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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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与高雄彪、姚秉儒,假意败走,天黑时,又折返回来,在野狼岭主峰不远处,扎下营寨,点亮火把,彻夜长明……
至深夜,陈叫山命人抬出大鼓、铜锣、钹、镲,一通敲打,演奏的曲目,正是此前高家堡社火队,在乐州城里闹耍耍的节奏,所不同的是,这一次,除了敲打演奏,还有数百精壮壮的后生,扯着嗓子,发出“嗷嗷嗷嗷”的嚎叫,若狼嚎一般……
野狼岭的土匪,本已经睡觉,忽而听见山下异动,连忙站于崖边石墙观望,夜如黑墨,看不清楚更多,只见火光点点,灿若群星……
锣鼓咚咚,嚎声阵阵,彻夜不绝……
野狼岭上的土匪们,疑心,惊异,怎敢安眠?
第011章 连环骚扰
“山下到底什么人?他们想干啥?”
宝子烦乱不堪地在房里踱来踱去,从墙上抓过酒葫芦,倒了一盅酒,仰脖喝了,将酒杯在手掌里捏碎了,骂骂咧咧……
糙老爷们儿便是几天几宿不睡觉,也不算啥了不得的事儿,可是,卢芸香如今怀着孩子呢,这深更半夜,闹闹腾腾的,就是闭实眼睛,也睡不着,如此下去,怎能熬得住?
“这存心跟老子唱对台戏嘛!”
宝子持着一杆火枪,走到场坝,“咚咚咚”,冲天连开三枪!
岭上的土匪,哗啦啦一下涌了过来,瘸子李和苟军师也披着衣服过来了……
“二当家,你干啥?”苟军师说,“要下山干仗去?”
宝子走到崖边石墙前,望着夜黑中的点点火光,使劲在石墙擂了一拳,“山下这些****的,装神弄鬼,老子不打他们,他们就不晓得马王爷长几只眼哩!”
瘸子将衣裳朝肩上送一送,走过来,拿着铜烟锅,也在石墙上敲了敲,像是呈示权威,也像是平心劝解,而后说,“二当家,你忘了军师制定的御敌方略了么?敌情不明,不能轻易下山交战,舍己之长,冲动为之,实是下策……”
“现在这黑灯瞎火的,我们自己兄弟下山,一脚踏不稳当,怕都要翻滚滚哩……”苟军师以语重心长之口气说,“他们嗓子不干,爱闹腾闹腾去,咱只要守住各处要隘,任他们闹腾!觉得吵了,拿棉絮把耳朵眼堵了睡……”
瘸子李和苟军师都发话了,宝子怎好全不听?
宝子咬牙从石墙上搬起一块巨石,“啊呀”一声大叫,朝崖下丢去,发泄了心中郁闷,拍拍两手。悻悻回屋去了……
山下。
姚秉儒捏着小刀,削下一片牛肉干,递给陈叫山,“大哥,看来人家不吃咱这一套啊?”
陈叫山接了牛肉干,丢嘴里,大口嚼着。带动鬓角头发一翘一翘,在灯火下。脸上写满了自信从容之神情,“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急个什么,咱慢慢来嘛……”
陈叫山站起身来,走出窝棚,仰望着头顶微微灿明的星河,又朝野狼岭的峰顶看,尽管夜若墨汁,浸染一团,什么也看不清……
“兄弟们辛苦了!现在。熄灭火把,所有人都睡觉……”陈叫山传令下去,“不过,别睡太长时间,一小炷香的工夫吧!”
高雄彪将手枪在衣角上擦拭着,而后一手搭在了陈叫山肩膀上,“叫山。你鬼精起来,当真了不得,哈哈哈……告诉我,再过一小炷香,你又有啥花样?”
“继续敲打,继续狼嚎。让山上土匪猝不及防,一惊一乍!”姚秉儒笑着说。
“不——”
陈叫山将手掌一横,“容我想想才说吧!每回都弄一个花样,弄不到几回,土匪习惯了,兄弟们也腻歪了,总要变着法地来!”
兄弟们便熄灭了所有火把。和衣躺在窝棚里,但每个人都很兴奋,即便闭了眼,也是睡不着,小声地谝着传……
“陈帮主弄这招,你说管用么?”
“管不管用,谁晓得?反正我觉着是有道理的,就像陈帮主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陈帮主脑袋瓜里点子多,要不是,当初太极湾那是啥阵仗,不照样打下来了么?”
