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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盒中世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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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俊心中有三个问题,第一个,全博士是怎么进去的,附近没有发现洞或者入口。第二个,他脖子是怎么折断?林哲俊仔细观察,冰几乎是贴着全博士的尸体。在极冷的温度下,冰比石头还要坚固,那么肯定不是进入冰层后,脖子才折断。最后一个问题,全博士生前发生了什么事?

林哲俊在冰面上使劲刻了两根交叉的直线,为了下一次来,能马上找到尸体。他在四周转了几圈,脚下的冰像一块完好的玉,晶莹剔透,手电筒的光能照射到很深的地方,那是一片幽幽的黑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

林哲俊不再逗留,原路返回。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林哲俊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停下来看了看四周,千篇一律的黑色。继续前进,又不知走多久,他停下脚步,看着周围没有变化的景色,终于确认心中的答案,他迷路了。

一种源自于孤独的恐惧感在心中弥漫,他胡乱地想象着,救援终于到了,罗莉等人都上了飞机。而他一个人还在黑暗中独行,最后渴死在寂寥的洞穴里,被孤独吞没。他使劲甩甩头,驱散心中的慌乱,再胡乱想下去,他迟早精神奔溃,变成疯子。

空空的胃同周围的空间一样空旷,它向林哲俊抱怨说:“咕噜噜……”林哲俊笑了笑,负面情绪被消散了许多。他现在又冷又饿又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他大衣的口袋内虽然有压缩饼干,但他不准备吃。身体要消化压缩饼干,需要消耗一定量的水分,这只会加速身体脱水,加速死亡到来。在没有水的情况下,人只能活4天左右。在没有食物,但有水的情况下,人可以坚持两个星期左右。

林哲俊站在原地,分析着当前状况,在三千米的冰层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林哲俊也不知道应该朝那个方向走才能找到帐篷。他拿出手机,打开指南针功能,指针要么旋转不停,要么丝毫不动。

“真是倒霉。”林哲俊漫无目的地行走,厄运远没有结束。

不远处,醒目的两条直线互相交错,形成一个大大的叉,林哲俊一愣,这不正是他自己画的标记。他又回到了全博士出事的地方,“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是人在一个地方一直兜圈。兜圈的原因并不是鬼怪在作祟。其实每个人左脚和右脚跨出的步子大小是不同的,时间稍长,人会走出弧线,时间再长一些,便走回了起点,形成一个半径约三千米的圈。在沙漠中或者眼睛无法起到修正的作用时,这种情况更容易出现。

林哲俊有些无奈,不过回到这里也让他找到了方向。根据鬼打墙的原理,他转了一圈回来,那他此刻面朝的方向便是他之前离开的方向,只要笔直向前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路。这样想着,林哲俊加快了步伐,走到标记边上,出人意料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全博士的尸体不见了。

林哲俊头皮一阵发麻,心脏惊跳,喉咙干痒难耐,刚看见了希望,又立马掉入了恐惧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他稳住想要狂奔的双腿,沙哑地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6章 量身定做的死亡

四周的景色一如既往,无论走到哪里,景色始终不变。这个洞穴又出奇的大,逼着人要焦躁发狂。

空荡荡的冰层内,全博士的尸体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人形空壳。

林哲俊平复狂跳的心脏,抬脚快步离去。他现在根本不想管全博士的尸体哪去了,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帐篷内好好睡一觉。

走了很长时间,脚掌疼得快要裂开,大腿又酸又沉,全凭意志力支撑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向前。代表着绝望的标记出现在前方不远处,这已经是林哲俊第五次回到这里。他快彻底绝望了,没有什么比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得接受失败来得更绝望。他根本走不出去这个圈,就算在沿路做标记,结果仍旧没有变化。

