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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迷失在一六二九-第3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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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愣了一下,今天他敢在天子面前提出那个建议,某种程度上算是背叛了文官阶层的行为。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相应言辞,用以应对来自文官同僚的诘问。

所以刚才在马车里潇潇洒洒的,喝茶摆谱儿,就是为了等着周延儒指责他:“你怎么能主动向皇帝要求派太监呢!”而他就可以气定神闲的回答:“就算咱们不说皇帝也肯定要派啊,与其派个不熟悉的过来,还不如弄个关系好点的。”……诸如此类巴拉巴拉。

然而没想到周状元完全不按他的套路来,开口就把话题扯到了另一方面,这可是他事先没想到的,一步之差步步落后,之后的话题自然就被对方掌握,自己只能被动应付。

但此时见周延儒居然拿出林汉龙的那个小把戏出来,钱谦益也笑了——用短毛的法子来忽悠我?好啊,咱们来看看谁玩的更溜。

于是钱谦益在稍稍愣神一下之后,立刻也露出了八颗白牙:

“好啊,那咱们就按这规矩办!”

……

车声粼粼,钱阁老家的那辆四轮大马车在街道上悠然前行,那速度慢的后面若有只乌龟估计都要忍不住狂按喇叭超车,但谁敢呢——马车旁边可是簇拥着首辅周和尚书钱两家的仪仗!他们就算当街坐下摆一桌麻将,旁人也只能安心等他们打完四圈再说。

车厢里头,周延儒和钱谦益也都是言笑奕奕,显然相谈得甚是愉快。钱阁老那只小小的紫砂茶壶早就喝空了好几次,不过这等琐事自是不必阁老操心,敲敲板壁就立即有人送上滚开泡好的香茗,而钱家的马车夫也是拿出全挂子本事,车架又轻又稳,满满一杯茶放在车厢桌台上,愣是滴水不漏!

不过车厢中两人之间的谈话就不是那么滴水不漏了,在周延儒率先放下身段,表达了想跟钱谦益“开诚公布”谈一谈的想法后,后者无论内心怎么想,面子上都要摆出一个配合态度,拿些“真东西”出来。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哼哼,果然是只有那些髡人才能说出口的话。功利粗俗!直白浅显!可是却深入人心哪……”

在从老钱那里听来这句所谓描述“国与国关系”的言辞后,周延儒却和钱谦益一样,根本不认为这句话仅仅只能用于两国之间。而琼海镇一直以来诸多令他们迷惑不解的行为,似乎也有了一个突破口。

“他们好像还真是按这条规矩在办事的……难怪朝廷问他们要钱要船他们全都轻易答应下来,只因为……”

“他们可以从大明得到更多!”

钱谦益微微苦笑着,朝周延儒点点头:

“所以玉绳完全不必担心老夫效仿张太岳——琼镇诸髡绝非戚南塘,李引城可比,老夫指使不动他们的。无论他们做什么事情,都只能是他们自己想做,外人完全无法置喙。”

周延儒似乎当真完全不担心钱谦益的威胁了,闻言反而皱眉道:

“照这么说,牧斋兄对他们的影响力其实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大?这可麻烦了,朝廷原以为靠着牧斋兄的名望和恩义,多少还能羁縻着他们一些……但如果这帮人只看重利益的话……”

“倒也不完全是这样。”

钱谦益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笼络不了琼海镇,那可是他在朝堂中的立身基础啊。要缓解周延儒的疑虑是一方面,可决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老夫在海南的时候,跟大部分髡人都照过了面。总感觉他们对老夫的态度很奇怪,似乎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派:一部分人,嗯,大都是些年轻小伙子,对老夫似乎很轻蔑。总是会莫名其妙说一些什么‘水太凉’‘头皮痒’之类的怪话,一两个人这么说也罢了,可那些髡人却都这么说……玉绳,你可曾听说过老夫有这方面的传闻么?”

“水太凉?头皮痒?”

