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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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类似粉底的碎末,闻起来清香扑鼻,很像是早些年女人用的香粉。可别忘了,这些粉末可是从一具尸体落下来的,有些还进到嘴里,恶心得我差点吐了。也顾不得李大民,躲到一边狠命掸着衣服。
上面那仨人也不知怎么拽的绳子,拽一拽,停一停,李大民在空中不停地打转摇晃,时不时还撞在井壁,尸体上那些莫名的白色粉末,像下了雪一样纷纷落下。
我干脆把衣服脱了,罩在头上。这味道十分浓郁,沾到衣服便凝结不散,给我恶心的一阵阵干呕,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头晕目眩看什么都双影。
眼看的李大民尸体被拉了出去,我也等不及绳子,干脆自己顺着井壁往上爬。
第六十三章马丹龙要作法
这么一爬,才感觉出来,其实这口井并不深,顶多也就是四五米的样子。下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所以才觉得深不可测。爬出井口,看到李扬铜锁他们跟我保持距离,露出特别厌恶的表情,我向他们走过去,他们便后退。铜锁像是吃了苍蝇:“老刘,别过来。”
我看看自己,除了满身都是那种白色的碎末,再无异状啊。我脱了外衣,原地掸着身子,扬起一片片白雾。铜锁捂着鼻子:“你先别掸,反正脏都脏了,一会儿你还得背尸呢……”
“我操。”我刚想骂,忽然看出不对劲来,李大民尸体就这么扔在井边,绳子还捆在他的腰上,根本没人敢去动。
这怎么回事?难道尸体有什么古怪,或者是尸毒?
想到这,我看马丹龙,这老小子抽着烟嘴,小眼睛眯缝着,一副挨扁的模样。
他是有能耐的高人,我也不好发脾气,忍着火问:“马大哥,这怎么回事?”
马丹龙伸出手,掸掸李大民头上的白灰说:“你知道他身上的这些是什么吗?”
“什么?”
“是九十岁以上的老人皮,参入一些草药,晒干研磨成的粉。”
我这个恶心啊,拼了命掸衣服:“马大哥,弄这些玩意干什么?”
马丹龙对我说:“别弄了,弄不干净的。出去后换一身衣服,洗个澡就没事了。这东西没有毒,不害人。它有两种功效,一是能够保存身体,鲜而不腐,古代一般用来养尸;第二种功效就是加入秘药,弹在人身上,那人的魂就能跟你走。”
李扬听得津津有味:“确实是这样?”
马丹龙歪眼看他:“你想试试?”
李扬讪笑:“人家好奇嘛。”
我恶心的想吐:“马大哥,我就一个问题,你这老人皮是从哪来的?”
马丹龙一耸肩:“给别人做法事超度的时候,从尸体上偷着刮的。”
我两眼一黑。
“大民到底死没死?”李扬皱着眉问马丹龙。
马丹龙说:“没死。”我们都长舒一口气,随即他下一句话差点让我们背过气去:“不过,和死也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
马丹龙道:“李大民的魂魄被摄入其他地方,现在这具身体就是个空壳,如果不是我用秘法保存,早就腐烂了,他想回也回不来,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死翘翘。”
“那被摄入什么地方了呢?”我们问。
马丹龙抽着烟袋:“林霞房间里那幅画是让你们取走了吧。”
李扬看看我,点头承认。
马丹龙道:“李大民的魂魄就在画里。”
秦丹来了兴趣:“马师傅,你的意思是李大民是在画里修炼成仙?”
“是这样。”
这可够玄的了。不过我更关心这个问题:“马大哥,是不是把李大民的魂魄从画里弄出来,整到身体里,他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马丹龙笑得很鬼:“理论上是这样。”
“那实际上呢?”
