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逃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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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一到半坡村,就显示出他与半坡村男人的不同。他精明干练的谈吐和举止,立即博得了一些年轻女人和他们的父母的好感。没过多久,他就从一间临时落脚的小破草棚里,搬进了村东头老王家那两间土木结构的房子,做了老王头儿的倒插门女婿。
王家姑娘是个长相不错,年纪偏大的老姑娘。那一年她已经快三十了,由于对半坡村的男人看不顺眼,一直到了这步田地,还待字闺中。
老八来到半坡村之后,很快跟一辈子采参为生的老王头儿走动得热乎起来,接着就顺理成章地进了老王家的门。之后,他就开始跟上老丈人上山采参了。
在半坡村,老王头儿是唯一一个能够安全进出这周围几百里山林的人。特别是山后面有个叫做“鬼谷”的地方,据说是个迷魂谷,谁进去都出不来,只有老王头儿对那儿如履平地。可是他本人对这事一直守口如瓶,估计是怕别人得了他的秘密去,争了他在山上的地盘儿。
要知道,一座山上的人参是有数儿的,采一棵,就少一棵。从这个意义上说,采参人谁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战利品。
但是老王头儿好酒,喝多了的时候,就会不小心泄露一点儿“天机”。人们根据他极少的酒后失言,推测得出结论:老王头儿不仅进了“鬼谷”那块禁地,采到过千年老参,还摸熟了进出的路径。
至于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根本没法儿证实。
正因为如此,村里人一直把老王头儿看成一个神神秘秘的人。这一点,倒是跟他们看待老八的态度非常相像。
好景不长。老八进了老王家的第二年,老王头儿有一回进了山,就再也没回来。至于他是一个人进去的,还是跟谁一块儿进去的,村里人都没注意,只是过了很长时间见不到老王头儿,这才问起来,老八说:进山了。再问,还说是“进山了”。
后来,人们就渐渐明白,老王头儿八成是回不来了。
老王头儿失踪不久,老八的老婆也突然急病暴死。
有相当一段时间,人们对老八就有点儿敬而远之,觉得自从他“倒插门”之后,王家就连续遭灾,总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可是时间一长,老八在村子里的地位又恢复到原来的高度了。没办法,半坡村就这么一个能人,大人求医讨药、孩子求学问字,谁家死了人、娶个亲什么的,都要有老八出面张罗才成气候。再难为的事,只要老八一到场,人们立时就觉得有了主心骨。
于是,没过多久,老八在半坡村的威信就又一如既往。
那时候桔子还没嫁给大龙,有一阵子,她在街上走的时候,老觉着后面有双眼睛盯着她的脊梁,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后来她终于找到个机会猛一回头,才发现那人是老八。
老八没读过什么书,可他天资聪明,嘴里还不时有点儿新鲜名词儿什么的,深得老幼敬重。他自称钻研过这“经”、那“经”,还会相面算卦。
总之,老八在半坡村,是个类似“教父”式的人物,号称“小神仙”。
这一来,虽然老八是个五十出头的老鳏夫,也常常会有各种年龄的女人,不避忌讳地跑到他那间座落在村头上的小房子里去求医问药,求签问卦。其中哑吧女人和大凤、傻丢儿他妈和兰子,还有一个叫小多的姑娘家跑得最勤。
不过,这些女人从老八那儿出来之后,却反应不一,有的兴高采烈、神清气爽,也有的面色苍白、萎靡不振。
这些天,老八出门有一个多礼拜了,还没回来,村里又有人病了,可是找不到药。他们一天几趟往老八家跑,都没个结果。
那些没了老八这个“私塾先生”管束的孩子们,也在大街上放羊一样地到处乱窜,搅得他们的父母们心烦意乱。
据说,每年的这个季节,老八都要到深山里去挖药材,他能够在一些谁也不曾去过的隐秘地方,采到各种名贵药材,其中也包括野山参。
让众人担心的是,近来村里接连有四个女人突然在上山采野菜或者采药时不见了踪影。
莫非是已经多年少见了的老虎、熊瞎子又出来活动了?
