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军事电子书 > 大明金主 >

第133章

大明金主-第133章

小说: 大明金主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刁奴朝暖轿里拱了拱手:“谢过!”说罢扬鞭,绝尘而去。

郑岳掀开轿帘,看着一人一马渐渐消失在视界之中,咬了咬牙。

李文明跳下骡子,快步上来,低声道:“东翁,这人像是徐瑛的奴仆。”

郑岳微微摇了摇头:“徐瑛,哼。以仆观主,可知一二。”

李文明也叹道:“徐大官人是何等人物,结果弟弟竟然这般模样。再看徐震亨、徐敬琏兄弟,也是谨小慎微的谦谦君子。谁能想到竟是一家人呢。”

——徐敬琏才不是敬小慎微的谦谦君子呢!

郑岳心中否认,以为李文明识人不明,嘴上却道:“龙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也是常理。”

李文明见郑岳心情略好了,便又叫打起了排场。往唐行赶去。

在郑岳一行离开县衙的时候,一只飞鸽也离开了笼子。

这是徐元佐的鸽厂训出的第一窝鸽子。如今只设了三个点:崇明、唐行、商榻。这点路程对鸽子而言不过是热身,而且也没有天敌的威胁,所以安全可靠,幼鸽时候就已经飞过几次了。

徐元佐因此早早就知道了郑岳要来唐行的消息,心中暗笑:我这老师竟然还玩突击检查的把戏。

徐元佐根本需要特意安排,因为唐行镇仅仅有条,街面上连垃圾都看不到。这也多亏了灾民涌入,提供了大量廉价劳动力。比如街道清洁的工作本是街坊居民自己承担的,现在广济会出钱。雇佣了灾民清扫。

人们只看到救济灾民的成本,却没看到廉价劳动力能带来生活品质的提高。在徐元佐的严格调配之下,灾民非但没有引起社会动荡,没有侵占本地人的工作机会,反倒以极低的成本提高了唐行居民的生活水平。

环境清洁,树木养护,道路修补,这些都是缺乏技术能力的灾民最容易获得的岗位。有些头脑灵便的商家,也开始雇佣灾民做些简单的重体力活。不过在这点上,仁寿堂一再强调同工同酬——雇唐行人是什么价。雇灾民也必须同样的价格。

这既是对灾民的保护,不至于被人乘火打劫,剥削劳力。也是对唐行人的保护,不至于被廉价劳动力抢了活路。

即便如此。唐行附近的窑厂、木厂还是招收了上百人。

因为仁寿堂的订单太多,必须要增加人手才能尽快完成生产任务。

郑岳到了唐行,甫一下轿,脚下就传来别样的硬实感。

——这不是冻土的感觉。

郑岳低下头,地上是异样的灰色。

“恩师大驾光临,学生未能远迎。还请老师恕罪。”

郑岳在琢磨这地的时候,徐元佐已经带着一帮随从上来给老师见礼了。衙役见了徐元佐,那是真正见了财神爷一般,目射精光,含笑让路,哪会阻拦。

郑岳本来还想就徐家刁奴的事提醒一声,现在彻底被脚下的硬路所吸引,轻轻跺了跺脚,道:“这地面是如何平整的?”

古代行车多有车辙。所谓闭门造车出门合辙,这车辙就像是自然形成的轨道。如果每辆车都沿着相同的车辙行驶,车辙非但不是累赘,还是保持车辆平稳性的帮手。可是这种理想状态终究很少,路上绝不止一条车辙。

拉车的动物又不懂道理,止不住它们频繁变道,一变道就要从一条车辙扎到另一条车辙上去,那个颠簸也就足令人觉得酸爽了。

城门口是车辆进出的要道,没有硬化过的路面密布着各种方向的车辙。下雨天泥泞不堪,晴天颠簸不已,乃是最令人头痛的事。徐元佐趁着灾民多,首先就叫人把城门前的广场平整出来,为此还进行了车辆分流,每辆车要进城还得缴纳五十个钱的城建费。

