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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走阴人-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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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山听后睁开眼睛,朝周围人递过去一个眼神。当下便有人打怀里掏出来笔纸,摆在陆少爷面前。陆少爷一见,纸上的字儿早都写好了,就差了他的名字。顿时暗道不妙,心知这是栽了窝,这一跤算是跌得狠了……

没法子,刀架在脖子上,哪敢不从?

陆少爷抓起笔来,抖着手签了字,卷起衣服来不得穿就慌忙跑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人裹着衣服,眯着一双媚眼,拿话去逗沈玉山,说道:“沈爷这买卖来的真是轻巧,眨眼间就赚了人家半个祖业!”

啪!

沈玉山先是瞥眼瞧了瞧这女人,跟手在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朝床上丢了过去,呲牙一笑道:“拿着,这是沈爷赏你的!”

……

咯吱!

二十分钟后,酒店门前驶来了一辆黑色‘福莱狄’轿车。停稳后,先是从里面下来两个粗壮的保镖,紧紧着打车里钻出一人。只见这人瘦长个子,年约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风流潇洒,一脸略白干净的面孔,瞥眼朝四周扫了一下,随后稍低着头急忙走进了酒店里……

正所谓:风云摇雷轰,一动诸事变!

此人正是——时任‘国。民。委。员’的汪。精卫!

待汪。精卫走进房间后,沈玉山等人站成了一排。汪。精卫坐在椅子上,抬头瞧着沈玉山,开口慢慢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事情都办妥了……”沈玉山连忙将陆家大少爷签的契约递了过去,说道:“请先生过目!”

汪。精卫端着契约慢慢瞧了一阵,随后点头道:“全部弄到手后,将这宅子设成秘密联络点……”说罢一抬手,身旁保镖递过手上一张折子,转手交给沈玉山,说道:“我知你有能力,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看着处理吧!”

沈玉山接过折子一瞧,上面的名字直闪眼睛,当下回道:“承蒙先生信得过我,我定当做的干干净净!”

汪。精卫满意地点了点头。

呯呯呯!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叩了三声。两名保镖警惕地握了握怀里的手枪,只见一人推门进屋,径直走到汪。精卫身旁,趴在耳朵上悄声低语了一阵。听得汪。精卫脸色突变,惊呼道:“真的?”

“不错!”

汪。精卫又追问道:“他人现在哪里?”

这人回道:“住在北平的一间老宅里!他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难找到”

唰!

汪。精卫听后站起身来,急叫道:“快去准备,我这便过去!”

“先生不可急于一时!”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现在才有消息,怎么能不急?”

“先生你听我说……”只听这人慢慢说道:“眼下重庆的形势正在吃紧,我们原定在广东的会议不能推迟,这是其一;其二,北平不是我们的地界,先生消息若是走漏出去,势必会引起慌乱……再者说,你与白先生已经多年未见,为避免一时生疏,依我看,莫不如先送去一张拜帖问候,再派人暗中将白先生请过来与先生一聚……”

汪。精卫听后眼前顿时一亮,当下抓起笔来‘唰唰唰’地写了一道拜贴,写好后,汪。精卫仔细读了一遍,随后又添了一笔,写道:“……特请白先生拔冗光临,不胜荣幸之至。兆铭鞠躬六月十三日。”

“等等!”

汪。精卫将拜帖交给下人后,又说道:“你递过拜贴后,如白先生有意前来,你再去藤田大佐那里送一句话,就说那位奇人已经被我请到府邸,请藤田大佐也务必前来!”

“好!我这就去办!”

第235章白头辫,老人祭孤坟

口之城廓,舌之门户,开合所言,荣辱所系;厚薄棱缩,观知人事,唇如青黑,苦疾贫寒,唇色丹砂,衣食齐福;唇薄色紫,毒杀妨亲;唇平不起,言事妄语,唇缺而陷,灾而夭寿;唇生不正,言词难定;此名曰:说唇。——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铛啷……铛啷啷!

