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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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日复一日。君孜孜不倦进行交流。最终定会种结论。要么这药吃。要么吃不。好在经过两千两的炼丹史。我国的方士们已经学会了如炼丹才能吃不死人。所以才没把严阁老给毒死。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那些丹药里是铅汞所致。在身体里日积月累。总是要出问题的……
今年正月初一。帝又按例赐给严阁老新炼丹药五十粒。作为新春贺礼。谁知严阁老服用后。遍身热气不散。燥痒异常。无法忍受。须终日滚汤浇洗。其痒才少息。又腹泻不止。至初十日发为疾。痛下淤血二碗。其热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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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届八的老者。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不趴下才。所以这几天老人家一直卧床在家……哦不。应该说是趴床在家。因为他老人家的尊臀。根本不敢沾床了。
这种尽忠报主的行为。嘉靖帝自然是感念至深的。加严阁老为少师兼太保。并赐灵药令其安心休养。
事实就是。严阁老用他舍身忘己的行为。重新温暖了皇帝的心。使“围城之变”后有所衰的圣眷。再一炙热起来。所以虽然在家里趴倒但遇到事情。皇帝还是不忘问一问他的意见……看完赵文华的奏章后。嘉靖帝写了张小条。附在原奏背后。让人送相府里来。
按照惯例。严世蕃给老爹朗读赵华的奏章。严阁老则趴在床上。把玩陛下的小纸条。上面是语焉不详的几个字……按说皇帝的最高指示应该尽量的准确详尽。以免下面不知所云。误了军国大事。
但嘉靖皇帝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偏要让他的大臣们迷糊。比如说这次的批注。便是“宪似速。宜如何?”六个字。
待儿子念完了。严嵩便将纸条给他看。虚弱问道:“皇上是不是在问我……胡宗宪能不能这个总督?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让文华先点拨一下这个胡宗宪。”言外之意是。看看姓胡的什么态度。如果十分愿意加入他们严党大庭。便替他说几句好话。不然就给他拆了台。
世蕃看完御笔。摇头道:“他一时还没戏。
“宪似速”便是说。皇上这是觉着胡宗宪刚升了巡抚。马上又提总督。似乎过快一点。”可能是只有一只眼睛的缘故。于皇帝云山雾罩的御笔。他都能唯独严世蕃一看就懂。一答就对。真可谓“一目了然”。
第二二四章李默
我知道,”严嵩指着纸条道:“但后面三个字,分明如此,但具体应该怎么办,还要听我们的意见,所以才问‘宜如何’?”
“非也非也。”严世蕃独眼闪烁道:“这个‘宜’字不是‘适宜’的宜,而是指一个人名字。”
“谁?”
“杨宜。”严世蕃很肯定道:“一定是他。”
“杨宜……”严阁老一时想不起这么一位,还是经过严世蕃提醒,才想起那位因治盗有功,刚刚升为南京户部右侍郎的河南巡抚,不由喃喃道:“杨宜似乎也刚到任不久吧……宪似速,难道宜就不速了么?”
“我问过送信的陈洪。”严世蕃冷笑道:“父亲可知陛下今天下午见了谁?”
