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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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并不像《哈利?波特》的猫头鹰那么靠谱,在漫长的旅途中很可能遭到天敌的袭击,所以短途安全可靠,比人传递更快,成本更低。
一岁左右的信鸽大多能在八个小时内,从四百公里之外从容返巢。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陆地动物能做到这点。
“你们有没有订立血谱,挑选种鸽,培育中短、长远两途分离的信鸽?”徐元佐问道。
沈玉君被噎住了。
徐元佐浑然不觉,道:“有的人跑得快,有的人耐力好。鸽子也是一样,有的鸽子爆发力强,一天能飞数百里。有的鸽子耐力好,短途飞得不快。但是上万里都能飞下来,所以要根据血统分开训养。”
“你倒是懂得挺多嘛。”沈玉君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百科全书式的徐元佐击沉了。
徐元佐叹了口气,暗道:我小时候还参加过信鸽协会呢。
“鸽子是真好朋友。”徐元佐道:“你可能只是把鸽子当个工具,其实它们也通人性。而且毅力更甚许多庸人,哪怕数千里之遥都要返巢。真用心跟它们住久了。你会发现它们比许多人都要可爱。”
“臭。”沈玉君蹙眉道:“我们养鸽子,就是带在船上报信求救,没那么多事。”
“呵呵。”徐元佐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客栈,不由暗骂一声“脑残”!
即便没有现成的信鸽,普通鸽子也足以完成从唐行、商榻诸地的信件传送啊!返巢是鸽子的本能,就跟人有钱就要买房一样。
若是再能够进行基本的训放,即便是短程信鸽都能轻松完成三百公里的空程。
徐元佐在自己最心爱的一羽鸽子失踪之后,就再没养过鸽子,以至于忽略了这么大的利器。以他掌握的理论知识。要训养出能飞一千五百公里超长程的信鸽需要看运气但这用不上。
培养七百公里到一千公里的中长途信鸽,可行性还是挺大的。
至于三百公里以下的短程鸽,在不考虑竞赛分速的情况下,根本连训都不用训,养熟了能返巢就行。
“对了,你家有多少鸽子?哪里找的人养?”徐元佐问道:“我是真喜欢,也想弄些。”
沈玉君只看徐元佐熟练地捧着鸽子,就知道他不是吹牛。她道:“我家大概有百来羽鸽子。是个从广州雇来的粤佬在养。他们那边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鸽子,每年五、六月里还有放鸽大会。风气极盛。”
“唔,这样太好了,还得麻烦表姐帮我也雇几个来。”徐元佐想了想,又道:“凑个整数,就雇十个吧。”
沈玉君吓了一跳:“十个?你要养多少鸽子!你雇上一两个,给他们打发几个徒弟。鸽子实在多了还可以加些奴仆听候调派,哪里需要十个?”
“这就是咱们的眼界之别了。”徐元佐笑道:“你养鸽子只是报信。我养鸽子……”
我养鸽子可是要改变这个时代!
徐元佐想了想,这话说出来有些太过中二,还是算了。
沈玉君见他说话到了一半又吞了下去,追问道:“你养又如何?”
“我养鸽子。是为了好玩。”徐元佐随口敷衍道。
沈玉君真想一脚踹上去。
徐元佐有了这两羽鸽子之后,连书都不读了。他整日与鸽子为伴,喂食喂水,打扫鸽舍,亲力亲为,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与一群鸽子做朋友的童真时代。
虽然明朝读书人本就有大量的时间钻研兴趣爱好,而且被视作风雅,但是看到子弟不读书,整日玩鸟,还是会让长辈担心玩物丧志的。自己家里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人家家里做客,若是仍旧放纵就显得家风不够整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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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忭却觉得徐元佐可能是有些灰心。
“元佐天资过人,却答应弱冠之前不作时文,不入乡试……会否因此而颓唐呢?”张元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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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事是徐阶和林大春两位密友私下商定的,徐芄桓狗塘执蟠海训阑鼓芨狗套约豪系矗�
“还是开导他一番吧。”徐У馈�
张元忭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是他与徐元佐有朋友之宜,却无教训人家的身份啊!
