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医-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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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叫陶勇。”悦伢介绍道。
我也点了点头,礼貌地问候道:“伯父您好!”
老爷子用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才对他闺女说道:“不是说了我在这里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嘛!”压根儿没理我。
悦伢于是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刚才我给他看相的事,还少不了添油加醋了一番。
老爷子听了当然半信半疑,终于转向我问道:“你会看相?”
我谦逊地回答:“略知一二。”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一个人的祸福荣辱可能从面相上看出来?”他轻描淡写地问。
但我立刻听出这问题有挑衅的意味。在这种时代,但凡提到看相,一般人都会直接问事,顶多怀疑对方说得对不对,并不会质疑面相学本身是否可靠的。这就好像在我那个年代,并不会有人怀疑一加一得二一样。
他这样一问,不仅在质疑我看得准不准,连看相这门手艺是不是有价值都怀疑起来了,有点意思。
其实你若问起我为什么会了解看相这些东西的,那绝对是有深刻的社会背景的,即,我所待的环境一直都是女人的天下,而和女人聊天,相学这些东西是永远会让她们感兴趣的内容,而且从二十出头的姑娘,到五十多岁的大姐,老少通吃。
今天和一个老爷子聊这个算是破天荒头一回了,但也当然不能刚来就砸了自己招牌,我微笑着朗声答道:“俗话说相由心生。一个人的面相除了天然而成之外,更深受后天心性变化影响,而心性所向,举止所往,与人有交互,与物有交割,一朝一夕,长此以往,自然与人生祸福成出千丝万缕之关联来。”
这段拗口的话总结下来其实就是那句名言:性格决定命运。而性格是可以从脸上看得出来的。
举个例子,有的人两眉之间有竖着的皱纹,面相学上称为“川字纹”,是情绪不稳定、思虑过多、容易与人有纷争的象征。实际上,一个心思比较细腻的人往往容易胡思乱想,想得太多的时候自然眉头就皱了起来,时间长了不长皱纹就怪了。
而一个太多心的人,又怎么会不容易和人产生矛盾呢?
但我当然不会把这个理论和老爷子说得太白,而是润色了一下,拔高了一下,才讲了出来。
而他显然是被我忽悠住了,脸色有所和缓,一指旁边的椅子说:“坐吧。”
我一看气氛不错,赶紧适时地转换话题道:“这院子里的竹子长得真是不错啊!”心想这天天来的地方,种的必定是自己的心爱之物,赞两句肯定是没错的。
果然他点点头,给了我一个“你小子还算有点品味”的眼神。
总算开局还算不错。我正有点放松下来,这位突然说:“悦伢,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这小伙子单独聊聊。”
悦伢也就应着“是”,又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就出去了。
我正觉得俩大男人这么坐着好别扭,老爷子已经先开口说:“你又是悦伢找回来哄我开心的人,对吗?”
看来我不是头一个陪聊的啦!我心里不禁埋怨起悦伢来:小姐,你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真的好嘛!人家都有了戒心了,让我的开导工作怎么开展啊?
正觉得有点尴尬,老爷子又说:“我这个闺女啊,就是爱瞎操心。那这样吧,你猜猜我是因为什么事情忧心怎么样?”
我立刻有一种要从椅子上掉下去的感觉。真是亲爷儿俩,都爱让人猜心思,真当我会读心术啊!
看着他眼神里饶有兴味的目光,我立刻想明白为什么悦伢嫁不出去了,有这么一个刁钻顽皮的老丈人,天神下凡也搞不定啊!
正有点不知从何处着手,目光落到了桌子上摆的东西上,那是一个铜制的大圆筒,有点像我们医院冬天装热水的那个水桶,下面带一个小水龙头,一扭就可以接水那种。
但面前这个显然不是一个水桶,有一个半球形的圆盖,盖子与筒身的接口处有几个凸出来的装饰,像是龙头的样子,一共八个。每个龙头下面还放着一个小小的铜摆件,形状像是……癞蛤蟆,一只只都仰天张着大嘴。
这东西看着好眼熟啊,但是我一时却没想起来。
刚才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老爷子就是在盯着这东西看,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难道说他的烦恼与眼前这个东西有关?
不管怎样,先试探一下他再说。我故作深沉地淡淡一笑说:“情志受扰不外乎三因,功利心、仇恨心、好奇心。看您一派富贵之相,衣食无忧,又面色和善,心宽体胖,不似为功利心、仇恨心所困,后生不才,私以为您是好奇心使然,不知……”
没等我说完,他已面露喜色,指着桌上的那个铜筒说道:“是啊是啊,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情真意切,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这是……”我问道。
他说:“这是我做的,地动仪。”
我一听到“地动仪”这三个字,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我是在小学的课本上见过这个东西!据说哪个方向发生地震,哪边的龙头就会吐出一颗珠子,掉落在下面的蛤蟆嘴里。
记得这东西好像是东汉的张衡发明的啊,难道眼前这位老人就是张衡?
