向里面跨了一步，喊道：“半仙，半仙你在吗？”
话音刚落，半仙干瘦的身影就从柜台里面竖了起来，眼睛下挂的眼袋似乎比平时都要大些。他在自己的头顶上挠了挠，不满地嘟囔道：“臭丫头扰我清梦。”
“这次可不是我，是这两位找你有正经事。”我连忙甩锅。
半仙这才抬起头打量站在我身后的林熙和刘队：“这个小子我认识，你呢，你又是谁？”半仙懒懒地站起来，两只手肘撑在柜台上闲闲地指着刘队问道。
“哦，只是警察局的刘队。”
“警察局的人找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干什么违反乱纪的事啊。”半仙立刻站直身子吹了吹自己的胡子，一副老顽童的模样。我一看就知道他只是在调戏刘队，并没有真的紧张。
“不是不是，是有件事情想请半仙帮忙。”
“说说吧，既然你们都找到门上来了，我半仙是有生意不做白不做。”
刘队这才向外面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两个小警察搬着一个超大号的箱子走进来。那箱子一放下，立马就将半仙的店里塞得满满的，几乎是连走路的过道都没有了。
“最近发生了一起凶案，罪魁祸首……不是我们能处理的。”刘队一边打开箱子，一边对半仙说道，“所以我们希望半仙你可以帮帮忙。听说这方面你是数一数二的行家。”
“行家不敢当，这阴阳的本事么，还是有几分的。”听见刘队的恭敬奉承，半仙的脸上不禁带上几分得意之色。
刘队放在最后一道拉链上的手停了一瞬，看向站在一边的林熙，眼中满是征询意见的意思，见林熙点了点头，这才将那道最后的拉链拉了下来。
一个被头发缠绕着的头颅一下子从箱子里滚出来，咕噜噜撞到了半仙面前的柜台才停下来。长长的头发填满了整个箱子，连着那颗头，铺了一地，似乎还有继续想外生长的趋势。
“啊，真是对不住，那些臭小子竟然就这么装。”刘队看到这个场景不免大吃一惊。
半仙的神色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头，便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半蹲在那颗人头前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拨了拨。
“哦。好强的怨气。”
刘队听半仙一口就道到了关键，眼中露出了几分光亮，心知半仙是个有真本事的，便也恭敬地对半仙说道：“都是一些人做的孽，麻烦半仙帮我们善后吧。”
“这倒是不难。”半仙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看在方小丫头的份上就帮你们这个忙好了。不过这报酬……”
“自然是警局出，一分不少的。”刘队立马接上他的话。
“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了，东西留下，你们可以回去了。老爷子我还要午睡。”
刘队不知所措地望了林熙一眼，林熙好歹和半仙相处过一阵，也知道半仙的脾气，便对刘队点点头，又对半仙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半仙也不看他们，转身摆摆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叫住了我，“对了，丫头你留一下。”
“诶？”被半仙点到名字的我脚下一顿，不解地回过头来。
“搭把手。”半仙指着地上那个骇人的人头直截了当地说。虽然此刻那颗人头已经被塑料布盖住，但是黑亮的头发还是不住地从那塑料布的下面冒出来，顶得塑料布不断蠕动着，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我来就好了。”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林熙听见半仙这句话突然转回身说道。
“我跟你小子不熟啊。”半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林熙哪里受过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瞬间脸都黑了。
我立马打圆场道：“唉，我来就我来，多大点事儿啊，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林熙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否定的话，只说：“那你自己当心点。”
“放心吧，有我半仙在呢，小丫头能出什么事？”半仙对林熙这明显怀疑他本事的言论表示不满。
林熙看了他一眼，没有和他斗嘴，低头柔声对我说：“我在车里等你。”听这意思竟是要等我一起回去了 我连忙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里公交很方便，我自己回去就行。”
林熙微微撇了撇嘴，大概是因为有外人在，只说了一句：“我等你。”
我见拗不过他，也就只能随他去了。只是半仙盯着林熙背影的眼神，又深了几分。然而这样的眼神在我看向他的时候立刻就被一种漫不经心的眼神盖了下去：“既然人都走了，我们就开工吧，小丫头。”
“这样的东西堆在店里可真是晦气。”半仙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看着那已经不断生长蠕动的头发说道，越说语气越冷，但抬起眼来是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只是盯着地上的这一团东西犯着难。
这么恶心的东西，不会还要我搬到哪儿去吧？老天啊！我可不想碰那看上去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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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善后
“喂，丫头，发什么呆呢？”就当我神游太虚的时候，半仙忽然一出声将我的思绪唤了回来。
我一个激灵，连忙站正了：“诶，在呢。”
半仙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指了指我身后的货架道：“从上面拿一对红色的香烛来。”
我连忙踮起脚去够。半仙的货架上放得极乱，不过好在他说的那对红色香烛就在手边，我轻轻一捞，倒真的给我捞了一对下来。
半仙先用红色的朱砂在地上撒了一个圈，将那些“脏东西”都圈了进去，然后伸手接过我手中的香烛，寻了个香炉放在柜台上，将那香烛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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