马丹龙说:“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李大民是自愿入画修行,他未必愿意魂魄归位;第二就算他愿意,仅靠他自己也出不来。”
“什么意思?”我耐着性子问。
“意思就是,必须有个人也进入画里,去把他领出来。”马丹龙吐出烟说。
我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我可是有过一次入画的经历,实在不愿回首往事,那是一次很不愉快的恐怖之旅。
马丹龙伸个懒腰:“走吧,你们如果真想入画去找李大民,我可以帮你们。”
我看看李扬,李扬看看我,我俩眼神一碰,达成共识,去找!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李大民。
出去的时候,果然由我来背尸。行吧,李大民啊李大民,我算是对你够意思了,绝对问心无愧。说来也怪,李大民身体出奇的轻,估计也就八十来斤,根本不像一个成年男子。这里肯定有古怪,我又不敢询问,一步一步跟着他们,往外走。
出了阴阳观,马丹龙把观门紧闭,轻轻抚摸大门,嘴里喃喃,不知说着什么,一转身走了。我抬头看看写着“阴阳观”的牌匾,不知下次来,会是什么机缘了。
顺着原路返回,还是坐着货梯。货梯的门已经被谢师傅解开,一路下到一楼。出了大厦门口,看看表,已是深夜九点。我们早上九点进的大厦,晚上九点出来,十二个小时,遭遇非人,经历种种,寒风之下,暮然回首,竟好似一场大梦。
刚一出来,王晨的手机各种爆响,短信声不断,随即电话铃也响了,王晨带着哭音和他女朋友丁玲通电话。丁玲拿着手机从远处跑来,王晨哭着奔过去,抱住人家女孩不撒手,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我看得浑身麻酥酥的,这小子也就这么大出息了。
丁玲哭着打他:“你跑哪了?急死我了,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都不通,差点报了警。”
王晨看见我们都看他,有点不好意思,拉着小女朋友一边嘀咕去了。
马丹龙道:“你们是打算今晚入画呢,还是过几天再说。”
铜锁道:“过几天吧,大家人困马乏的,好好休息再说。”
马丹龙点点头:“到时候我联系你们。”说着就要走。我一看急眼了:“马大哥,你别走啊。李大民怎么办?”
马丹龙笑:“他不是在你背上吗,那就先放你家存着。”
王晨跟狗咬了一样:“别价,别送我们房子。老刘我可跟你说明白,你这个叫什么大民的朋友,要是放到咱们房子保存,别说我跟你断交!”
秦丹咳嗽一声:“这事简单,把李大民送到他家不就得了。”
李扬摇摇头:“不行。大民家里对老刘成见很深,李大民这个样子不明不白送过去,肯定是要送医院和报警的,到时候谁也说不清。你总不能跟警察聊一通什么入画修行的事吧,不给你当神经病送精神病院就不错了。”
说完这话,他看铜锁:“老铜,你家房子那么大……”
铜锁头摇的拨浪鼓:“别,别,我女朋友在我那住呢,放这么个尸体进去,非给她吓尿不可,别打我主意。”
这左不行右不行,合着总不能把李大民扔山沟里吧。
我背着李大民,站在小区里,凡事有人经过,都诧异地盯着看。我脸上发烧,跺脚道:“马大哥,要不死活就今晚吧。我他妈的如果找不到李大民,也常驻在画里永远不回来了!”
李扬拍拍我:“我跟你一起去。”
铜锁和秦丹也都说一起去。王晨咳嗽一声,有些难为情:“老刘啊,不是我不想去,我去了也是给你们当累赘。我现在才明白,这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马丹龙道:“要入画寻人,需要先办两件事。”
我们问什么事。
“一是要有画,没画还寻个卵子。”
李扬表示他马上开车回家拿画。
“二是我要准备一些开坛的东西。你们这样吧,兵分两路,一路取画,一路带着李大民先去这里。”马丹龙撕下一张纸,用笔写了个地址递给我们。
“最后大家都在这里集合。今晚我开坛作法,引魂魄入画,找李大民。”
铜锁眨巴眼:“这是什么地方?”
