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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温暖的人皮-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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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妈也松开了抱住丈夫的手,愣愣地看着他。

虎子还在哭,边哭边说:“叔叔,救救我妈——”

花荣突然把虎子爹扑倒在地,抡起拳头,朝虎子爹头上猛击。

虎子爹哀嚎着,无力还手。

虎子妈朝花荣跪下,说:“好人,你放了他吧,他要真死了,我们娘俩该怎么办。”

花荣仿佛看见自己的母亲在求饶,在母亲面前,他从来都是个乖孩子。他停住了手,从虎子爹的身体上翻下来,坐在脏乎乎的席子上,喘着粗气。虎子妈过去,用毛巾擦着虎子爹头脸上的汗水。虎子爹推开了她,坐起来,血红的眼睛里冒着仇恨之火。

虎子妈不理他了,坐在虎子的身边,把虎子搂在怀里,说:“虎子,痛吗?”

虎子说:“妈妈,我不痛,你痛吗?”

虎子妈说:“妈妈也不痛,妈妈习惯了,早就不知道痛了。”

花荣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一包烟。

他点燃了香烟,狠狠地吸了口,然后吐出浓浓的烟雾。

花荣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虎子妈的泪水又涌出了眼眶。

花荣说:“别苦,好好说,看我能不能帮助你们。”

虎子妈开始了哭诉。

虎子妈的哭诉,让花荣颤抖,仿佛自己和母亲在经受非人的折磨。

他知道了残酷的真相:虎子爹在虎子没有出生时,就外出打工,虽然辛苦,一年也有些积蓄,比在家里种田强。虎子降生后,虎子爹高兴,在外面省吃俭用,每个月都有钱寄回家。虎子的姥姥常说,虎子妈跟虎子爹是跟对人了。就在虎子五岁那年的夏天,虎子爹突然不寄钱回家了。一连三个月,虎子爹不但不寄钱,连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一个。虎子妈急了,不寄钱不要紧,是不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虎子妈就带着虎子来到了他打工的那个城市。通过同样在这个城市打工的老乡,虎子妈找到了他。他住在郊区的一栋烂尾楼里。老乡叫他是,他还冲出烂尾楼,没命地跑。发现是老乡带着妻儿,才停住脚步,回过头,呵斥妻子:“你来做什么?”老乡见状,对虎子妈说:“我帮你找到他了,没我的事情了,我先走了。”老乡走后,虎子妈看着蓬头垢面的他,说:“你跑什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虎子爹也不说什么原因,而是责备她带儿子来找他。那天晚上,她带着虎子住在四面透风的烂尾楼。虎子睡着后,她对丈夫说:“你到底怎么了?也不去做工,也不回家,躲在这个破地方干什么?”虎子爹沉默不语。她说:“不管怎么样,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家吧,家里有田有地,饿不死我们的。”良久,虎子爹才说:“我不回去,不回去!”她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虎子爹说:“我欠了一屁股赌债,没脸回去呀,回去了又怎么样,他们还是可以找到我的。”原来他被一个同乡拉下了水,赌上了瘾,非但不给家里寄钱,还欠下了繁重的赌债。虎子妈哭了:“这可如何是好哇——”他又沉默了。天一亮,他对妻子说:“我们逃吧。”虎子妈说:“逃哪里?”他说:“随便,只要逃出这个城市就可以,到哪里都成。”虎子妈无奈,只好同意。于是,他带着妻儿,来到了这个城市。刚到这个城市时,他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在一个菜市场里找了个工作,帮人家搬运蔬菜,虽然钱不多,也够他们吃喝。可是不久,他又故态复萌,每天晚上和菜市场的一帮下三滥去赌博,辛苦赚来的钱不够输的。那时,刚好虎子妈得了病,卧床不起,虎子饿得直叫唤。他也心痛老婆,没钱带她去看病,着急。有一天,他把儿子带出去了,很晚才回来。他高兴地对妻子说:“有钱了,有钱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病。”她说:“你哪里来的钱?”虎子这时哭起来,喊着:“妈妈,我痛,我痛——”虎子妈强忍着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儿子的双脚断了,缠着破布。虎子妈明白了,他是把儿子的腿弄断,骗取人们的同情要钱哪!她疯了般朝丈夫扑过去,撕心裂肺地喊叫道:“畜生,畜生——”虎子爹把她甩到床上,恶狠狠地说:“臭婆娘,老子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从那以后,虎子爹就经常把儿子的腿弄断,带着他出去要钱,久而久之,孩子的腿就真的残了,连路也不会走了。他们搬到了这栋空楼上,住在这里。每天晚上回来,虎子爹就要喝酒,没有酒喝就打骂妻子。