村里面一时间人心惶惶,都怕老八这一去再也回不来。
别人进山一去不回,都不会引起人们多少注意,唯有老八不同。这么大个村子,每天得有多少人头疼脑热、伤筋动骨啊?还有,离山外面的学校太远,孩子们的书也没人教啊!
没了老八,半坡村民的日子还真是乱了套。
听知情的老人们说,老八经常往山上跑,不仅是因为采参,他还在山里头开了一片荒地,种了不少药材。
于是大家伙儿就猜想,老八八成是进山侍弄药材去了。
可是那地方究竟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第3章误入“迷魂谷”(1)
小多虽然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可因为人长得干瘦,脸色不好,胸脯也平坦,看上去还老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尽管小多的性意识已经成熟了,那些专盯着女人的男人们却一直不大注意她。这让小多心里感到愤愤不平。
自从今年春天那次碰到老八,几个月的功夫,小多的身心就发生了令人吃惊的变化。脸上有了红润,头发有了光泽,眼见得胸前的两只小馒头儿,像气吹的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两只跃跃欲试的小兔子了。
以至于有一天早晨小多稀松地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地上茅房回来,竟把迎面出来的小多她爹吓了一跳。
老头子回屋后忍不住神神秘秘地对老婆说:“小多这孩子,这么几天儿没留神,好像猛个丁就成了精了……”
今天一大早起来,心里有事的小多就行为鬼祟。
吃早饭的时候,她的眼睛老是偷偷在她爹妈的脸上溜来溜去。她暗想,一会儿,趁他们不留神儿,她就要离开村子了!
一想到这儿,小多只觉得胸口满满的,被什么东西堵了个结实,兴奋得一口饭也咽不下去。胡乱拨拉了几口,小多放下碗筷,若无其事地下了炕,她想等老爹下地干活儿一出门,马上就去找桔子……
桔子这些日子被大龙的传闻弄得寝食不安。
今天早晨起来,她正为窗台上不明来历的信封里的钱心神不宁,弟弟狗蛋儿又急急忙忙跑来报信,说年近七旬的奶奶昨晚突然高烧不退,全家人正急得团团乱转。
这简直是祸不单行!
就在这时候,只见小多那傻丫头一闪身,就像一个正在作案的小毛贼那样,偷偷溜进了桔子的房门。
桔子平时不怎么跟小多来往,因为她还小,女人跟女人在一块儿多数时候要议论男人,而小多还没嫁人呢。再说,小多是那种平时看上去不大像个丫头的丫头,走路大步流星,说话粗声大嗓。跟细皮白肉,举止斯文的桔子相比,小多就显得粗俗多了。
要知道,桔子在半坡村是绝无仅有的外灵内秀、心气高敖的女人,看人的眼光是很有几分挑剔的。
小多的到来使桔子感到意外。
她静静地听小多罗罗嗦嗦地把话说完,这才弄明白小多的意思:她是说老八种药材的地方她知道,让桔子跟她一块儿进山去找老八,只要老八回来,村子里笼罩着的一片乌云也就散了。
本来桔子正坐在家里六神无主呢,听到小多的建议,就赶紧收拾了一下,爬起来要走。
反正在家呆着也是心烦,不如进山转转,找到老八,让他回来给奶奶下点儿药,再顺路在山上采点儿蘑菇、木耳什么的,挺好。
她根本不知道小多的心思,其实小多进山找老八另有她自己的想法。为了这个幼稚的想法,小多的脑子已经发热、发昏,甘愿冒险。
桔子只知道小多有时候一天几趟往老八家跑,还只当小多是迷信他那套天啊地啊,人啊神啊之类的胡说八道呢。
桔子是不大相信老八那些个“穷讲究”的,可是有时候她碰上自己弄不明白的事儿,也就权且把老八的理论搬来临时充个数什么的。但是如果让她跟老八这个人接近,她绝不情愿。她对半坡村所有跟老八有来往的女人都怀着一种厌恶的心理,她瞧不起她们,觉得她们简直是一群没脑袋的蠢货,连老八这种男人的野心都看不破。
现在,她不停地在心里说服着自己:我只是想找一个看病先生,回家救救奶奶,管他是老八,还是老九呢!
