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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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伯夷和王宁都垮了,新来的这个白主簿显见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物,叶小天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得尽快想办法把他除之而后快,否则等他尾大不掉。遭殃的就是我了!”
花明风轻轻叩击着桌案,暗暗打定了主意。这才呷了口茶,随手拿起一份邸报浏览,想看看京中最近有些什么消息。说是最近,其实这份邸报已经是两三个月以前的旧闻了。
这“邸报”,可以说是古代的报纸,最初出现在汉朝。当时西汉实行郡县制,各郡在京城长安都设官邸,派人常驻,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的奏议等官方文书和宫廷大事记下来,传回各郡。
朝代不断更迭,这个制度却一直保留下来,其性质和内容也多少变化,到了明朝,由于采用了活字印刷,再加上有了专门以抄录邸报为业的商人,地方官想看到邸报就更容易了。
不过,贵州毕竟地处偏远,再加上道路难行,所以别的地方的官员可能可以看到一个月前的邸报,到了花知县这儿,看到的最新的邸报也是两三个月以前的了。
花晴风先习惯性地浏览了几条花边新闻,正打算再看看那些虽然枯躁乏味,但价值显然更大的官面消息,忽然有个驿卒在小厮的引领下进来,送了几份公文进来。
花晴风逐笔对照签收了,打发那驿卒出去,马上拿起其中那份有关税课大使任命的公函。花晴风对叶小天究竟提名谁为税课大使也有些好奇,这时把公函打开,定晴一看,不由微微一愣。
“李云聪?怎么可能是李云聪?这李云聪不是王主簿的心腹么?”
花晴风心中有些狐疑,但他旋即就明白了,脸色顿时一变。李云聪最初跟的是谁?之前跟的可是徐伯夷呀,徐伯夷倒了才跟的王主簿,难道这李云聪竟是叶小天安排在一众对头身边的内奸?
如果叶小天不是此时举荐李云聪,花明风还打算招纳李云聪为己所用呢,想到这里,花晴风不由暗暗后怕。后怕之余,忽又有些窃喜:“叶小天这时举荐李云聪,说明他认为葫县已没了能与他抗衡的对头。如此一来,我以有心算无心,那么胜算……
想到这里,花晴风心中一喜,他唤来自己签押房的司吏,把南京吏部转来的这份任命告身递给他,微笑着吩咐道:“你去晓谕各房吧,同时告诉李云聪,叫他明日便赴税课司报到!”
李云聪被任命为税课大使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衙,众人这才知道叶县丞提名的人选竟然是李云聪。能在衙门里混的哪伸不是人精,只一寻思李云聪这一两年来所扮演的角色,大家便明白一直以来他真正的身份了,对于叶县丞长远的眼光和深沉的城府,众人更是怀生敬畏。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后宅,正捧着一件新做的婴儿衣服暗自伤神的苏雅“啊”地一声轻呼,衣服失手跌落。她一直以为李云聪是她收买重用的内奸,万没想到这李云聪竟是一个双料奸细。
想起自己当初以此人为资本,深夜找到叶小天洽谈合作条件时的事情,苏雅心中羞恼不胜,白净如玉的两颊登时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原来自己一直被他戏弄于股掌之上。
苏雅羞恨交加地骂道:“这个狡黠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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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与白主簿宾主相谈正欢的叶小天忽地打了个喷嚏,白泓马上关切地问候道:“哎呀,近来天气眼看就转凉了,叶大人您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呀,葫县上下,万事系于大人一身,可别沾染了风寒。”
