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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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金娃和银娃都疑惑了:这到底是真话呢,还是假话?是实话呢?还是虚话?
因而,金娃和银娃索性也不吭声了。
陈叫山慢慢地穿好衣服,穿好鞋子,对金娃银娃说,“走,你们给我带带路,黑灯瞎火的,我摸不着道……”
金娃和银娃见陈叫山是真的要去找朱万胜,便跟着陈叫山出了房间。
陈叫山所料不错,厢房院门外,除了有两个值守匪徒外,靠着右边墙拐角,还靠着几个人,一见陈叫山出来了,却忽地转到墙那边去了……
今儿晚上月亮不大,但仍旧洒了一地的淡光,陈叫山冲墙拐角看去,见几个人的影子斜斜拖过来,说明那几人并没有离去……
陈叫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在王盛川和朱万胜之间,自己是一枚重要棋子,他们两人都想争取自己成为他们的死忠亲信,这两股暗势力,在自己头顶上方悬着呢,相互掣肘,相互抗衡着,自己反倒安全。
可是,现在让金娃和银娃带自己去找朱万胜,容易使得金娃和银娃卷入这两股势力暗斗的漩涡里……
金娃和银娃都是实诚人,缺乏机心,不管被哪一方势力利用,或者加害,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损害和痛心!
陈叫山忽地停了步子,转过身来,对金娃和银娃说,“你俩先回去睡觉吧,我自己过去就成了,如果太晚了,我就住在摊货客了……”
金娃和银娃看看陈叫山,又相互对望一眼,料想陈叫山心中定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便转身回厢房睡觉去了……
摊货客宅院,在王宅的东南方向,陈叫山特地选择了走王宅正门出去。
在经过王盛川的寝室小院时,陈叫山特地留意了几眼,见院墙外每一个墙柱前,都站着一个人,肩膀上挎着长枪,大致一算,最起码有十几二十人把守王盛川寝室。
陈叫山不禁叹气:如此看来,之前自己的想法,太过乐观了,刺杀王盛川,若是凭借一己之力,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不容易哩!
此时,王宅正门已经闩上了,正门一侧的小屋里,两个匪徒在下象棋,另有四个匪徒在一旁观看……
“几位兄弟,麻烦给开一下门……”陈叫山站在小屋门口,伸着脖子,笑盈盈地说。
“王哥,是你啊……”其中一位匪徒,手里捏了一摞象棋子,站起身来问,“这大半夜的,你上哪儿去?”
“到摊货大哥那儿去一趟,大哥说有话跟我说呢!”
小屋里的匪徒,立刻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便说,“你有帮头的通行牌吗?”
陈叫山摇了摇头,“今儿中午,大哥让我夜里去找他,没提说通行牌的事儿啊?”
“既然没有通行牌,那你就不能出去,快回去睡觉吧……”
那位手里拿一摞象棋子的匪徒却说,“算啦,开门吧,大哥没准找王哥有要紧事说哩,咱不让王哥出去,大哥到时候怪罪下来……”
几个匪徒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正门打开了……
出了正门以后,陈叫山朝东南方向走去,心中暗想:如此看来,朱万胜在隆江商行的势力,果然与王盛川不相上下啊!
刚拐过墙角,突然前方走出两个人,将手里的长枪,左右一交,大声喊一句,“站住,什么人?”