“嘿,我给你说,陈帮主这一趟跑船,据说把凌江上最大一股江匪给灭了哩……”
“嗯嗯,我也听说了的……好像还灭了个啥通幻神教……”
陈叫山听到窝棚里嗡嗡的低语声,便走到各个窝棚口,大声说,“一天吃一头猪,不如打一呼噜。兄弟们好好睡一觉,咱跟土匪斗性子,这才刚开始,以后事儿还多哩……”
所有兄弟都不吭声了,也不晓得是真睡着了,还是假装睡着了……
野狼岭上。
崖边石墙下,几个土匪连连地打着哈欠,或蹲,或坐,或斜靠石墙,一派倦相。
“兄弟,你盯着点儿啊,我稍微眯一会儿啊!”
“我还想眯呢……要我说,都别眯,万一睡过头了,让人冲到岭上来了,咱可没有好果子吃!”
“哎呀,我实在扛不住了,不行,我得合合眼……”
“你****的昨晚上做贼了么?我给你折个草棍棍,把你眼皮子撑起来好了……”
“我做贼偷你娘了,偷你姐姐妹妹,嫂嫂婶婶,七大姑八大姨了……”
两个土匪说着说着,皆发了火,互相推搡着,要干架……
忽然,有个土匪朝崖下一指,“看,你们快看,山下人走了,害怕咱撵,火把都灭了……”
那两个要干架的土匪,以及跟前几个劝架的土匪,朝崖下一望,果真是黑糊糊一片,再无一点火光了……
“这些****的不晓得搞啥哩?该不会琢磨啥阴谋诡计,给咱上眼药吧?你们几个四转都看看,尤其山道那边……”
土匪们在岭上一阵转悠,啥情况都没有……
这一下,困意真的是再也扛不过了,土匪们或坐,或靠,抱着火枪,合上了眼睛……
“轰——轰轰轰……”
野狼岭上的土匪,正迷迷糊糊做着梦,猛然被巨大的炮声惊醒,身子一哆嗦,赶忙擦了嘴角涎水,一下站了起来,如临大敌……
“杀——杀——杀啊!”
陈叫山率领大队人马,冲到山脚下,扯着嗓子,大胜吼喊着,其声如雷,其势如浪,一浪一浪朝岭上涌去……
未等陈叫山下令开枪,山上土匪们,在迷迷怔怔间,采用了“有枣没枣,先抡三竿子”的办法,“呯呯呯呯”一阵,冲山下连连开枪……
陈叫山伏在一块岩石后,听得坡上一阵阵密密麻麻的枪声,索性转头对兄弟们说,“咱也别浪费子弹了,就当人家给咱放鞭炮解闷呢……”
山上土匪放了一阵枪,才发现:并没有人冲上坡来……
但经此一折腾,再无睡意,眼睛睁得牛卵一般大,定定地望着崖下发怔……
“走,回去继续睡觉……”陈叫山将手一挥,兄弟们又返回了窝棚……
东方渐渐有了一丝亮亮白白的晨曦,鳞甲一般闪着微光……
困倦不堪的土匪们,揉了揉眼睛,朝崖下一看,看见了好多的窝棚,心说:这他娘的,还扎下根来,给我们耗啊?
第012章 暗战启动
岭下扎满营寨的消息,很快在土匪中传开了……
那些熬夜值守的土匪,自然苦不堪言,纷纷嘟囔着,说感觉嗓子干、眼睛涩、头昏昏沉沉的,全因山下围守。。 。
赶到各处要隘轮换的土匪,听了这些抱怨,一边暗自庆幸,“娘那个腿,亏得没捱到我”,又一边忧心,“奶奶个脚,山下这伙人啥时候不撤,我们就没有安心觉睡,不定啥时候就轮到我们熬夜愁苦了……”
瘸子李领着宝子、苟军师,站在石墙眺望垛口下,极目眺望一阵……宝子先就躁了,“****的些,都是核桃操生的,不砸吃不到嘴里呀!”
“不能轻举妄动……”瘸子李打断了宝子的话,鼻孔里喷出闷闷一股气,“这伙人玩这阴谋诡计,是想引咱下山去哩……”
“怕他个毬!”宝子立马呛上声了,“我带两百兄弟,扑下去,一口咬死他们,看他啥诡计,毬用不顶!这是我们的地盘,还让他们吓破了胆?****的还把拉屎的难住了?”
