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江山-第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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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柜虽好奇,然客人临门立即迎了上来,笑道:“公子,随便坐,喝什么茶?”
扫了那桌一眼,楚昊宇张口说道:“茶不错,照样来一壶,再来一碟茴香豆,一碟瓜子。”
“好嘞,公子稍等。”大笑声中,老掌柜麻利的跑向后堂。
楚昊宇面对大街坐了下去,撇了眼肃立一侧的万南山说道:“坐。”
万南山不敢违背楚昊宇的话,抱拳说道:“谢过公子。”而后才在楚昊宇身侧坐了下去,不过也只是坐了半个屁股。
老掌柜很快就送上茶水和干果,只是多了盘梅子,冲楚昊宇笑道:“公子,这是老儿自炒的雀舌,梅子也是小老儿自家晾晒的,两位尝尝。”放下干果,就在老掌柜准备给两人倒水时候,万南山却是抢先一步拿起水壶,道:“好了,下去吧。”说完后也不理发愣的老掌柜,万南山端起水壶为楚昊宇斟满,恭声说道:“公子,你慢用。”
见此,老掌柜越发好奇楚昊宇的身份,能够让万南山这种霸道人物奴仆一般伺候着,不过老掌柜也清楚不是自己这种小老百姓能够过问的,笑呵呵的离去。
端起茶杯,楚昊宇品味片刻点头赞道:“汤嫩茶香,滋味醇爽,好茶,老丈好手艺。”
听到楚昊宇的话,已然坐回去的老掌柜呵呵笑了声,笑道:“公子才是雅人,要是喜欢,送公子些也无妨。”
楚昊宇笑了笑没有接口,再次呡了口放下茶杯,抓起一颗梅子吃了起来,最后脸上又有笑容浮现,道:“不错、不错,南山,尝尝。”
万南山也算得上豪爽之人,只是楚昊宇身份太过尊贵又执掌着天卫,让他不敢有一丁点放肆,可楚昊宇的话他又不敢有丝毫违背。赔笑了声,万南山张口说道:“公子喜欢就成,回头,小的给府上送些。”话到最后,万南山抓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然而究竟何滋味,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楚昊宇吃了数颗梅子才停下手,然后又端起茶杯呡了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知沉寂在茶香之中,还是陷入了回忆,亦或在看街上的百态人生,只是楚昊宇的安静倒教那桌老人不好意思大声谈笑,声音明显降低不少,不过楚昊宇依旧听的清楚,众人正在谈论江都的局势,七王爷这趟入淮南,那谁谁谁该下狱了。
听了半响,楚昊宇脸上露出有趣神色,望着万南山问道:“南山,你怎么看江都的局势?”
万南山此来是向楚昊宇请罪的。鹰卫负责监视天下,万南山更是得楚昊宇信任执掌淮南暗舵,然齐安郡却发生民变,还是天卫的老对头天刺逆贼在作乱,连齐安暗舵都被天刺逆贼攻击,身为淮南暗舵舵主的万南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现在不见楚昊宇问责反而询问起江都的局势,万南山一时间竟没能想透楚昊宇的意思愣了片刻。终是心智过人之辈,万南山很快就回过神来,张口答道:“启禀公子,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尤其先帝大才,鼓励行商借江南之富庶来打造繁华盛世,江南、淮南两道在短短三十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江都、平江与洛都、成都并称四大城池,乃仅次于京城的存在。”
说到这里稍顿,万南山语气一转,接着又道:“公子,该是卑职的身份使然,卑职看到这繁华背后的阴暗。江南确实富庶,然而真正富庶的是众多氏族,这些氏族更是与江南官场连成一片,犹若一张大网吸取着江南的财富,也遮掩住这繁华下的黑暗,哼,齐安大败,固然是天刺逆贼作乱,若非太守董大琛贪滥无厌岂能官逼*民反?而且,事发后董大琛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妄想仰仗郑家在淮南道的影响压下此事,郑家也是胆大妄为竟想着一手遮天,还真与杨大都督结成一致。得知真相后杨大都督自杀,天刺逆贼又绑架了张指挥使,这才使得魏江涛此逆贼领军出征,终酿成齐安大败,最后还是公子千里奔袭,率领大军一夜破城,粉碎了天刺逆贼的阴谋。”
此刻,万南山望向楚昊宇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敬佩,继续说道:“公子这次入江南整顿江南吏治,卑职相信公子一定能够还淮南一个朗朗乾坤。”