虎子妈哽咽地说:“大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后悔,后悔嫁给了这个畜生,后悔带孩子出来找他,现在,我们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可怜的虎子,他的一生就这样给这个畜生毁了。”

她不停地流泪。

虎子说:“妈,别哭。等我们赚了很多钱,就回家,回姥姥家。”

她抱紧虎子,说:“嗯,嗯。”

她心里清楚,那些钱不够虎子爹喝酒的,猴年马月才能赚够钱回家。

第十五章 卑微者的血红眼睛(3)

虎子爹装死,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还装着打起了呼噜。他是希望花荣这个不速之客早点滚蛋,然后接着收拾虎子妈。虎子妈把一切都告诉给了这个陌生人,让他丢了大脸。此时,在花荣眼中,他就是一只兔子,一只等待剥皮的兔子。

花荣抱着她,轻轻地说:“别怕,我在呢。”

白晓洁安详睡去,他身上仿佛散发出一种让人迷醉的气味,这种气味还有催眠的功效。他在,白晓洁就有了安全感。

白晓洁睡了一个安稳觉。

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她不知道花荣是什么时候走的,想起他,心里有些幸福,有些甜蜜。

白晓洁希望这样的感觉能够长久下去。

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黑车司机。

也爱上了他那些杀人故事。

白晓洁洗了个澡,梳妆打扮,收拾利索后,就去公司上班。

刚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旁边的同事就对她说:“赵露让你来了后就到她办公室去。”

白晓洁想,是不是自己的策划案写得太好了,她对自己改变了看法,要表扬自己呀。

不过,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白晓洁忐忑不安地走进赵露办公室。

赵露在打电话,见她进来,朝她打了个让座的手势。

白晓洁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她身后墙壁上的那幅画上。

赵露说:“好了,我们有空再聊吧,我现在有事了。”

她挂了电话,朝白晓洁笑了笑:“休息好了?”

白晓洁说:“休息好了。”

赵露说:“那就好,辛苦你了,昨晚一定很晚才回家吧。”

白晓洁说:“凌晨四点多才回家。”

赵露说:“你的敬业精神真让我感动。”

白晓洁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赵露说:“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想,那该有多好。”

扯了那么多废话,还没有说到整体,白晓洁有点急了,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赵露脸上还是堆满笑容:“还是那策划案的事情。”

白晓洁说:“出什么问题了?”

赵露说:“凭良心说,你的策划案写得不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真的不容易。可是,我交给老板审阅后,他认为还不够好,提出了几点意见,要我们完善。”

白晓洁心里明白了什么。

她突然对赵露脸上假惺惺的笑容十分厌恶。

赵露接着说:“你还是拿回去好好改改吧。意见都写在打印稿上了,你琢磨琢磨,看怎么完善。”

说着,她把一个文件夹递给白晓洁。

本来,打回来让白晓洁修改,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她感觉这里没有那么简单,赵露是在给她施加压力,目的就是要让她受不了,让她自己提出辞职。

这时,电话铃响了。

赵露拿起了电话,说:“我是赵露——喔,杨红呀——没有变化,明天早上出发——你来接我也可以,会不会麻烦呀——好吧,好吧,明天见,是该好好泡泡温泉,松松骨了,这段时间累坏了——什么?这事呀,现在不方便说,明天见面再谈吧,好,明天早上我在家等你,放心吧,我很利索的,你车一到,我们就出发。拜——”