叶小天被他肉麻的马屁拍的有点不自在,他揉了揉鼻子,对白主簿道:“咳,无妨的,有劳白主簿费心了。啊,还请白主簿继续讲。”
白泓笑眯眯地道:“好!要说起来,白某与杨驿丞,那可是多年的朋友了,白某得到告身,将要来葫县上任之前,朋友们听说白某被起复,纷纷登门道贺,酒席宴间,白某随口说起将要任职的去处,杨驿丞便大笑说,葫县有你叶大人,本是他相交莫逆的朋友。白某这才知道,哈哈哈……”
这白主簿备了厚礼到叶家,见到叶小天之后,便先是一番痛心疾首地自我检讨。他说他被免职之后仅仅一个月,江浦县县丞便因在征收漕粮运费的时候,不知体恤民情,横征暴敛,被愤怒暴动的民户们活活打死。
因各省情况不同,故而在执行户部制订的“则例”时,各县可将征收份额依据地方情况摊派到粮户中去,一些特殊情况还可酌情减免。换句话说,户部给出的数字只是一个大概的平均数,地方官有权在一定的浮动比例内上下调整。
但这江浦县丞不顾当地夏季时刚刚遭灾的实情,一味严格按照上面勘发的数字征收,其实上是和白主簿走的一样的路子,通过不折不扣的执行上司的命令,赢得上面的青睐,为升迁打基础。
白泓感慨万千地说,若不是叶县丞用一只蝎子蛰醒了他,让他避过了这场生死劫,被人活活打死在税征现场的就是他了,所以他不但不恨叶县丞,而且对叶大人感恩戴德。
叶小天并不清楚江浦县是否真的发生了这么一桩因为苛政激起民变的事情,不过察颜观色,实在看不出白泓有作伪的意思,而且白泓作为主簿只比他低半级,论品秩比他还高,实在也没有理由对他如此卑躬屈膝,便也姑妄听之了。
做为主人,叶小天便礼貌地询问了一下白主簿的情况,不料这一聊,白主簿竟与杨驿丞是好友。叶小天在金陵驿居住的时候,为了能及时了解京中的情况,与杨驿丞倾心结交,遂成好友,如今还有联系。这样一算,叶县丞和白主簿七拐八绕的居然成了朋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第28章两般情肠
“哦?你还认识蒯鹏蒯兄?”
叶小天听白泓说到蒯鹏,不禁有些意外。
虽然他和汤显祖打交道更多一些,但是在汤显祖和他的那些戏迷朋友中,叶小天最喜欢的就是蒯鹏,蒯鹏性情直爽,或许为人处事有些鲁莽,但是比起汤显祖的文人气和张泓愃公子哥儿的作派,叶小天还是更喜欢他。
“当然认识!”
白泓笑眯眯的,心中暗想,你是不知,我从杨驿丞那儿回去之后,刻意制造了多少个机会,才如愿以偿地和蒯百户交上朋友啊!也亏得这位锦衣百户为人四海、好交朋友,如果是张公子那等人物,我是压根不用指望了。
白泓咳嗽一声,道:“对了,听说我要来葫县上任,蒯老弟还特别嘱咐我向你问好,同时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一下,希望你能给个回信儿。我刚到葫县,正要写封家书报平安,可以替你把话捎回去。”
“哦?”叶小天神色一凝,道:“蒯兄有什么事要交代?”
白泓道:“是这样,叶大人曾经拜托蒯百户替你照料一位女子,是么?”
叶小天心头一紧,沉声道:“是!她出了什么事?”
白泓摆手道:“没有出事,只是……这个……”
叶小天松了口气,道:“没有出事就好。白大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
白泓道:“是这样,蒯老弟说,你拜托他照料的那位薛姑娘,前些时日,有个自称是薛姑娘未婚夫的无赖前去闹事,被蒯老弟教训一顿,给弄走了,以后是不会再去寻薛姑娘麻烦的。”
叶小天点点头,这事儿他已经听哚妮说过了。白泓又道:“不过,近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蒯老弟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了,所以让我顺道儿问一问你。”
叶小天眉头一皱,道:“究系何事?”
白泓压低声音道:“是这样,当初大人你只说这位姑娘与你有故。请蒯老弟帮忙照料,却也没说究竟是什么关系。如今那位薛姑娘在成贤街上开店,与国子监朝夕相对,国子监里有位监生喜欢了她,时常到她店中献殷勤。蒯老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所以……”
叶小天蹙眉问道:“那监生骚扰薛姑娘?”
