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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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娃看着陈叫山的笑脸,兀自叹了气,不晓得那是一种轻松,还是自嘲,或者,是一种另类的无奈?
“金娃,王帮头让我当客首,你觉着会是什么客首?”陈叫山穿上了鞋子,走了两步,感觉大小正合适。
金娃挠了挠头,“我也说不准……按理说,现在七个客首都干得好好的……莫非,他是要重新建一个客部?”
这时,银娃回来了,冲把门的几个人,拱手招呼过,便走进了厢房小院。
“陈……哦不,大勇哥,我已经把钱送到江上去了……”银娃倒是机警得很,没有再称呼“陈帮主”,“我返回的时候,船队已经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叫山喃喃着,叹着气,望向屋顶,幽幽地说,“走了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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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盛川寝室。
王盛川此际也正在换衣服,弓箭老七尤成忽然进来了……
“行了,你们几个出去忙吧!”王盛川将手一抬,屋里的两个丫鬟,便弯腰点点头,出了寝室……
“老七,你去看的怎么样,船队走了没有?”王盛川将一件藏蓝色长袍,摊在床上,用手一下下地抚着折痕,而后问,“该没有干仗吧?”
“嘿……干个什么仗啊?”尤成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两腿架成个三角形,用敞开的衣襟,一下下地扇着凉风,“就冲他们那几个人,还敢干仗?那不是黑蝌蚪撵鸭子,存心找死么……”
王盛川将长袍提起来,搭在身上,扭头对尤成说,“老七,你看我穿这件袍子如何?会不会显得过文气了些?”
“我说帮头,你咋跟个娘们似的,关心起穿戴的事儿了?”尤成与王盛川关系极铁,说话自然是不拘小节的。
“男人也是要讲究穿戴的,你瞧你,整天价衣襟也不扣,敞着个胸膛转悠,晓得的人,知道你是弓箭客的客首,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是二流子呢!”王盛川将身上的灰色袍子脱掉了,朝衣帽架上挂好,又将藏蓝色新长袍,套在了身上,“女人穿衣服,仅仅图个好看,男人不一样,图的有面子、地位、身份,甚至,还有礼数……”
尤成是个粗人,显然不爱听这些,便说,“帮头,你还真把那个啥啥勇,给留咱们这儿啊?我瞅他就是嘴皮子利索些,没啥大本事……”
王盛川穿好了新长袍,用手交替拍着袖子,“老七,一个人有没有本事,有多大的本事,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哦,那你给我说说,那个啥勇,他有啥本事?”尤成顿时来了兴趣。
王盛川在床上正襟危坐,两手放在膝盖上,“就冲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此人志向不俗……”
“眼睛?”尤成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么,他还是二郎神啊?孙悟空啊?”
“算了,我不与你说这些,反正你也听不懂的!”王盛川的眸池,忽地变得幽深起来,“此人眼中有一股子硬气、锐气、胆气,当然,还有杀气……”
尤成听见“杀气”二字,连忙将架在左腿上的右腿,瞬间放平顺了,身子也坐得端端,“杀谁?”
“谁都可以杀!”王盛川幽幽地说,“他眼中那一股子杀气,藏得很深很深,一般人断断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当他要动了杀机,怕是千军万马也抵挡不住的……”
“哈哈哈哈哈……”尤成兀自笑了起来,笑得衣衫不停地抖闪,“我说帮头,你净整些神乎仙乎的话糊我。啥千军万马抵挡不住,帮头你只要发一句话,我一箭射过去,保准他死得硬硬的……”
“不”王盛川将手臂一扬,“此人不能杀!如果杀了他,那就是暴殄天物,于我们而言,也是一天大损失啊!”