对了,明天是周末了,白晓洁知道她们要去郊县的清碧山庄泡温泉,她们过的才是生活,什么时候白晓洁能够像她们一样,白晓洁不得而知。

赵露对她说:“你去忙吧,最好晚上加个班,明天早上发我邮箱。”

白晓洁说:“明天不是周末吗。”

赵露说:“是周末呀,这不影响我工作呀,老板那里催得很急,我也没有办法,辛苦你了,晓洁,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白晓洁心里骂了声:妈的!说得比唱的好听,你不就是要赶我走吗,直说呀,用这样的手段整我,以为我是白痴呀!靠!什么东西。

花荣站起来,用脚尖撩了撩躺在席子上装睡的虎子爹,说:“起来吧,我请你喝酒,你不是想要喝酒吗。”虎子爹一听到酒,睁开血红的眼,从席子上弹起来,说:“你说话算数?”花荣冷笑了一声说:“你看我像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虎子爹脸上露出了笑容,说:“我看你是个实在人,下午你给我们十块钱,我还记得呢。”花荣说:“记得就好,走吧。”虎子爹说:“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花荣说:“我是谁很重要吗?”虎子爹说:“不重要,不重要,喝酒比什么都重要。”

花荣对虎子妈说:“你们赶快吃饭吧,我和他去喝酒。”

虎子妈说:“好人,不要让他喝多呀,他是个畜生,没有酒喝打人,喝多了,也打人,我们娘俩都受不了他了。”

花荣说:“你们放心吧,晚上睡个踏实觉吧,他再也不会打你们了。”

虎子妈和虎子茫然地看着他。

花荣弯下腰,摸了一下孩子的头,说:“虎子,好好陪着妈妈。”

虎子点了点头。

虎子爹说:“大兄弟,走吧,酒瘾上来难受哇。”

花荣对他说:“走吧。”

花荣和他走出门。虎子爹关上门,把微弱的烛光关在了里面。楼道里一片漆黑,就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夜,也阴气逼人,花荣虽然胆大,但在这鬼楼里,也觉得恕K蛄亮耸值纭;⒆拥担骸拔颐诙伎梢韵侣ィ肮吡恕!被ㄈ偎担骸澳忝窃谡饫镒×硕嗑昧耍俊被⒆拥担骸坝泻眉父鲈铝税伞W≌饫锖猛郏挥腥嘶崂锤衔颐牵揖湍擅屏耍饷春玫姆孔釉趺淳兔挥腥俗∧亍!被ㄈ倜挥兴祷啊

从四楼下到三楼,走下最后一阶楼梯时,花荣手中的手电突然不亮了,一脚踩空,趔趄着差点倒在地上。虎子爹扶住了他,连忙说:“大兄弟,你没事吧。”花荣说:“没事,没事。”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电梯门开启的声音。

这楼都停水停电了,怎么电梯门会打开?

紧接着,他们听到女人嘤嘤的哭声。

花荣打开手电开关,手电竟然亮了。手电光朝电梯门照射过去,花荣看到电梯里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双手下垂,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朵玫瑰花。

花荣大惊失色。

虎子爹朝电梯里的女人大喝道:“他娘的,不好好呆着,又出来吓人了,滚开。”

电梯门哐当一声关闭了。

哭声也消失了。

花荣说:“还他妈的真有鬼。”

虎子爹说:“她每天晚上都出来,我们都习惯了,不怕了。”

花荣身上汗毛倒竖。

花荣快步下楼,走出空楼,他的心才安定下来。

虎子爹笑话他,说:“大兄弟,你胆子好小呀,活人岂能怕死鬼。你们城里人就是胆小,你去问问虎子和虎子他妈怕不怕,他们会告诉你,这有什么好怕的。”

花荣冷冷地说:“他们就怕你,对吗?”

虎子爹说:“是嘞,他们都怕我。”

花荣说:“你也会怕我的。”

虎子爹说:“我怕你做什么?”