林哲俊的经历注定不会让他轻言放弃,那是一次营救任务。林哲俊等人被围困在烂尾楼里,受到猛烈的炮火打击,陷入绝境。绝望地坚守了三个小时,弹尽绝粮,死的死,伤的伤。林哲俊顶替指挥一职,下令突围,不冲出去所有人都得死。战场从不仁慈,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一个个人顶着金属雨冲锋,血花绽放弥漫成红雾,二十人的小队,仅剩两人突围成功。他是踩在队友的尸体逃出去,还有一个是被救出的人质。

林哲俊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金色的瞳仁里透露出坚定而锋利的目光。用手擦掉额头的汗,准备前行,却看见手套上是一滩醒目的红色,“血?”又是一滴冰冷得液体掉落在额头上,他抬头看去,一个人影悬在半空中,脖子奇怪地弯曲着,表情狰狞,那人影正是全博士的尸体!血液正是从尸体的口中流出,没有任何东西吊着尸体或者说托着,尸体却能莫名其妙地从冰层中出现在半空中。林哲俊见过很多大场面,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见。他解开衣领,感觉很热,其实并不是真的热,而是焦躁引起的。南极零下二三十的温度也不能起到降温的效果。

林哲俊没有慌张,往后退了一步,尸体也跟着退了一步,始终悬在他的头上,“真是见鬼。”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走了那么久,这具尸体极有可能悬在他头上也跟了那么久。

必须摆脱这具尸体。林哲俊加速猛跑,跑出很长一段距离,直到筋疲力尽,弯腰喘粗气。手电向上照去,全博士的尸体还悬在他的头上三米处,尸体涣散的瞳孔,虽然没有焦距,但感觉它一直看着你,像在等候着一个扑下来的机会。

林哲俊顿时吸了好几口冷气,刺骨的冰风幽幽地在耳边细语,他裹紧了大衣。

全博士的尸体毫无征兆地掉落,林哲俊向后避开,差点被砸中。

尸体趴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右手伸得笔直,指向右边。

林哲俊用手电照向右边,光芒的尽头仍是无止尽的黑暗,他正有往右走一段距离的想法。他不知道是左右脚,哪只脚迈出去的步子大,他赌右脚的步伐稍大,那走出去的路线会一直朝左偏移。解决办法是,每走出去一段距离,朝右走几步便能修正偏移的角度。如果他赌错,他连走回标记处的机会都将失去。

朝右走,这次全博士的尸体没有跟来,僵硬的尸体静躺在冰面上。

光滑的冰块反射着手电筒的光,十分晃眼。林哲俊默默数着自己的步数,前方的冰面上出现了一个标记。林哲俊一惊,莫非我又兜圈兜回来了?眨了下眼,想要看看仔细,标记却消失了。

走近之后,冰面很平坦,没有任何标记,但冰面之下有一小块区域被掏空,之前看错应该是这个原因。

林哲俊好奇地看着冰层中椭圆形的空洞,在这个洞穴内呆了那么久,他发现这里的冰块很厚,而且基本不会出现空隙。看得时间越长,他发现这块被掏空的区域越像一个人的轮廓,似乎和自己的体型差不多,有一瞬间有想要躺进去的冲动。

林哲俊想要离开,却发现身体怎么也动不了。冰面变得柔软如同沼泽,双脚渐渐陷入冰层里。听到背后的黑暗里传来一连串的话语声,很古怪,完全听不懂。半截身体已经陷入冰层,刺骨的寒冷犹如锋利的针穿透厚实的裤腿,刺在皮肤上。耳边的话语声越来越混乱,很像巫师的咒语。胸膛也已经陷入冰层中,他还没有放弃,拼命挣扎。额头的青色血管膨胀扭动好似一条小蛇,他发现能使出力气,却动弹不得,全身仿佛沉入海底,一股更加沉重的力气压得他连动一根手指都是奢侈的想法。

