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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官居一品-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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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严点点。不无讽的看儿子们一眼道:“现在还怪我么?”

“不敢不敢。再也敢了。”儿子'纷纷摇尾乞假意扇自己耳光道:“我们都不懂儿。老爹您千万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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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别装了。”严微微抬手。让他们要表演下去。对严世蕃道:“你有一句话。的没错。”

“哪句?”严蕃。

“如果明年的京察旧由李默主持。我们就彻底完蛋了。”严嵩浑浊的双目中突然迸发冷光道:“所以不能让他活过今年!”

“爹的意思?”严世蕃一下激动的腮帮子嗦:“现在轮到咱们撒手锏了?”

“还不到时候。”严微微摇头道:“先酝酿一|”

“您放心吧。”严世蕃拍胸保证道。说着问一的兵部右侍郎魏谦吉道:“那几个李的门生控住了么?”

“早把他们的家人攥在手心里了。”魏侍郎是严中专门负责威逼利诱的。呲着森白的牙齿道:“干爹放心。而且那几个家伙都抄了那份大不道的文章。还签了名。除了乖就范。没有别的路可走。”

“老魏做事还是很老道的。”严世蕃赞一句道。

边上的懋卿这时候兴奋道:“干爹。咱们是不是这就让那几个小子上疏。弹劾李默?学生骂老师。可是千古奇闻啊。陛下一定会重视的。”

“蠢物!”严世蕃冷笑一声道:“皇帝可比你聪明多了。你都知道是千古奇闻。皇帝能不知道么?”说着拍拍他的脑袋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除了你这个头谁信?拜托下回出个格调高点的主意。”

懋卿嘴角一嗦。讪道:“;。全当我放屁就是……”

严嵩瞥一眼严世蕃道:“那你说办?”

“要孩儿说。”严世蕃压低声音道:“要他们上疏是一定的。但不能弹劾李默。”

“那弹劾谁?”严轻声问道。

“弹劾您老。”严世蕃此言一出。;里立刻炸了锅。把兄弟们纷纷埋怨小严。怎能让人攻老严呢?

“让他把话说完。”还是严打断了众人的话头。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缺点不少。但馊从来不出主意。

“李默的门生弹您老。这笔账就一定算在李默头上。”严世蕃道:“他是百口莫辩。”

“这又怎样?弹我的奏章多了”严不以然道:“陛下不会因此怪罪他的。”

“关键是弹劾的内容。”严世蕃阴阴一笑道:“果他们用张经的事情发难呢?”

严沉思良久。面数变。伸出大拇指在儿子面晃一晃。意思是。!实在是高

不不承认。严世是个坏蛋天——张经是皇亲自定的案。谁哪此事说事儿。就是|皇帝的不痛快。但这还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张经与李默是交莫逆的同好友!这就更坐实了借机报复的名。虽然不至了他的命。但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半年来。咱们意忍让。虽然事出无奈。却也助长了李默的气焰。”严世蕃冷笑连连道:“飞扬跋扈。指气使。有时候连皇帝都敢顶。现在再加上这档子事。陛下肯定会厌烦于他。转而想起老爹的好。”说着一拍桌面道:“到时候老再将要命的东西伺机拿出来。把他彻底打入十八层的狱!”

严微微点头。闭了眼睛——

第三六二章寿宴与菊花

农历九月初一,是休沐的日子,也是李默的六十大寿。

六十岁对一般老百来说,已经到了饴弄孙,享享清福的年纪了,可对朝廷大员来说,却是漫长仕途中最光辉灿烂的一段。对于目下圣眷正浓的李太宰,更是如此。

京里的官员们眼皮子最尖。谁还看不出,这李太宰之于严阁老,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架势?那趋炎附势可就多了了,都围在他身,嚷嚷着要给他的热闹大办一场。

