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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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后,计都听着隔壁传来的呼吸声,一个均匀酣甜,是黄饭儿的。另一个老迈断续,是黄奶奶的。
他凝视着窗外的月光。开始想念起叶明净。不知道她在京城怎么样了,离别后的这些夜晚是否安眠?
引敌入关的策略带给她的压力非常之大。除了愧疚的心理外,还有失败的压力更为沉重。他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如此艰难就不要去做好了。何必这么痛苦?
可是这一路从京城到边关走来。他渐渐有些明白了。叶明净为什么非做这件事不可。
草原游牧族,打退一次无用,他们很快能卷土重来。边关之地防不胜防。而边关外的这些村落,在战争中是第一个首当其冲。
谁愿意过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危险生活。今日在村中,村长也说了。要不是朝廷勒令民众不得擅自离开户籍地。他们早就全村迁入关内了。即便是这样,年年还是有人拖家带口的迁移他处。
“边关之地生活艰难啊。”村长一脸风霜的对他道,“已经有好些个村子被废掉了。再过几年,只怕我们村也难保。”
这一刻,计都突然觉得离叶明净近了许多。虽然他们现在相隔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然后,在这万籁俱静中,他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动静。
有个翻身下床,脚步蹒跚的打开房门
他眼神一凛,这个脚步声,不是黄饭儿的。
第二百二十章 边关(二)
夜晚的山村,宁静祥和。皎洁的月光照射出朦胧的景物。一个黑影在月色中蹒跚而行。
她走到屋后,抖抖索索的从一堆破瓦罐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后,将里面的碎干草一起倒入口中,然后喘着气倚在墙角边。目露微笑。
隐藏在阴影中的计都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从他记事起,他就没有父母。在外成长游荡的那些年,他见多了人情冷暖。有卑鄙的,也有善良的。像黄奶奶这样自己去死,将生的希望留给亲人的人,他以前也见过。小时候有些羡慕,见多了则是麻木。罗睺告诉他,那些都是无能的弱者,不必多加理会。
弱者吗?他心潮翻涌,为什么偏偏是这些弱者,总能带给他最深刻的悸动。
黄奶奶的嘴角流出汩汩的鲜血,她的微笑却更加灿烂,那样温暖的笑容,和叶明净凝视着叶初阳时嘴角噙挂着的微笑一般无二。
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终于从她身上离去。计都不自觉的看向她身后的那面墙。一墙之隔,黄饭儿正睡的香甜。半大的少年,正是渴睡的时候。哪里知道明天等着他的是什么?
心绪起伏间,他回到房间,盘腿坐到炕上调息内力,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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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中,临近十月。好容易将去年散馆的庶吉士们都一一安排至了妥善的位置。叶明净深深的呼了口气。
不容易啊。有一部分人,在这三年里竟已经营了不小的关系网。不用她操心,就有着实打实的肥缺在等着。有些人,则是小心谨慎,上下活动留任了翰林院编修。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任何活动,完全听凭吏部的调动。