陈叫山便又将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两个执枪的匪徒,对视了一眼,并相互咬了咬耳朵,末了,还是放陈叫山过去了……
走了几步,陈叫山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但陈叫山并没有直接转身,只是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朝后瞥一眼……
走到摊货客宅院大门前,陈叫山叩响了大门上的铜门环,在寂静的夜里,铜门环撞击木大门的声音,格外响亮……
大门打开后,两个摊货客匪徒端着枪,走了出来,陈叫山便说,“麻烦两位兄弟进去通报一声,就说王大勇在门外求见大哥,今儿中午,我和大哥约好了的……”
其中一个匪徒进去通报了,陈叫山又凑近另一个匪徒的耳朵,压低嗓音说,“兄弟,兄弟,后面有人在一直跟踪我,你看是不是……”
“没事儿,你先进来……”那位匪徒将陈叫山拉了进去,站在大门口,左右看了看,“嘭”地将大门关上了……
。。。
第492章 参悟透彻
朱万胜果然还没睡觉,一听陈叫山来了,亲自来到客厅外迎接,“大勇兄弟,来来来,快屋里坐,屋里坐……”
陈叫山在客厅坐定后,朱万胜命人为陈叫山沏好了茶,便对手下人说,“你们早些休息吧,茶水我们自己添……”
两人在客厅坐着,端着茶杯,浅浅地喝茶,悠悠地吹着热气,似乎都在等对方说话。……
在朱万胜看来,陈叫山并没有将查验凭单买卖的事儿,向外透露,觉着陈叫山此人,确实还是挺聪明的……
在陈叫山感觉里,朱万胜在隆江商行地位非同一般,他年纪比王盛川大得多,论阅历,论能力,皆不在王盛川之下。
可是,为何王盛川是帮头,朱万胜却是客首老大,略略地低人一头呢?也许,这内中的许多缘由,如能了解清楚,对于自己刺杀王盛川,大有裨益!
陈叫山和朱万胜在白天时,密谈的查验凭单的买卖,现在看,一时半会儿是不好做了……
因而,两人都在等对方说话……
两人都觉得对方有话给自己说……
陈叫山之所以不先说话,是担心言语过于突兀,反倒引起朱万胜的警觉……
而朱万胜之所以不先说话,是怕话题不当,将陈叫山拱手推到王盛川那边的阵营了。或者说,朱万胜现在不了解,陈叫山究竟是不是王盛川派人试探自己的……
“大哥,夜这么深了,咱喝这么酽的茶,只怕晚上都睡不好觉呢!”陈叫山思谋一番,决定还是先开口,打破沉默,消解隐隐的等待之尴尬……
陈叫山这一句话,平平常常,却意蕴丰富,有暗示,有双关,有引申,有各种可能的猜测性……
“呵呵,我只要心里不装事儿,就是再酽的茶喝了,照样睡得呼噜连天!”朱万胜将茶杯缓缓放下,看向陈叫山说,“但如果人心里有事儿,就是喝白开水,也还是睡不好的……”
“大哥,我心里就装着事儿呢,今晚上还真怕是睡不好觉……”陈叫山说。
朱万胜“哦”了一声,猛地一抬手,“你先别说出来,我来猜猜……”
“你担心你们船队,担心你不在船队里,手下兄弟容易出乱子,对吧?”
陈叫山摇了摇头。
“你心里有疙瘩解不开,你在想,为什么你刚一到黄叶铺来,我就跟你提说凭单买卖的事儿,这会不会是在故意试探你什么,对吧?”
陈叫山又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琢磨,帮头为何要将你留下来,对吧?”
陈叫山还是摇了摇头。
朱万胜重又端起茶杯,浅浅喝一口,“哦,那你说说看,你心里到底是啥事儿?”
“情况是这……”陈叫山机警地四下看了看,朱万胜便说,“在我这里,你放开说话,大声说,尽管说……”
“是这情况……白天的时候,大哥不是和我说过买卖的事儿嘛,并约我子时过来细谈……”陈叫山略略顿了下,又说,“可是,晚上我往大哥这儿来的时候,我发现,处处有人盯梢,有人一直跟踪我呢!”
朱万胜端着茶杯,在手掌里微微地摇晃,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哦?”并无多言……
“大哥,我就寻思,是不是咱白天在茅房那儿说的话,被人给听见了,然后报告给帮头了?”陈叫山面露焦愁之色,“帮头会不会故意把我留下来,将我当药引子,对付大哥你啊?”
“他敢……”朱万胜将茶杯重重朝茶几一放,声音兀自变高,遂即,又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了,便又笑了起来,掩饰着,“兄弟,你多虑了……”
这一句“他敢”,陈叫山觉得,此行已然不虚!