楚昊宇听懂了万南山的意思,也知道他对这些世家、官员没什么好感,却是自顾一笑,道:“朗朗乾坤?莫非南山也在欺本公子。”看万南山的脸色变了下,甚至就要起身行礼,楚昊宇挥手将他喝止,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此乃千古名言,本公子虽有心惩处那些贪官污吏,可查了他们,谁来治理天下,莫非交给那些只知道读圣贤书的书生?何况,这天下的繁华,还要依仗江南氏族,本王也只能杀鸡儆猴,让他们心存敬畏罢了。”
听楚昊宇说完,万南山的脸色才缓开不少,抱拳拜道:“公子深明大义,卑职佩服。”稍顿了下,万南山沉声说道:“公子,卑职今日是来向公子请罪的,齐安民变,乃是卑职失察,未能识破天刺逆贼的阴谋,尤其魏江涛此逆贼,竟然葬送数千将士的性命,卑职罪不可赦。”
若非顾忌楚昊宇不愿暴露身份,万南山早就跪下去了,而此刻,深深低下的脑袋似不敢面对楚昊宇的目光。
楚昊宇并没有立即接口,沉默片刻张口说道:“齐安民变,钱家之变,还有渠涧大营的惨案,这三件事一环扣一环,绝非一日之功,想来天刺逆贼布局久已,所差只是个由头,当钱老爷子病危的消息传出,天刺逆贼立即发动,一举震惊天下,只可惜我们没能早日发现,终酿成齐安大败这等惨祸,为今之计,也只能想法补救,只是,”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直直盯着万南山说道:“鹰卫监视天下,终究要有人为此负责。”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万南山一跪到地,拜道:“卑职愿承担一切罪责,请公子责罚。”
万南山所作所为一下惊住了正在喝茶的老者,一个个都将目光放在万南山身上,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惊异,不过没有人开口,一个个反而将呼吸压到最低,他们能够猜到年轻公子的身份绝对不凡。
楚昊宇轻点了点头,道:“建文正赶往江都,等他赶到,你便回京领罚吧。”
面对责罚,万南山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冲楚昊宇拜了一拜,道:“卑职得令。”
轻嗯了声,楚昊宇挥手说道:“好了,去吧,本公子一个人坐会儿。”
万南山再次冲楚昊宇一拜后起身离去,只是这刻,那些老叟仿佛哑了再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楚昊宇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饮尽一杯清茶后唤道:“掌柜。”
听到楚昊宇的叫喊,掌柜一溜烟跑了过来,颇为恭敬的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呵呵笑了声,楚昊宇张口说道:“这梅子不错,能不能给本公子来一份?家里有个小丫头,素来喜欢这个。”
看楚昊宇一脸笑容,说话也和善,掌柜也笑了起来,张口应道:“小事、小事,公子稍等。”话到最后,掌柜一溜烟跑向后院,再回来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个大大的包裹。
拎着包裹,楚昊宇约莫了下重量,笑道:“掌柜实诚,倒叫本公子不好意思了,赏。”说话间,楚昊宇转身离去,然就在此刻,一袭青衣的孙侯走进店铺,将一锭金元宝塞入老掌柜手中,看的老掌柜满脸震惊,只是等他回过神来,两人已消失不见。
542达成一致
傍晚时分,李怀仁轻车简从来到了郑家老宅。走下马车,望着气势恢宏的郑家大宅,李怀仁却清楚郑家已是日薄西山,只是这刻,李怀仁非但没有任何得意,反倒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郑家乃是淮南道巨无霸的存在,对淮南道的影响较都督府也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因此历任大都督都是想方设法打压郑家,只是收效甚微,而现今,郑家就要在自己手中灭亡,李怀仁更能够借机掌控淮南道,可若有选择,李怀仁更希望背靠七王爷这棵大树。摇摇头,李怀仁抬步走了进去。
已然有下人将李怀仁到来的消息通禀郑慎元,只是听到消息时候,郑慎元竟是愣了片刻,不明白李怀仁究竟何意?虽然惊异,郑慎元却急忙起身迎接,而当他赶到前院,李怀仁正肃立与高大桂花树下,仰首望着清平二字。
门口的两棵桂花树颇为高大想来年岁不小,月光本就朦胧,一袭青衣的李怀仁肃立其中,几乎让人忽略他的存在。盯着李怀仁的背影,郑慎元也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似猜到了李怀仁的来意,心底一声忍不住的叹息后,郑慎元倒是平静下来。缓步走到李怀仁身侧,郑慎元也将目光放在楼阁上方的牌匾上,缓声说道:“得知先帝攻破石头城,家父便知道大势如此,最终选择了投城,江都十万儿郎解甲归田,而且,先父也明白清平二字的意思,雅韵清平闲自乐,琴音缭绕醉吟诗,极少过问是非,辞世前还特意嘱咐老夫,莫争。”说到这里,郑慎元似陷入回忆,脸上再没了一贯的笑意反而有些落魄。
此刻,李怀仁似有所思,自语道:“莫争?”