林哲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脖子处的皮肤贴在冰面上没几秒,先是感受刀锋般锐利的寒冷,随后脖子便失去感觉,仿佛这脖子不是自己的。冰面淹没鼻子时,已经无法呼吸了。他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颗血红的巨大眼球正盯着他,随后,缓缓隐没进那片漆黑。

林哲俊整个人被冰层吞没,慢慢躺入冰层中的空隙里。这空隙的大小十分合适,刚好贴合着林哲俊的身体,连姿势也相同。他睁着眼,不甘心地看着冰层上方的一片黑暗,慢慢失去意识。

“林医生?喂,林哲俊……”小女孩的声音传入冰层。

“是谁?”林哲俊看见罗莉在冰层上使劲拍打冰面,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全博士在冰层中,他拍打冰面呼喊,之后便轮到他被冰层吞噬。林哲俊知道下一个会被冰层淹没的极有可能是罗莉,他想要张开嘴告诉罗莉,别靠近冰层中的空隙,却怎么也动不了。

罗莉见他没死,问:“你是怎么进去的?”

林哲俊左右转动着的眼睛。

“你不能说话?”

他上下转动眼睛,表示是的。

“我去找人来救你,你坚持住。”

林哲俊拼命左右转动眼睛,别回来。全博士第一个被困在冰层内,之后是他自己,罗莉能否逃过这一劫,没人知道。这件事像诅咒一样,快逃吧,罗莉。

“你不要人来救你?傻瓜!我只是在安慰你,才那么说的。等我们再过来,砸掉两三米厚的冰层之前。你早就死了,要么窒息,要么被冻死。”罗莉拿起林哲俊掉落在冰面上手电筒,向远处走去。

林哲俊看着罗莉渐渐消失的背影,他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也消失在了黑暗中。正如罗莉说的那样,无论有没有来救他,他都是这个结局。

这话其实不需要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所以他坦然。

第7章 需要追寻的死亡

身体冷得瑟瑟发抖,四肢末端已经失去了知觉,意识也随之模糊。林哲俊感觉很困,眼皮沉重无比,眼球酸疼干涩,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林哲俊的视角升向半空,呆呆地看着冰层下自己的尸体,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像在照镜子却又不是。空中半透明的身体越来越暗淡,快要消散,恍惚间,他来到了一间密室里。

密室是用冰组成的,房间中央的冰柱上放着一只白色的盒子。白色的盒子上镶嵌着闪光的银线,这些线互相交错形成古老而精美的花纹。白色的盒盖缓缓打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林哲俊看了一眼盒子内部,一股强劲的风将他吸进盒子。

”咔哒“一声盒盖关上,四周重归于黑暗。

林哲俊突然睁开眼睛,整个人坐起来,他发现在自己睡在冰面上,而不是睡在冰层里。

”我没死?之前是在做梦?“林哲俊摸着强有力的脉搏,欣喜不已,之前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

他站起来,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手电筒,借着灯光,他看见脚下的冰层中根本没有空隙。之前的应该都是梦,林哲俊这样想着,继续上路。

行走在漆黑的世界里,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林哲俊知道电池要没有电了。他必须赶在手电筒没电之前回到基地。灯光一灭,他将同盲人一般在看这个没有光的世界里寸步难行。一颗血色的巨大眼球漂浮在黑暗中,眼球的瞳孔是黄色的,时不时地转动。林哲俊关掉手电筒,屏住呼吸,战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虽然不知道这颗眼球危不危险,但小心一些,不被发现总是好的。

他很疑惑,之前在梦里,他也看到过这颗眼球。现在这颗眼球又出现在了面前,是我还在梦里,还是之前的也是现实?

