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纨绔公子-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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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天干冱寒,河套地区被银霜笼罩。宽广无垠、源远流长的黄河也结起一层厚厚的冰,南北两岸顿时被封冰连结了起来。
周三石再也没有想到,大军将领对这样一件小事会如此认真、如此看重。在他看来,大家都是少年人,性格自然也是豪爽,哪里会拘泥如此小节。只是当看到长孙凛匆匆去而返回后,想到士兵流传的关于他的严厉,周三石便吓得心头噗噗乱跳。公然违忤将令,触犯军纪,若是这位爷叫真起来,不是砍了自己脑袋,也要被打得皮开肉绽。该是怎么办呢?是伺机逃跑,还是等待处罚?他只觉得六神无主,浑身上下早已经冷汗淋漓。
正当周三石胡思乱想的当儿,忽听到前面传下军令,队伍原地休息,埋锅做饭。他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这个少年将军对着宫中御医都敢挥出拳头,难道会放过自己吗?看来他周三石这个彪形大汉要成为杀鸡给猴看的“鸡”了。
大唐万象120。单家义士
120。单家义士
趁将士们吃饭的时候,长孙凛登上一个高坎,对众人喊道:“将士们,弟兄们,刚才行军路上,有些人成群结伙,偷吃百姓的桔子。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军法,便有人公开违反,你们说,该怎么办?”
一些人立即喊道:“自古军法如山,既然有人敢于藐视军法,就该杀无赦。”
“没错,这些人依律当斩。不过,念在此次行军紧急,诸多物品准备不足。而我又因为路途大雨耽误了几天,心中烦躁因此考虑不周。好在已经替这些人付了买桔子的钱,尚未造成扰民害民的恶果,这次便暂且绕过他们。他们是谁?我并不知道,也不想再追究。但是……”说到此处,长孙凛浑然变得声色俱厉,执刀在手,猛地一挥,将身边一棵小杨树齐齐地拦腰斩断:“以后倘若有人再敢违我军令,将犹如此树!”
周三石听到此处,不觉又惊又喜,顿时热血奔涌。他知道,长孙郎将这是在变着法子免了自己一死,等于给了自己第二条生命。自己也算是个七尺汉子,岂能当个缩脖子乌龟,为惜一条性命而毁了大军纪法。
他突然站出来,直奔到长孙凛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颤声说道:“郎将,我周三石就是那个偷吃桔子的人,请郎将以军法处置,以惩来者。”
长孙凛不曾想到有这一着,他稍稍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好,敢作敢当,是真汉子。不过我已经说了,今日之事不再追究。到了越州,你可要与弟兄们多救几条性命,将功赎罪。”
周三石急忙磕头谢罪,说道:“谢郎将不杀之恩。从此以后,俺这条性命就是郎将给的。任凭您驱遣,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大军继续往东行驶,到了第二天傍晚,暮色苍茫,鸟雀归林。明白了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长孙凛命令士兵们就地驻扎休息。而他带着一队粮草兵前往附近地恭县去买些东西补充战士们的伙食。
城门的吊桥平铺,城门洞开,白日里出城砍柴、放牧、经商或走亲串友的百姓们,正在向城里走去。这个县城倒也不小,高宇危楼,并排齐列,连绵不绝,人影嘈挤。摩肩擦踵。
在补齐一切缺物后,长孙凛正准备出城之时,见到前面有一个小酒楼。想到这天寒地冻的,士兵们这几日都在路上匆忙行军,也该是好好犒赏他们一顿,便迈入酒楼。和掌柜谈起生意来。
过了半响,谈妥完购酒协议后,士兵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态度积极地搬走了一罐罐的酒水。长孙凛心中愉快,自己也动了饕餮之心,顺口道:“做几样拿手菜来尝尝,再来半斤葡萄酒。”
忽然背后一个人接口道:“那葡萄酒温温地象个娘们般,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但当豪迈奋勇,气吞斗牛。来。来,来。我请你大碗喝烧刀子。”
长孙凛一回身,只见楼角坐着一个身着普通布衣的中年大汉,却生得豹首环目,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正在喝酒吃菜。
长孙凛只是想自己开开小灶,并非想妄自畅饮,当下上前拱拱手道:“多谢兄台好意,只怕我不胜酒力,不敢奉陪。”
说话之间,那中年汉子又仰头喝了半碗白酒,长孙凛只觉酒香四溢,他颇喜饮酒,面对如此佳酿,如此豪爽之人,不禁也起了品尝之心。
那中年汉子喝得红光满面,他也许也是个好酒之人,见长孙凛这般神情,便知道自己碗里地酒香吸引住对方了,便向长孙凛招招手道:“这位小兄弟,我这酒自家酿造,乃是绝无仅有的,你即便有钱使也买不到。何不坐下来和我一起,共同畅饮一番?”
