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天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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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子都在刻意的疏远赵平,这是人的天性,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既然无法赶上,孤立便成了常用的手段。
而赵平又是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个性,淡泊从容,自然也不会刻意去结交。因此即便赵平偶尔与这些人聚在一起,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除了偶尔与郑裕低声谈论几句外,便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
这份淡然的从容看在一些人眼里真是如百爪挠心般,嫉恨交加!这种从容是赵平经过数年的战斗,在血与火的考验中磨砺而成的;当然他过人的才识也功不可没,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那些只会清谈高议、吟风弄月的世家子弟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王统看向赵平,极力压抑住心中的那丝嫉恨!只是他的怨念过于深重,以至于以他的心机根本难以掩藏如此深重的怨念。赵平轻轻的抬头,淡淡的将目光扫向了王统,以他的身手,对于这种恶意的目光自然敏感异常。见赵平看向自己,王统慌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生怕赵平教训自己。
看到王统一副见鬼的模样,赵平心中好笑,着实懒得理会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人,而且这种乏味的聚会其实也就是那些闲得无聊的世家子弟无病呻吟的地方,若非无力推辞,赵平根本懒得过来,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赵平索性长身而起,负手走到院中。
作为世家,祝家虽没有所谓的当世六大世家那般显赫的地位,却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势力,特别在一年前那场与赵氏的争斗中胜出,赵氏除了地方政权之外的大部分势力虽被军方接管,但以吕氏为首的四家联盟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祝昭之所以将这些人请来,其实也是存了很大的私心,一来打探众人的口风,二来也是刻意的结交赵平以及赵平身后的军方。
晋阳赵氏的势力此时已经跌倒了谷底,军方趁机将事关军队大事的军工作坊、铁矿等掌入手中,从此军方再无被掣肘之险。
当然军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壶关的守将易位便是军方与吕氏妥协的结果;相比收获,这点小小的代价还在军方份额承受范围之内。
况且以吕氏为首的四家联盟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郑氏因为赵平的缘故,已经将合作的对象慢慢的转向了军方,虽说郑氏从发迹之日起便依附于吕氏,但面对强势的军方,以吕氏为首的四家联盟根本有心无力,只能默许了郑氏的倒戈。
这种情况还发生在四家联盟的徐氏身上,徐氏也慢慢的将家族的势力与军方联合,只是徐氏做的比较隐蔽,让人无从发觉而已,与家族的存亡、未来相比,亲戚间的情义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这就是世家,为了保全宗族,什么都要让步。
四家联盟实质上已经名存实亡,成为了三家联盟。如今的并州,军方及吕原为首的三家联盟二分天下。晋阳赵氏势力大减,已经无力对抗任何一方,不过晋阳赵氏毕竟底蕴深厚,虽然在去岁的博弈中因军方和四家联盟的联合打压而失利,失去了对并州战略资源的把持,但在地方政权上却也未有太大的损失,仍旧把持着一些重要的岗位,这成了晋阳赵氏东山再起的唯一凭借。
第八十九章 围炉夜话(1)
院中错落的几株虬曲的老梅凸出了几个花苞,衬着远近的雪色如点睛一给这有些沉闷肃杀的景色增添了几分生机。