瘸子李早就习惯宝子说话的口无遮拦,倒也不与之计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二当家,你晓得下面有多少人么?”苟军师用手朝岭下指去,手指划一条弧线,“你看,现在草草树树长得疯,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能藏人,万一人家人数数倍于我们,我们一旦下山,岂不是等着人家打?”
“军师说的是啊……”瘸子李满腹唏嘘,眉眼苍茫地说,“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紧节处难过,宽道处轻松,我们万不可轻举妄动,着了别人布下的套……”
“噢,那咱就不管了?”宝子有些不快,“任他们苍蝇似的嗡嗡嗡,咱就不管?”
“他们嗡嗡嗡咋了?嗡嗡嗡就能把咱灭了?哼……”瘸子李掏出烟叶沫沫。朝铜烟锅里旋了旋,擦了洋火,点燃了,灰白的烟雾中,呈现一张老奸巨猾的满是皱纹的脸,“诸葛亮为了引司马懿出来交战,连女人衣服都送过去了。结果呢,司马懿不吃这一套!耗到最后。倒把诸葛亮给耗死了……”
“大哥所言极是!”苟军师看看瘸子李,又瞥了一眼宝子,末了,望向岭下茫茫虚空处,“我们粮食充足,喝水不愁,蔬菜自己种,牲畜天天上膘,他们要耗。就让他们耗去。以不变应万变,实为上策也!”
苟军师遂即便来到大伙房里,对伙夫头子说,“今儿早上熬粥吃,白米少下些,苞谷面面配些进去,不要太稀。最起码能碗中立稳筷子……”
伙夫头子正拿着丝瓜瓤瓤,在刷洗大铁锅,听了苟军师的话,便说,“军师,昨个我去洞子里察看了的。粮食够着哩嘛,咋……”
苟军师嘴巴动了一下,原本想说“山下的人,跟我们玩消耗战哩,每一颗粮食都要珍视”之类的话。但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大合适,如此一说。整个岭上的人,可不就心慌了么,害怕了么?一慌,一害怕,哪里还能静心坚守?
于是,苟军师便说,“天气热了,吃食清淡些,多出些汗,身子也轻灵些嘛,要不然个个养的一身膘,爬个坡都难哩!”
白米苞谷粥熬好了,许多土匪兴冲冲地拿了大瓷碗,冲到伙房里,朝锅里一瞧,立刻蔫巴了,纷纷叫嚷起来了——
“你们伙房抠搜啥呢?又不让你们下山抢粮食,你们掐疼惜疼啥么?熬的这粥,两泡尿禁不住,肚就空了……”
“清汤寡水,吃着口淡呀,有窝头没,有小菜没?啥,啥都没有?你们伙房想造反呐?”
“你瞅瞅去,瞅瞅去,山下都给人围住了,待会儿打起仗来,要豁命冲哩,就吃这粥,腿脚有劲儿么?”
伙夫头子将围裙解了,噗噗两抖,赌气似的,朝案板上一丢,“愿吃吃,不吃去个毬,军师给点的话,谁不服气,找军师说去……”
众土匪一下消停了,筷子划得飞快,嘴巴贴着碗边,不停地吸溜,碗底一点点的粥还未吃净,又赶紧奔到灶台前抢木马勺了……
几个吃完粥的土匪,坐在伙房外的柴垛子旁,朝伙房瞅瞅,朝码放粮食的洞子瞅瞅,又朝崖边的石墙瞅瞅,几个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了——
“今儿这是咋了?给咱限着吃咧?该不会是粮食不多了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前阵我们去顺风店抢麦,运麦几趟,把那头杨家村的黑大骡子都累趴下了,咋会缺粮食?”
“我说你们两个别拌嘴了,没瞅见么,山下被人给围了,咱得省着吃哩……”
“唉,你说这闹的事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吃饱喝足了,下山跟****打就行了嘛,缩缩藏藏的,搞啥鬼?”