“谁?”严嵩的寿眉微微抖动道。
“李默李时言。”严世蕃沉声道。
“什么?这个回来了?”严嵩激动的挺起身子,不慎扯动菊门,痛得他满头大汗。严世蕃赶紧给老爹按摩擦汗,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
严阁老七老八十,这辈子让他头痛的敌人不少,但基本上都已经被他整死,或者靠死了。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也还有那么小猫三两只仍然健在,其中最像老虎的一位,就是皇帝今天刚见过的李默李时言。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严阁老如此头痛呢?不妨翻看一下他地履历。他是瓯宁人。正德十八年进士。庶吉士。散馆后任户部主事。进兵部员外郎。调吏部。历验封郎中。当时地天师邵元节贵幸。请封诰。默执不予。弄得邵天师只得怏怏作罢……可见他是个不畏权贵。坚持原则之人。
再往下看……嘉靖十一年为武会试同考官。及宴兵部。默据宾席。欲坐尚书王宪之上。宪劾其不逊。谪宁国同知。可见此人性格有些浅。有些目中无人。
得罪了尚书高官。带着不逊地帽子。从中央被贬到地方。很多人都觉着。他地仕途基本上就算完了。捞捞外快等致仕吧。
但继续往下看。你会发现。一个又一个奇迹诞生了。他先用几年时间。屡迁浙江左布政使。入为太常卿。完成了从地方到中央地反攻。在此任上。他第一次显示出神奇地能量。竟然打破历史惯例。让属下教书地博士、教授们。可以参加科道御史地选拔。开创了先河。并被沿用下去。
然后又历任吏部左、右侍郎。后直接晋升为吏部尚书。这又是一个了不得地奇迹。因为吏部掌管百官升迁任免。其权威之中。居于六部之首。是以吏部尚书又有天官之称。甚至与大学士也不分轩轾。所以这个位置。向来不能由本部侍郎直接简拔。以防其拉帮结派。窃主上权威以自专。只有正德初年地焦芳、张彩。依附刘瑾才做到过。
但李默就能打破一个甲子以来。吏部侍郎不升尚书地成例。在嘉靖三十年由皇帝特简为吏部尚书。这简直就是如有神助。当然这个世上没有神。只有贵人。李默地贵人便是他在唯一一次担当武会试同考官时。取中地一个学生。这个学生姓陆名炳字文明。正乃当今皇帝地奶哥哥。锦衣卫地大头头是也。
陆炳对这位老师曲尽弟子之礼,经常为他在皇帝面前说好话。所以虽然李默的度量不大,脾气不好,且与严党地关系很糟糕,在官员任免时,常与严嵩相左,甚至屡次发生冲突,却可以多年安然无事。
后来严嵩好容易找到机会,将其攻倒,哪知这才过了不到一年,竟特旨启用,复任吏部尚书。不用猜,这又是他那位‘贵门生’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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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李默卷土重来,一到京城就给了严党一记闷棍,显然在向严嵩宣告—老子又回来了,你地好日子到头了。
“陆炳在搞什么鬼名堂?”对于李默这个鬼难缠,严世蕃也十分怵头,不由恼怒道。这家伙一回来就有恃无恐,肯定是得了陆炳的支持,才敢这样做。
严阁老沉吟半晌,轻声问道:“他现在的圣眷如何?”
“皇帝夸了他,还留他吃饭,并赐御书褒以‘忠好’二字,命其入值西苑,允其大内骑马。”严世蕃愤愤道:“我看陆炳是在报复沈炼那件事。”
“不管是为了什么。”严嵩摇头道:“我们现在动不了他,更动不了陆炳。”
“爹。”严世蕃不满道:“就算不能动陆炳,可也不能任李默嚣张跋扈下去?您别忘了,明年可是丙辰年!要外察的!”