那可厉害了,这可是历史上第一台能准确测报出地震的机器,充分证明了东汉时期在某些领域的科学研究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钦佩到不行的表情!
他随即又说:“可是没成功。”
第五十七章 偶遇
第五十七章偶遇
我看着他,心想:这位老人家您是在拿我寻开心呢吧!转念又想,我还确实是来帮人家寻开心的……
于是很配合地问:“为什么没成功?”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那一院的竹子,沉思一样地说:“这些年各地方地动连连,百姓民不聊生,我很想替他们做点什么。但是现在这东西只能在地动发生的时候有所反应,并不能预测什么时候地动会发生,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了,”我说,“在现在这个时候,能准确地感知到地震已经很不容易啦!而且既然能感知到,说明已经对它发生的规律有所认知,发展到预测就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是不是?”
我说这个话,很大程度上只是在安慰他。事实上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虽然对地震的了解已经相当多了,但是预测地震仍然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但是我之前的有些结论确实要修正了,古人并不是都不关心自然科学,有一些已经脱贫了的,从一定程度上从柴米油盐中解脱出来了的人,还是有余力做科学研究的,而且还做得相当好。
我于是还是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您真是了不起!”
他却突然回过头来,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您了不起。”
“不是这句,上面那句。”
我想了想才犹豫地答道:“我说,既然能感知到地震,说明已经对它的规律有所认识了……”
“就是这句!”他嚷道,旋即又问,“什么规律?”
我顿时觉得头好晕啊,这地动仪不是您做的嘛,应该您告诉我什么规律才对啊!
“这……”我嗫嚅道,“您应该比我更专业吧。”
“那当然了,我现在是想问你的看法。”他说。
天哪,这老爷子岂止是好奇心强,简直是个问题宝宝、十万个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这么悲催,到了东汉还被人考物理啊!
我顿时怀念起田歌来,如果她在的话,和这位大战上三百回合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我的物理却学得不怎么样,怎么回答他这么专业的问题啊!
正有点为难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跳出当初孟伊玲那段解释来,就是“道法自然”那段。一时心念一动,计上心来。
“这个吧,”我直直腰板,显得非常认真严肃的说:“正如那句话所说的一样,‘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天、地和自然,看似不可捉摸,其实和人本身是有一定的相似性的。
地震这回事,如果以人体做比的话,相当于心跳异常,轻则头晕身疲、手足麻木,重则供血受阻,立时毙命,非同小可。
以地动仪观测地震,就像用诊脉的方法来察觉心跳异常一样。因为大夫发现了脉相会反应心跳的状态,所以至少在它出问题的时候,已经有办法去知道了。问题在于,如何预测?
那就不能以心论心了,因为五脏是一个相互牵连的整体,所以大夫一定会综合考虑和判断,提前采取行动,来达到治未病的目的。
那么其实地震也是一样,单独看大地这一个因素,只能亡羊补牢,只有找到与它相关的因素,综合测算,才能实现准确地预报它。”
他听了我这番论述,双目闪亮,犹如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了起来,快步走向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道:“见解很独特啊,小伙子,看不出来啊!”
“我叫陶勇……”我小声说。难道我看起来像个傻小子吗?要是那样拜托你们不要个个来刁难我了好不好?
只见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在屋里转着圈,嘴里嘟囔着:“嗯,我想我应该这样,对,应该是这样……”
我生怕他再来问我那到底地球和什么要素有关,赶紧站起身来说:“伯父,我看你也挺忙的,晚辈这就告辞了。”
他似听未听地说了一句:“好!嗯,如果这样的话……”
我不敢再打扰,赶紧退了出来。
刚一出院,就见悦伢迎面走过来,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我皱皱眉头,犹豫地说:“我想……可能……大概……他是好点儿了吧……”
悦伢一听开心得差点儿跳起来,嚷着:“果然我没看错人啊,你知道吗?我想了好多办法哄他,每次都被他轰出来的,像这样还能和你好好说会儿话,这还是头一回哪!”
你是不知道和他聊天我心理压力有多大啊!我感慨着。
悦伢一边带我往外走一边问:“我看你挺会说话的,懂的东西也挺多,怎么不去考取个功名,要在街上给人看相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作答了:“我想去洛阳办点事情,走到这儿的时候盘缠用完了,所以只好……”
“啊,你早说啊!”她叫道,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黄澄澄的东西往我怀里一塞说,“这个给你,一来感谢你帮我看相;二来感谢你哄我爹爹开心;三来你我从此就是朋友了,好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拿起那东西一看,感觉像是一锭金子,应该价值不菲吧,本想推辞,但看到她热情洋溢的脸,和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也不好再客气,只好道了谢收了。
走到大门口,我向她一拱手说道:“悦伢姑娘,陶勇就此别过了,此一去不知道何时再会,你一定多多保重!”
