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血时代-第4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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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宋子淮不会，但楚云升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仅一个星期前的一战，便让人三观尽毁，一个在毁灭性的围攻下仍能存活的人，一个仅仅一剑便削平战场彻底扭转战局的人，已经超出人类的范围了，由不得他不吃惊。
而楚云升的不自然，完全是因为那晚和苏簌的事情，这件事，如果闹得连余小海都知道了，眼前这位“正主”又是那么精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虽然已经是前夫了……
“影影怎么样？”宋子淮首先打破这种面对面的气氛，语气很自然，透着作为一个父亲的关心。
但在楚云升听来，或许宋子淮还有点别的什么意思，比如苏簌那档子事，用女儿来提个醒什么的，当然这些都是不好说出口的话，楚云升心里有鬼，所以才会这么认为，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宋子淮话里背后有没有这层意思，因此也只就事论事说道：“她很好，休息一阵子应该就会没事。”
“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以前有很惯她，把她宠坏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宋子淮递给楚云升一支烟，他知道楚云升是抽烟的，整个动作、表情和语气很流畅，很恰如其分，可以说是丈人与女婿之间的对话，也可以说完全不是，没有任何那个意思，只是寻常的客套话，总之如何理解的决定权踢在楚云升手上。
这便体现了他说话用词的高超之处，也体现了这个国家官方的特色之处——模糊。
“我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所以不会给她惹什么麻烦。”楚云升接过烟，说着看似不相干的话，却是表明自己和宋影并没有外面想象的那样关系。
宋子淮却只是笑了笑，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觉得楚云升越描越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吸了一口烟后，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歉意道：“我们没能保住你姑妈一家。”
楚云升淡淡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首都方面直接下的命令你们当时违抗不了，不能怪在你们头上，是非曲直我还是能够分清楚。再说。他们也不会把人怎么样，不过是摆明要我去罢了，其实就算他们不这样做，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带人杀上北方，该杀的自然是要杀的。”
宋子淮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要攻打北方？”
“你们害怕？”楚云升尖锐地反问道，他明白宋子淮的意思，黑暗刚刚降临不足一个月。首都的威信还在，即便个别人有什么野心，下面的人也不敢乱来，那是一个国家。不是一个公司。
宋子淮苦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个似乎无关的话题：“你知道方越候为何到最后一刻才出兵吗？”
“他自然有他的考虑。”楚云升不动神色地说道。
宋子淮敲了敲烟头上堆积的烟灰，沉声说道：“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是在等你这边的胜负。其实不然，他在等一份绝密的情报，有关北面的情报。”
楚云升不知道这个情况，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我想大概北面出了事，圣旨已经成了矫诏，而他终于拿到了确凿的情报证据。”
宋子淮看了他一眼，欣赏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楚云升摇摇头道：“能知道的自然知道，知不道的仍旧不知道，无非是多能族给你们下的套而已。”
宋子淮感叹道：“在大黑暗前，因为你的出现，我们发现了时间上的不对劲，为此还专门预备了两套方案，上面几个老上级也发现了不对，但可惜都迟了，他很厉害，力量很强大，猝然发动……现在，他的老巢大概已经移到北极基地了。”
楚云升点了点头：“所以这份情报打消了方越候最后的顾虑，然后我们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只是没想到方总也是爱国的。”
宋子淮沉默了片刻，道：“虽说是这样，但如今形势极为严峻，食人生物遍地都是，交通隔绝，通信艰难，能生存下来，保存人类力量，才是头等大事，所以我不建议过早动兵。”
楚云升抬起头，正色道：“生存要建立在安全的基础上，浦西势力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他们随时可以从那里作为跳板向我们发起进攻，而我们则处于被动，所以必须在一个月统一全城！”