林哲俊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看见了更多的东西。那颗巨大的眼球散发这醒目的红光,在眼球旁边似乎还有个小孩的人影。人影有时会把眼球举过头顶,有时会把眼球放在冰面上,之后会抱着眼球,继续移动。

林哲俊决定悄悄地跟在那颗巨大的眼球后方。他逐渐缩短距离,眼球旁边的人影并不是错觉,而是真正存在的,仔细看去,那个人影还留着长发,似乎是个小女孩。

林哲俊准备再靠近一些时,巨大的血色眼球消失了,连同人影一起消失。林哲俊不敢打开手电筒,在黑暗里,没有什么比光芒更加显眼的东西了。他小心翼翼地摸索向前,脚下踩空,心脏剧烈跳动,惊出一身冷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高低落差不大,稳住身形,林哲俊发现他的脸几乎贴着那颗血色眼球,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丝丝热气,他不敢喘气,用眼睛偷偷地瞄向旁边站着的黑影。

“你手上拿着什么?”

“啊……”刺耳的尖叫,“鬼啊……啊……”

林哲俊打开手电筒,照在罗莉脸上,“瞎叫什么呢?”

罗莉一看是林哲俊,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你!”她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再一次尖叫起来,“啊……鬼,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林哲俊抓住惊慌失措的罗莉,罗莉转身对林哲俊拳打脚踢。林哲俊一脸享受,软绵绵的拳头轻重正好,驱散了一些身体的疲劳。

罗莉感受到林哲俊怀中的温暖冷静下来,“你没死?”

林哲俊沉默了一会儿,“那么说,我被冰层困住的事情是真实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进去的呢。”

“我可以把所遭遇的事情告诉你,你可别被吓哭啊?小屁孩。”林哲俊将全博士的事情和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罗莉。

“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罗莉恢复了冷静,“全博士在进入冰层之前已经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进入冰层的空隙之前,脖子断了吗?“

林哲俊摇头说:“没断。但空隙的轮廓和全博士的尸体很相称啊。”

“全博士的死是在这空间的预料之内。你是个例外,你应该死去的,这里的空间要你死。”罗莉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转移话题说,“你说,你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白盒子?”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

“你好像对这里知道得很多。”林哲俊问,”刚才你手上拿着的眼球是什么东西?”

“我手上没有东西。”

“你不肯说?那我可要逼你说出来。”

罗莉沉默不语。

林哲俊一本正经地说:“小屁孩,你再不说,信不信我把你推倒?”

“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就想推倒我?还有别叫我小屁孩。啊……你,你干什么?”

林哲俊将罗莉推倒在冰面上,双手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摆出一副色狼模样,慢慢靠近罗莉的脸。

罗莉被林哲俊的痴汉行为吓呆,“真没有什么,我……”酒红色的眼瞳变得更红了,眼眶中晶莹的泪光闪烁,耷拉着肉嘟嘟的脸,看起来十分可怜。

“哈哈……”林哲俊突然大笑起来,好像碰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小屁孩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怕女人的眼泪?嗯,如果你长得再成熟一些,说不定我会下不了手。”

“哈哈……别……”罗莉笑出了眼泪,在冰面上滚来滚去,“别挠了,哈哈,我,我说……哈哈……”

林哲俊松开罗莉,对罗莉缴械投降的速度很满意,“嗯,快说吧。”

“变态,流氓……萝莉控!”罗莉生着闷气。

“错,大错特错!”林哲俊指正说,“我是变态流氓没错,但我对小屁孩没有兴趣!”

罗莉似乎很受打击,蹲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林哲俊没有催促罗莉,耐心地等待着。

罗莉慢慢站起身说:“我在寻找死亡。”

第8章 踩踏事故

林哲俊沉默了很久,看着罗莉的眼神像看着神经病一样,“你在找死?”

罗莉很不喜欢林哲俊的眼神,更不喜欢他的说法,“同一件事情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让我不爱听呢。

那被你称之为眼球的东西,是一块罗盘,用来寻找死亡。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再打听这件事。等我们出去后,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南极。”

“要死还不简单?我们能不能出去都是问题。救援八天之后才能到,你能活到吗?我都快渴死了,喉咙干得快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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