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第5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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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悼/?????”宝儿倒是好商量,马上叫起来道。
“让爸爸抱,”沈默伸手抱过她来,在女儿粉嫩嫩的面颊上。开心的亲一口,宝儿被他的胡手扎到,瘪着嘴想哭,她爹马上威胁选:“哭就不给。”这家伙在外面威逼利诱惯了,竟然威胁起自己闺女来了。
宝儿哪吃他这一套,手脚扑腾着放声大哭起来,弄得沈默这。个团啊,只好又赔不是又扮鬼脸,再把好喝的可可饮奉上,尽心竭力的服侍小祖宗,宝儿才渐渐止住哭,抽泣着喝了可可,满足的把小花脸在他月白色的衣衫上蹭了蹭,便迷迷糊糊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若菡在边上一直含笑看着,看到丈夫对女儿诚惶诚恐的样子,心头涌起久违的幸福,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
沈默蹑手胳脚的将女儿放在摇篮里,给她盖好小被子,这才得空端详起自己女儿的小模样来……小囡儿的眼睛早已闭上了,只是小腮帮子还一下子紧一下子迟地鼓动着,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一下,又迷迷糊糊地阖上7眼。
虽然小脸蛋让她爹弄得跟小花猫似的,但丝毫无损这小人儿的美貌,那美妙的眉目,长长的睫毛,哄嘟嘟的小嘴,就像最精良的瓷娃娃一般,美得让人窒息。
下人们都退出去,卧房中只剩下久别重逢的夫妻俩,阳光透过窗纸射了进来,照得屋里暖洋洋的。这个初冬的过午,是那样的温情洋溢。看着女儿可爱的面庞,沈默轻声问妻子道:“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巴?”
“嗯,刘嬷嬷说脸型最像了。”若菡点点头道:“不过眼睛像你。”女儿几乎继承了两人全部的优点,想来十几年后,不知要让多少公子王孙相思断肠了。
看着闺仝白白胖胖的脸蛋,沈默突然道:“若菡,宝儿一直是吃你的奶吗?”
若菡脸红了一下,但觉着还是要让这冤家知道自己的不易,便忍住羞意道:“宝儿一生下来身子弱,大夫说最好亲自喂养,所以没有找乳母……”
“怪不得,”沈默的声音有些变调,仿佛从喉咙中直接发出的
般。
“怪不得什么?”见他贼兮兮的打量自己,若菡不禁一阵慌乱,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他们都两年没在一起了,早就没了那种老夫老妻的熟悉。
沈默比划一下自己的胸脯,声音嘶哑道:“这里,明显大了……
“讨厌……”若菡的脸一下子通红,却没有护住那对坟起,反而挺
直了腰,将傲人的曲线,展现在丈夫面前。
“娘子也赏我一口……”沈默吞了口口水,目光仿佛要将人吃下
去。
“不给……”若菡护住前胸,那姿势无比诱惑,只见她轻轻咬着通
红的下唇,媚眼如丝道:“天还没黑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沈默一下子扑上去,打横将妻子柔软的身体
抱起来,穿过晶莹剔透的珠帘,便往往内间的大床上去了……
被浪翻红,云收雨停。一番抵死缠绵后,鬓发散乱的若菡,慵懒的靠在丈夫的胸前,细嫩的手指轻轻在他**上划着圉,娇痴般的埋怨道:“你也真狠心,一去就是两年,都不管我和孩子了。”
沈默把玩着她另一只柔荑,送到嘴边亲一口,满是歉疚道:“当差不自由啊,我当然想到哪儿都带着你们了,可朝廷答应啊,非得把咱们分开才放心。”
“你什么时候能闲下来,”若菡喃喃道:“咱们像正常人家一样过日子。”夫妻俩都是聪明人,既然时间已将昔日的创口愈合,实在没必要再这个揭疮疤了。
沈默听出若菡的潜台词,她终究还是让步了,不再奢求那种在旁人看来不切实际的待遇了。
他却没有感到,而是摇摇头,低声道:“我说在外面这两年,我一直没有睡过女人,你信吗?”