赵平抬头望天,彤云密布,阴沉沉的,显然这雪还未下够,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这场雪已经下了七、八日了,再继续下去,百姓的房屋恐怕难以承受,就连鲜卑的牛羊也要冻死大批。
如此一来,来年开春鲜卑便会兴兵犯境,抢夺粮食。近几十年来,鲜卑甚少能够成功的突破雁门防线进入中原,但这并不能阻碍他们继续出兵,鲜卑每年都会如一个疯狂的赌徒一般,明知事不可为,却偏不肯放弃。
当然赵平并非怯战,只是每场战争下来,所耗费的钱粮都不是小数,以并州一州之力根本支持不了这种耗费。只要鲜卑不灭,战争便不会休止,受苦的最终还是百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这是文人士子们一脉相传的忧国忧民的胸怀。
想到此处,赵平忍不住长叹一声,看来是时候开始限制鲜卑与中原的盐铁贸易了!以前盐控制在吕氏手中,铁却控制在晋阳赵氏手中,因此即便是赵平有此想法也无法实施;如今却不同,并州七成的铁矿现在都控制在军方手中,盐也有三成的产量被军方控制。说是由军方控制,其实与赵家直接控制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赵平的提议若是得到通过,实施起来便会简单很多。只是此事牵连甚广,须得从长计议,况且也仅仅是自己的想法,还未得到祖父等人的支持,一切还要等到与祖父等人商议之后才见分晓。
赵平正思索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郑裕。经过数月的官场历练,郑裕少了几分温文,却多了几分干练。
在王府主簿一职上,郑裕极是称职,与徐宣、徐仲父子二人将并州民政打理的井井有条。郑裕将身上的皮裘一紧,对赵平歉然一笑,说道:“都怪愚兄将仓舒拉来,竟忘了仓舒素来不喜这等应酬。”
赵平淡淡的一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株老梅,说道:“兄长多虑了,非是小弟不喜,只是担忧这积雪成灾啊!我并州民生本就凋敝,若果然发生雪灾,恐并州无力再无余力安置灾民!况来年开春,鲜卑必将进犯,战事一起,又将劳民伤财,于国于民皆非幸事!”
郑裕闻言,脸色越来越是凝重,等赵平说完,郑裕已经是一脸的严肃,看着赵平叹道:“还是仓舒远见!若非贤弟提及,愚兄便忽略了,诚如贤弟所言,这雪若是再下便真的成灾了!”说着便急匆匆的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让贤弟这一提醒,愚兄却是无心游玩了,也罢,这便与文景回去,与王爷一同商议出个对策才是道理。”
赵平对此不置可否,目光仍然注视着那株老梅,一动不动。不大功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纷纷响起,郑裕等人便纷纷来到院中。
徐仲二人躬身对相送的祝昭等人说道:“在下与仓舒、思旷先走一步,诸位莫怪!告辞!”
赵平此时也转过身来,对表兄崔和说道:“表哥不回去么?”崔和点点头,施了个眼色给他,口中说道:“某对祝兄家的这所别院十分喜爱,便多留片时,也好赏玩一番此间美景。”
赵平点了点头,与众人告别后便偕同郑裕、徐仲二人回城去了。
大雪封山,山路越发的难行,三人于是牵马步行,齐膝深的积雪使几人的速度大减,若只有赵平一人倒还好说,毕竟赵平武艺高强,这种程度根本不会放在他眼里;但郑裕、徐仲二人都是文弱书生,特别是郑裕,本来就体弱。因此足足一刻钟之后,三人才走了不过一里。
郑裕气喘吁吁的说道:“先前上山时竟未觉出这山路是如此难行!”
赵平闻言不由失笑,说道:“思旷兄这话说的有道理!先前上山时我等乃是心有所求,乘兴而来,故未觉山路难行;此番下山却是我等心有所忧,所谓欲速则不达,心急之下当然觉得山路难行。”
徐仲在一旁听了二人的对话,对赵平的话大为赞赏,笑道:“仓舒此言说的透彻!”三人如此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说边行,倒是不觉得如何难行。
如此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山脚已然在望,已经能够看到官道上稀疏的行人。郑裕长长的松了口气,笑道:“终于下山了!”
赵平目力过人,突然指着一个骑马奔驰的身影,对郑裕说道:“彦明来了。”郑裕闻言摇头一笑:“在军营磨练了这些时日还是未改掉他毛躁的性子。”
三人正说着,郑行已然来到几人面前。郑行飞身下马,将马缰往马鞍上一搭,对郑裕等三人躬身施礼,一边说道:“见过三位兄长。”
郑裕上下打量着弟弟,经过在军营中数月的磨练,气度倒也沉稳了许多。郑裕微微的点了点头,问道:“彦明不在军中好好效力,为何返回?”