花荣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虎子爹说:“大兄弟,你的话真多,赶快找地方喝酒吧。”

他们随便找了个小酒馆,坐了下来。花荣说:“你喜欢吃什么?”虎子爹睁着血红的眼睛,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烂牙,说:“有酒就成,菜要不要都无所谓。”花荣冷笑了声,说:“这是你的最后一顿饭,要让你吃好点,不能随便。”虎子爹呵呵一笑,说:“大兄弟,你真会开玩笑。”

花荣点了一只白斩鸡,一条红烧鱼,一盘回锅肉,一个老鸭汤,外加一瓶洋河大曲。

他笑着说:“虎子爹,鸡鸭鱼肉都有了,满意吧。”

虎子爹说:“满意,满意。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花荣说:“满意就好。”

菜很快上桌,花荣给他斟上酒,说:“喝吧。”

虎子爹说:“你怎么不喝。”

花荣说:“我不喜欢喝酒,可是我喜欢看别人喝酒。”

虎子爹说:“你这人真怪。”

花荣说:“吃吧,喝吧,我看着高兴。”

虎子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虎子爹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像个饿死鬼。花荣注视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兔子。花荣说:“你不心疼你儿子?”虎子爹抬起头,嘴巴周边全是油腻,还有肉屑,他说:“你说什么?”花荣说:“你不心疼你儿子?”虎子爹往嘴里灌了口酒,说:“心疼。”花荣说:“心疼你还把他弄残。”虎子爹说:“没有办法,总得活人。”花荣说:“为了活人,你就可以让他一辈子受苦。”虎子爹说:“你没到那个地步,到了那个地步,你就理解我了。”花荣说:“你真是畜生,你老婆说得没错。”他怪异地笑了:“畜生也得吃饭。”

喝完一瓶酒,虎子爹觉得还不过瘾,花荣又给他要了一瓶。

喝完第二瓶酒后,虎子爹醉翻了。

这畜生喝醉后倒是老实,不闹腾。

花荣把他弄上车。

银灰色的现代轿车朝郊外驰去。

虎子爹躺在后排座上,哼哼着什么。

花荣将车开进了废置的别墅区,停车,没有马上熄火,而是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烟头一明一灭,他阴冷的脸也一明一灭。抽完一根烟,他说了声:“狗东西,喝那么醉,不能陪老子捉迷藏了。”

他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花荣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虎子爹拖下了车。

天很黑,看不清虎子爹的脸。

花荣找了些破木板,点了一堆火。

火渐渐地烧旺,照亮了周边坟墓般的别墅。

花荣把虎子爹拖到火堆旁边,剥光了他的衣服。在火的炙烤下,花荣浑身冒出了汗水,他脱掉了衣裤,只穿着一条短裤。虎子爹也被火炙烤得口干舌燥,不停地哼哼着,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

花荣从车上拿出扳手。

他走到虎子爹的跟前,蹲了下来,双眼充满了杀气。

花荣四处张望,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俩,什么人也没有,要有,也是那些鬼魂。花荣现在什么也不怕。他举起扳手,狠狠地朝虎子爹的左膝盖砸了下去。虎子爹的脚本能地抖动了一下,他喝得太醉了,竟然没有反应。

花荣又举起扳手,狠狠地朝他的膝盖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花荣听到虎子爹膝盖骨碎裂的声音,心中充满了快感。虎子爹终于痛苦地叫唤起来:“痛,痛,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花荣冷笑道:“娘的,老子还以为你不知道痛了,你知道痛就好。”

接着,他举起扳手在他的右膝盖上狂砸。

虎子爹右膝盖骨被花荣砸碎后,他才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虎子爹撕心裂肺地叫唤着,睁着血红的双眼,双手抱着被砸断的腿。

花荣说:“叫吧,使劲叫吧。”

虎子爹痛苦叫唤时,花荣点燃一根烟,蹲在他面前,朝他脸上吐着烟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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