严嵩不为所动道:“李默有陆炳撑腰,又是陛下眼前的红人,现在天王老子也动不了他。
”说着缓缓闭上眼道:“
忍忍吧,以他那个性格,早晚会犯错误地,到时候…
严世蕃只好罢休,先顾眼前道:“这奏章怎么办?外面还在等着回话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严阁老说完便沉沉睡去了。
严世蕃嘟囓一声,只好提笔写道:“臣严世蕃代父执笔,回禀圣上:应将周革职,遗缺以杨宜调补。”
奏章递上去,皇帝立刻批准,证明他的看法一点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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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地勾心斗角,传到杭州城来尚且需要些时日,至少大军将倭寇撵出浙江,班师回城时,胡宗宪还在做着总督的美梦,对沈默道:‘等你中了进士,我就向陛下要你,回来给我当浙江巡抚。’
沈默笑道:“还是别了吧,人家状元才授六品翰林院修撰,大人直接把下官拔为正四品的大员,恐怕会被人嫉恨死的。”
胡宗宪却不以为意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再说了,我就是从七品巡按直接拔为四品巡抚的,你现在也是巡按,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沈默摆摆手,笑道:“大人是简在帝心的臣工,自然另当别论。”
“难道你不是简在帝心吗?”胡宗宪哈哈笑道。这时候冷风一吹,他那因为夙愿得偿而有点不着调地心,终于冷静下来。也觉着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出任一省之长,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便干笑道:“就算巡抚有些困难,但知府总是没问题地。”
沈默心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先给我降了两级。’却也知道了这个人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根本别指望他能在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
等回到杭州城,他却还不能歇着,派铁柱知会瓦夫人和两个老彭,让他们各派些人手,跟自己去藩库中领取粮饷。
有了总督的批条,再加上凶神恶煞狼土兵虎视眈眈着,司库地官吏既不敢拿乔,也不敢耍手段,乖乖交付了足额的银两,足量地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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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沈默便带着运送粮草饷银的队伍,缓缓出城而来,先送给瓦夫人,再送给彭臣,最后送给彭明辅,每到一处,都是一片响彻云霄的欢呼声,感激的话语更是听都听不完。
到了彭明辅那里时,老彭非要拉着沈默吃茶,但这次端上来既不是茶水,也不是油茶汤——而是一碗蜂蜜水,水中放着四个煮熟剥壳的山鸡蛋,每个蛋上还都插着精美的银质牙签。鸡蛋沾了蜂蜜水,看上去光泽耀眼,十分的诱人。
“这个叫?”老彭又来了。
“圆圆满满。”沈默笑道。他知道这是土家族四道茶里的最高茶礼,是专门迎奉长辈等尊贵客人的最高礼节,彭明辅给自己吃这道茶,其暗示不言而喻。
他一口气把四个鸡蛋连带茶汤都吃掉,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锞子,搁在空茶碗里……这不是给茶钱的意思,而是在接受对方的恭敬后,回敬以美满富足的意思。
看到沈默的表示,彭明辅心中最后一点虑也去了,他高声道:“开宴庆祝喽!”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和彭臣,左右夹住沈默,把他拉进大帐之中。
这次却不吃茶了,而是传统的土家盛宴,除了扣猪肉,有扣蒸肉、扣肉糕、扣圆子、扣猪舌头、耳朵等八样扣菜外,还有一道炒菜和数道汤菜。
炒菜是用十余种菜混合在一起,用超大盘子盛放,虽只有一道,却堪比七八道寻常菜肴的量,故曰头子菜。汤菜则大多为各类火锅,什么猪肉锅,羊肉锅、鸡肉锅、鸭肉锅、鱼肉锅等肉食锅。一种肉食为一个‘头’,‘头’越多说明荤菜越多,宴席档次越高。
而这一桌宴席,足足有十六头,就这样,彭明辅还一直念叨:‘招待不周’呢。
沈默本想今天就去接阿蛮的,但看这架势肯定是一醉方休了,只好作罢。
第二二五章小书童勇施美男计
家人喝高粱酒,味道醇厚,也相当烈。彭家四位头更是比烈酒还要热烈,拿出打仗的架势劝酒,唯恐招待不周。