“原先是不信的,”茗菡的娇躯酥软,吃力将手滑到下面,捉住
样坚硬,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道:“不过现在自然信了。”
“哈哈r一”沈默得意的笑起来=“明天去宫里交了旨)我年前都在家歇着了,”说着双臂一箍,让妻子的身体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道:“把这两年欠你的,连本带利都还清。”
听说沈默可以在家待这么长时间,若萋又惊又喜,都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羞人之意,只顾着着紧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了。”沈默笑眯眯道:“我是回来养病的嘛,自然要有个养
病的样子。”
“呸呸,百无禁忌。”若菡赶紧道:“可千万别瞎说啊,年纪轻
轻的,咒自己得什么病啊!”
“娘子有所不知,”沈默狠狠亲她一口,嘿嘿一笑道:“我这病是相思病,只有娘子可医的……”说着反身把她压在下面道:“请娘子救命啊……”
若菡主动伸出双臂,紧紧反拖住他,接受着丈夫一次次的冲击,在那快乐的巅峰上,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芥蒂,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下来。
第二天,沈默用了全部的毅力,才从安乐窝中爬出来,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带着经略旗牌、天子剑、大印关防等一干御赐信物,来到西苑门外,请求面圣交差。
如今宫里已经是黄锦说了算,小太监们自然对这位黄公公的好朋友落力巴结,一面赶紧为他通禀,一面请他在门房喝茶等候。
沈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太监们聊着天,听他们讲这些年京里的变化……不过这些太监们感兴趣的,也就是谁的排场大,谁的招牌硬,显然对那些人般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大人物’们,更有代入感。
沈默听他们说来说去,离不开‘王金’、‘陶世恩’、‘高守中?等**个名字,虽然久不在京,但他对京城一直保持关注,对这几位自然不会陌生。
起来,这老几位与邵元节、陶仲尖之流是同行,都是些道士方士,但又截然不同……邵元节、陶仲文等人毕竟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弟子,总要顾及道教领袖的脸面,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也能约束子弟不要扰民,所以在京里还颇有几分美名,信徒更是不计其数。
但从陶仲文去世之后,在京城百信看来,皇帝身边的道士们,就一代不如一代了,蓝道行虽然忠义无双,但百姓不知道,他们只看到这位天师爷不修边幅、毫无气质可言。更不要提熊显那种包藏祸心的妖人,差点把皇帝都害死了。
虽然蓝道行、熊显接连出事,让嘉靖意识到自己身边尽是动机不纯之辈,也曾将宫中的方士道人尽数驱逐,但他身染重病之后,对死亡愈发恐惧,未几便重新奉行斋醮,并召集天下高人入宫赞玄。
但此时龙虎山、崂山等道门大派,已经看清楚皇帝去日无多,哪敢趟这浑水?纷纷约束子弟,不准应诏进京。可投机之人永不会少,那些旁门左道的神棍妖道之流,便趁机来到皇帝身边。为求荣华富贵,他们比那些名门正派的子弟更加没有底栈,,只要能哄皇帝开心,什么都敢做……一些在外人看来荒唐可笑的事情,却把嘉靖这个自命神武英察的老皇帝,哄得不可自拔,不仅留下这些人,还赐给他们高官厚禄。王金、陶世恩等八人,皆受蟒袍玉带,挂礼部尚书衔、甚至太子太保衔,一时间海内侧目,非议四起,就连朝鲜国王都忧心忡忡的对大臣说:‘王上宠信方士,滥给官衔,恐非中原之幸……
但嘉靖皇帝已经完全不管这套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如果不能在这最后的光阴里修仙成功,只能和这皇位,和自己的江山说永别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嘉靖对长生不老的渴望,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这种状态自然
容易被小人利用。前面提到的王金,其实本不是道士,而是快*的一名庠生,因为久试不第,便想走捷径出头,他从太监手里重金盗买宫中各地所献灵芝一百八十一株,粘成所谓‘芝山’献给皇帝,结果嘉靖龙颜大悦,将他留在太医院担任御医。
王金尝到甜头还不收手,竟然又将一只鸟龟背甲分涂五色,诡称天生‘五色,龟’献给皇帝,这次效果更佳,嘉靖非但不疑,还下谕礼部称之为‘上玄之赐’,告太庙,命百官表贺,并超拔他为太医院正,赐穿蟒袍玉带,可谓旷世荣恩了。
见这家伙因为献宝得宠,四方小人有样学样,一时间各方祥瑞如雪片般进献到京城来,似乎大明朝的仙芝仙草,已经成了地里的大白菜一般。
大家都知道这些人在投机,但嘉靖偏偏不这样看,他听信道士申世恩的说法一一祥瑞频出,乃王上大道将成之兆,那些胆敢质疑的,都是不想让王上成功的。
当然还有个原因,嘉靖服用了王金等人进献的金丹,竟感觉精神大旺,身体也有力了,每天甚至还恢复了失去多年的男性雄风,便愈加对这些人深信不疑,还下旨重责那些劝谏的大臣,并严令谁要是再敢劝谏,杖死不赦!