榜眼马致中就是这样的老实人,或者说是老谋深算的眼光长远者。状元罗士涛走了方敬的门路,在户部谋了个主事。虽然是一样的正六品。手上的权利却是大大的不同以往了。
叶明净淡笑着给他记了一笔。
马致中坚定的认自己的座师说话。他那一届的座师林珂。林珂没给他谋什么好缺,将他随随便便放了福建那里的一个通判。夏朝的福建布政司,由于南洋海运的不发达,下辖的几个州府并不算繁华,只能算是普通。马致中并没有埋怨,依然感激涕零的收拾了包袱,轻车简装的带着家眷出发了。
叶明净同样淡笑着给记了一笔。
黄陌那边,吏部的考评是优。叶明净还是在广信那一块地界,挑了个州同知给他做。从六品,级别并不高。
有些事,还不能急。
收好记录,她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了片刻。室内寂静无声。
叶初阳自从断了母乳,整日里就闹着要人带他外出游玩。特别喜欢人多的地方。姚善予就抱着他轮流去昭阳宫和长春宫串门。不到天黑都不进梧桐宫的大门。真真是玩散了心。
八个月的叶初阳已经会爬了。叶明净想了想,传了齐靖进宫。
她画了几张图纸。不外乎是滑滑梯,转转盘、攀爬网之类的户外婴儿大型玩具。材料注明了是木头。不必上好的,但一定要表面光滑。除了滑滑梯的梯面外,其他的部位都要由软布加了棉花包裹。东西的尺寸不必太大,要能够移动。天气好就放在户外,雨天或者晚上可转移到室内。
齐靖听她讲解了半天,笑道:“陛下也是想绝了。这么个东西,花费的功夫不少,却也就一岁至三岁的孩子能玩玩。”
叶明净笑道:“三岁以后自有三岁后该玩的东西。你若觉得好,等朕这一套做完了,也做一个拿回家去给你儿子玩儿。”
齐靖两个多月前终于有了嫡子,福寿公主爱的不得了,是以叶明净如此打趣他。
齐靖脸色微红。他的嫡长女还是承庆二十六年十一月间生的。时隔近四年才等到了嫡长子。很是不容易。家里人难免就激动溺爱了些。他也很疼爱。只是时常进宫,见到叶初阳的吃穿用度后,他不自觉的又想叹气。
郦氏带孩子,比之叶初阳,铺张有余,用心却不如。别的不说,单是亲自带在身边喂养一项,就比不了。
被招到梧桐宫回话的臣子们,有几个人没见过皇长子的?陛下围着奇怪的包袱,带着皇长子和他们说话。那场景,从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习惯。个中滋味,真的很复杂。 还记得叶初阳长牙的那几天,他们全都参观了那颗冒尖的糯米小牙。因为皇长子殿下见人就咧嘴笑。
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在臣子中已经得到了一致的好评。不少人开始预测,皇长子殿下因为小时候就与众不同,长大后一定会神勇不凡。大夏的未来有望啊!
也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生出这般的孩子吧。
齐靖垂下眼帘,笑着收起图纸:“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督促他们尽快完工的。“逐城城外的小村落,黄饭儿红肿着眼眼,埋掉了他最后一个亲人。
房子里没什么好收拾的,他的衣物用品更是没有。小小的包袱单薄的可怜。计都也不在意,带着他离开了这个村子。”去草原挖药,得准备好些东西。帐篷、水囊、毛皮、肉干这些都要准备。”黄饭儿很快收起了悲痛,跟着计都走了一段路后尽职的开始筹划:“这些东西,凉州城那边最多。逐城和其它的边关小城就很少,价格也贵。但是最后去草原,还是得从这一带走。路近。”
计都想了想:“我不想浪费时间。凉州城先不去。能不能就近和这里的村民们筹集?我会按价给钱的。”
黄饭儿道:“别的都好说。帐篷却是难。”
计都不以为意:“先走着看看吧。说不定就有呢。我还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马匹,你总不能就一直这么走路。”
说到这里,黄饭儿眼睛一亮:“计大哥,你是不是很厉害。很能打?”
计都怔了怔:“怎么问这个?”