郑行哈哈一笑,说道:“小弟便知道兄长会如此问!是将军大人特地准小弟回来过年的!”
郑裕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哦”的应了一声,说道:“那边走吧,有话路上再说也不迟!”
几人纷纷上马,沿着坚硬湿滑的官道往城中赶去。冬日短促,再加上天阴欲雪,还未到申时,天便已经黑了,几人加紧赶路,终于在申时三刻时分回到了晋阳城。
郑裕对赵平、徐仲二人说道:“在山上时仓舒担心积雪成灾,此言倒提醒了愚兄;不若文景、仓舒同至寒舍,一同商议一番,明日也好尽早报与吕大人。不知二位贤弟意下如何?”
赵平想到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郑若兮,心中一阵心虚,便要开口婉拒,不想却被郑行看出了破绽,趁他还未开口时抢先说道:“不错!不错!二位兄长请!”
徐仲倒没什么,他也颇为忧心此事,闻言欣然应诺;赵平心中苦笑,却也无法推辞,只好答应。其实他对郑若兮也是颇有好感,只是心有顾虑这才强自抑制。自己已经娶妻,而且夫妻之间感情甚笃,贸然再娶却是对不起妻子;而且郑若兮嫁过来却只能做妾,这样一来岂不是亏欠了郑家?
第九十章 围炉夜话(2)
郑家虽然只是商人身份,但如今天下大乱,那些由世家标榜的,为世家服务的等级制度似有崩塌之势。一些有见地的世家已经开始逐步提高自己势力范围内有才之士和士子文人的身份地位,对他们大力招揽,毕竟人才难得,在这个动荡的局势下,招揽到足够多的人才便占了几分先机。
如郑家这般富甲天下的商界巨鳄,更是在那里都炙手可热、为各方势力竞相招揽、礼遇的家族。赵平若是娶了郑若兮,稍有个处理不好,就可能给双方家族的关系造成无法弥补的裂痕。郑家的财力以及在鲜卑的商路都是目前军方不可或缺的助力,赵平可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双方造成损失,因此只能这样拖着。
郑行见状,对几人抱了抱拳,说道:“小弟先行一步,也好回去安排一下。”说着打马便走。赵平只得硬起头皮,与郑裕、徐仲二人同往郑家去了。郑行一马当先,远远的甩开了赵平等人,往家中赶去。
郑裕叹了口气,叹道道:“仓舒……”却再也无言。自己的妹妹对他一往情深,自己这个兄长看在眼中自然要给妹妹做主,只是郑裕乃是谦谦君子,不想将好友逼得过甚,况且这种事若是过于急切反而不好,因此每次也只是略略提起,见赵平无甚反应也就作罢。过了年妹妹便已经二十岁了,却是再也拖延不起!
却说郑行,回到家中之后,将赵平、徐仲二人要来的消息禀告了父亲,郑谦见是年轻人的事情,吩咐了一番后便自行回了后堂,将空间留给了众人。
郑行送走了父亲,便是一阵忙活,无奈他为人大大咧咧惯了,安排起这样的事来竟是好一阵手忙脚乱,无奈之下只得将姐姐请了过来。
郑若兮心思细密,将偌大的家业都打理的井井有条,面面俱到,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她。一会功夫便准备停当。由于几人是议事,因此郑若兮将地点选在了兄长的书房中,只是安排了几盘精致的点心和一些清淡的菜肴,又亲自烫了一壶黄酒。临走时吩咐丫鬟将火盆中的竹炭燃起,不大功夫书房中已经温暖如春。
郑若兮满意的点点头,领着丫鬟们出了兄长的书房,却见弟弟一手提了一坛酒兴冲冲的走来,身后跟了几个提着食盒的仆人。
见到姐姐,郑行咧嘴一笑,说道:“这大冬天的,岂能无酒无肉?”
郑若兮不由得哭笑,说道:“兄长他们有事商议,你便别在这里添乱了。”
郑行闻言讪笑着说道:“就算是有事相商,总不能不吃饭吧?”