原本李默不打算大肆庆祝,就想请几个友小聚一下拉倒,可这时一件大喜事发生了,嘉靖皇帝亲笔挥毫泼墨,写一个笔匾额给他庆贺,这下是想不办也不行了。

更何况,经过大半年的艰苦奋战,李默也觉着胜券在握,应该好好奖励一下自己,让手下跟着热闹热闹了,便点头同意下面人操办起来。

李太宰要庆生的消息不胫而走,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传遍了北京城。所有人不管官大官小,都寻思备一份厚礼,到时候送给李大人。

倒不是李默有多高望重,而是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虽然今岁的外察风暴,并没有波及到京里的大人们,没有任何人敢掉以轻心,因为明年就是丁巳京察之年,看这架势,仍然是李太宰主持,到时候要想临时抱佛脚,就晚了!

而且李大人为官清廉,向来不吃拿卡要,若不趁着这个机会,送个没法推脱的生日礼,以后想送都没门。所以不管是谁,只要想安安稳稳地当官,都提前备好了礼物,只等初八这天,便从东西南北,浩浩荡荡的开到西郊民巷,那条仅比西长街短一点的大胡同而去。(〕

好家伙呀,凡是在京官员,无论职务大小,千多号全来了!谁敢来白吃寿面啊?乖乖呦,送礼的都得排队喽!礼品一直摆到了厅廊下,说‘堆积如山’一点都不夸张。

府里方小,摆了三十多桌便排不开,剩下的三分之二宾客怎么办?只将西郊民巷封了,在大街上摆了十桌宴席。

这么大的规模,可不是李家能办的,而是由吏部操办,还有翰林院的官员齐来协办的。就这,还忙得帮忙的官员们脚打后脑勺,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来的客人们,都得先进宅子,向皇上赐给李大人的字行礼。只见四个遒劲的瘦金体大字‘股胘辅弼’,高悬在厅堂正中,下面还有御笔印玺,大字墨光闪闪,印玺红得发亮,令人羡慕不已。

沈默徐渭诸大绶七个来了,向那条幅行礼后,又给李太宰行礼道贺。一见是沈默几个,李默原本笑容可掬的面孔,一下子拉得比驴脸还长,不阴不阳的从鼻孔哼一声,便算是还礼了。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啊,徐渭当时就怒了,若不是沈默扯他一下,非李默的不自在不可。

好容易将他扯到外面去,孙铤和陶大临道:“要不咱不吃他这顿破饭了吧。”

徐渭却一挑眉毛道:“吃,为什么不吃?老子送了礼,难道光吃一肚子吗?”

沈默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背,与六人寻一处胡同里最角落的座席坐下,冷眼旁观这趋炎附势的一幕。(〕

徐渭本来气呼呼的,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乐了,指着府门口,嘿嘿笑道:“更不受欢迎的来了。”

循着他所指,沈默看到原来是严蕃、赵文华一干严党分子,浩浩荡荡的进了府中。

不少事的官员立刻跟了进去,想看看小阁老给李太宰白手,是个什么光景。严蕃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大咧咧的行了礼,交了礼盒之后,又朝李默拱手道:“恭喜啊,李大人。”

李默冷着脸道:“何喜之有?”

“过生日可是大喜事。”严蕃煞有介事道:“这意味您又平平安安过了年,难道不可喜可贺吗?”

“你什么意思?”李默的脸更冷了,他自然听出这话中的挑衅。

“我的意思是。”严蕃阴笑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也不知你有没有机会,庆祝明年的诞辰!”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只有严党众人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走出院子去。

“严蕃,你敢口出狂言,诅咒朝廷命官!”不待李默发飙,李党的门人便蹦出来大叫道:“你等着,明日早我就上本参你!”

“对,参他!参他!”立刻引起一片附和声。

严蕃突然一回头,凶狠的扫视着众人,冷笑道:“这是你们说的,若明天早晨谁不上本,就给老子光着腚,绕着北京城跑三圈!!”