长孙凛沉吟一下,便让士兵们先把酒送往临时军营,而自己却是对那汉子拱了拱手,走到他地对面,临窗而坐,对着汉子抱拳作揖,道了一声:“多谢兄台。”
那汉子见长孙凛被自己说服了,便是爽朗一笑,往长孙凛的碗里倒上满满一碗酒,嘴上呱唧呱唧地吃着菜,嚼了几口后咽了下去,看了长孙凛一眼,然而故作随意地问道:“这位军爷是从哪儿来然后往哪儿去呢?”
这时要的酒菜都送上来了,却是三样菜肴,一盘红袍莲子,一盘芙蓉鸡,还有一盘烧豆腐,热腾腾地香气扑鼻,长孙凛食指大动,一手抓碗,一手执筷。
长孙凛习惯的微笑一笑,桌上的一碗酒已喝干了,红红的双颊,透着一股醉感,他咂了咂双唇,半眯半开的双眼似乎在暗示刚刚享受了一碗好酒。他回答对方道:“往江南去。”
“江南?江南是个好地方啊!只是最近老天不知为何降罪于这一灵地,让百姓吃了如此口头。”中年汉子也是猛灌了自己一碗酒,两道精光一闪而出,喃喃地道。
“看不出兄台须眉汉子,也相信这因果报应……”长孙凛地笑容含在嘴上,语意中多少带有一丝不同之意。
大汉怔了怔,然后冒出一句:“难道不是吗?那鄮县据说都已经是十室九空,死了无数人,却没人知道就是是何种病因,这不是老天爷惩罚难道还是什么呢?”
“这其中是有因果存在,却非是因果报应,而是有果必有因。暂时找不到原因是因为暂时能力不够,而非永远找不到病因。这百姓皆是老天下面的芸芸众生,若是失去了他的诸多信徒,这老天爷还能称是老天爷吗?”长孙凛缓缓的说,两眸射出一股坚毅的凌光。
长孙凛所说的是现代科学家所秉着的现象因果之理,也许在这古代似乎有些深奥。那大汉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长孙凛一眼,然后双手捧起一碗酒:“不愧是读书人,说话总是能一针见血……”说完他便仰脖灌完这杯酒,算是表达出自己地一番敬意。
长孙凛隐隐一笑,这个大汉倒也是一个豪爽之人,他举碗向对方示意,然后兀自也灌上一大碗,这酒的味道的确特别,喝完后让他禁不住喝了一声:“这可真是好酒!”
大汉闻言便是哈哈一笑,然后附身下来又从地上提起一小坛酒,摆到长孙凛面前说道:“看在军爷是往江南前去解救百姓,这壶酒就当是我胡忠替咱们百姓谢谢你。”
面对对方的盛情,长孙凛却脸上却露出了深不可测的表情,他霍地站了起来,先是拱手道了声谢谢,却是语带深意地问道:“这酒究竟是兄台送给我的呢?还是外姑送给在下内子地呢?”