周延儒凝神细思,之后摇头:

“不曾,莫非是什么隐语么?”

钱谦益也摇摇头:

“我也不知啊,后来还专程派人回家乡去探问了一番,甚至托锦衣卫骆指挥使在街面上暗中查访,也都不曾听说过……以后若有机会,倒是要当面向琼镇诸人请教一番:有什么阴私隐秘事,是连老夫自己都不知道,却居然在他们中间大肆流传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车中谈话(下)

钱谦益对此事似乎是有几分怨气,说起来略带怒意。但周延儒才不关心,只轻松笑道:

“这只是一派,还有一派呢?”

“哦,那就是敬重了,纯粹的敬重!”

提到另一方的态度,钱谦益脸上立马带了几分得意,声调也高昂起来:

“尤其是在和他们的首领,那位李明远李老先生交谈时,这种感觉最是明显。那位李老先生的年纪明显大过我,才学见识么……至少是不差。这可不是老夫自谦,玉绳你如今也算见识过了:髡人之学自成一体,虽与我大明圣人之学源流不同,可却是一样体现出了天地间的大道至理。于格物之道上,恐怕更要胜出一筹……”

周延儒笑了笑,短毛的格物学说可不止是“胜出一筹”那么简单,而就从他们偶尔露出的片言只语,譬如老钱刚刚所说的那句话来看,髡人之学在人性道心上的钻研,恐怕也并不比儒家孔孟之道差了,而且更为深刻直白,简直迹近邪道。

不过同样作为儒门子弟,他当然不会去反驳老钱的说法,只是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又听钱谦益道:

“而这位李老先生,据说乃是髡人那边京师中的太学教授,因年老退隐,出来游历四方,才跟一群小伙子混作了一堆,乃至于流落我朝。”

“哦,那可真是一位大儒!难怪在琼镇那么多桀骜之士中也能被推选为主。”

周延儒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脸上也显出几分敬重之色——琼海镇一百三十九个“真髡”,要说有谁是大明朝廷最在意的,当然就是这位琼海镇之主了——前任委员会主席,现任委员会主席又是他的夫人,在明朝人眼中这老头儿的心机手腕绝对不得了啊!退下来后大权也丝毫不落——在老婆手里不还等于是自己的么?

只是这位老先生很低调,平时在海南岛上也极少露面,连朝廷的封赏都懒得搭理,更不用说召他进京做官之类的要求了。所以钱谦益作为大明朝廷中唯一跟这位老先生有过深入接触的重臣,他的情报至关重要——周延儒一听钱谦益下面所说和那位李老先生有关,立马就坐直身体竖起耳朵,就差摸出纸笔记录了。

不过他很快失望了,因为接下来老钱一直在自吹自擂——至少听起来是这种感觉。

“诸髡之中,也只有这位李老先生可以与老夫在诗词文章上略微酬唱一二,言辞虽然不多,却往往能切中窍要……与之闲谈时颇觉轻松适意,如沐于暖阳春风之下。”

杂七杂八的扯了一通题外话,却见周延儒用一种很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在文学之道上,你算是大家,可我却也有状元头衔,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精呢。于是老钱捋了捋胡子,回到正题:

“好吧,不扯别的——老夫的意思是说:他在交谈时,似乎总是隐隐流露出一种以后辈自居的态度。”

“自甘于后辈?”

周延儒愣了愣,还在琢磨钱某人说这话背后有什么深意,后者却打断了他的联想:

“玉绳不用多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是拿老夫当前辈尊重的。”

“嗯……?”

