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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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碍视线。这一状况让我和覃瓶儿看得乍舌不已,暗自心惊。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这老乌龟既然给我们这么一件稀世之宝,我们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它的同伴了……鹰鹰你说是不是?”满鸟鸟心情大好,对待两只巨龟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拐弯。
“你怎么知道这是玄衣都邮珠?”我疑惑地问,“玄衣都邮珠”这个名字正是满鸟鸟一口就叫出来的。满鸟鸟稍稍愣了下,“我以前看过一本奇书,书上提到过玄衣都邮珠,说它能发出万丈光芒,能把黑夜照得像白天,当时我还不太相信世上有这东西,今日居然真的看见了,嘿嘿,老子们的运气也不是特别背时嘛。”
我嘴张了张,满鸟鸟挥手打断我,“详细情况以后再摆,现在的任务是啷格才救得出这只老乌龟的同伴呢?鹰鹰,你的脑瓜子灵活,赶紧想个可行的办法,如果需要下力的地方,我满鸟鸟义不容辞。”我苦笑一下,满鸟鸟在心情畅快时,通常能说几个比较符合意境的成语。真难为他了!
覃瓶儿听满鸟鸟愿意救那只坤龟,高兴起来,摇着满鸟鸟的胳膊撒娇似地说:“这才是真正的满鸟鸟嘛,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呃……瓶儿,你用错成语了,那只巨龟并无生命危险,我只是看它老呆在这个地方实在有点‘遭孽’,丧失一辈子很多乐趣,哈哈哈!”说着说着,这背时伙计的思想又拐上另一条路了。(遭孽:可怜)
满鸟鸟的态度让我始料未及,这真应了那句老话,捉鬼是他,放鬼还是他。我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伙计居然如此爱财如此有个性呢?也许,打小的穷困生活让他过怕了才会如此吧!
当然,我的心思主要放在采取什么办法才能帮助坤龟脱困上面,对满鸟鸟的话言话语只剩苦笑的份。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要把坤龟翻转过来,首先要找一个着力点,它的脖子是绝对支撑不了它的重量的。当然,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再搭上花儿,也不可能钻进水里把它顶翻,唯一的希望只有通过牵引的办法。牵引的工具倒是不愁,我缠在腰间的藤蔓就可以,这玩意儿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水里一泡,结实耐用,如果多用几根,说不定真能承受坤龟的重量。问题是,坤龟身上除了它的脖子,哪里还有可以拴住的地方呢?用手中这把利剑在它壳上钻个洞?这个办法行是行,而且利剑锋利无比,在坤龟的壳上钻一个洞也不是难事,但我对乌龟并不是很了解,倘若冒冒失失去坤龟身上打洞,万一刺穿它的内脏怎么办呢?这样非但不能让它脱困,说不定会让它失血过多而玩脱老命。
乾坤见我站着船头发呆,又仰起脑袋轻轻拱了下船板。我看见它那伸缩自如的头颅,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真是脑子被水泡木了,我怎么就忘了乌龟还有四条腿呢?虽然自始自终我们并没有看见坤龟的腿,但我想它应该不是残疾龟,那四条腿也许淹在了水下,我们又没有刻意去寻找,看不见它们是当然的。
想到这里,我对乾龟点点头,轻言细语地说:“我想到办法了,你别急!”乾龟似乎听得懂我的话,眼睛睁得更大,微微点了下脑袋。不知怎的,我竟体会到它表现一种惊喜和欣慰的表情。我的先人们说,万物皆有灵,这句话在这只重情重义的乾坤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满鸟鸟和覃瓶儿已经停止嬉闹,听说我找到办法了,齐齐扑到我身边,问:“你准备啷格搞?”
“这样,”我对满鸟鸟说,“我先去把坤龟身上那条铁链砍断,以减轻重量,等我爬上那边堤坝后,我再叫你过去,然后你去坤龟左边,我去坤龟右边,为了保证坤龟不摇晃,我们一是落脚要轻,二是要同时行动才能保证不掉进水里。走到坤龟外壳边缘后,再去水下摸坤龟的腿,找到后,你我各把一条藤蔓牢牢拴住它的后腿,瓶儿就站在船头扯住藤蔓,等我们完事后我们再过来一起拉。——我的办法听懂了吧?”