如此一来,进出城的车辆大为减少,可进可不进的车辆都选择了不进。门口自然多了一批扛肩舆的苦力,以满足有钱人足不占泥的身心需求。

郑岳踩着的这片地,却也不是单纯平整之后的结果。

还因为徐元佐抹了水泥。

水泥在隆庆年间早已经稀罕物了。这种烧制出来的石粉在调和水溶液之后,能够黏合砖石。若是奢侈一些,还可以用糯米汁调和,据说坚硬度更高,效果更好,典型案例就是南京城墙。不过徐元佐并不知道其中的科学原理,亦或是匠人们故布疑阵散播的谣言。

真正起作用的,是水泥之中的矿物成分。因为江南没有火山,所以无法直接取火山灰做水泥。然而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果断学到了道士炼丹时用来封炉的六一泥,将之用在了建筑上,并且保密配方。

说来羞愧,徐元佐竟然也属于被保密之列,而“文科生”的羞耻属性导致他无法明确说出配料成分,更别提配比分量了。所以他只能购买这种行业垄断的产品,以此要挟窑厂雇佣更多的灾民,研磨出最细的水泥颗粒。

越细的颗粒越容易凝结。土水泥在施用之后三个月内,硬度会持续增强,半年后彻底稳定。如果颗粒研磨得足够细,就能大大加快这一过程,而且干燥更快,不妨碍生活。

至于强度嘛。徐元佐不知道各项技术指标,也不知道该如何测试,不过网上传言南京城墙曾扛住了日寇的迫击炮,由此可见还是可堪一用的。

“这边是已经干透了的,那边围起来的是还在等晾干。”徐元佐解释道:“等春雨下下来,恐怕进度就要慢了。”

郑岳踩在水泥地上,走了两步,并没有见多少尘土,感觉的确不错。他正要表扬徐元佐,却见李文明在一旁挤眉弄眼,像是肚子痛。李文明颤声道:“敬琏啊,你这花了多少银子?”

徐元佐笑道:“不多,也就几十两。人工便宜,关键是可以叫窑厂开工,雇佣灾民。”

郑岳吸了口春寒之气,喉头发痒,问道:“几十两?”

徐元佐呵呵一笑:“镇里大户捐的……”

“二十两是几十两,九十两也是几十两。”郑岳是真的想弄清楚到底花了多少银子。

“唔,差不多吧……”

“到底多少!”郑岳提高了声调。

“九十多两吧。”徐元佐报出了个公开的数字,到底广济会拿了人家的善款,有义务告诉别人用了多少,用在哪里。数字即便不实,也总不能装聋作哑。

——那就是一百两银子啊!这哪里是铺路,这是在铺银子!

郑岳觉得自己肝颤,只能反复跟自己说:这不是我的银子!这不是我的银子!

*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外站的朋友来起点支持下~!

*

PS:求各种支援~!

三零一

徐元佐看着郑岳脸上阴晴变幻颇觉好笑。无论这银子用或不用,都轮不到郑大令来支配。然而笑意一过,心头反倒泛起丝丝暖流。

这是郑老师真把自己当子侄辈看待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视师为父,师待徒如子。自家子侄做出这等奢侈靡费的事来,你是操心操神,还是坐看好戏?

虽然当日拜师颇有些各取所需的意思,但是这就跟先结婚后见面一样,只要确定了师徒关系,自然会以师徒的标准对待对方,也就自然产生了师徒情谊。现在看来,郑岳终究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理所当然地进入了师父的角色,而徐元佐还是落后了一步。

如果再想想当日郑岳收受徐元佐的孝敬,泄露题目,乃至亲自操刀,那么徐元佐落后的可不是一步两步了。若不是至亲之人,郑岳绝不肯做这种违反纲纪的事。

徐元佐心中感动之余,道:“老师,其实将路面硬化修平,绝非徒然浪费银子的事。”对于乡野村夫,只需要喊喊口号“要想富先修路”,但是郑岳是七篇出身的进士,人家文史哲三系兼修,绝对不是喊口号就可以忽悠的。

“道路修葺之后,商旅行人往来速度就能增强,路上消耗的体力精力就会降低,一旦众人不以道路为畏途,商旅就会更多,输运的货物就会更全,商税自然也就越多,百姓生活就能更好。再者,求学士子的出行成本降低,就能走得更远,求访名师,科场得意,地方文教也得以兴盛。”徐元佐举了两个例子。

郑岳刚吃饱了商税的好处,今年的任务顺利完成。看看上海张知县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还要被下面的胥吏拿捏,真是天壤云霓之别。这时候听徐元佐说有利于商税。耳朵自然一竖,开始盘算这笔投入是否能够收回本钱。等再听到有利于地方文教,那就不用考虑,路必须修。而且要修好!