何况只是玩个鸟嘛,哪个少年不喜欢飞鹰走狗,还有人十四岁就流连花街柳巷呢!
苦思冥想之后,张元忭决定派自己儿子出马,他在旁边看。
小孩子即便说了过分的话,也不至于产生间隙。何况八岁与十四岁,还算是同龄人呢!就算打起来,睡一觉也就忘了。
张汝霖颇为早慧,小大人似地对父亲道:“父亲且放心,儿子知道该如何规劝徐敬琏。”
翌日一早,就在徐元佐为鸽子洗刷鸽笼的时候,张汝霖凑了过去,装作感兴趣的模样左顾右看。
张元忭站得略远,手里捏了把汗。他不担心儿子失败,就怕儿子被勾引,一起爱上了玩鸟。
屈大均所著《广东新语》云:“广人有放鸽之会。岁五六月始放鸽,鸽人各以其鸽至,主者验其鸽,为调四调五调六七也,则以印半嵌于翼,半嵌于册以识之。……。每一鸽出金二钱,主者贮以为赏。……。内主者择其最先归者,以花红缠系鸽颈,而觞鸽人以大白,演伎乐相庆。越数日,分所贮金,某人当日归鸽若干,则得金若干。
由此可见,广州的放鸽之会,已经是组织很完备的商业比赛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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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零章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事实证明,张元忭多虑了。
张汝霖一开始就被鸽舍的气味打败了。
“敬琏兄可以就此玩耍好些年,真是太令人羡慕了。”张汝霖自以为聪明地用上了“欲擒故纵”之术。
徐元佐是谁?是人精预备役啊!焉能看不透如此浮夸的演技,听不出如此响亮的言外之意。
这分明就是在质问:你娃乡试之前都不读书了么?
徐元佐看了一眼在远处装作无所事事的张元忭,已经猜了个**不离十。他淡淡道:“哥哥我岂止是玩几年,乃是要玩一辈子啊!”
张汝霖一愣:“啊!”
徐元佐长叹一声道:“没有参加府试便入学,小三元算是破功了。日后便是三元及第,也拿不到六首。如此想想,人生真是无趣。若不是还有这灵鸟相伴,我真是不想活了。”
张汝霖嘴巴微张,久久合不拢,过了半天方才怯怯道:“先生自便,小子回去读书了。”
“去吧去吧。”徐元佐仍旧一副慵懒模样,有意无意地朝张元忭瞟了一眼。
张汝霖连忙跑了回去,将徐元佐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张元忭。
张元忭听了之后也是发愣,足足三五息的功夫才反应过来:徐元佐这是在开玩笑呢。
他摸了摸暗儿子的脑袋:“所以你更要努力读书上进,以六首为目标……当然,如果考不上魁首,也不能像徐家哥哥这样放任自己。你看大父不就只是个进士么?就是徐公,也只是榜眼嘛,照样入阁当国,宰执天下。”
张汝霖重重点头:“成不骄。败不馁,敬琏君执着了啊。”
张元忭干笑一声:“去读书吧。”
张汝霖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对父亲认真道:“父亲,你虽没有得解元,但儿子相信你还是能考中状元的!”
张元忭突然没来由一阵感动:“父亲也在努力读书。日后总要争一争。”
徐元佐已经走了过来,笑道:“后年大比,子盖兄必能一举夺魁。”
张元忭打发了儿子,对徐元佐一笑:“承蒙吉言。不过我尚未决定就去应试,总觉得有些欠缺火候。”
——你可是隆庆五年的正牌子状元郎啊!