“懂了,你们快去吧!”覃瓶儿迫不及待地说。
“乾龟?坤龟?”满鸟鸟瞪着两眼疑惑地问。我赶紧把我为什么把两只巨龟叫这两个名字的原因说了。满鸟鸟咧嘴一笑,“格老子的,还真形象。”
我懒得跟他多说,从船头一蹦,跳上乾龟。也许采莲船所用木料是硬木,比较沉重,我一蹬之下,船体并没发生剧烈晃动,仅轻轻摇了几下,水面荡起一阵涟漪,波浪拍打在乾龟身上,啪啪轻响,仿佛是乾龟在向我们温婉地企求。
满鸟鸟不敢拖延,掏出玄衣都邮珠递给覃瓶儿拿着,叮嘱再三,才跳上乾龟。乾龟也许意识到我们是去救它的同伴,并不晃动,让我和满鸟鸟得以顺利走上坤龟的肚子。按照我先前的计划,我和满鸟鸟果然在龟壳边缘附近摸到了坤龟的四条腿,扯出水面一看,发现那腿已经严重退化,变得既短又小,并且很僵直,伸缩很困难。
我犹豫了下,转瞬想到即使把坤龟的腿拉断了,对它的生命应该没有影响。因此我不再迟疑,用藤蔓牢牢把它的后腿拴了,回头一看,满鸟鸟也已经把坤龟的另一条后腿用藤蔓拴牢。我憋了口气,跳进水里,借助巴王剑的白光摸到坤龟的脖子那里,巴王剑轻轻一挥,粗大的铁链应声而断。我稍稍一愣,这剑如此厉害,坤龟肯定也经过多次挣扎,而铁链先前又缠在巴王剑上,铁链怎么没被拉断呢?转念一想,铁链也许并不是缠在脸刃上,而是缠在剑柄上,这才把坤龟牢牢拴住了。
我浮上水面,看见满鸟鸟已经上了采莲船,当下毫不迟疑,几个纵跳也蹦上船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需拉动藤蔓就能看到效果了。哪知百密一疏,我完全低估了坤龟自身的重量,加上空间狭窄,前方又被乾龟挡着,尽管合我们三人之力,已把坤龟的屁股拉出了水面,但想让它顺利翻转过来还有很大的难度。藤蔓绷得笔直,嚓嚓作响,船头也向下倾斜,吃水很深,幸好坤龟的腿并没被我们扯断,藤蔓也没有滑落。见此情形,我赶紧招呼覃瓶儿和满鸟鸟松手,再继续下去只会闹得船翻人落水的局面。
形势一时陷入僵局。
第三十九章 船棺(2)
乾龟在我和满鸟鸟上船后,早旋转了半圈,脑袋沉入水下,似乎在为同伴打气加油,直到我们把坤龟的后部拉起来,它才重新抬起头,回头殷切地望着我们。见到同伴再次落入水里,急了,扑通扑通几声水响,乾龟掉过头来猛地朝船一拱,竟把采莲船拱得倒退一截,仍握在手里的藤蔓差点把我们拖进水中。
我脑子灵光一闪,大声吩咐覃瓶儿和满鸟鸟赶紧抓牢藤蔓。看样子,乾龟是想助我们一臂之力,此时不加把劲,更待何时。覃瓶儿和满鸟鸟意会过来,牢牢抓住藤蔓,身子后倾,像拔河一样使出吃奶的力气,连花儿都跑上来帮忙,咬着藤蔓往后拉。乾龟的灵性确实不可小觎,脑袋缩进壳里,四腿划水,猛力拱船……渐渐的,坤龟的身体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三人一狗见状,咬紧牙关,拼命用力,在坤龟的大力协助下,轰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坤龟的身体终于被我们翻过来了,而那原本绷得笔直的几根藤蔓咔嚓咔嚓几声断成几截,三人一狗一个坐蹾儿齐齐跌倒在船头。
我们赶紧爬起来去看那两只不离不弃相依为命的巨龟,惊喜地发现它们已欢腾地闹成一团,在狭小的水潭中折腾起丈把高的水浪,浇得三人一狗成了十足的落汤鸡。覃瓶儿双手合什嘀嘀咕咕一阵,扑到我身边在我脸上使劲啵了一口,其欣喜之情不言而喻。满鸟鸟把脸凑过去,“哎,哎,十五的月亮有他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瓶儿,你应该一视同仁吧?”