瘸子李背着两手,走过来了,其中一个土匪,赶忙捂住了那个发牢骚土匪的嘴巴……
野狼岭上的土匪,一顿早饭,吃得窝心。可在山下边,陈叫山却对高家堡的伙夫说,“兄弟们都辛苦了,今儿上午,咱吃油饼馍……”
那伙夫便说,“陈帮主,来时我们带的都有锅盔哩,不行咱就……”
高雄彪正蹲在一旁,手里捏着个树枝枝,在地上划着野狼岭的地形草图,听了伙夫的话,一巴掌就拍在了伙夫的后脑勺上,差点将伙夫拍个大马趴,“陈帮主让你做好的,就做好的嘛!咋地,你小子上山这才一天,懒骨头都发芽芽了么?整天价锅盔锅盔的,吃得兄弟们蔫了吧唧的,等土匪剿干净了,回堡里连婆娘都伺候不好了!来来来,我看你是懒骨头发芽了,还是裤裆里的家伙蔫巴了,人不想动弹了……”
高雄彪的手,刚伸到伙夫裤裆处,伙夫嘿嘿嘿地笑着求饶,赶紧拧过了身子,“哎哟哟哟,我做我做我做,我做还不成么?”
和面,家伙烧鏊,鏊上淋了菜油,面饼子朝上一摊,“嗤——”地一响,油星子四下溅,闻到味儿的兄弟们,纷纷跑过来看,使劲地吸鼻子,喉结一上一下……
兄弟们美美吃了一顿油饼馍,仿佛皆有些“无功不受禄”的愧疚似的,便问陈叫山,“陈帮主,咱现在干啥?”
第013章 扰乱军心
陈叫山两手抱在胸前,仰头望着野狼岭,中午的阳光很足,照得一面岩壁青青亮,反射回的一团异光,透着红红紫紫,陈叫山不禁感慨着,“美得一幅画似的,生生就被糟践了……走,我们过去跟土匪喊话!”
野狼岭高耸入云,岭上的人朝下喊话,借助云空空萦,扩播四遭,但底下的人朝上喊话,须走到岭跟前去才成。……
姚秉儒一听陈叫山说要喊话,有些犹疑,便说,“大哥,走到正面崖下去,土匪从上面砸石头,危险啊……”
陈叫山微微一笑,“就算是危险,也得喊……”
吃过油饼馍的兄弟们,用袖子抹着嘴角的油,将手在草草一蹭,纷纷说,走,走,不就是个喊话嘛!
陈叫山领着姚秉儒、高雄彪,以及十来个兄弟,从一灌木丛中钻出,一直走,到野狼岭正面崖下。
陈叫山仰头朝上看去,眼睛被金亮亮的阳光,一下刺得睁不开眼睛,便单手在额前搭了一个凉棚,后脑勺几乎快抵到后背了……
“喔——”陈叫山两手于嘴前,扩成喇叭状,试着喊了一声,迅速地又以左手,半罩于左耳边听,末了,将手一挥,“走,可以再退些……”
陈叫山从地上掐了一截猫尾巴草,举起来,一簇阳光,笼聚在猫尾巴草上,绒乎乎的……
“陈帮主,你在看什么?”一位太极湾的兄弟问。
陈叫山的指甲,在猫尾巴草上一节一节地掐卡着,眯着眼睛朝野狼岭上头瞧了一阵,吁出一口气,吹得猫尾巴草晃悠悠,“我卡卡看,咱要选个合适位置,土匪就算是用石头砸,也得手腕上有劲才成……”
卡算了一阵,陈叫山领着兄弟们。又略略朝前走了一点点,而后,转头对兄弟们说,“我喊一句,你们跟着喊一句,卯足劲地喊,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
“好,好好。明白了……”
“喂——山上的人听着——”陈叫山两手扩于嘴前喊。
“喂——山上的人听着——”兄弟们跟着喊了起来,果真是中气足足,洪亮无比!
“你们要是当缩脑壳王八,你们就当,我们把野狼岭围死了——想要痛快的,就下来跟我们干一仗……”陈叫山喊完了,一转头,“喊——”
“你们要是当缩脑壳王八,你们就当。我们把野狼岭围死了——想要痛快的,就下来跟我们干一仗……”
“要么你们搭梯子上天去,要么就活活饿死,想不死的,可以投降!”
“要么你们搭梯子上天去,要么就活活饿死,想不死的。可以投降!”
“不要以为你们山上粮食多,酒盅盅舀水,耐不住久长,你们要打,要耗,我陈叫山都奉陪到底!”
“不要以为你们山上粮食多。酒盅盅舀水,耐不住久长,你们要打,要耗,我陈叫山都奉陪到底!”
野狼岭上。
土匪们一听说是陈叫山,顿时就炸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