郑慎元很快就回过神来,沉声说道:“正是,莫争,可惜这二十年来,老夫早就将家父的教诲抛之脑后,是次次争事事争,争到最后,将整个家族都给争丢了。”话到最后,郑慎元发出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有自嘲,有无奈,有不甘,似也认命。
沉默片刻,李怀仁张口说道:“清平侯心胸似海超脱物外,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比,我们,终究俗人一个。”说话间,李怀仁收回了目光,却也发出一声叹息,说不清道不明。
这刻,郑慎元似与李怀仁心意相通,听出了他这叹息绝非敷衍而是心有感触,只是他李怀仁刚入淮南就灭掉了与郑家,与都督府争斗二十年的郑家,他为何感慨?心底虽惊异,郑慎元脸上却恢复一贯的笑意,即便输,他也要输的光明正大不会给敌人露怯求饶,笑道:“难得李都督登门,老夫已备下茶水,请。”
李怀仁察觉到了郑慎元的神态变化,也在瞬间收起所有情绪,挥手说道:“请。”
当两人走进大堂分宾主坐下,立即有侍女奉上茶水,郑慎元抱拳冲李怀仁笑道:“李都督,这是老夫自酿的桂花茶,喏,就是门口那两棵,我郑家老祖亲手栽下的,迄今已经两百三十年了。”
李怀仁明白郑慎元话中的意思,脸上亦恢复一贯的从容笑意,笑道:“郑家主还有这等雅意,本都督一定要尝尝了。”说话间,李怀仁端起茶杯呡了口,品味片刻出口赞道:“汤橙明亮,香雅隽永,味醇回甘,好茶、好茶。”
听到李怀仁的评价,郑慎元本就带笑的脸庞更是笑开了花,细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冲李怀仁笑道:“听大都督这番话,就知道都督是好茶之人,一会儿老夫便命人送大人些。”
若是以往,李怀仁也就拒绝了,然而今日,李怀仁却是笑道:“那本官就恭之不愧了,多谢郑家主。”说话间,李怀仁更是抱拳行了一礼,看的郑慎元赶忙挥手说道:“都督太过客气,何况都督为淮南道百姓忙碌不休是日理万机,一杯清茶,轻了。”
望着郑慎元,李怀仁哈哈大笑起来,道:“轻了最好,若是重的,本都督还不敢收呢,本官这趟入我淮南,可是奉圣谕整顿吏治,岂能自己坏了规矩?”