“鬼域。”马丹龙笑得很贼:“当初我就是在这里,把李大民引入画里的。哦,对了,你曾经去过。”他用手指着李扬。
李扬看地址犯迷糊:“马师傅,我没去过啊。”
“你不是请过神,看到林霞的往事吗。我就是在那里,帮助林霞起乩的。”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想起来。李扬曾经请神上身看到过林霞的往事,她去过一个地方,全是破败的楼房,像是遭遇过很大的火灾,烧得断壁残垣。马丹龙就是在这楼房里某个空房间,给林霞起乩请了钱仙占卜。
我们正要走,我忽然道:“马大哥,你有手机号吗?”
“怎么,怕我不来?”
我嘿嘿笑。
马丹龙道:“如果我就此消失,你自求多福吧,别让警察当杀人凶手抓起来就好。”
铜锁咳嗽几声:“这样吧,马师傅要准备开坛做法的家不什,零零碎碎的肯定不少,我跟马师傅走一趟,好歹能打个下手,拎个包啥的。”
马丹龙怪有意思地看他:“行,小子,有胆就跟我来。”
铜锁冲我眨眨眼。我心里暖洋洋的,虽然这小子一身毛病,但关键时候挺够意思。
我们兵分几路,李扬开车回家取画,秦丹开着铜锁的车拉着我和李大民先去那个鬼域等着,王晨和他小女朋友回家睡觉,而铜锁则跟着马丹龙去住所拿法器。
铜锁的车是刚买的奔驰,我打开车门就要把李大民往里塞,铜锁像是疼得一呲牙:“李大民浑身都是尸气,要不然放到后车厢吧。”
我瞪着眼:“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一路背过来都不嫌埋汰,放你车里一下,看你这些毛病。”
李扬拍拍铜锁:“这样吧。秦丹,你开我的车拉老刘和李大民,我不嫌晦气。老铜啊,你就开你自己的车拉着马师傅去拿东西,我自己打车走。你们快去快回。”
铜锁脸上表情活络起来,这个方案他挺满意,嘴里还喃喃,我不是那样人,我可有同情心了。
我把李大民放到李扬车的后座,我坐在前面副驾驶,秦丹开着车拉我们先走一步。
晚上的街市上霓虹灯闪烁,车辆来往不息。现在正是华灯初上,全市人民夜生活开始的时间。秦丹边开车边看我:“老刘,你会开车吗?”
我惭愧摇摇头:“不会。”
“你是男人,该学,这是基本的生活技能。”她说。
没来由还让个小丫头片子教训一顿,心里不舒服。我透过后视镜看到后面座位上的李大民,心脏猛地抽了一下。现在的李大民,似乎比刚从井里捞出时,更加死气沉沉。他整张脸毫无血色,苍白如纸,靠在座位上,仰头闭眼,跟殡仪馆送葬的死尸一般不二。
而且吧,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小小车厢内,温度很低,阴冷阴冷的。
秦丹专心致志开着车,我也没心思跟她说话,索性靠在窗上,迷迷糊糊打盹。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乏,我睡的正香,都听见自己呼噜声了,忽然手机爆响,猛地惊醒,低头一看,来了条短信。是王晨发的:老刘,等你回来以后把今晚的事跟我说说,看你们都去了,我心又痒痒了。
我直接给他回了一条,滚蛋。
我刚要接着迷糊,被秦丹推了一把:“到了,到了,别睡了。”
第六十四章鬼楼
摇下车窗往外看,外面是一整条夜市。我认出来是什么地方了,拐过一条街出去便是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充斥着各种高档商场会所的市中心。真没想到,一街之隔,居然另有洞天。
眼前是破破烂烂的马路,周围小区堪称贫民窟,满地污水横流,可也热闹非凡。夜市一条街,几乎看不见尽头,摆着数十家麻辣烫、羊肉串、各种特色小吃的摊子,除了卖吃的,还有卖穿的、玩的、用的,人来人往,煎炒烹炸,这个热闹就别提了。
这地方会是鬼域?我正纳闷,秦丹已经把车找地方停好,小姑娘说话办事非常干练:“走,老刘,下车。”
我只好下车,把李大民从后座拽出来。碰到他的手,我心咯噔一下,触手冰凉,一点热度都没有。这人,莫不会真死了吧?