郑若兮瞪了弟弟一眼,嗔道:“我已经准备了一些黄酒,你就别忙活了,酒这东西,多饮大是伤身;况且误了兄长等人的事情该当如何?”
郑行只得投降,说道:“小弟自己喝这总可以吧?”
郑若兮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随你吧。”她也清楚自己这个弟弟嗜酒如命,凭自己是劝不住的。这个时候兄长等人也快回来了,为了避免与赵平见面时的尴尬,郑若兮当下也不再管他,领着丫鬟径自回房去了。
郑行吩咐仆役将酒菜放好,便来到大门处迎接郑裕等人。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黑沉沉的阴云笼罩着天空,分外的沉闷压抑,北风如刀锋一般,呼啸着卷过。
不大功夫,马蹄声传入郑行耳中,郑行连忙吩咐仆役准备,自己也下了台阶等候。远远的便看到郑裕等三人骑在马上慢慢的走近。
将马匹交给仆役后,几人联袂到了郑裕的书房中,将披风解下,早有丫鬟给他们挂起。郑裕邀请赵平与徐仲落座,“我等边吃边谈如何?”
郑行闻言便命几个丫鬟退下,自己当起了小厮,给几人把酒斟满。郑裕看了看一边的两大坛酒,笑道:“彦明不必管我们,你自己随意。”
郑行便不再客气,一把抓过一个酒坛,拍开泥封,便旁若无人的喝将起来。
赵平看了看有些呆涩的徐仲,便举杯相邀,说道:“文景兄想必不知,彦明海量,千杯不醉!”
徐仲尴尬的笑道:“倒是愚兄少见多怪了。”说着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忽然门环响动,几人转眼看去,却是司棋。司棋手里端着一个偌大的银质托盘,盘中却是几色鲜果,在这种天气里竟然还有这等时令果品,不由得令赵平和徐仲大开眼界,特别是徐仲,口中啧啧称奇,一副稀奇的样子。
郑裕见状微微一笑,对二人说道:“文景和仓舒真是好口福,愚兄也沾了你们的光了!”却是将徐仲、赵平二人说的一头雾水。
郑行一边帮着司棋将盘中的四色果品摆好,一边解释道:“两位兄长有所不知,家姐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法子,说是什么‘温室’,即便是冬天也能吃上秋夏才有的果品!只不过颇为耗时费力,而且也收不了多少!”
司棋接过郑行的话头说道:“几位少爷好福气呢!这可是第一批,除了给老爷夫人还有赵家少爷府上送了一些之外,全在这里了,就连我家小姐都没舍得吃呢!”
众人看着盘中颜色鲜艳欲滴的果品,都是大开了眼界,纷纷称赏不已。郑行忽然抬头,见司棋仍站在那里,不由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即可。”
司棋对郑行一福,眼角轻轻的瞟了瞟赵平,说道:“小姐吩咐过了,几位少爷都是尊贵的人,哪能做这等粗活,因此吩咐奴婢过来伺候。”
郑行顿时明白,呵呵的笑了起来,连声说道:“如此最好!”
几人慢慢的将话题引到了这连日来的大雪之上。赵平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这场雪若继续下下去,则必然引发雪灾!而雪灾的后果则很难预料,房屋倒塌、人畜冻死冻伤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从此而引发的一系列民生问题则是重中之重。而且并州若是发生雪灾,鲜卑更是不能幸免,只会比并州的更加严重!
论起国政民生,郑裕与徐仲二人都堪称大才,但论起对大局的分析与把握,二人却是不及赵平。想了半天,徐仲也想不出若真的发生雪灾,鲜卑将会如何行动,无奈之下只得将问题抛给了赵平,忧心的问道:“依仓舒看来,若鲜卑发生雪灾,彼将如何应对?”
“来年开春并州便要面对鲜卑的大军了。”赵平肯定的说道。
郑裕、徐仲二人闻言一惊,连忙放下酒杯,追问原因。
郑行听到之后,却是双目放光,大声说道:“尽管放马过来!管教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