覃瓶儿心情大爽,张嘴就来了句,“送你五个字!”
满鸟鸟呆了,嘴巴张得老大,而他的两只眼睛睁得比嘴巴还大,完全没想到覃瓶儿会把他划拉来的“日常用语”现学现用——这不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满鸟鸟讨了一鼻子灰,讪讪一笑,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光荣完成了任务,基本上可以说是功成名就,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我们虽然上了这船,但是根本就没有船桨,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不成……”
话未说完,采莲船猛烈地摇晃起来。我抬头一看,发现乾龟顶住坤龟的屁股,而坤龟的脑袋顶着船头,那船正在缓缓向后移动。
满鸟鸟叹道:“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想不到这两只大乌龟居然如此灵性,晓得感恩图报,可叹啊可叹啊!”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一副儒雅文静的神情。我背地好笑,刚才在覃瓶儿丢了面子,说几句比较书面的话就能挣回来么?
“是啊!”覃瓶儿附和道,“它们不仅知道感恩,而且那只乾龟还懂得照顾同伴,知道同伴的腿退化了,把它推在前面……我好感动哟!”说完幽幽地看我一眼,目光如水。
“好了,大功告成,现在也有帮手为我们划船了,我们进船舱看看吧!”我深深回看覃瓶儿一眼,说。
满鸟鸟从手里接过所谓的玄衣都邮珠,小心翼翼的神情如接过一个刚出生发婴儿,看得我心里极度鄙夷——这伙计爱财爱到家了。不知何故,我心里老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东西最终肯定不属于我们,而后来的事实上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满鸟鸟捧着玄衣都邮珠踅到船舱门前,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居然没看见舱门的把手在哪里,伸手一推,舱门纹丝不动,满鸟鸟的牛脾气上来了,抬腿狠狠踹了舱门一脚。凭满鸟鸟的牛力,漆黑的木质舱门应该不能与之抗衡,谁知舱门咚地一声钝响,不但未粉身碎骨,反倒是满鸟鸟唉哟一声,噔噔倒退几步,捂着小腿来了几个单脚跳,险些摔进水里,幸得有我及时扶住,满鸟鸟才勉强站稳,手里仍牢牢抓着玄衣都邮珠。
谁都没注意到,花儿在满鸟鸟脚踹舱门那一刻,居然一个虎跃跳上了坤龟龟背。
我见满鸟鸟吃了亏,阴阴笑了下,走到舱门前蹲身仔细打量一番,发现那所谓的舱门居然是个假门,门板上的黑炭被满鸟鸟踹下一块,露出里面雪白的木板和一些斑驳陆离的纹路,我仔细一看,骇然发现那些纹路并不是花鸟虫鱼之类的东西,而是几列竖排的符号。这些符号异常古怪,有点像人手板心的纹路,有相当多的符号更像马蹄形……如果不是那排列整齐的符号我一个都没见过,我差点把这扇假门误认成一块墓碑。
我虽然不懂这此弯弯曲曲的符号代表什么含义,不过我竟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回想,我骇然叫道:“格老子的,这不是传说中的‘手心文’吗?”