宋子淮面露难色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实力，常规力量只有三个正牌师，防守食人生物都捉襟见肘，而他们却有八个主力师，即便七天前打残了一个，还有七个。除此之外，在觉醒人部队方面，我们原有的人数加上七天前抓回来以及劝降过来的人，也不足他们的四分之一，其他武器、装备、科技更是全面落后，而我们唯一占有的优势，只有你和那位幽灵教主。”
这些情况楚云升在87号房间早已知道，但他更知道一个事实，也是他现在所要说的：“大黑暗前所有物资大都被储存在浦西，我们只有一个月的粮食储备，其中一部分还是7天前方柏潇枪回来的，如果一个月后我们统一不了全城，单是饿也饿败了。”
宋子淮道：“食物那边有孙教授负责解决，你提供的转基因标本让他们少走了很多弯路，相信很快就能实现自产，目前还可以野外生物尸体驱毒后充用，应当可以支撑半年的时间，而军事方面的扩充也必须经过半年才能完成训练，形成战斗力，武器研究所的新式武器生产也需要周期，所以最快也只能在半年后展开军事行动。”
所谓转基因标本，是楚云升在进入伪碑前空中之城的科学家给他准备的技术资料，正常的地球农作物在黑暗时代是存活不下来的，只有在它们的基因序列里加入黑暗时代中诸如蘑菇森林之类的植物基因才能重新种植，但标本的选择就像当年寻找电灯泡的灯丝材料一样难找，只有耗费大量的时间，经历大量的失败，才能找到合适的植物，提取出合适的基因片段标本，将能在适应黑暗时代的基因植入到普通农作物中去。
而楚云升的出现，让科研基地的科学家们径直掠过了中间这段时间，大大加快进程，所以宋子淮才这么有信心。
至于驱毒的技术，老幽的办法比楚云升还要多，在幽大教授的“悉心”指导下，几天前已经从原理上解决，剩下工作的只是大规模的量产。
但宋子淮等得了，楚云升等不了，他比谁都清楚如今他面临的是怎样的一群敌人，这些人合起伙来，将是一股空前的力量，一旦让他们从七天前的战败中醒悟与恢复过来，他手里的这点实力，分分钟就能让人家给灭了。
所以要快，基础研究要快，技术运用要快，武器改装则要更快，什么都要快，以一种疯狂的军事扩张速度发展，不间断地打击敌人，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装也要装出天下第一人的气势，吓住他们，让他们惊疑而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的形势便是如此，不进攻则坐等灭亡！
（这章标题献给今夜独眠的兄弟：不进攻，妹妹是不会投降的，拿出天下第一人的气势来吧！）
第六百七十六章 永远不要试图去看真相
虽然把其他人都绑在自己这辆危险的战车上，或许有些不道德，但从方越候决定出兵浦西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没有了后路，只有与自己一起走下去，哪怕是一条死胡同。
楚云升能明白这个道理，宋子淮更能明白，所以他的坚持战胜不了楚云升的坚持，正如宋子淮自己所说，较之江对面的势力，楚云升和老幽才是他们最大的优势，如果没有这一人一鬼，他们也就什么都不是，所谓的坚持也无从谈起。
所以，宋子淮希望坚守半年然后再出击，而楚云升则是速攻流，虽有矛盾之处，但无论选择哪一种策略，决定权的基础仍在楚云升的手里。
当然，楚云升也需要获得宋子淮等人的全力支持，单凭武力炫耀与迫使其服从，达不到这个效果。
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见到武功盖世的人都会瑟瑟下跪与巴结的，别人不说，就说火族那帮子倔人，每个人的骨头里都透着“伱可以拿走我的生命，却征服不了我不屈的意志”的灵魂，或许是它们历经苦难浴火重生后的骄傲，但要征服它们，的确不直接如杀了来得简单。
“我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有我的道理。”楚云升顿了顿说道：“退一万步说，即便江对面没有动静，我们也撑不过半年时间。有些情况伱们并不知道，城外黑暗的地带所蕴藏的危险丝毫不弱于任何敌人，伱们以为和食人生物取得了平衡，其实不然，要不了多久。虫子的大军就会兵临城下，到时候别说我们，就是伱所知道的冰火两族都要避其锋芒，现在闹得最凶的多能一族也得躲到北极基地，小小的浦东之地。伱认为能撑得住吗？”
宋子淮皱起眉头沉思，敏锐地抓住核心道：“它们会有统一的指挥系统？”
楚云升点点头道：“很多种类的食人生物或许只是散兵游勇，但有几种生物却不是这样，其中赤甲虫组织最为严密，比起人类最精锐最纪律的部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它们的指挥者就会出现，或者已经出现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宋子淮思索道：“我们所控制的城区有七个空间入口，每一个入口都有重兵把守，只要从里面冲出来任何生物，都会在第一时间杀死，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发现更高级的生物出现。”
“空间入口不止城区有，外面更多。”楚云升沉声说道：“不过这些空间入口最终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衰弱，最终将消失的无隐无踪，而虫子的指挥者未必全是从空间入口进入，它们的生命信息分散在虫子区域的各个角落。只有当……这些我会和孙教授去交流，换句话说，它们肯定已经来了。”
在这之前的七天里，楚云升和孙教授通过话，第一次了解了虫子进入地球的方式，神奇的几乎无法令人想象。每一个钻出空间通道的生物，都会在极端的时间内飞速进化，以此种方式成功地避免了由高维进入低维会被撕碎身体的后果。
这时候。如果一个反应不及，就会让它们成功进化完毕，显露原型，到那时，再想要杀死它们那就难多了，唯一的机会只有在它们出现的一刹那。以各种武器强行摧毁它们尚未向适应四维进化的原始身体，而黑暗未降临时。没有暗能量可以给它们加速进化之用，一群大妈阿姨都能将一个肉球折磨得奄奄一息。