一阵盆沿儿敲打声响过,打巷子北边走来个糟老头。

眼瞧老头身上的灰布马褂上破了几块,黑布鞋梆开了线,透出一股穷气。脚下疾步如飞,一条扁担挑着营生的家什,一头是烧得热气腾腾的炭炉,另一头是花梨木箱,箱子敞口没盖儿,里面装的尽是剃刀梳子篦子水盆火罐,还有收拾碎发的箩筐……

来的这位——正是担挑儿剃头刮脸的张老善!

俗话说:没有几手本事,填不活一张嘴。

张老善是通河人,颇有‘本事’。年年春来一暖,他便扛着一把长杆扫帚,走街串巷给人打烟囱;再暖一些,等南边的鸟来了,他就在南门外的土冈或杂树林子里支上一面小网逮鸟卖。逢谷雨一过,天明时,他去上街卖伞,天晴时又改做泥瓦,蹬墙上房掀瓦修顶子;再入冬后,他在街口摆个大水缸,将熬好的红果梨片杏子水倒在缸里,打上头再压上大冰块一镇,盖块湿布,当成冰凉透骨镇口拔牙消火解渴的冰汤来卖……

当然。平日里他也不闲着,挑着一副剃头担子游街窜巷,专门为人剃头刮脸。

这才是他的本业!

听旁人说。张老善当年在老家学艺时,拜了一位‘还俗和尚’。功夫能耐本事一招全都学了。还把功夫揉到手上,能抱着一个挂霜的老冬瓜剃。只剃掉瓜皮上的一层白霜,老冬瓜表面坑坑洼洼的,能练出这一手来才算真有手活儿。

眼下!

张老善径直走到街头儿,抬头见有间土坯打墙围的院子。院墙挺高,上边只露出三两个青瓦顶子。院子里几棵老枣树黑紫黑紫,没发芽儿,带刺的树杈密密实实地罩在上头。院里没有动静,树上没有鸟叫,烟囱眼里也没有烟往外冒。冷眼一瞧,倒感觉像是有什么奇人怪客住在里头……

咯吱!

张老善目光一跳,跟手推开院门,大步几下迈进了院子里。院子不大,颇为空敞儿,院内仅有一间小屋,屋内有明有暗。说话间,正有一人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打屋内走了出来!来的是一位干瘦的老头。五旬有余,偻腰曲背,穿着一件素黑的褂子,后脑勺上拖着一条长到腰际的白辫子。辫子尾上缠着一道红线!

“老主顾!”

张老善连忙拱手叫道:“瞧着日子到了,我又给您打辫来了!”

干瘦老头嘴角微微一笑,拱手回道:“敢情又要劳烦您了!”

简短寒暄后。张老善将挑子卸下,从院子里搬过一条方长凳。叫这位老头座定。跟手在花梨木箱底取出来一口铜盆,左手提壶往盆里倒了一盆热水。又打盆里捞出个热手巾,冒着气儿滴着水儿,往这老头的头顶上一罩,先用热气腾润了发根……

张老善跟这位老头并不算熟悉,心中只道他是个怪人!

为什么说是怪人?

因为常听街坊四邻讲,说这老头整天憋在院子里不出门,不到吃饭拉屎不露面,无论是谁都不准进他的屋子,逢人也无话,问也不多答,想什么干什么谁也不知,整条街有他没有他一个样儿……可凡人不能免俗,到了剃头的日子,这老头就招呼张老善进院,为他把辫子精心梳洗整理一番。

往来如此,这二人也就有了些话聊……

擦擦擦!

张老善一边用磨纸打着剃刀刃,一边嘴不闲着,张口说道:“你说这人活在世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张嘴!两只手都是为嘴长的,一天不忙乎,嘴就得饿着……现在世道变了,有吃官饭的,有吃洋饭的,可咱们人家吃什么?专吃‘猴子们’手里掉下来的‘枣儿’,捡来的吃不着新鲜……”

“人活世,明处乐,暗处歇!”

老头开口回话道:“热天躲在阴凉地界打盹儿,冷天就躺在阳光的地界睡觉!”