徐元佐道:“如今只是试验,所以用的水泥多了些,价格也贵。若是日后真的要覆盖全县,修出数条水泥官道来,成本也会降下来的。”

“这又不是薄利多销的勾当。难道烧得多了就能省火?”郑岳将信将疑。

“若是需求量大,做这买卖的人家就多了。他们为了方便卖货,价格就不会抬得太高。其次,水泥烧制最大的成本不在矿料,不在柴火,而在人工研磨。首先入料得打碎了才能烧,烧出来成货也得磨得极细才能用。这都是大量耗费人工的活计。以前本县劳力不足,但凡家里有田有地,谁肯干这又脏又累的活?如今灾民涌入,正好可以提供劳力。”徐元佐解释道。

郑岳这回才是彻底信了。眉眼舒展开来,笑道:“看来你倒是能够移花接木,转危为安。”

徐元佐也笑道:“请老师入城点视。”

郑岳这回也不打排场,只让衙役前面开道,随徐元佐步行进城。整个唐行自然是欣欣向荣,节庆气氛虽然淡去,但是往来商客仍旧不少,足以彰显唐行在松江的经济地位。为了防止弟子报喜不报忧,郑岳还特意挑了两条小巷走走,非但看不到隐藏的灾民。就连乞丐花子都没见到一个。

“我听说从苏州涌来了上万灾民啊?”郑岳斜眼看着徐元佐,暗道:你本事再大,难道能把人变没了?

徐元佐无辜道:“我还特意派人去接了,谁知道只接来了不到千人。现在那些人都在城外东山宿营。无论男女老幼都登录在册。老师若是不信,可以照册点名。”

郑岳一咬牙,当即就要往东山去。原本也不很远,只有二三里路,不过为了大令老爷的工作效率,徐元佐还是调派了一辆马车。

等众人到了东山一看。果然见到了成群的窝棚。如李文明建言的一样,竹木为骨,蓑茅为墙,为了省工省料,与其说像是房子,不如说是可以住人的“盒子”。郑岳眼见如此,心头却是放松了:这大手大脚的徒弟还是知道省钱的。

想想日后这些灾民还要回去原籍,自己纯粹就是帮他人养孩子,即便这样的房子都嫌太豪华了些。

徐元佐解释道:“老师您看。整个棚户区分了三部分。东面是男营,西面是女营,棚子略大,里面可以住十个人。夹在两者中间的是夫妻营,棚屋较小,只能住三五人,但是可以夫妻子女团圆。”

郑岳敏锐地抓住了话头:“难道还有不能团圆的夫妻?”

徐元佐点头道:“男女营每日每人一文钱,只要肯干活,都能住得起。夫妻营非但得肯干活,还得有稳定活计,并且每日每栋收费十文钱。对我而言,当然是夫妻营的棚户收益高,用料减半,租费不变。不过对于灾民而言,若是五口之家,租费就等于翻倍了,所以不是所有夫妻都舍得花这笔钱。”

“你这钱收得,得不偿失啊。”郑岳一针见血:“大头都花销不知凡几,何必还要收他们的这点蝇头小钱?”