所以守住了空间入口，便等于锁住了虫子以及其他生物进入的通道，但地球实在太大，不可能将所有的空间入口全都守住，能锁住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第三方虫子大军迟早会来，时间上甚至都可能没有太大的差别。
宋子淮眉头紧锁，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问道：“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这时候，他不得不相信楚云升，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楚云升是为了说服他才透露出这么多的信息，而不是威逼他，或者直接找人换掉他，虽然那样他也会“屈服”，但不会拿出全部的精力与影响力来支持这场速攻行动，最少也会做一些寻找退路的准备，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对形势的判断一旦形成，很少会受到别人的影响而改变，除非像是楚云升透露出的这种惊人的消息。
“两个月，最多还有两个月！”楚云升斩钉截铁地说道。
宋子淮思索片刻，此时，每一个决定都生死攸关，不得不慎重：“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统一全城之后，伱将准备用什么办法来抵挡它们？”
他知道楚云升既然急于统一全城，那必定是想到了如何应付的策略，而这个策略也必定与统一全城有关，但因为楚云升的神秘，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策略，而他又急于知道，所以有此一问。
却没有想到，楚云升似乎很“残忍”又很无奈地说道：“人命！用人命去填！”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面对洪水一般的铁甲虫流，即便出了剑啸，也得用人命顶住缺口，更何况，剑啸需要三元天中层境界，两个月的时间太紧了。
宋子淮闻言，脸色顿时有些苍白，竟踉跄了一下，过了好久才缓缓无力地说道：“原来……原来伱一切都算好了，伱让我在黑暗降临前用广播电视传播信息，不是为了救人，给他们一线生存的希望，而是为了诱引他们来填命……伱……”
他本想说“伱太残忍，太可怕了”，这种残忍不是杀人，而是杀心，以他的智商很快就想到楚云升的一系列计划，先给予收到信息的人一丝生存的希望，诱引他们拖家带口地前来避难，然后当虫子围攻的时候，为了让家人亲人能够活下去。他们又不得不“自愿”地去拼命去填命，如果最后侥幸惨胜了，活下来的人还不得不感谢始作俑者！
楚云升无声的沉默下，宋子淮叹息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始终是一个和平时代的官员，虽然身处高位，也曾经黑厚，但黑暗时代战争的血腥与残酷，却未曾经历过。最终无力地陷在沙发里，默默道：“……算了，如果将来还有史书，罪名就让我来承担吧。”
他的这个决定是要帮楚云升扛起所有的骂名，虽然楚云升并不惧怕骂名，但仍有一丝感动。
宋子淮这样的官员所在乎的无非是权力和名声，对于名声。尤其是中国人，千古以来，都极看中这点，哪怕生前做了再多的坏事，为了死后的一个谥号都能吵得朝廷翻天。虽然如今已经是末世，仍在乎这点看起来似乎可笑，但有些根深蒂固到骨头里的东西，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世间的事情往往便是由许多这样可笑的东西所统治着，就像抬头三尺有神灵一样。
“其实……”楚云升想辩解一下。但后继无力，说那些人本来也还是要死的？还是说这样做起码可以保住他们亲人的性命？说什么都不合适，因为所要说的对象不是宋子淮。
是非曲直其实不在史书。而在于当下活着的人的感受，在于当时又有哪条路可走？
楚云升给出的这条路，看似残忍可怕，但总归是一条路，虽然血腥无情了一些，却有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永远不要试图去看真相，糊涂一些。仍旧可以幸福地直到死去。
所以有时候了解到真相未必是什么好事，因为无力改变什么，所以只能徒增痛苦与烦恼罢了，楚云升的头顶上也有真相，也有看不见的黑幕，但他很少想去解开，原因便是如此。
沉默之后的宋子淮渐渐平静下来，条理清晰地说道：“这件事方副司令必须知晓，随后，我会找他细谈，尽快拿出一个方案，一个月内将所有的资源与力量用于军工军事扩张，新军扩充到7个师，原主力师尽量提前改装武器，能改多少是多少，觉醒人方面归伱直属，怎么提升我们不干涉，需要什么直接向总勤询要。”
楚云升点点头，飞快地说道：“军队的觉醒人要调给我，余小海手下的那些人原先都是老百姓，打起仗来无组织无协调，需要严格训练才能发挥更高的战斗力，其次，我把老幽调给伱们，有它在，科研、武器什么的，可以加快速度。”
“另外，我会单独行动，一个月内将让浦西那边一片混乱！”
宋子淮担忧地说道：“伱要潜伏过去？会不会很危险？他们肯定有所防范。”
“危险应该不会，但伱需要替我绝对保密，连方越候都不能向他透露。”楚云升慎重地说道，如今危机四伏，浦东浦西相互不知道安插了多少卧底间谍，一旦风声走漏，那就不是行动了，而是自投罗网。
宋子淮点点头，道：“需要我做什么？”
他没问楚云升想去干什么，便是要连自己也保密了。
“偷粮！”
楚云升却主动说了出来，他也想不说，但不说不行，粮食等物资存储的地点在黑暗降临后是绝密，知道的人很少，与其去问其他人，还不如问宋子淮，这件事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