“帮头,我就不明白了,你才跟他说几句话啊,就整的跟认识了十几年似的,啥硬气啊,胆气啊,这气那气的……可一会儿你又说他有杀机,还什么天大损失啥的,他王大勇,就这么值得你抬举啊?”尤成微微叹着气,一脸的不屑和疑惑。
“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斩杀曹军无数,是曹军无能吗?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那些个将军,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吗?”王盛川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而后猛一挥手,“都不是!是曹孟德爱才,惜才,不忍杀了赵子龙,不忍杀死关云长……”
“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纵是文武盖天,若不能识人、用人、凝聚人心,也都是徒劳!”王盛川兴许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在尤成听来,过于玄虚了些,便转了一个话题,“老七,以你之见,我给王大勇安插一个什么职务合适?”
“这个简单,你把他安排我手底下,先当一个弓箭队长,我倒是要领教领教,看他王大勇,到底有什么抵挡千军万马的本事……”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王盛川显然对尤成的话,感到十分失望,抬手打断了尤成,而后,眸中闪烁出一丝劲锐之光,“老七,人才虽是人才,但初来乍到,终究野性难平,你要时时处处替我盯着王大勇,他有什么异常举动,随时向我汇报……”
。。。
第490章 重要棋子
春日渐长,操办寿松寨掌柜后事的匪徒们,陆续都回到王宅,各客客首亦聚齐,厨房里宰了一头猪,做出一大桌丰盛菜肴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陈叫山换了一身新衣服,洗净了脸,刮了胡子,来到前院院坝时,七大客首皆已坐在桌边,王盛川却还没有来。
除了摊货老大朱万胜,弓箭老七尤成,其余五位客首,陈叫山都未见过,朱万胜身为客首老大,便向陈叫山逐个做了介绍……
长枪老二据说去过很多地方,陈叫山向其拱手以礼时,长枪老二却向陈叫山伸出了手臂,意即要握手。
陈叫山与吴先生初识时,对于握手之礼仪,印象十分深刻,于是,便放下手臂,前伸,握住了长枪老二的手掌。
两人的手一握定,长枪老二便狠咬着牙根,加大力量,手掌如铁钳一般,死死地夹住陈叫山的手,恨不得将陈叫山的手骨,捏成碎渣渣!
两个人捏手,一方狠劲用力,另一方必须也用力,与之对抗,方不至于手掌生疼!
但陈叫山知道:这是长枪老二故意在试探自己,在此种情况下,自己不宜暴露自己的武功实力……
因此,陈叫山假装暗暗地皱着眉头,却勉强地挤出笑容来,“二哥好,二哥好!”
朱万胜看见长枪老二脖子上的筋都暴起来了,晓得他在狠命捏陈叫山的手,便将陈叫山的肩膀一拍,而后指向舟楫老三,“这位是老三,舟楫客首……”
长枪老二一见朱万胜朝下介绍了,只得将手松开了……
舟楫老三却既不拱手,也不与陈叫山握手,语气平平地说,“听说你们船队很是厉害嘛!黄金峡连着龙摆尾,你们都顺顺当当地闯过来了,不简单啊!你说你初次跑船,这话听上去就有些假了……”
“三哥好!”陈叫山淡淡一笑说,“我的确是头回跑船,胆子小,没敢赶趟,白天过的黄金峡,战战兢兢闯了过来,只是运气好罢了……”
舟楫老三鼻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将头转过去了……
“这位是老四,工器客首,他可是我们隆江商行的大能人啊!”朱万胜继续介绍着。
工器老四呵呵一笑,冲陈叫山一拱手,却遂即抱过了酒坛子,朝桌子上一放,“既然以后是兄弟,今儿咱头回喝酒,先来个九九归一!”
一口气连喝九大碗酒?
陈叫山知道:自己若是与工器老四碰个九大碗的话,这酒口子就扯开了,你来碰九碗,他再来碰九碗,自己便是酒量再好,也绝对醉了。
在如今这样的处境中,自己必须谨慎再谨慎,酒这东西,一旦喝多,言语必然失当,意识必然错乱……
可是,如果直接拒绝工器老四,又显得不给面子。
“四哥,帮头还没过来,咱提前喝,怕有些失礼数吧?”陈叫山说。
工器老四一听这话,便不再坚持,手从酒坛盖子上取下了……
潜水老五和马术老六,则对陈叫山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潜水老五只是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再无多言;而轮到马术老六时,他直接站起身来说,“我过去看看帮头,怎么现在还没来……”
“大勇兄弟,咱就不用介绍了,上午就见过面嘛!”尤成两手抱在胸前,偏着脑袋,却定定地看着陈叫山的眼睛……
尤成心底在琢磨着:帮头说你眼中有这气那气,我怎么啥气都看不出来呀?