“只是不想让他们习惯于坐享其成罢了。”徐元佐道:“天助自助之人。以工代赈,对谁都公平。”

郑岳点了点头。这倒是符合当今松江的官场风向。整个南直,喊“以工代赈”喊得最凶的人正是巡抚应天十府一州的海瑞海刚峰。虽然海瑞本意也是节约一点银子,但是以工代赈、自养自荣很符合明儒的主流思想,所以喊起来底气十足。

“历来主客相争都是常事,你这儿倒是安静得很。”郑岳在棚户区外转了一圈,颇有农家悠闲气象,也不见哀怨载道,心情大好。

徐元佐笑道:“一般而言,主客相争无非两个原因。其一是语言不通,彼此不能包容。”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士子说的是雅言官话,百姓多是一口土话。因为语言语调的不同造成误会,自然难以融洽相处。

“另一个,则是恩害相生。”徐元佐道:“施人恩惠者,便自觉高高在上;受人恩惠者。又容易卑躬屈膝。初时尚不显现,到了后来就难免有所矛盾。施恩者以为受恩者不知感恩,受恩者深恨施恩者盛气凌人。结果就是把一桩好事,做成了恶事。”

“你是如何做的?”郑岳问道。

“我用灾民救助灾民。”徐元佐道:“从接应、安置、收费、见工。各个环节各种经手经办之人,必须有先到灾民之中年长德高者担任副手。他们乡音亲切,经历相似,最容易感同身受,就算说话重了。也不会叫人觉得是仰人鼻息,食嗟来之食。”

“至于唐行本地人,跟灾民更多的只是雇佣与被雇佣关系。灾民卖力,雇主付钱,不存在恩义之说,如此反倒更加融洽。”徐元佐道。

郑岳想了想:“但事实上你还是为他们做了不少事。”

何止不少?

简直连官府的工作都做了!

若是徐元佐什么都不做,灾民多了就关上城门,谁都不能指责他冷血无情。事实上绝大多数地方的绝大多数掌权者都是这么做的,任由你冻饿而死,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的亲戚故旧。淮安人受灾找淮安官府去呀!

“吾乡吾土,终究不忍见到饿殍遍野,盗匪蜂起。”徐元佐咧嘴一笑:“至于感恩云云,他们若是想透了,见我道声谢,我固欣然;他们若是想不通,视我作一般商贾,彼此各取所需,我也觉得理当如此。”

郑岳真心夸赞道:“敬琏,人不知而不愠。你这是真君子之言啊。”

徐元佐并不觉得自己是真君子,只是觉得自己还算有独立人格罢了。凭着本心去做事,这是独立人格的基础。做事之后又要求别人应当如何回报、如何配合,那这人格仍旧是依附于外物。哪里还谈得上独立?

郑岳大略数了一下棚户,数字果然与徐元佐所言不差,因问道:“那苏州上万灾民流入松江的事,乃是谣传咯?”

“其实也不全是谣传。”徐元佐忍不住笑了。

翁笾与徐元佐谈崩之后,自然不能指望徐元佐的“最优惠价格”的口头承诺。而且他回去之后,更是发现了徐元佐的各种小动作。于是他将这个“最优惠承诺”看成是“缓兵之计”。既然如此,作为老前辈,自然也该让后学领教一番商场上的残酷了。

于是借着灾民南下的机会,又有了徐元佐的“仁义”传闻,翁笾很自然地叫人散播谣言,将唐行吹得花好稻好,盛赞唐行人民热情好客,仁寿堂仁义无双,徐元佐义薄云天。

“唐行那边施的粥都是肉粥!”

“唐行那边有大房子住!”

“有个唐行的袁老爷,捐了三千两给灾民,人人有份!”

……

各种似真似假,真假参半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往北走到了常州府。

虽然苏州诸县颇为富庶,在此落脚的灾民并没有因此而满足。有肉粥喝的时候,谁还满足于米糠稀汤呢?有大房子住的时候,谁会乐意蜷缩在举头望明月、低头见鼠洞的土地庙里?更何况唐行的袁老爷还捐了银子,听说是按人头分到手里!

苏常两府数万灾民,其中有十分之一的人动心,就有数千人。再加上无赖、喇虎收了银子,在暗中威逼恐吓,前往唐行的灾民自然日益庞大。

这种情况之下,官府会怎么做呢?

会辟谣以正视听么?

当然不会!

官府肯定要大开便利之门,甚至推波助澜,好叫这些灾民去别人的辖区啊!此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这么多灾民留在自己辖境内,万一闹出民变怎么办?就算没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