“您说的这叫享福……”

张老善瞧着刀子被擦锃亮,又用手摸了摸刀刃快了,便取下热毛巾,开始刮老头脑门上的新发茬。一面刮一面又说道:“……人生在世,热热闹闹,全靠折腾,官人们折腾品级权势俸禄,咱们折腾的是吃喝穿住买卖钱财。这世道也在折腾,你有心到茅坑里瞧瞧去,旧书都被擦屁股了,他们说这叫:革新除旧……咱不说别的,单说现在人人剃的都是分头、背头、平头,还有光头,再没有人留辫子了,我这行当快绝了……剃头带刮脸,刮脸都算赠的!”

老头听后眉头顿时皱成了‘干枣儿’,心里不是滋味儿。

紧接着,又听张老善继续说道:“你要说这辫子……早些年割辫子的那年头,一根根又粗又长的辫子都被人挂在铺子前卖,一个铜板买一根,全被人拿回家当蝇甩子……”

“啧!”

话未说完,老头身子突然一震,惊得张老善手上一抖,剃刀在头上刮破一道口子。张老善一愣神,赶紧用皂子沫将口子给堵住,不叫血出来,只刹的头皮好疼!

“您这是……”

张老善低头一瞥,握着剃刀不敢再动,眼瞧着这位老头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张老善心里暗道奇怪,不知自己那句话说的直,冲了这怪老头的心气。只见老头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劳您继续吧!”

张老善又愣了一下,不再多说。随手将辫子解散,花了些功夫,用梳子梳洗好后,又重新打了辫子,抓起剪刀将辫尾细黄的发叉儿给修剪齐整,最后说道:“哎呦!我瞧着您这辫子根又散了叉儿,正好我有个偏方,好像是用麻叶,荨草……各三两,核桃去皮儿……算了,还是赶明儿给你抄一个吧!”

老头谢道:“有劳您了!”

噗!

张老善解下围巾,用热毛巾掸了掸裤腿,接下老头递过来的银元,揣进怀里。随后麻利地收拾好剃头担子,临出门时又朝老头拱了拱手,转身推门,一头扎进了巷子里……

咯吱!

一个时辰后,这间院门再次被人推开。那位打辫的老头换了一件宽宽绰绰的马褂,手里攥着一沓黄纸,径直朝城南走去。约近晌午,老头脚步不曾歇息,在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疾步穿行,林中之草长过身,岩石横乱。直至走到一处宽阔地,眼前面前葬有一座孤冷冷坟墓!老头走近跟前,用手拔掉碑前的野草,墓碑上的红字慢慢露出,上面刻着:

爱妻蓝心儿之墓!

“你还是老样子,我却是老了……”

老头弯腰坐在墓碑旁,叹气道:“走了这一路,腿脚酸的不行!……前日里,冥府急案催我过阴,走到一半路时,腿脚就软了,最后还是崔判命派五鬼抬我入阴的……你说这事闹的!”说到这时,老头稍顿了一下,又说道:“……后来崔判命问我在阳世可有妻室子女照顾,我哄骗它说无妻无子……其实他人不知,我与你早已结了冥婚!”

说话间,老头一时忧伤上了心头,拍了拍衣襟,慢慢站起身来,呲牙一笑,声音有些哽咽道:“你瞧!我临来时新打了辫子,免得你说我平日邋里邋遢的……”说罢,老头将攥着手中的一沓黄纸,正要往坟头上放去,可是手一抬,身子却一下子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眼瞧着坟头上——竟然印有一道深深的手掌印!

“大胆……”

老头心头顿时一震,惊呼道:“谁敢在坟上留掌印?”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一尖细的声音说道:“林木虽茂,无形可久,碑石虽固,无后可守!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此‘孤坟四煞’均已具备,恐怕再不过二年,葬在这坟中的尸身要生异动!”

“是谁?”

老头听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扭头一望,面前竟然站着俩人!

其中一位正是那位剃头的张老善,而他身旁不远处正站有一位少女。只见这位少女年约十八上下,面白如雪,双眸灵动,穿着一身灰素衫,肩头斜挎着一搭布包,背着一把桃木剑。少女先是用眼睛在老头身上扫视了一遍,随后张嘴笑道:“白老先生!你真是好眼力,竟然找到这么一块绝有的‘鬼地’来养尸!”