这下子朝堂上安静了,大家知道这个皇帝从来不把臣子当人,一奕■会说到做到,绝不只是吓唬人。
压住反对的声音,嘉靖便抓紧一切时间、专心求仙,他听从王金的建议,意欲在京城修建玉芝坛一所,供养那些仙芝仙草。再将各地进献的仙免、仙鹿、仙龟、仙鹤等诸类祥瑞之物,皆安放其中,以便把祥瑞积少成多,最终形成一个……大祥瑞。
于是皇帝命王金在京城之内选一良址营造此坛,据说地方已经定下来了,不过让鞑子一榄合,耽误了一个月;现在鞑子撤了,京城解严,估计应该开始动工了吧。
等了一会儿,便等到了皇帝的召见,沈默跟着太监来到圣寿宫中,三叩九拜向皇帝行礼。嘉靖见了这个自己的得意门生,还是很高兴的「沈默恭敬的向其回报东南的情况,但他却对这些‘俗务’兴趣缺缺,没说几句便急不可耐的问道:“爱卿可知朕连获吉兆?”
沈默早知道免不了这一问,虽然明知这些祥瑞玄虚荒诞,但他更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来之前便打定主意,紧闭口免是非,谨慎为先。
所以他推说自己昨天刚到还不知情,皇帝说什么都乖乖应着,还得适时流露出恭喜激动的神情,不停的恭祝嘉靖洪福齐天,益寿延年。奉承话说得比过去两年都多的多。
嘉靖正说刹兴头上,墙角的西洋钟响了,皇帝看看时间,便道:“朕还有一场法事要做,就不留你吃饭了。”
沈默赶紧起身告退,离开了带着异样躁动的皇帝,虽然嘉靖的情绪很高亢,但沈默看到他脸土的黑气已经很明显,按照当年李时珍的说法,这位道君皇帝已经死了半截,就让他胡闹去吧……沈默这样安慰自己道。
从内宫出来,他又来到无逸殿,既然进宫了,当然要跟徐老师请个
安了。
无逸胳的人也大都认识他,沈默畅通无阻便来到了首辅值房外,隔着一层珠帘,见元辅大人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他便静静站在外面等待。
过了好长一会儿,徐阶搁下笔,抬起头来揉着酸麻的脖颈,终于看到了门外的沈默,不由惊喜的起身道:“拙言,你什么时候来的?来来,快进来。
“刚来一会儿。”沈默躬身施礼。徐阶把他让到屋里,在堂下上首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亲自给他斟茶道:“来了也不进来,傻站在外面干什么?”