白泓苦笑道:“如果是骚扰就好了,蒯老弟早就一顿拳脚把他打将出去。奈何他是真心倾慕薛姑娘,一直以礼相待,看薛姑娘的心意,对他似乎也……。”
叶小天轻轻“啊”了一声,心中恍然,蒯鹏不清楚他和水舞的关系,如今眼见有人追求水舞,而水舞也有些意动。所以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叶小天初听有人追求水舞,而水舞也对那人产生了情意,心中很不舒服。可是仔细一想,却又坦然了。离京数年,小天一直在成长。从放弃到放弃,同样的表现,却有不一样的理由。
有时他也在想,当初那般执拗的执着,究竟应不应该?如果适时退让一下,不逼得那么紧。是不是能够避免后来发生的悲剧?如果在证明自己拥有更大的能力之后,比如现在的身份,再去追求是否更容易些?
有爱就够了,那是年轻懵懂活在梦中的年轻人的想法。那些已经经历太多的父母长辈不会这么想,他们最看重的肯定也不会是这个。贫贱夫妻百事哀,真的有爱就能幸福一生?
当激情过去,柴米油盐,子女后人,那些诸多的繁琐事才是生活的主题。有情饮水饱?灌个水饱解决不了饥饿。长辈们的着眼处,不可能是年轻人心中那神圣的唯一。
曾经的曾经,终究全都成了过去。曾经,她软弱了,他放弃了,今时今日,他已拥有值得珍爱的女孩,还要奢求什么呢?难道因为对她的恩情,就有资格要求她孤老终生?
叶小天出神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微笑地看着白泓,说道:“白兄,请你转告蒯兄,就说……由她去吧!”
这句话说出来,叶小天心中忽地轻松了许多。当爱的感觉淡去,也许并非没有了感情,只是因为感觉的不同,所以那感情也就有了不同。如今的他只觉得,她若安好,便了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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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庭院里,华云飞正在对他的猎弓做护理调试,他拉开弓弦,闭着一只眼睛,瞄着前方一棵大树,松开手指,再慢慢拉开弓弦,检查那弓的状态是否达到最佳状态。
但你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睁着的那只眼并没有看向前方的树,而是悄然盯着侧前方那个女子,那女子正向几个丫环吩咐着年节需要置办的东西,以及如何部置家宅方才显得喜庆。
她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襦裙,外边罩了一件蓝紫格子的比甲,衬得腰身袅娜,身姿修长。乌黑的秀发梳得丝丝服贴,发髻上插了一枝虽然廉价,式样却很美的簪子。
初冬的阳光映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精巧柔美的五官发着润泽的光,她那微昂间露出的纤细脖颈,像天鹅般优雅。有时她会做几个动作,胸前的隆起便逾发突出,即使隔着合体的衣裳,华云飞也能感觉到那两团肉峰所蕴藏的力量。
他不自觉地闭上了那只本该睁着的眼睛,然后,曾经有那么一刻,曾经让他的灵魂饱受冲击的感觉又来了,那双柔软的手臂,那娇弹弹、圆耸耸地抵在他胸前的双峰,当他失措地放下双手时,不经意间滑过的那处浑圆丰挺……
一个成熟妩媚的少妇,对一个少男的杀伤力是无穷大的,华云飞根本无法抗拒。当他从未打开心防时,那只是一个和霭可亲的姐姐,当他意识到那是一个诱人的女子,他就不可自拔了。
幻想了好久,也回味了好久,华云飞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他会有一种遏制不住的冲动,他蓦地张开眼睛,就见面前赫然出现一张大脸。乱糟糟的胡子,铜铃似的大眼,一张大嘴岔子,还有一只硕大有肉的鼻子……
华云飞吓了一跳。“嗡”地一声松了弓弦,好在他并没有搭箭。华云飞有些心虚地恼怒道:“老毛,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毛问智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兄弟。射箭得两只眼睛都闭上么?”