“手心文?什么是手心文?”覃瓶儿和满鸟鸟异口同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手心文是什么东西,有次我在网上看新闻,无意中看见一篇重庆的报道,说在某个土家同寨发现一本奇书,书上就是这种奇形怪状的符号。因为这些符号太像手板心的纹路,所以专家就叫把它们命名为‘手心文’,据有专家考证,说这些符号是土家人最古老的文字,但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它的真实来历和具体含义恐怕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了。”
“你们不是说,土家人不是没有自己的文字吗?”覃瓶儿疑惑地问。
“这个……有文字和无文字都只是传说,谁都无法考证清楚。假设它们真是土家人的文字,恐怕也是秦始皇统一文字之后废弃不用了。”
“这倒是有可能。”覃瓶儿点头同意。
这仅是猜测,而我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在地上皇城石牌坊的匾上,有几个用汉字偏旁部首组成的不是汉字的文字,在这里又发现了更神秘的符号,结合它们出现的环境,这些文字或符号或许真是早期土家人使用文字,至少,我们远古的先祖对它们并不陌生。联想到土家人代代口耳相传,用歌唱的形式来传承土家历史,我心中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从有文字到使用汉字偏旁部首组合成文字,再到无文字,难道我的先祖们受到了什么外界压力或阻挠,才使他们自己的智慧结晶最终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当然,这也是猜测,其破解难度不亚于著名的歌德巴赫猜想。
说到文化的东西,满鸟鸟就一个头变两个大,满脸不耐烦,“格老子的,你老盯着这些‘土蛇儿’样的东西搞‘呢乌安’呐,赶紧想办法打开船舱看看,这船舱做得恁个‘扎实’,说不定里面有值钱的东西哩!”(土蛇儿:蚯蚓;扎实:结实)
我本来对能不能打开舱门并不是十分在意,打开又怎么着,不打开又怎么着,现在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地,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这船最终飘向何处,是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
采莲船被两只巨龟推着,在绝壁紧逼的潭水走得很平稳,玄衣都邮珠投射产生的各种影子迎面而来,又很快甩在脑后。
我推了推假舱门,起身对满鸟鸟瘪了下嘴,“这门根本打不开,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满鸟鸟走到船舱两侧,见船舱与船舷平齐,根本不可能去到船尾,心中鬼火直蹿,口中骂骂咧,扑嗒扑嗒退回船头,扎好姿势,朝船舱猛跑几步,然后飞身踹向亭子状的船舱,咣当一声巨响,吓得四人浑身一激灵。半响抬头一瞧,见四角亭的上部居然向后与船舱错开两尺,离底部一米五左右的地方露出一个长方形的豁口,一股阴森的冷风扑面而来。
噫?这船舱的样式怎么象一副棺材?当阴风渐渐减弱,胆量重新回到身上的时候,我心里就立马涌起了这个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船棺?”我喃喃自语。
不等覃瓶儿和满鸟鸟发问,我回头说道:“我爷爷在世时跟我说过,早期土家人的丧葬形式有很多种,其中就有船棺葬,从这采莲船的颜色和这个露出的豁口来看,这艘船并不是真正的船,而是一副棺材……”
第四十章 巴蔓子(1)
我悚然回头,眼角刚捕捉到一丝异样,怀中突然扑进来一条颤抖而冰冷的身子。此身子来势之迅猛,冲得我身子一趔趄,差点撞上豁口之下的舱板。幸得下盘扎实,紧急关头双脚一刹,身子前倾,稍一愣神,抱着怀中的人儿猛往船头一跳,差点摔进水潭。
那一愣神,半秒不到,而我接下来的动作之所以如此仓促狼狈,正是在这半秒钟的时间里,我的脑海模糊浮现起豁口里的情形——黑咕隆咚的豁口中央,忽然冒起一颗人头!
等我刚站稳身子,还没来得及回头,怀中的人儿在我胸腔处闷雷般喊道:“脑壳!脑壳!那是个人脑壳!”吹出的气流喷得我的前胸一阵酥麻。我又愣了三分之一秒不到的功夫,心中涌起一股恶心,神情大为懊恼和沮丧,怀中的人儿怎么是五大三粗的满鸟鸟?覃瓶儿呢
我一把推开满鸟鸟,满鸟鸟身子一仰,眼看一个倒栽葱即将闷入潭中,这头东西居然手脚麻利得惨绝人寰,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牢我的衣摆,单手在空中划了几个整圆,终于勉强站稳身子,双手顺势搂上我的后颈,力道之大,搂得我的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大肌上,一时间憋得我险些喘不过气来……这个过程说短也短,说长也长。短得大约只有五秒钟,长得我的心理感觉仿佛坠入冬日的黑夜。
心神俱焚之际,我张嘴狠狠咬了一口满鸟鸟胸前那块胀鼓鼓的肌肉,满鸟鸟“啊”地一声狼嚎,卡住我的脖子往外一推,将我一屁股推坐在地上。我皱着眉,咧着嘴,吡着牙,摸着剧痛来袭的尾椎骨,来不及咒骂满鸟鸟,扭头去寻覃瓶儿。
覃瓶儿背对我静静站立,像被谁使了定身法。
我见覃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