不顾周延儒疑惑的目光,钱谦益又自得笑道:

“而老李只是其一,在琼州府时,虽有一些毛头小子对老夫颇有不敬,可大体而言,他们中间的那些有才之辈,见到老夫却无不毕恭毕敬。而琼海镇中真正说得上话的,也正是这批人。”

所以你才能从短毛那里捞到这许多好处!——周延儒心中颇为嫉妒的思量着,脸上却显出笑容:

“这也是牧斋兄声名远播,连海外髡人都要尊敬之故。”

钱谦益哈哈一笑:

“……现在看来,他们对玉绳你的观感也不差么。”

这话周延儒爱听,当即拱手道:

“学生其它尚有自信,于此道上,却还望老前辈多多提携才是。”

“这是自然,此番谈判下来,朝野皆视你我为一路。玉绳,咱们以后可就是一条船上的同道了。”

……两人一路笑谈,等到马车最终停在周阁老家门口时,气氛已经非常之好。周延儒从车中走出来后,又再三的向车里作揖长谢,显然从老钱这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而他的脸上也一直挂着真诚无比的笑容,直到马车远去,消失在街角尽头转弯以后,嘴角才渐渐拉下,笑意仍在,却只是变成了嘲讽:

“钱受之……嘿嘿,终究一书生尔。”

——几句话就被套住了,就你这能耐还想学张江陵?我当年略施小计就把你搞了下去,回头再来一次也不难。只是你这家伙狗屎运倒好,背后那靠山实在硬扎……所以还需要先留着这张梯子,等到琼镇那伙人被收服了,哼哼……老虎都入了笼子,剩下狐狸就等着被剥皮吧!

心中暗暗暗算着,周延儒带着满面不屑之色,跨入了自家大门。

而就在当天晚上,钱府之中。

“姐夫,你不该跟那周某人说这许多琼镇内情的。他分明是想要取而代之啊!”

——周延儒的想法其实并不难猜,钱谦益回家跟他几个信得过的亲近人一说今日之事,他的妻弟兼幕僚陈在竹就立即发出了警告。

对此钱谦益却是胸有成竹的哈哈一笑:

“我当然知道,小弟,六年前致我回乡的那场攻讦,我可没忘记谁才是获益最大之人!”

“既然如此……”

“周玉绳就是因为抱了这么个期望,当前才会在很多事情上站在我们这一边。如果我不露点破绽给他,他多半就会去到处宣扬我要做张太岳第二,这我可受不了啊。”

“可那周某毕竟是大明首辅,为人处世也颇有手腕,万一当真哄得琼镇方面想要在我们之间做出个取舍的话……”

看到陈在竹满面担忧之色,钱谦益却是颇为自信的呵呵一笑:

“恰恰是在这一点上,我最不担心——小弟,这一次我告诉周玉绳的确实都是实话:琼海军诸人,有一小半瞧我不起,但是更多人还是对我友善,所以他们总体上还是支持我的。”

见陈在竹颇有不解之色,钱谦益脸上忽然现出几分俏皮之色:

“可还有另外一些‘实话’,我没告诉他……周玉绳大约以为凭着自己的长袖善舞,可以将那些短毛笼络住。至少能干得比我好,然后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了……可他却并不知道,人家对他其实早有定见。”

“定见?”

“不错,或者说是成见也可——小弟,你别看琼镇诸人来自海外,之前似乎从未到过中原,可他们对我大明江山的熟悉程度却是无人可及,而他们品评我大明人物也是精准无比,至少在这数年之间看来,几乎从无谬误。”

“是吗,那他们怎么评价小弟的?”

陈在竹不禁笑道,钱谦益则微笑着摇摇头:

“那倒没有,他们在意的好象都是些大人物……唔,也不完全是,但终归似乎是要有些事迹,可供史家立传的那种……你姐夫我有幸算是其中之一,而那周延儒,却也是其中一个。”

见陈在竹面露紧张之色,钱谦益却不慌不忙,举起茶杯轻啜一口:

“可惜却不是什么好话——当初在和谈完成,即将返回京师的前一天,那位老李先生专门和我谈起过京师动向。其中就特别提到过周延儒,温体仁二人。”

“那是……崇祯四年吧?此二人当时可算如日中天啊。”

陈在竹掐指算道,钱谦益呵呵一笑:

“是啊,当时那两人可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联手压得满朝文武服服帖帖,可李老先生却只用一句话便提醒于我:他们之间其实大有空隙可趁。后来果然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非但完成了招安大事,我自己也重回朝中,回到了礼部侍郎位置上……而琼海镇对那周温二人的评价,李老先生在那一次说的也很明白了。”

钱谦益轻笑几声,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倘若日后有人作《明史》,这周延儒,温体仁两个,都是只能名列在《奸臣传》里的’——这便是人家的原话了。可笑周玉绳还想着要把我挤掉,却不知人家其实早把他看死了。”

陈在竹愣了一愣,过了片刻,方才恍然道:

“难怪那温某人几次主动示好,琼镇都不理会……可他们对周某还是挺客气的吧。”

“因为这两人还是有些差别的。”

钱谦益笑眯眯转着杯子,悠然道:

“这两个人的一切为人处世,都只是为了保住自身权位,所以只要从这方面入手,便能将其所思所想猜度个八九不离十。这两年我应付他们还算顺手,便是因此了。然而周玉绳身上毕竟有个状元头衔在,所以他做事还要顾及几分面子,换句话说:他还要点脸。至于那温某人么……”

钱谦益嘿嘿轻笑了几声,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在琼州时曾与赵军师闲聊,提起过那温某。赵军师说那人若得了势,就连他都要畏惧三分的——因为那温某有三大优点,连赵军师都极佩服的。”

“第一:坚持。”

“第二:不要脸。”

“第三:坚持不要脸。”

第六百七十九章 低调与奢华

无论背地里隐藏着多少勾心斗角,至少在表面上,参与各方都还是和和气气,一派精诚团结模样——周钱二位阁老一同进宫面圣,之后又极其亲密的共乘一车回家,这样的传言很快便在京师官场中传开。而他们面圣的内容不久之后也传扬开来——即使崇祯一再强调保密也没用。对于居住在紫禁城这种生活区域和办公区域混淆的场所,且自身吃喝拉撒全都要靠人来伺候的大明皇家来说,皇宫就是个大筛子,永远藏不住任何消息。

短毛将要进贡给朝廷三十两白银,而且今后每年都有这个数——传言么,总是难免会有些失真的,这则消息在京师里并没有激起太大波澜。一方面是最近有关琼海镇的消息太多,人们难免有点审美疲劳。而另一方面,说句对朝廷不太恭敬的话:三十万两银子的数额,对于京师里那些大户来说,虽然不能说不在乎,可也并不算什么天大数字。光琼市坊中那些堆积如山的货物,早就有人帮他们估算过:在原产地值多少钱不清楚,但如果按京城这边的市场售价来算,肯定是过了百万的。而就这么一批货,如果不是短毛坚持只肯细水长流的慢慢零售而不愿搞大批发的话,京师里几家大户早就联手将其统统吃下。

让京城大户们在意的乃是另一件事——自礼部尚书钱谦益之后,大明首辅,吏部天官周延儒似乎也成功搭上了琼海镇的航船。这是好事情,说明那帮南海髡人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油盐不进,他们终归还是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句话的么。虽然那帮人眼界有点高,品位也颇有些独特:对徐光启和孙承宗这种过了气的老家伙都百般奉承,却对当朝阁老温体仁横眉竖眼,京城里无数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是什么缘故,就连温体仁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但无论如何,周首辅的成功,说明这条路还是能走通的,那就行了!中国人么,最擅长的就是拉关系啦,只要不是彻底铁板一块,有点小缝隙,就能钻出一条通衢大道来——在这方面,四百年前的明朝人与四百年后的现代人并无区别。

最先感受到这其中变化的是胡雯——她负责的相亲团这一块最近愈发的炙手可热了。每天光坐在家里都能收到一大堆邀约的帖子。不过胡雯的头脑还是很清醒,并没有急着扩大交际范围,而是勤勤恳恳的先专心完成任务再说——话说回来,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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