华云飞心头一跳,强自镇定地道:“这个……箭法练到一定的程度,是需要这样体会箭之真谛的,咳咳,这时候练的不是箭术,而是箭意。一旦领略了箭意,境界就不同了,惊弓之鸟你听说过吧,其实就是箭意伤鸟……”
毛问智嘿嘿地笑了起来:“得了,纯属扯淡!俺说兄弟。你别唬弄俺了,俺又不傻,嘿嘿!嘿!“
华云飞被他笑的一阵心虚,问道:“你笑什么?”
毛问智搭住华云飞的肩膀,把他拉到一旁,在石磴上坐下,说道:“老弟,你喜欢四娘,是吧?”
华云飞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慌张地跳起来。失措地道:“你……你可别胡话,这要传出去让四娘听见还得了?”
“嗳嗳嗳,坐下,你坐下。往哪儿传呐,你这犯傻的毛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再这么继续下去,不用俺传,谁都能看明白了。”
毛问智把华云飞拉着坐下,对他道:“俺跟你说。你光这么傻呼呼地偷看,看一辈子也没用。现在谁不知道叶府有个精明能干、知书达礼、生得还俊俏的女管家?你再不下手,她就被别人娶走了。”
华云飞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害羞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一见她就心慌,连路都不会走了,更不用说说话了,我……我怎么下手?”
毛问智洋洋自得地道:“这就要请教俺啦。老弟啊,以老哥哥俺这么多年浪迹花丛的经验……”
华云飞不敢置信地道:“就你?你还混迹花丛?”
毛问智咳了两声,道:“嗯……,是当年,这几年俺不是一直在蹲大狱么……,你别打岔,听俺说,以老哥哥俺当年混迹花丛的无数经验,对付这种女银……人呐,只能用一个法子!”
毛问智并掌如刀,向下狠狠一切,唾沫横飞地道:“像这种受过桑的女银吧,她轻易不会再相信男银了!尤其是你比她还小,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人家四娘就更不会相信你了,所以你对她就不能用一般银的法子,你得七吃咔嚓……那啥,生米煮熟饭……”
华云飞像只受惊的兔子,失声道:“什么,你让我强暴女人?这如何使得?”
毛问智气坏了:“俺啥时教你不学好了?你要是跟人家四娘说,你想跟她成亲,她能答应么?你比她小不说,你还是个小伙,她能放心么?所以呀,你就说你喜欢她,压根别提成亲的事儿,这样就不会把她吓跑了?”
华云飞挠着后脑勺,纳罕地道:“怎么会这样,不想娶她,反而不会吓跑了她,我要是说娶她,她反而会躲着我,这是什么道理。”
毛问智道:“没有道理!讲得通道理,那还叫女银吗?”
华云飞讷讷地道:“那……然后呢?”
毛问智道:“然后啊,你趁着没银的时候就得跟她动手动脚,搂一搂抱一抱啦,她一开始肯定不同意,你就磨,烈女怕蚕,蚕着蚕着她就软了,那时你就得寸近尺,开始亲亲摸摸,再然后……那啥,是吧?等她人都是你的了,你再说娶她,她肯定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华云飞听的一脸茫然:“这……这样也能行?”
毛问智挺起胸脯道:“绝对能行!想当年牢头儿他媳妇……,不是,我是说叶小娘子,就是被俺这么得手地。”
“抱她,说我喜欢她……”华云飞这急病乱投医的可怜孩子喃喃自语,有点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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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望乡台上打秋千
桃四娘唤住一个丫环,吩咐道:“翠儿,你告诉若管家,找几个人把这一带清理一下,主要是易燃之物必须挪走。”
翠儿很好奇:“四娘,清理易燃之物做什么呀?”
桃四娘笑道:“老爷说了,咱们家人口少,过年的时候可别冷落了,要好好热闹一下。我在十字大街订了很多焰火。”
小丫环大喜,干干脆脆地答应一声,向前宅赶去。
“抱她!抱住她,亲她,说我喜欢她!”
一块怪石后面,华云飞偷偷窥视着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