老头一皱眉,脸色怒变,叫道:“张老善,你……”

“呵呵呵……”

少女突然朗声笑道:“万万没想到,当年诛杀‘苗疆蛊师’麻祖,平息‘冥府祸乱’,被封鬼王敕封为‘阴阳通使’的白世宝道长,竟然成了哭坟头叹人生的老人家,风光不再……”

白世宝身份一露,当下怒道:“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好说!”

少女突然将桃木剑抽出,手心一甩,一道灵符径直朝白世宝掷了过来。口中急叫道:“小女子姓马,前来要你的狗命!”

第236章情长难断

日月运行,四时而成,阴阳相错,万物而生;物以候之,六气终始,五行盈虚,行有分纪,周有道里,日行一度,月行有奇;五日为候,三侯为气,六气为时,四时为岁;原以至理,考以至数,垂事万古,无有差别;此名曰:节气。——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谁也没料到这小姑娘的胆子这么壮!

话不多说,张手就掷出一道灵符,跟飞镖似的,嗖嗖兜风,朝着白世宝的面门直轰过来……

嗖!

白世宝猛一斜身,灵符紧擦着鼻尖飞了过去。一招险避过,可白世宝的身子还拧着劲儿,来不及卸出去,险些栽倒在地上,多亏及时倚住蓝心儿的墓碑,才没有跌倒。“不服老不行,身子不跟劲走……”白世宝暗自叫苦,再回头扫了一眼那道灵符,顿时一惊,眼睛瞪的溜圆,惊叫道:“驱……驱魔龙族?”

正惊讶间,这位姑娘性子更冲,邪火四射。脚底用力一踏,飞身上前,将桃木剑在眼前一挑,又向白世宝的胸窝猛刺了过去!

“糟了,又犯病了……”

白世宝将身子一挺,正欲站直身子,顿感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似被火灼烧一般,跟手在蓝心儿的石碑上猛地一抓,墓碑啪啪作响,好似要裂开……再猛抬眼一瞧,这位姑娘已经飞身近到跟前,白世宝咬着牙,心中急叫道:“偏偏这个时候,蛊毒也跟着来较劲!”

噗!

白世宝躲闪不及。脚没挪,头也没躲。索性将眼皮一合,好似非闭非睁非睡非笑。这姑娘见白世宝不躲不避。挺着身子让自己来刺,心头顿时一震,暗道奇怪。与此同时,手腕猛地一抖,木剑偏离了心窝,应声刺在白世宝的肚子上!

“你到底是谁……”

再瞧白世宝站立不动,右手扶着蓝心儿的墓碑,支撑着身子,左手紧紧捂着肚子。一根雪白辫子像是豹尾巴似的扫在胸前,衣襟上已染了一大片血红。离得近了,白世宝两眼直望着面前的这位姑娘,这才仔细瞧清楚……

这位姑娘身上的衣服看似素衫,却是针脚细腻,绣着素花琵琶襟,袖口镶着一道道花边,滚着素线。再往脸上瞧,美似花。拿眉眼五官画出来的花,说不出的好看,漂亮。白处雪白,黑处乌黑。红处鲜红,只是……眼神中露出一股冷寒的杀意!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马昭雪!

白世宝一愣,抖着嘴唇。直磕道:“你,你是……”

“我是你的债主!”

这位姑娘口气极硬。眼神也是极凶,狠狠地咬牙叫道:“我今天向你讨债来了。我要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家破人亡?

这话叫人听得汗毛眼儿发凉。

白世宝回道:“生死我一个人,我来就是家来……”

“哦?”

这位姑娘把眼一瞥,瞧了瞧蓝心儿的墓碑!

“混账!”

白世宝心头顿时一震,怒声叫道:“谁敢惊了她安睡,我叫谁来陪葬!”

“是吗?”说话间,只见这姑娘打怀中摸出来一张符纸,冷笑道:“我知道你‘养’这尸花了不少年头,我这张符纸里面包了‘化尸粉’,打入坟里可叫她的尸骨无存……”

“你敢?”

白世宝手指猛地一扣,‘啪’地一声脆响,桃木剑应声短成了两截儿!

呯呯呯!

与此同时,顿听三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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