那汉子听了便是两眼睁大,脸上带着几分不解之意,然后便又转了脸色爽快一笑:“三郎果然是聪明绝顶,然而这酒却是我个人赠予,与怜卿的娘毫无关系。”
原来长孙凛的大军如此大的动作在官道上行军,这一路上专干偷鸡摸狗,不当营生的屑小强盗,不明来意的他们以为朝廷要来对付,早已是被吓得鸡飞狗跳。
单家庄里这些反对李唐的壮士们也是相当警惕,虽说他们除了抢火炮那一次隐蔽行动以外并无其他大的动作,但单爱莲唯恐下面出现叛徒告密,便派了胡忠一路尾随跟踪查探唐军的动态。
胡忠一路尾随其后,不仅探明了这队唐军的去向与单家庄无关,甚至也得知那带兵地将领正是单家庄地姑爷长孙凛。单爱莲为了报仇之事终日在外面奔波,单怜卿自小便是由庄里的叔叔婶婶带大地,胡忠自是对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闺女甚是疼爱。
虽说兵贼不能相容,但当他得知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少年人便是自家的姑爷,自然也是想多了解这姑爷的情况,便一路跟随大军前进。长孙凛对于属下偷桔事件的处理,让平日里素喜结交正直义气汉子的胡忠对这位姑爷多了几分赏识,他便趁着长孙凛到小镇补充物资之际,在这一小酒店现身与其共饮一碗,却不想自己哪一方面出了差错,被对方看了出来。
长孙凛见对方一脸诧异,他指了指胡忠胸前别着的一个细小的莲花,便是笑了笑说道:“第一,没有人会冒冒失失地邀请一位萍水相逢的军士饮酒。第二,从头到尾我都是一身军装打扮,怎能让胡兄认为我是一读书人呢?可见胡兄对在下的身份知根知底。第三,怜卿说话的语音和你相同,而我也曾见过,她也曾佩戴过这种莲花标识。”
大唐万象121。扬州长街
121。扬州长街
胡忠不由的怔了一下,他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细心和观察力,吁了一口气后,他尴尬地对长孙凛摆摆手,然后讪笑着说道:“不愧是怜卿看中的男人,三郎果然是好眼力。”神色当中有几分闪烁,虽说眼前的少年人是单家庄的姑爷,但他也弄不懂对方对单家庄的看法。在被一语道破之后,胡忠也下意识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向。
长孙凛看出了对方的紧张神色,他笑容可掬地捧起一碗酒来,说道:“胡大哥,我若是对你存防范之心,也不会贸贸然喝下你这陌生之人送来的酒。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们萍水相逢却又在这异乡酒家以酒相交,尽管立场不同,然而我长孙凛却也不会喝完你这酒就立马对你动手,请胡兄尽管放心好了。”
“好!好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就凭你这一句话,我胡忠交你这位朋友是交定了,如若他日能再有缘,胡某还想请你这位单家姑爷到家中做客。这酒出自家父之手,自家父逝后这也就剩下不上十坛,若是三郎不嫌弃,我胡某倒也不吝将剩余酒将出来与知己一块共享。”
两人同是好酒之人,长孙凛虽然出身华贵,倒也不拘小节;胡忠虽然落身草莽,却也性格豪放;大家你一碗我一碗,酒过三巡,倒也很是快意。
见时候不早了,接下来还要赶路。长孙凛起身。向胡忠告辞,临走之前还不忘拿起那壶酒,说道:“既然胡兄一番情谊,我也就厚脸笑纳了。怜卿这些日子对亲人多有挂念,这酒我就带回长安以解她的一番相思之苦。我三郎在此多谢胡兄,只是……”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仇恨易解也易结。易结也易解。我也明白为人子女必要为父行孝道,只是往事已矣。光想着这些不切实际地东西,倒不如想想自己身边仍活在世上的亲人。若是单家庄不放下心中之恨,长此以往下去,迟早有兵戎相见的一日。对于怜卿而言,这必然对她是一种打击,望胡兄能够劝服我外姑,这仇恨算尽太极端。反害了无辜性命。”他说完之后,便再度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胡忠呆呆望着长孙凛离去的背影,半响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痛苦地拿起一碗酒猛地仰脖往自己嘴里灌。他何尝不知道这李唐的皇位坐得越来越牢靠,他们报仇的希望也就越来越渺茫。只是单家庄准备了这么久,自是没有人愿意说放弃。哪怕是死在仇人的刀下,也没有人愿意苟且偷生。唯独是苦了怜卿……
冬日里久违地阳光徐徐照耀着扬州城,在扬州古城墙的南面,有一片官家栽种地梅林,枝头上的梅花开始绽放出新蕊。池塘水面上还结着冰棱,墙根背阴初的寒霜尚未消融。寒意逼人。
晴日朗照,新梅香气氤氲,自然吸引了无数女子走出闺房上街赏花购物。只见两位身着锦衣玉袍的妙龄少女,穿过了翠藤纷披的竹林小径来到了这片梅林,一路上都听到她们宛若春日莺儿婉转的笑声笑语。
“无双姐姐,咱们也出来一个上午,也该是回去了。”
“妹妹今日难得陪姐姐出来逛逛,怎么才出来一会儿就闹着要回去呢?这扬州城里可有许多好吃的,妹妹待会跟我一起去尝尝,有许多美味跟长安不甚相同。也刚好能陪我去买些胭脂水粉。”
“姐姐近日胭脂水粉用得恁快。这况大哥地魅力可真不简单。”
“呸,你这丫头还没过门呢。就替他的兄长说好话了?”