这么一想,桔子的心里多少宁静些了。她三下五除二地梳了梳乱蓬蓬的长头发,用一根橡皮绳在脑后拢好。平时,半坡村的女人多数是不及时梳理头发的,她们老觉着没人看,那些男人都麻木得很,女人们眼前没有明确的“悦已者”,自然也就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容妆。
特别是桔子,大龙不在家,她就更觉得没有必要打扮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没法出门的旧白衬衫,就从破衣厨里翻出一件枣红色布衫儿,往身上套,小多急急忙忙上来,帮她扯平衣服上面的折皱。
这衣服还是结婚时大龙托人从山外面的镇子上买来的,新的时候还是挺水灵的,可现在已经有点儿褪色了。
“你怎么知道老八在山上的药材地的?”桔子突然停下手,回头问小多。
“我……听老八讲的。”
“老八啥时候跟你讲这个了?”
“那天,我跟我妈上山采蘑菇,碰见老八了。他说是要进山去收拾药材,还问我和我妈愿意不愿意去帮工,说一天给两块钱。”
“那你咋不去?”
“我那几天来了例假,肚子疼,再说,我妈也不同意。”
“这么说——老八的药材地,你根本没去过呀?”
“……可也不算远。他说就从北山嘴儿往里走,几个钟头就到。”
“这个老八,为啥偏得跑到大山里头种药材?这半坡村到处都是空地,种多少药材种不下?”桔子嘟哝着,在镜子前头照了照,又把头发拢了一下,这才对小多说:“咱可千万别迷了路啊。听说迷魂谷就在北山嘴儿那头……”
“没事,我采蘑菇走了不少山头儿了,哪那么容易就迷路了?”
“你没听说只要进了迷魂谷就别想出来?连老八他老丈人都没回来,别说咱们了……”
“只要找到老八,就是遇上迷魂谷也不怕了,老八对那里头的路可熟悉了……”
“你听谁说的?”桔子狐疑地盯着小多,追问道。
“……你别问了,快走吧,不早了。咱早去早回吧!”
“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鬼鬼祟祟的了?”桔子觉得小多这个丫头八成有点儿迷上那个老八了。她知道村里不少女人都喜欢往老八那儿凑热闹,其中也有傻乎乎的小多。她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小多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好看了,身上有了肉,脸蛋儿也好像滋润多了。难道老八的装神弄鬼真能让女人变得好看?
想到这儿,桔子心里觉得别别扭扭的,不知出门好还是留下来好。
小多好像看透了她的心事,一把拉起桔子来,三步两步就出了房门:“你奶奶的病可等不得,别磨蹭了。”
桔子娘家就住在半坡村南头。
三间木头房子,高高的房梁,连檐上的椽子都是清一色的红松木。
在半坡村里,能盖得上这样的房子,也算得上是“显赫”人家了。
可是自从桔子出嫁后,家里的人气就散了,奶奶三天两头得病,爹妈的头发越来越白,背也越来越驼了。
家里年轻点儿的,只有一个弟弟,叫狗蛋儿。狗蛋儿脑子不太灵,身体也不好,长到二十多岁了,还像个弯弯细细的绿豆芽儿。
唉!真白瞎了这座堂皇的大房子!村里头有些嘴损的人私下里都这么感叹。
匆匆忙忙地走进院子,桔子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妈,头发半白的女人——桔子她妈已经从屋里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听说你要去找老八?认得路么?”