有道是‘瘦死骆驼比马大’,面对着无恶不作的严蕃,还真没几个敢硬气的,随着他目光扫过,一个个都缩起了脖子。

怂包!”严蕃骂一声,竟带着众人转身进来,将已宾客撵出一些,占据了里面的一桌。

李默本要动怒,却转念一想,心说:‘这家伙就是想来搅黄了我的宴会,我要是发作的话,岂不正中了他的下怀?”宽容向来只属于胜利者,所以他咽下了这口气,对左右道:“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咱们就欣赏一下这些个跳梁小丑的表演吧。”

待午时宾客到齐,李默便挤出满面春风,挨桌敬酒,也听着众官员的阿谀奉承,看起来不得意。

这厢间在大开宴席,宴请百官;西苑圣寿宫中,却是另一番肃杀景象。

嘉靖帝酷爱菊花,其中尤爱黄菊。每当此节令,便命人将寝宫之中,摆的金黄一片,今年不例外。

但此时此刻皇帝的脸上,却殊无半分欣赏,而是满脸寒霜的盯着。面前的几份奏章。

“沈默说过什么来着?”大殿中肃杀良久,皇帝终于才问出一句没头没脑,让在边上伺候的陈洪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嘉靖帝没打算让人回答,只听他自言自道:“长江水清些,也会泛滥成灾;黄河水浊些,也能灌溉数省,浊一清,看上去差别很大,其实都是一样的。



陈洪这下听明白了,原来皇帝是说严嵩和李默啊……那几份奏章就是他送来的,自然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他设想过皇帝很多种反应,想不到却冒出这么一句。陈公公依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继续保持沉默。

“今天怎么没见徐渭?”面对着笨蛋陈洪,嘉靖帝更想念聪明绝顶的徐渭,那家伙肯定知道自己说什么。

陈洪赶紧回禀道:“今儿是李太宰的六十寿诞,徐庶常去道贺了。”

“人家吏部尚书摆酒席,”嘉靖随口问道:“他一个小舍人去干什么?”

考验人品的时候到了,果李默平时对太监们好一点,注意打点一下,陈洪可能会说:‘李尚书不是还兼着翰林掌院吗?徐渭这个翰林院的庶吉士,怎么敢不去?’也许李默就能风光过完这个生日了。

可李默平时极为瞧不起宦官,背里常以‘阉竖’相称,更是不可能打点他们。偏偏陈洪又是极小心眼的,便叹口气道:“徐庶常是身不由己的。”

“怎么身不由己了?”嘉靖帝皱眉问道。

“奴婢听说。李堂这回过生日,可是风光大办。光寿诞的请帖,就发出去一千多张。凡是在京官员,无论职务大小,请了!堂堂太宰下请帖,谁敢不来啊?至少徐庶常不敢的。”陈洪不紧不慢阴测测道。

“李堂的这碗寿面不能白吃吧?”嘉靖面色阴沉道。

“这个婢就不知道了,”陈洪轻声道:“可是婢知道,琉璃厂字画古玩的价格,这几日猛窜了几番,不知道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这就是告刁状的艺术,你要是把事儿说太细太明白,反而会让人觉着是有谋的,使告状的效果大打折扣,反不如这种朦朦胧胧,留下想象的空间更要命!

因为人类从来不缺乏想象力,尤其是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大臣的嘉靖帝,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李默收了山银山,在金光闪闪中狂笑的场景。

皇帝重重啐一声道:“果然是一丘之貉!”怒道:“难道所有人都巴结他了么?”

“也不是所有吧。”陈洪小心翼翼道:“奴婢至少知道,严阁老还在值房里。”严嵩几十年一日,放下身段,与太监们称兄道弟,不计成本,大方使钱,终于在此刻结出了实。

“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嘉靖帝又是一番联想,他觉着官员们都去巴结权贵了,把自己的老首辅完全孤立了。

严嵩陪伴皇帝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不辞劳,还最能让皇帝开心,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越君臣,甚至像朋友更多些。所以嘉靖一作这种想象,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吩咐陈洪道:“把老首辅请来,李默请客,朕也要请!”