徐元佐道:“我前日起课耍子,兆见如此。子盖兄若是不信,大可与我赌赛。”
张元忭笑了笑:“此言有趣,我总不能赌自己考不好。”
徐元佐也笑了,反正就是胡扯开玩笑。他真考中了状元,随便写封感谢信就可以流传后世了,还赌什么。
张元忭自度看不透徐元佐,不过并不怀疑此子的胸襟和眼光。既然如此,耽于犬马飞鸟,必然另有隐情,自己如此告知徐В菜阃瓿闪酥鐾小�
徐元佐见张元忭不说话。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些压力的。到底人家是状元,从唐初到清末。一共只有五百零四个状元。在每三年一次的全国大考中夺得头名,足以证明此人的文史哲功底之厚,气运之强。
两人静静在园子里走了一程,此时江南已经青草遍地,枝繁叶茂了。张元忭说起自家在鉴湖东山的别墅,又说绍兴地方风俗趣事。倒不觉得无聊。
正说着,有下人来报:徐公请佐儿哥过去说话。
“是什么事?”徐元佐问了一句。
“小的不知,好像是来了个客人,要佐哥儿去见见。”那下人补了一句道:“我家老爷也在。”
张元忭道:“何必问呢,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是何方嘉宾。”
徐元佐早有心理准备,当下与张元忭一同过去。
这位客人被安排在偏厅,可见多半是熟人,可以不用管礼法。不过礼法这东西最是势利眼,以徐阶、张天复这样的致仕高官,无论做什么都被视作理所当然。
徐元佐进了偏厅,却发现只有徐阶和张天复两位老大人在,就连寸步不离的徐Ф疾辉凇�
客座上有个布衣老者,精瘦得像是没有一点肉。不过人常说千金难买老来瘦,此老身上没肉,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一时间竟猜不出他的年纪。
徐元佐先上前见礼。
徐阶道:“这位便是你的嘉宾。”
“哦?”徐元佐望向那老者,自报家门:“学生徐元佐,字敬琏,见过先生。”
老先生站了起来,回礼道:“日后还要东主照顾。”
徐元佐颇有些不好意思,暗道:比我大二三十岁的员工我也用过,但是……这位老先生也太年迈了点吧?
虽然有年龄歧视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老年人在精力、应变上都衰弱了,照顾孙子传递人生智慧才是他们最擅长的工作。
“老朽姓吴,名承恩,草字汝忠。”老人自报家门。
徐元佐一愣:“吴……先生。”
是吴承恩啊!
他连忙收起轻视,又道:“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吴承恩显然从容得多,客气了一句。
徐阶道:“吴先生远到而来,请先下去休息吧。敬琏迟些再去请教。”
吴承恩朝徐阶、张天复一礼:“在下先告辞了。”
徐元佐看着吴承恩的背影出去,方才回过神来。他想过招募幕僚文主,却将每年暑假都要电视署名的吴承恩给忘了!
看到吴老先生如此老当益壮精神抖擞,还真是令人欣慰。
只听徐阶道:“元佐,此人年纪是大了些,科场不利,却博览群书,倒是跟你相类。”
——开玩笑,人家百度都说了吴先生“性敏而多慧,博极群书,做诗文下笔立成。”
——慢着,什么叫跟我相类!我是双案首在身好吧!
徐元佐微微一笑,见徐阶对他的评价不高,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话本演义小说被视为“文化”,那是大家都没文化才发生的现象。现在那些东西只是“游戏”、“玩意”。
“喏,这是他的手书自状,你可以看看。”徐阶给了徐元佐一个信封。
徐元佐捏开一看,里面是三张信纸,字迹不大,看来写了不少。他收起吴承恩的求职信,道:“他怎会来找大父的?”