“小多说她认得。我跟她一块儿去。”桔子看出她妈眼睛里的矛盾,既想让她进山去一趟,又怕路上出个什么差错。
她就若无其事地补充了一句:“没事儿,要是快的话,今晚兴许就能回来呢。”
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道:“我奶奶咋样儿了?”
“刚睡着,你就别叫她了。昨晚儿折腾了一宿。”
“等她醒了千万给她吃点儿东西,岁数大了,不抗折腾了。”
“知道了。你们路上可得小心啊!听说这后面有个什么……”
“你是说迷魂谷吧?那是瞎说!别信他们的。再说,我可没有那么傻,不熟悉的道儿,我不能往里走,放心吧。”
“唉!男人个个都不顶用,啥事都得女人出头……”桔子妈的眼睛渗出了一点儿湿湿的东西。她努力想看清楚桔子的脸,可是桔子的影子却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了。
桔子的奶奶原本是个健壮的老太太,头发雪白,脸蛋通红,眼珠儿也清沏。可是这会儿被高烧折磨得形削骨立,一个晚上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桔子看着老太太扁扁的睡态,有一瞬间竟怀疑她是不是还在呼吸,忙上去试了一下老太太的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出来的时候,眼睛、鼻子、嗓子都热辣辣的。
她只觉得先前对进山找老八这件事的种种犹豫,至此一扫而光,代之以一种责无旁贷的使命感。
桔子妈站在门口,翘起一个兰花指,一个劲儿抹自己的眼角。她的眼睛紧紧跟着桔子的身影儿转动,好像怕她突然插翅飞了似的。
第4章误入“迷魂谷”(2)
“妈……”桔子看了看屋里没人,就凑上去,把一只牛皮纸信封塞到她妈手里,“你先放着,不到万不得已,这钱不能动。……要是有外地人经过,就问问他们身上带没带药,要是带了,多少钱都买,救人要紧!”
桔子妈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剌激得没了反应,她怔怔地握着那个大信封,连桔子啥时候出的门,她都不知道。
桔子走出院子,回头看了看自家的房子,只见她妈已经不由自主地跟了出来。她想说,要是我过三天还不回来,你们就别等了……可是看了看她妈浑浊的眼神儿,就觉得说不出口。
可她总得说点儿什么呀……
“别忘了替我喂喂那几只小鸡儿!”桔子没想到说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她看到她妈本来就点儿难看的脸色,这会儿又陡然变了颜色。
桔子装作没看见,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作示意她妈快点儿回去,然后,就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家门。
桔子她妈呆立在院子门口,一个劲儿地抹着断了线儿的眼泪,却冷不防被一个人影儿从后面抱住了。
“妈……”一个瘦瘦的、说话有几分大舌头的年轻人,突然递上来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我在林子里拣的。”
说话的是桔子的弟弟狗蛋儿。
他面带几分小孩子似的骄傲,郑重其事地递到他妈面前的是一只装野菜的柳条儿筐,椭圆形的,中间带着一个提梁儿,乍一看,像一只装婴儿的小摇篮的样子。筐里面是一小堆儿各种各样的野菜,里面还夹杂着一些黑白不一的蘑菇。
桔子妈接过那柳条儿筐,马马虎虎地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又抬头看看等待邀功的儿子。
她原本想夸奖他几句,可是想到养了这么大的儿子,居然还只会这些小孩子把戏,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哀。她把筐又递回给狗蛋儿:“好好。拿回家去,挑干净了,晚上妈给你熬汤喝。”
时候不早了,又该做晚饭了。
桔子妈没精打采地走到院子一边的柴禾垛去,想随便拣点儿碎木头块儿,抱回家。这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只信封,里面厚厚的难道都是钱?
桔子妈被这个念头吓得赶紧转身往屋里走,她得好好查查这些钱,然后,把它们藏到一个可靠的地方。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狗蛋儿的尖叫声。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眼看见儿子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