陈叫山看着朱万胜方才激动的样子,心中对许多的事儿,就越发地明悟,由此变得清晰了……
上午时,陈叫山与金娃银娃,在王宅正门前遇到了弓箭老七尤成,尤成对金娃的一句戏虐之言,“金娃,啥时候再接新媳妇啊?这回瞅上了皙气的,先领我那儿去,我帮你审断审断哈!”使得银娃站在老七背后,气得牙根紧咬,恨不得一拳朝老七脊背上砸去……
其后,陈叫山和金娃银娃朝王宅侧门走去时,金娃对银娃说,“银娃,我看这样,我跟陈帮主进去就成了,你到马术客那儿去,找咱们的铁兄弟,就说……就说杀独角龙的日子不远了,让兄弟们多多留意配合着……”
陈叫山觉得自己初来乍到,许多事儿都还没有探清楚,不能如此贸然冲动,自己也好,金娃银娃两兄弟也好,不能使其陷入被动凶险之中……
可当时三人所站的王宅院墙外,又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倘若三人站在一处,交头接耳,必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陈叫山故意将褡裢的钱散落在地,借着捡钱之机,暗暗地劝说金娃和银娃……
并且,陈叫山从褡裢里掏出一把银元,递给银娃,“事不宜迟,你就先到马术客那儿去,你可以把这些钱散给你们那些好兄弟,但千万记住,不要说刺杀的事儿!”
陈叫山心里很清楚:金娃银娃所说的那些铁兄弟,即便不将刺杀之事说于他们,但若欲时时处处地让兄弟们关照帮忙,钱这东西,是不能少的,可以用于打点,正所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可是金娃银娃不要陈叫山的钱,三人在推搡之间,便被朱万胜看见了……
朱万胜看见陈叫山的褡裢鼓鼓胀胀的,又见陈叫山伸出的手掌里,攥着满把的银元,料想陈叫山一定是大户船队,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多的钱。
在第一时间,朱万胜便想到了:若能将这类财力雄厚的大户船队,拉拢到我朱万胜的手底下,必然是有大好处的!
因此朱万胜走过去以后,暗暗留意观察,并以言语探问,“你就是那上游船队过来的人?怎么,钱多得烧手?”
陈叫山当时回答说,“我是要过来送过江钱的,不识路道,让这两位兄弟给引引路……也不能亏待了这两位兄弟,就想给两位兄弟一点小小心意,权当引路钱……”
朱万胜一听此话,觉得陈叫山果然阔绰,出手如此大方,其雄厚财力,足见一斑!
但转念一想,站的这院墙外头,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更何况,金娃和银娃也在场,有些话,是没办法说的……
朱万胜便大喊,“尿长一段路,就送这么多钱?无故授人美言,非奸即盗,小功施人钱财,必有所图!来人啊,把这个心怀叵测的贼人,给我绑喽……”
朱万胜原本计划的是,将陈叫山抓起来以后,可以与之单独交谈……
岂料,当时陈叫山没有想到这一层,以为朱万胜怀疑起了自己,在四个彪形大汉来抓陈叫山时,陈叫山故伎重施,将褡裢的所有银元,全部撒在地上,一则用于拖延时间,二则为朱万胜制造勒索过江钱的嫌疑……
朱万胜看出了陈叫山的动机,越发认为:此人不但财力雄厚,且智谋超人,若与之合作,必定大有所图!
末了,朱万胜在众人面前,假意威胁陈叫山,实则是暗暗地给陈叫山以提示“行,我记住你了,等你交钱的时候,我们再谝……”
在王宅院墙外发生的捡钱之事,以及朱万胜派人来抓陈叫山的一幕,定然有人及时向王盛川报告了,因于此,后来陈叫山见到王盛川时,王盛川看了一眼账房开出的收讫凭单,便晓得陈叫山没有通过摊货客的货物查验,而是直接来交过江钱的。
王盛川是疑心极重的人,想到朱万胜在院墙外,同陈叫山有过短暂接触,便怀疑朱万胜同陈叫山,暗中有交集……
当时,王盛川说,“我就闹不明白了,为什么总想跟我王盛川作对?自我把控凌江两岸以来,你们去打问打问,如今凌江之上,还有谁敢为非作歹?若不是我隆江商行罩着,谁能消停,谁有安宁日子过?就这,你们还都不满意,还想跟我作对?”