徐阶与张天复对视一眼,笑道:“事不周密啊。”
“文教盛事,得与则荣幸万分,恨不能布告天下,焉能周密。”张天复笑道。
徐元佐似乎明白了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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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大鹏一日同风起
吴承恩出去之后,徐Ш芸毂憬戳耍肀呋垢乓桓瞿昵崛恕&珥敠绲悝缧ˇ缢担�
那年轻人身着白色暗纹道袍,头戴一字巾,长发挽了个道髻,顶上白玉小冠,行走间身体若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徐元佐一眼看到这年轻道士,就知道此人定是练过太极的。整个人松静浮空,仿佛走在一个大圆球里,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的飘逸。虽然年纪小,来头却必然不小,否则也不用徐С鋈ビ恿恕�
年轻道士进了偏厅,朝座上徐阶、张天复行了礼,又朝张元忭、徐元佐欠了欠身:“小道李腾,字同风,见过诸位先生,君子。”
徐阶请李腾坐了,对张元忭和徐元佐道:“这位是麓石公弟子。”
两人起身回礼,那李道士微微一笑,神色坦然。
徐元佐暗道:李春芳的弟子怎么是个出家人?此时跑来浙江,又是何意?
“抱歉得很,一时贪玩,教诸位久等了。”李腾笑道:“不过鉴湖名声天下,不去一趟实在心中发痒。对了,汝忠呢?”
徐元佐暗笑:吴承恩要是有孙子,年纪都得比你大吧?说得好像同辈朋友一般。
徐阶道:“我请他先去休息了,晚些再请教。”
李腾呵呵笑道:“少湖公是嫌他学问不足吧。”
徐阶不以为然,道:“此事麓石公该当明白。”
短短几句话里,信息量却是颇大。
徐元佐已经明白过来:吴承恩其实是李春芳推荐过来的,但是徐阶早就打定了主意接而不纳,人是留下了,却转给了徐元佐当幕僚。若是吴承恩拂袖而去,他也已经给了李春芳面子。
到了徐阶、李春芳这样的当国高位。就算有求于人,也决不至于落下口实,所以非但李春芳的弟子说不了什么,就怕李春芳本人在此,也说不出什么。
这真是一招绝妙的推云手!
——说是我的嘉宾要来,原来是发配啊!不过这回也算是我捡漏了!
徐元佐心中暗笑。
李腾不再纠结吴承恩的事。道:“此来还有一事要与少湖公商议。”众人都屏息静听。只听李道士道:“家师已经几次上疏乞骸骨。致仕归籍之后怕闲得无聊,却想与少湖公一道做些笔墨游戏之事。”
徐阶微微笑道:“圣天子怎肯放人?”
徐元佐眉头也皱了起来:李春芳请求致仕很正常,因为高拱要复出入阁了。不过按照历史来说,李春芳是隆庆五年方才致仕,现在才是隆庆三年。而这李道士又说得言之凿凿,已经在为李春芳铺后路了。
“家师一心要走,圣天子也会体谅的。”李腾道。
徐元佐突然出声道:“请恕在下无状,不过麓石公还少两年。”
徐阶望向徐元佐,目光沉稳。这已经是他表示疑惑最为明显的态度了。
李腾却是一脸惊诧,望向徐元佐:“这位是……”
“在下徐元佐,字敬琏。”徐元佐报了家门:“麓石公当国之数还少两年,如何能就此脱身。”他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了些。
徐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张元忭却先忍不住了:“敬琏所言……”
“冥冥中自有天意。”徐元佐笑道:“麓石公状元及第,位居当国,岂是无根?”
李腾突然笑道:“敬琏兄倒是比我还像个摇铃卖卦的游方道士呢。”
徐元佐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
张元忭还没有反映过来。茫然地看了看徐元佐,又看了看李腾。
李腾静坐片刻。见没人开口说话,一个个都像是泥菩萨入定一般,只得叹声道:“高新郑要回京师了,有人在为他造势,财力惊人。”
徐元佐暗道:邵芳果然还是去投资了高拱,可怜啊。
“即便高新郑起复。麓石的首辅之位还是稳稳当当的。”徐阶道。
世人都道做官好,恨不得紫蟒玉带,官居极品。然而真正走到了仕宦顶峰的人,想的更多的却是如何功名始终,全身而退。因为到了这时节。就算是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