郑慎元知道正题来了,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呵呵笑道:“大人严于律己,老夫佩服、佩服,若我淮南道上下都能像大人这般,定能够国泰民安流传百世。”
从古至今,有那个朝廷流传百世?能有百年就不错了。李怀仁岂能听不出郑慎元话中的意思,然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丁点变化,接口说道:“郑家主所言甚是,可惜啊,就是那些心怀否侧、贪赃枉法之辈坏了这大好江山,让人心疼。”
李怀仁的话如此直接,郑慎元如何能不知他话中所指,然而数十年的历练让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张口附合道:“大人所言甚是,正是那些小人坏了这大好山河,不过,”说到这里稍顿,郑慎元直直盯着李怀仁说道:“自古成王败寇,至于是非对错,不过身后事,活个痛快足矣。”
看郑慎元一脸肃然,尤其挑起的眉头有着毫不遮掩的傲气,李怀仁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然片刻的沉默后又有笑容浮现,缓声说道:“郑家主豁达大度,本官佩服。”抱拳行了一礼,李怀仁接着又道:“既然郑家主直言,本官也就不再拐弯抹角,这册手卷,郑家主应该认的。”
随意扫了眼李怀仁放在桌案上的书卷,郑慎元便知道正是所自己交给七王爷的,而现在,七王爷竟交给了李怀仁……想到这里,郑慎元心底一声叹息,神色不变的说道:“都督还真得七王爷信任,不错,正是郑某交给七王爷的。”
李怀仁心底一阵苦笑,神色也不曾有任何变化,缓声说道:“圣上和七王爷厚爱,本官万死难以为报,定然不负圣恩严查淮南吏治,所以,李某只能得罪了。”
与李怀仁对视片刻,郑慎元非但没有沮丧懊恼反而摇头笑了声,道:“不瞒李都督,自得知齐安兵变是天刺逆贼所谓,郑某已然料到了今日,虽也曾苦苦挣扎寻求解决办法,只是我郑家已经陷的太深,无法自拔了。所以,郑某才会半路拦截七王爷,用老夫父子的性命,我郑家家产,还有这份手卷,换取族人安危。呵呵,诚如李都督所言,我们终究俗人一个,有割舍不下的东西。”
望着神色平静的郑慎元,李怀仁并没有任何得意,思索片刻张口说道:“郑家主交友遍天下,想来能够为在岭南找个无人打扰的世外挑源,三天,如何?”
郑慎元如何听不出李怀仁的用意,将郑氏族人流放岭南,不过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做很多事情了。抱拳冲李怀仁行了个礼,郑慎元沉声说道:“都督高义,郑某记下了。”
李怀仁摇摇头,道:“不记恨本官,李某也就知足了。好了,时辰不早,李某就不打扰了,告辞。”说话间,李怀仁已站起身来,抱拳冲郑慎元行了一礼离去。
望着李怀仁的背影,郑慎元躬身拜道:“草民恭送大都督。”
听闻草民二字,李怀仁不由愣了下,脚步都是一顿,只是很快便回过神来,大步离去。目送李怀仁离去,郑慎元才直起身体,而此刻,身后有声音响起,道:“爹爹?”叹息声中,郑清远眼中竟是有泪珠滚动,不过硬被他咽了下去。想郑慎元一生自傲,与数任大都督争锋丝毫不落下风,直面历任大都督都是平起平坐,而今日为了族人的安危,竟然对李怀仁服软自称草民,这对于高傲的郑慎元来说,何尝不是羞辱?
心底一声叹息,郑慎元脸上却有笑容浮现,是随意的说道:“这局是老夫输了,一句话换取族人的安危,值了,还赚了。”说到这里稍顿,郑慎元脸上的笑容又散去,沉声说道:“人走茶凉,古来如此,如今我郑家已然是罪人,往昔那些朋友不踩我们一脚就算好了,何况这些年来,老夫得罪的人不再少数。清远,打起精神,必须好生谋划谋划,一定要保族人安危。”
郑清远知道父亲所言甚是,深吸口气收起所有情绪,与父亲郑慎元一同谋划着如何保族人安危,然而世事无常,何况郑家早就在他人的算计之内。
离开郑家大院,李怀仁长长吐了口气,思索片刻张口说道:“丽水行宫。”
丽水行宫正是楚昊宇在江都的住所,一行很快就赶了过去。冲楚昊宇行过大礼,李怀仁也不废话,直接说道:“禀王爷,下官刚从郑家返回。”不见楚昊宇的神情有任何变化,李怀仁接着又道:“下官与郑家主谈过,三日后,郑慎元父子主动向朝廷请罪,郑氏族人发配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