酒桌上的这一切,皆被王盛川远远地看着……
王盛川之所以没有宣布陈叫山的具体职务,一直就这么悬着,他就是想看一看,七个客首对于陈叫山这个新入伙的客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态度?同时,也要观察一下,陈叫山对于七个客首的态度,以及相处应变之道……
通过一番观察,王盛川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是极准的!
而陈叫山也乐于见识一下各位客首,他很清楚,欲要除掉王盛川,仅仅依凭武力,只怕成功可能性极小,稍微不谨慎,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倘若不把七个客首的情况了解清楚,即便将王盛川杀了,自己也不容易全身而退……
天终于彻底黑了下来……
前院院坝挂起了红灯笼,将酒桌映照得一片红红亮亮!
陈叫山一直盼着天黑,白天到处皆是人,莫说行刺王盛川了,哪怕自己眼神中稍微有一点点异常的光芒,也会被人留意到……
而天黑以后,借夜幕之掩护,更方便下手,亦方便撤离……
因而,在酒筵上,陈叫山一再声称自己不胜酒力,只是浅浅地喝,哪怕几位客首连讥讽带揶揄,陈叫山也坚持说自己不能多喝酒……
借着喝酒谝传,陈叫山暗暗观察,慢慢地分析出了一些情况
七个客首中,弓箭老七最没有城府,对王盛川也最忠诚!
摊货老大朱万胜,尽管面子上对王盛川恭恭敬敬,但陈叫山看得出,朱万胜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一直想与王盛川平起平坐,甚至取而代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跟陈叫山密谈查验凭单的买卖了……
起先,陈叫山一直在疑惑:朱万胜与我密谈查验凭单的买卖,到底是对我的试探,还是他的确野心不小。另外,他与我只算是初次谋面,就与我说起这隐秘之事,难道他就不怕我向王盛川告密吗?
但通过酒桌上的喝酒谝传,陈叫山终于解开了这些疑惑朱万胜尽管对王盛川恭恭敬敬,但对另外六个客首,却是一种高高在上之姿,似乎根本不把他们几个当回事儿!在朱万胜眼里,其余六个客首,似乎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不足为虑的!
再者,其余六个客首,对待朱万胜的态度,与对待王盛川,其恭敬与敬畏,几乎是不相上下的。他们称呼王盛川为“帮头”,称呼朱万胜为“大哥”,乍一听,似乎朱万胜还略高一筹呢!
于是,陈叫山便琢磨出了玄机朱万胜并不是在试探我,而是胸藏野心,想通过查验凭单的买卖,一方面削减王盛川的收入,同时,又增添自己的羽翼,假以时日,便与王盛川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
而王盛川之所以拉自己入伙,主要基于两个缘由,其一是因为王盛川从那张收讫凭单上,发现了自己并没有通过摊货客的货物查验,就直接来交了过江钱,这内中必定有玄奥。
朱万胜是摊货客客首,那么,王盛川必然猜测怀疑到,是朱万胜和我陈叫山有了某种合作,或者说,朱万胜想利用我陈叫山来做文章……
其二,在整个隆江商行里,朱万胜的势力,不亚于王盛川,另外六个客首中,只有弓箭老七是对王盛川死心塌地的。而长枪老二,舟楫老三,工器老四,潜水老五,马术老六,可以说,他们五人都算是中立派,没有特别明显的倾向,都算不得那种死忠亲信!
所以,王盛川拉自己入伙,一是斩断自己与朱万胜合作的可能性,二是希望把自己培养成死忠亲信,用以对抗朱万胜!