“姐姐,以前你和他的恩怨就不要再追究了,好吗?”其中一少女突然顿住脚步,挽着另一少女的粉臂,认真地说道。
“你啊,还未过门就帮着夫君说话了,妹妹如此痴情,我这个姐姐的难道还能再插上一手,棒打鸳鸯吗?你放心好了,只要他长孙凛以后能好好待你,我就不再计较他当日辱你之恨。”
“姐姐这般大方,难不成是为了自己以后嫁入长孙府做好台阶下?”
“你这死妮子,我和那书呆子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俩可是清清白白的。”
“只可惜姐姐这样想,人家况大哥可不是这样想的,这些日子里‘无双’,‘无双’叫得多亲近啊……”
“得,咱们就先不说他们兄弟俩了。婷妹你现在陪姐姐到长街去。”
两位少女离开了一段时间后,蓦地,一高大人影策马闯出梅林,沙尘飞扬蔽日。因为背着光影,以致看得并不真切。只见那匹黝黑骏马,桀骜不驯,昂首飞足。光影一转,那一身戎装,头戴翠玉冕冠地,正是奉命前往江南的归德郎将兼谏议大夫长孙凛。他牵扯着鬃毛,力夹马肚,发动狂奔,漫山遍野,纵情驰骋。
原来长孙凛率领军队行到淮南道后,离越州也就越来越近,而得到的坏消息也越来越多。他见自己率领部队行动缓慢,再仔细琢磨一番,便跟王仲越等几位将校商量一番后,决定由他们来带领军队继续往前行动,而他自己却骑上一匹快马打先头到越州做些准备工作。
楼阁林立,繁华兴盛的十里扬州长街上,凤箫锣鼓喧杂,往来的人景杂沓,麝香的气息从街上女子地红袖散发。尽管初冬的季节已经来临,但森森严寒又怎能遮掩住扬州“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的优美景色呢?
通衢上摊贩众多,熙来攘往间,街旁可见得古董铺、蔬果担,热食摊、布庄字画行……等等,胭脂铺前挤满了调朱弄粉的妇女和姑娘们,而街头一摊耍猴卖药的杂技团引来人潮,吆喝不断,人丛里闪着耍刀弄枪的光影,一派喧腾,好不热闹。
尽管大街上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其中正在一首饰摊上挑选的两个美丽的少女。只见那紫衣少女,乌发如缎,明眸如水,绝代丽色固然令人惊喜,但那清丽典雅的气质更是吸引人。而另一少女则是穿着一身红色紧身束装,身材娜袅窈窕,模样儿以及轮廓也不输于她身边地少女,只是她眉目间英气十足,颇有一番江湖儿女地气势。
大街上路过的男男女女地目光都投在这两位少女身上,那紫衣少女正是和母亲一起到扬州省亲的方善婷,而另一位被她称作姐姐的正是当年将长孙凛打入昏迷状态的慕容无双。慕容山庄就位于离扬州最近的润州府,自打得知相交甚好的婷妹妹来到扬州后,慕容无双也就一直住在扬州已尽地主之谊与方善婷叙旧之情。
尽管刚开始矜持内敛的方善婷感觉到众人灼灼的眼光有些不太适应,但是依然保持着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