我硬着头皮把他背在身上,秦丹锁了车,拿着地址单往夜市里寻去。我紧紧跟在后面。
秦丹不时拦住行人,打听地点,一些人看看地址,又瞅瞅她,表情很怪异,带着莫名的笑指点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从夜市的一个路口拐进去,又绕了几条街。这也就是秦丹领路吧,换成我这个路痴,直接就晕菜了。
“应该是这里了。”秦丹说道。
我抬起头,大吃一惊,这里是一所破破烂烂的楼房,看样子大约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修建的,几层小楼,墙壁斑驳,水泥都露出来了。更出乎预料的是,二楼窗台挂着个闪烁的电子牌,上面写着:朋来旅店。
正迟疑间,有一大群民工,说说笑笑过来。一个个看样子刚从夜市归来,喝的醉醺醺,拎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安全帽,搂着脖说着话。我们赶紧让开,民工们扫了我们一眼,陆续进到小楼里。
我有些纳闷,怎么民工平时住旅店吗?就算再便宜吧,一晚上也得四五十,他们一个月才挣多少钱。
这时,又过来几个涂脂抹粉的女子,大冷的天穿着黑丝袜子长筒靴,上身套着小马甲,一人领着一个猥琐的男子,鬼鬼祟祟也进了小楼。
这明显就是暗娼嘛。难怪刚才秦丹问路的时候,那些人表情这么怪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民工睡觉、小姐揽活、还能做法事招魂,我愈发有了兴趣。我和秦丹正要往里走,听到有人喊我们的名字。
回头一看,是李扬。他抱着长长一轴的画,气喘吁吁跑过来:“没找错吧,就是这里。”
“就是这,你速度挺快啊。”我说。
“怕耽误事,来回打车,连跑带颠。既然没错,咱们就进去吧。”
进了小楼,迎面是一条漆黑的楼梯,上到第二层居然别有洞天。整个二层是座面积很大的大厅,非常空旷,破烂不堪,地上散落着木头渣滓,破球杆什么的,透着萧索和败落。估摸这里很早以前应该开过台球室。
二层大厅有两个入口。一个入口是条楼梯,民工和小姐们从这上去,看样子是住所。还有个入口,是道破烂大门,敞开着,外面黑漆漆一片,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建筑物的影子,透着阴森。
李扬努努嘴:“老刘,出去嗑袋烟?”
我把李大民放到黑暗的角落里,秦丹看守着。我们俩溜溜达达出了那道破烂大门。来到外面,冷风阵阵,我抬头四望,简直是惊呆了。这里是由四面高大民居楼房围出来的大院子,这些楼每栋估计都在七八层左右,黑压压一片,没有一个房间亮着灯,死气沉沉的,可见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我掏出烟递给李扬,发现他的手在颤着。李扬深吸了口气,点上烟,颤抖说:“对,就是这里!当初我附在林霞的身上,来过这儿。”他顺手一指远处废弃大楼的楼梯口:“当时,马丹龙就是在那里接我进去的。”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我遍体生寒,回头看看李大民,那个角落没光,他藏在黑暗中,只能看见耷拉在地上的一条胳膊。
“还真有这么个鬼地方啊。”我喃喃。
李扬抽了几口烟,吸吸鼻子,走到墙根下,解开裤腰带撒尿。我懒得看他,转身走回大厅。秦丹一个人低头玩着手机,我没打扰她,跟在几个民工屁股后面,上了另一个入口的楼梯。
上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分成两条道,一条到朋来旅店,一条是民工们居住的地方。我对小姐开房的旅店不感兴趣,跟着民工进了他们住的地方。不看不知道,心就是一沉。民工们占据了四面破败大楼中的一栋,房间大都无门无窗,放着简式的上下铺铁床,破被单子破衣服,散发着呛人的味道。这么冷的天,他们也就是把木板钉在空空的窗台上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