现在,自己已然已经加入了隆江商行,与朱万胜之前密谈的查验凭单的买卖,自然就不好做了……
王盛川想培养我陈叫山为死忠亲信,朱万胜一定也想拉拢我……
悟到了这一层,陈叫山一边吃着菜,喝着酒,暗暗地将自己原先的计划,做了调整改变……
原先,陈叫山是想趁着深夜,冒险进入王盛川寝室,将其杀死!
但现在,陈叫山决定,先不必冒那个险,而应该先去赴朱万胜的“子时之约”……
“大勇兄弟,男人不喝酒,不如一条狗……”陈叫山正思谋着,工器老四却大声地说,“来,我喝两碗,你喝一碗,这总成吧?”
陈叫山连连摆手,还未说话,王盛川却倒抢了话头,“老四,大勇舟楫劳顿的,不喝就不喝了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说老四,自家兄弟,说话要注意分寸,注意礼数……”朱万胜也平着脸,批评工器老四,替陈叫山说着话。
陈叫山暗暗地看看王盛川,又看看朱万胜,便彻底确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我陈叫山现在是一枚重要的棋子,王盛川和朱万胜,都在争取我……
“来,四哥,我陪你喝,大勇兄弟不能喝酒,咱也不能硬灌,是吧?”弓箭老七尤成举起酒碗,对工器老四说。
工器老四觉着王盛川和朱万胜都拂了自己的面子,便将酒碗端起,也不与弓箭老七碰,直接一口喝干了……
弓箭老七也不觉着掉面子,兀自嘿嘿地一笑,说了句,“四哥真是爽快!”也一口把碗里的酒喝干了……
“大勇兄弟,吃菜,吃菜……”长枪老二连连招呼着陈叫山,并伸筷替陈叫山碗里夹了一片肉……
陈叫山一边嚼着肉,一边想:嗯,没错,隆江商行看似强大无比,铁板一块,内中却是暗流汹涌……
若能利用这些暗流与罅隙,除掉王盛川,便不再是难事!
。。。
第491章 月夜跟踪
酒筵结束后,陈叫山回到了厢房里,躺在床上,思考着一系列的计划……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传来。
陈叫山起身开门,原来是金娃和银娃来了。
“陈……”金娃在屋顶坐定后,刚说话,忽然记起陈叫山如今已叫王大勇,便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这记性哎对了,大勇哥,你当的是啥客首?”
陈叫山尚未开口说话,银娃却抢先说,“不管当啥,反正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么,大勇哥?”
陈叫山淡淡笑了笑,朝院门方向努了努嘴巴,金娃便说,“没事儿,门口那几个,都是铁兄弟,无妨……”
尽管金娃如是说,陈叫山依然十分警惕,说话时,某些话声音低,某些话声音高。
“大哥,今晚上动手不?”银娃的声音压到了最低……
陈叫山只是摇摇头,忽又拔高声音说,“今晚上那酒可真有劲,到现在我这头还晕哩……”算是变相地回答了银娃的提问。
“那到底啥时候动手?”金娃又压低声音问。
陈叫山仍旧是先摇摇头,而后声音拔高说,“管它啥时候下雨呢,反正现在我不跑船了,凌江要涨水就涨呗……”
金娃和银娃听出陈叫山的弦外之音,也明白了陈叫山的谨慎,便不再追问刺杀王盛川的事儿……
原先,陈叫山认为:去摊货客宅院找朱万胜,应该是悄悄地去,让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在酒桌上一番观察分析后,陈叫山忽然转变了想法,应该大大方方地去找朱万胜,知道的人越多才越好哩!
“哎呀,对了,摊货大哥说找我有事儿了,我差点给忘记了,你瞧我这记性!”陈叫山猛一拍前额,大声地说着。
这一句话,金娃和银娃都疑惑了:这到底是真话呢,还是假话?是实话呢?还是虚话?
因而,金娃和银娃索性也不吭声了。
陈叫山慢慢地穿好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