她“扑哧”一声笑了,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话很奇怪啊?有时像个粗人,有时又酸得可以,哈哈!”
真被她说中了,我也觉得自己已经变得有点神经错乱了。我摸着后脑,嘿嘿傻笑了起来。
道别了张悦伢,我心想有了这锭金子我今天的任务也可以告一段落了,看看日头已近晌午,肚子也已经空空如也,不如去找个地方祭一下五脏庙吧,就兴冲冲地直奔热闹的街市而去。
到了街上,看什么都觉得好吃,正打算出手买一些大块朵颐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一家酒楼上一个洪钟一般响亮的声音喊道:“来,少庭兄弟,干了这一杯!”
少庭?我一听这个名字,好奇心大起,转身进了那家酒楼,走到二楼向窗边的座位一看,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只斗大的海碗,正在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他旁边还坐着两个同样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在应和地点着头。
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身体的瘦削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面白如玉,发黑如墨,眉目中透着一股让人凛然的冷漠,却不是王少庭又是谁?
只见他手里也端着酒,却不是对面大汉那样粗犷的大碗,而是一只小巧的玉盅,但只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连干了好几盅,脸色却不禁不红,反而愈加白了。
我没明白这是唱的哪出戏,难道这小子的营生就是和人拼酒?
我正在迟疑要不要露面,王少庭一偏头看到了我,立刻一伸胳膊招呼道:“勇老大,你怎么来了?过来坐啊!”
这下子不得不过去了,我走过去,拉过椅子坐下,有些一头雾水。
他却非常主动地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大哥、李兄弟、赵兄弟。”又向对方介绍我说:“这是我的好兄弟陶勇。”
对面三人就向我点头微笑起来,拿海碗的那位还朝店里的伙计吼了一声:“再拿一个酒碗来!”
我朝他们点头笑了笑,侧身低声问王少庭道:“怎么回事啊?”
他却浅笑着说:“有酒你喝就是了,其余的待会儿再说。”
果然男人之间还是拿酒沟通是最方便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很快就什么隔阂都没了。
来到这个时空后我这还是头一回喝酒,本来心里有点没底,但喝下来却觉得还顶得住。和我在那个世界喝的酒相比,这酒显得有点淡,入口带着一点粮食的甜味,真像喝水一样,半斤下肚,头脑仍然比较清醒。
而王少庭这样的人就属于明显能喝的类型了,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依然脸色如常,谈笑自如,一点儿也看不出喝了酒。
被称为陈大哥那位大汉虽然看上去勇猛,但是酒量却不如我这位白面书生一样的小兄弟,很快就面红耳赤,说起话来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聊到兴起,只见他一拉我的胳膊,差点把我从椅子上拖下来,我赶紧拼命拉住桌子才保持住稳定,听到他在说:“你zi不zi道你这位小哄弟有多腻害啊,好腻害啊,给我审了几十个银工啊,那似多少秦啊……”
我听得乱七八糟的,却见王少庭微微笑着,并不答话。
这位陈大哥讲得兴起,腾地站起来,用力一拉我,说:“走!我们走!我……带你看看去!”
我看他已左晃右晃,真怕他一个小心摔到地上,把这地板砸出一个大坑来,赶紧上去架住,他胳膊往我肩上一搭,感觉就像扛了一根圆木一样。
走了两步,我回头看到已经醉得趴倒在桌上那两个小兄弟,问道:“他俩怎么办?”
他摇头晃脑地说:“没……没事,他们……不行,不行……”
我们一行三人就走下楼来。一出门,小风一吹,这位陈大哥像是清醒了一点儿,越走越快,拖得我站立不稳,一路踉跄地跟着他。王少庭却不来帮忙,只在一旁一边走一边看着我的狼狈相暗笑。
走了大约十分钟,已可以远远看到一条河的河面,河边停了不少船,很多人来来往往,像是一个埠头。
陈大哥拖着我停了下来,向前一指说:“看,你兄弟给我做的神器!”
第五十八章 暗算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看到一艘不太大的货船停在岸边,正有人上上下下地往船上搬东西,看来看去也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禁把疑问的眼光投向王少庭,他却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我,并不解释。
“嗯……你是在说……那艘船?”我试探地问。
这位陈大哥一看我完全不懂行,着急地吼道:“是啊,就是那个啊!”
不就是一艘船嘛,有什么神器的?我看河面上的船也很多啊……哎?
当我把眼光投向河里正在行进的船只时,确实发现有些不太协调的地方,河里相似大小的船,都从船两侧伸出了一些船浆来,里面的船舷旁则坐满划船的船工。
而眼前这船侧面并没有看到浆,倒是在尾部有一个平行四边形的木扇,像是用一些板子钉成的,正随着船身的晃动而慢慢地摆动。
“这是……”我指着它,不知道该用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