不一会儿,陈洪扶着颤巍巍的严阁老进得殿门,又被引去偏殿,便见餐桌上摆满了御膳,皇上端坐在上首,正在朝他微笑。

严嵩一边谦卑恭敬地向皇上问,一边偷偷地察颜观色,见皇上虽然面上带着微笑,浓眉在微微跳动,预示着对某些人产生不满。

当然不是自己了,要不也不会在饭厅见他,严嵩心中暗喜,看来那几封意在沛公的奏章和陈洪不着痕迹的挑唆起作用了。

嘉靖让严嵩紧挨着自己坐下,温和问道:“惟中,些日子不和你聊聊了,最近身子可?食可香梦可甜否?”

听到皇上在关自己的身体而嘘寒

严嵩一阵感动,眼圈登时通红道:“老臣……身子这不只是演戏,正如嘉靖对严嵩的感情很复杂,严嵩对嘉靖亦是如此。

“只一想到把陛下的大好江山治理的不尽人意,老臣这个大管家就食不甘味、夜难成寐啊……”严嵩挤出两滴眼泪,这次纯属是装得。

嘉靖笑着慰他道:“不要急,不要急,现在是朕登基以来,国家最困难的一段,朕很难,你这个首辅也很难,大家就勉为其难吧。”

“老臣披肝沥胆……”严嵩赶紧表决心。

“呵呵……”嘉靖笑道:“不说了,菜都要凉了,惟中陪朕一起用吧。”

“老臣谢恩……”严嵩感激涕零道。

君臣量都不大,略用了些便饱了,便回到正殿吃茶赏菊。

正所谓上欲下所,嘉靖喜欢菊花,严阁老自然要用心钻研此道,每一盆珍奇异种都能讲得头头是道,皇帝十分高。到了头上,嘉靖突然笑道:“元稹有一首咏菊,你知道是哪一首吗?”

“可是那首《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严嵩学识渊博,可称大家,自然难不倒他。

“不错,”嘉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的老首辅道:“这首诗送给你。”

严嵩一听,竟然双膝跪下,伏在地上呜呜哭道:“老臣何德何能?当得起陛下如此高看?惭愧啊,惭愧……”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这其实嘉靖帝无奈心情的真实写照,但严嵩非要将其无耻的理解为‘首辅非他莫属’,嘉靖也只能一笑了之。

君臣坐一会儿,嘉靖终于聊到正题道:“张治病休半年了,内阁里一直是你们三个顶着,能撑得住吗?”

严嵩提起十二分的注意,他知道嘉靖说话云里雾里,却每一句都别有深意,哪敢掉以轻心?遂小意回禀:“谢陛下关,确实比原先忙了些,不过我们三个加把劲儿,也能应付过去。”

“你们都是国家的宰辅啊,累坏了可不好。”嘉靖帝淡淡笑道:“你看再加个阁员何?”

“敢问陛下,是哪一位?”严嵩不动声色道。

“李默。”说出这个名字,嘉靖便死死盯着严嵩,想要从他表情,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出意料的是,严嵩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竟然是赞不绝口,反复夸奖李默道:“李时言才六十岁,比老臣年轻不少,又比阶成熟不少,这个人做事雷厉风行,有魄力,有能力,敢想敢干,确实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嘉靖看看外面的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怎么这老小子转了性,开始学宰相肚里能撑船了?索不再嘀咕,逼问道:“那你就是同意他入阁了?”

“要说资格么……他是翰林修撰出身,又已经官居一品,自然是足够的。”严嵩叹息一声,说出了最为关键的一句:“只是要入阁辅政的话,不能只看资历,更重要的是德行,德行好的,资历浅点无所谓;德行有亏的,资历再厚也不合适。”一切都在夸奖中完成,这正是贬低人的最高境界,。

嘉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他德行有亏?”

“请陛下恕罪。”老头又跪下了。

“何罪之有?”嘉靖问道。

“有件事,老臣替李尚书暂时隐瞒了。”严嵩叩首道。

“你敢欺君?”嘉靖面色一冷道。

“臣从来不敢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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