而作为唯一贵宾的沈拙言,平素就不善饮,这回更是无力招架,勉励支撑了三五回合,便啪嗒一声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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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喝一碗热乎乎的酸辣汤,感到稍微不那么难受,便坚决婉拒了彭明辅留饭,告辞回城去了。
他本想立刻去接阿蛮,但一闻身上的刺鼻酒气,觉着还是先回驿馆洗刷洗刷的好,就直接拨马往武林门内的杭州官驿去了。
对于这位极为年轻的大人,驿丞自然是印象深刻,一见他进来便忙不迭的请安,笑着将他引到院子里。
杭州是浙江首府,又是大运河的南端起点,来省里办事,或者南来北往,路过歇脚的官员特别多,所以杭州城的驿馆也就特别的大,前后五进深的大院子里,仅小跨院就有二十多个,就这样还会有不少官员,因为没地方住,而不得不掏钱去住旅店。
但现在还没出正月,正是一年四季最冷清的时候,偌大的驿馆没有住满三成客人,可以任凭挑选。为了能静下心来看书,当初下榻时,沈默便选了个最僻静地小院。
他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东北角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听那驿丞絮叨道:“后院有马棚,每天送两次草料,两天送一次豆饼,不过咱们这人手不够,喂马就得自理了。”“驿馆每天管三顿饭菜,两素一荤,米饭管够,大人的随从都可以去吃。如果您吃不惯的话,咱们也可以帮您叫餐,从楼外楼到醉仙楼,只要知会一声,保准按点送到。”
沈默向来不管这些柴米油盐,他的起居饮食都由沈安打理,便笑着打断他道:“本馆地书童已经先期入住了,他应该知道这些。”
那驿丞脸上闪过一丝古怪地笑容。赶紧敛去道:“是是。小地怎么吧这茬给忘了?”看到不远处院门虚掩。他便笑道:“那小地就告退。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沈默心里嘀咕道:‘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便点点头。放他离开。却见那驿丞一边往回走还一边回头。仿佛等着看戏一般。
沈默等人越发好奇起来。便放缓了脚步。悄悄走到院外。慢慢打开门。轻轻进去里面。就听到西厢房里有细若管箫之韵……再看看头上地太阳。才是下午十分。众人不得不佩服。色安就是色安啊。
便有那促狭之人。蹑手蹑脚走到窗前。食指蘸了唾沫。轻轻点破窗纸向内一看。便见两具白花花地身子。正大汗淋漓地绞缠在床上。
这一看就拔不下眼来。其他人等得着急。便有样学样。把那一溜窗户舔破十八个洞。摆出各种姿势观看起来。
沈默其实也想看地。但他地身份不允许。所以表情十分郁卒。边上地铁柱却以为是窗前挤满了。大人没地看了。便低骂一声道:“光顾着自己过瘾了。却把大人摆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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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喊出去,外面地卫士们倒不觉着怎地,可对里面忘情敦伦的二位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一下子颤抖着抱在一起。那女的鹑般得缩在沈安怀里,沈则惶恐的往外看去,便见着十几只贼溜溜的眼睛,正不怀好意的望着自己,羞得他雪白的身子登时变成了煮熟的虾子,赶紧扯锦被将两人裹上,哀求道:“祖宗们,行行好,别看了吧。”外面便是一片淫荡的笑声,然后却戛然而止,显然是被大人制止了。
沈便让那女子安心在屋里等着,自己则赶紧穿上衣服,屁滚尿流地出了门,见众人还在窥视,破口大骂道:“那是我媳妇,你们不怕长针眼?”
众人哄笑道:“我们出门前,你还说媳妇在丈母娘的肚子里,怎么这才五六日天的功夫,你就已经洞房了呢?”臊得沈安满脸通红道:“上馆子都是先吃饭后会账,俺们也是!”惹得众人笑跌在地上。
沈只好陪笑道:“诸位哥哥放过了小弟,回头请你们吃酒。”
“早就等这句了。”众人便不再往里张望,各自散去了。
沈这才深吸口气,进去正屋里,便见铁柱正在伺候大人洗脸,赶紧过去帮忙,却被铁柱一脚踢开道:“做了丑事洗干净了么?”
沈一下蔫成个茄子,就势跪在地上
哭道:“少爷,我真就是这一会,你就饶我这一回道自家少爷是个什么人物,除了耍可怜之外,别无对策。
沈默用洁白的毛巾擦擦脸,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道:“这响晴薄日的,您老这是一直没起呢?还是刚刚歇息呢?”
沈苦着脸道:“刚开始……本来就想说会话,结果,结果,就情不自禁了。”
沈默淡淡道:“我也不怪你白日宣淫,但这次必须得罚你,知道为什么吗?”铁柱心说:‘肯定是因为在那驿丞面前出了洋相,大人这么好面子的人……’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