陈叫山当时听到这些话,以为是王盛川在自己面前标榜实力呢,现在才琢磨出来了真味王盛川这一番话,其实是在隔空向朱万胜递话呢,意思是说:在这隆江商行里,我王盛川终究是帮头老大,任何人想和我作对,那都是咎由自取!
遂即,王盛川便对陈叫山说,“大勇,你跟我干怎么样?”
王盛川拉陈叫山入伙,此乃一箭双雕,一要斩断陈叫山与朱万胜之间的买卖,二要想办法将陈叫山培养为自己的死忠亲信,如弓箭老七那般,成为左臂右膀!
此际,陈叫山坐在客厅里,幽幽地喝着茶水,与朱万胜交谈着,他感觉短短不过一天时间,整个黄叶铺,整个隆江商行的卯卯窍窍,个中玄奥隐秘,已被自己看得透透彻彻,参得明明白白!
如此,陈叫山再也不怕任何人来驾驭、利用自己,而只有陈叫山来驾驭、利用别人的份儿了……
。。。
第493章 刺客闯入
陈叫山心中一片澄明,像窗外银光四盈的月光一般,纵是子夜,亦能照得天地万物无隐无匿……
而朱万胜也绝非愚鲁之人,心中怎会漆黑一片,便向陈叫山抛来一个问题,“兄弟,帮头让你留下来,你如何就答应了?你船队的兄弟们怎么办?莫非以后,就在这黄叶铺常留了?”
陈叫山知道朱万胜此话的用意,在于试探,在于探测自己心底的隐秘,但陈叫山觉得,江湖中人,心深如海,在没有合适契机时,言谈之间,还是要谨慎韬晦一些为妥!
至少,自己不能主动袒露心迹,反受朱万胜的掣肘……
“不瞒大哥说,我去见帮头时,有个货栈掌柜被打死在议事厅了,地上一摊血……”陈叫山说,“帮头手里还拿着枪呢,如果不答应,岂不是我也就没命了?”
朱万胜微微叹息着,而后定定看着陈叫山的脸,又说,“照此说来,你心底还是不愿意留下来的,只是被迫之下的权宜之计?”
陈叫山听得出来,朱万胜这是在“引导”,引导自己说话,引导自己吐露心迹呢!
一瞬间,陈叫山思绪如飞,经过一番权衡、筹措,认为:王盛川也好,朱万胜也罢,包括隆江商行里的所有人,除过金娃和银娃,他们都不会想到,我此次孤身来黄叶铺,是为取王盛川性命来的!
这就像陈叫山小时候,在茶铺里看见那些喝茶老人们玩的纸牌一样:一张一张的纸牌,都打出来了,呈示给别人了,但只要手里还留有最后一张牌,没有公布于众,别人就无法得知最后的牌局,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形……
刺杀王盛川,这是自己的底牌,只要掩藏好这张底牌,其余的牌,即便全部摊开了,也是无妨的……
“大哥,实话说,我心里当然是不愿意留在这里的……”陈叫山直视着朱万胜的眼睛,眼神定定,不偏不移,以示真诚与自若,“我总有一种预感,我如果留在这里,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这里……”
“是啊……”朱万胜将头扬起,唏嘘万端地说,“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时常在想,我朱万胜有一天会不会葬身凌江呢!”
无疑,朱万胜开始渐渐有了主动吐露心迹的苗头了……
陈叫山决定再助推一把,“大哥,在隆江商行,谁能把你怎么样呢?”
“是,在隆江商行,在黄叶铺,是没人能把我朱万胜怎么样……可是,外面呢,江湖呢,那么多的人,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朱万胜兀自低着头,喃喃着,“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多面树敌,江湖难行啊……”
陈叫山听出了朱万胜话中的玄机……
之前,陈叫山一直在分析,一直在琢磨,以期能琢磨出朱万胜与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