沈默恭声道:“见老师正在忙于案牍,便没出声打扰。”
“案牍?”徐纶面色有些怪异道:“惭愧啊,为师我今天还没开始
办公呢。”
“那老师在?”沈默轻声问道。
“写青词呢。”徐阶苦笑道:“皇上近日要设醮祭天,命我即日准备庆贺大典,传谕百官撰写青词贺表,不得违误!”说着摸一下额头,叹口气道:“老夫身为首辅,当然要以身作则了。”
“什么大典?”沈默奇怪问道,最近没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皇上要建玉芝坛,摆放那些祥瑞之物,昨日还把我叫去,命我督造,又嘱咐庆贺大典必须隆重。”徐阶一脸无奈道:“国事只能搁在一边,先给皇上做好帮闲再说……――
一番感慨之后,徐阶收拾情怀,一脸欣慰的对沈默笑道:“你在东南做得很好,我很欣慰。”
“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沈默赶紧恭声道:“学生很是过意不
去。
“哎,”徐阶摇摇头道:“不过一点举手之劳,况且我也没帮上你什么。”顿一顿,他又道:qu;去岁那些言官攻击你,出乎老夫意料,补救的也就晚了些,让你受委屈了。”
“老师言重了,”沈默微笑道:“您虽是首揆,却也管不着那些
言官说什么,何况要是没有您镇着,那些人哪能善罢甘休呢。
“好、好……”对沈默的通情达理,徐阶十分的欣慰,目光有些复杂的捻须道:“你很好,真的……”他的潜台词暧昧难懂,沈默也不明白,只好随口自谦两句。
好在徐阶也只是自己感慨,根本没有让他明白的意思,稍一走神后,便笑笑道:“回来了好啊,为师最近深感独木难支,早就盼着你回来了。”
沈默也不知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只管杜着顺风旗和他敷衍,直到徐阁老问道:“方才去圣寿宫,皇上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合,”沈默低声道:“皇上已经走火入魔,三句话就回到
修玄JL”
“是啊十一一十一一”徐阶点点头道=“皇上这二年)愈发喜怒无常)荒唐昏乱,我等臣子更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勉力为之啊……”顿一顿道:“不然,这大明,还有什么指望?”
没想到他竟如此悲观,沈默低声道:“有老师在,天下就乱不
了。
“唉,就算我浑身是铁打,能打得多少钉儿?”徐阶摇头道:“何况群僚各怀鬼胎,国乱若靳仍不思精诚团结,还要在我背后捅刀子、挖墙脚,实在是让人寒心呢……
沈默知道他说的是高拱,但既然打定主意,不掺和进这两人的斗争,他当然缄口不语,装作没听懂的。
徐阶却不会这样放过他,干脆挑明道:“昨儿个锦衣卫将仁甫解压回京,下诏狱严刑拷问,这事儿你听说过没有。”刘焘字仁甫号带川,徐阶只称其字而不呼其号,表明刘焘和自己的亲密关系。
沈默面露惊讶道:“这友快?”
“有人在暗中施压,不快能行吗?”徐阶冷冷道:“高肃卿现在威风的不得了,锦衣卫也得买他的面子。他抓住仁甫的失误不放,准备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沈默默默听着,高拱这招棋确实很妙,因为刘焘乃徐阶的心腹臂助,在外为其掌蓟镇兵权,在内则替他镇着都察院……要知道刘焘是以左都御史总督蓟辽,随时都可能再回去,所以人走茶未凉,都察院的风宪官们,对徐党下手格外留情。
如果让沈默说,徐阶错就错在贪心不足上。既然知道刘焘的重要性,就不该再把他派出去掌兵,这不是增加他出事的风险吗?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理解徐阶此刻的痛苦心情帮感同身受道:“可怜了刘带川,文武双全、一世英明,稀里糊涂便落到这般田地。”顿一顿道:“老师,您看我们想个什么法子,将他搭救出来?”
徐阶听了缓缓转回头去,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摇头道:“仁甫虽然冤枉,但不能救。”
“这是为何?”沈默一脸不解的问道。
“高拱这个人看似耿直,但内心工于算计,”徐阶缓缓道:“他敢于直接在皇上面前攻讦刘焘,其实目标始终是我。”说着目光变得阴沉起来道:“我知道,他正是想到我一定会疏救,这样势必引起皇上不快,他就把盆子脏水顺利泼到我身上了。”
沈默觉着徐阶的分析有道理,但仍表示忧虑道:“人都知刘大人和老师的关系,您如果袖手旁观,岂不正让那些人,有了嚼舌头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