黄饭儿掩饰不住兴奋:“我们这儿的村民不养马匹,瓦剌人最会来抢。但是就我们两人去草原的话,我们可以抢瓦剌人的马匹啊。他们也有落单的人。只要找准机会干掉,马匹就是我们的了。咱们这儿的村民,看见落单的瓦剌人都这么干,抢来的马就卖到城里。”
计都微微一笑;“好啊,如果碰上了。我们就这么干。”他可不认为落单的瓦剌人这么好找。就像落单的汉人不会靠近草原边境一样。落单的瓦剌人也会尽量避开这一交接地带。
黄饭儿很是兴奋,继续滔滔不绝:“我在城里的郎中说,摹上有很多好药材。瓦剌人都不认识,当成是野草。药铺的伙计教过我们几种,我都认识。可惜那交接地带太危险了。不然天天去挖草药也是一笔收入。”
这两人便日夜不停的赶路,晚上休息在附近的村落里。半个多月后,计都将这一带的村子都跑了个遍。筹集到不少物资。最意外的是,除了收购到一匹老马外,竟然还真的收到了一顶不大的帐篷。
卖东西给他们的村民笑呵呵的道:“这是打劫的瓦剌人的。其它的都卖到城里去了。就这顶帐篷和老马值不了几个钱,就还留着。”
那帐篷有些破。村中的妇女**起来替他们缝补,一边七嘴八舌的打听长安城的情形。边关的村子消息封闭,计都这样的远途客人一向是他们获得关内消息的最佳途径。
连日奔波,计都现在的打扮和当地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十月的天气,秋风已经很是寒冷。草原昼夜温差大,两人夜间都要盖足了羊皮才能入睡。
进入边境交接的草原地带后,计都发现还真是和黄饭儿说的一样。就他这临时抱佛脚的半吊子货,竟然也能发现不少有用的药材。
他盘算着,等这里的地形摸的差不多了,就去凉州城。风楼在那里有个联系站。万一真的有打过来的迹象,总调度站还是设在那里更方便些。
凉州城内,化妆成普通客商的江涵在风楼的联络处拿到了最近情报。里面有用暗语写成的京中指令。他快速的阅读后,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回到琴湖绿洲,顾朗和孙承和轮流看着那封密信,都不觉皱起了眉头。
孙承和第一个开口:‘瓦剌人中有我们的内应?这可能吗?他们不会相信汉人的。若是混血,很难保证那人的忠诚的就是我们一方。我听说混血在瓦剌还好过一些。在大夏,人人欺负,视如蛇蝎。应该不是混血。“顾朗面色深沉,”陛下从不将重要的事交给她不熟悉的人去执行。这人陛下既然了解,就必定是咱们汉人。陛下近几年一直在京城。异族人哪里能见到她?“江涵也同意他的观点:”别的不说,异族人帮着陛下做这件事就没什么好处。只有咱们自己人,才会为了大义,深入敌族内部。“那么问题又来了?是什么样的能人异士,竟然能打入瓦剌人内部呢?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江涵又道:”上面不是说计侍卫要过来么?到时问问他,他说不定知道。“这又是件让三人迷惑的事。陛下要做什么?巴巴的非得派个贴身护卫过来。计侍卫来了,陛下的安全谁来保障?
问题越来越多。孙承和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上的纸:”至少还是有好消息的,钟姑娘又要过来了。兄弟们受伤什么的也不用担心了。“江涵叹了口气,有些怜悯的看向他:”陛下急巴马的派了大夫过来,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为什么?孙承和眨眨眼睛。
顾朗面色一肃:”这预示着,未来我们将会有很多受伤的机会。“
第221章 王庭
草原明澈的蓝天上,一只雄鹰傲然飞过。羽翼平直,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滑翔飞落至一个大汉的肩头。该大汉身高高出常人一个头,接近两米。手臂处裸露出的肌肉像树桩一样结实。他骑着一匹强壮的棕色骏马,身边是二十来个同样桀骜的骑马汉子,身背弯弓,腰跨长刀。身下的骏马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
大汉傲然而立,鹰一般兀亮的眼睛环视身边一众手下: “翰雅朵、忽金朵、莫桑朵和罗布朵这几个部,什么时候能到?”
一个脸型略微偏长的男子出声回答:“就快到了,汗王。今年这四个部落弄了个联盟,路上花费的时间比以往多了些。”
“哈哈哈!“瓦剌汗王突不花尔模发出一阵震天的狂笑,”联盟?是想统一声音多分些好处吧。“他轻蔑的一笑,”这招式他们不是失败过一次了么?怎么还不长教训?你说呢?乌丹臣。“乌丹臣好似很得这位汗王的信任,面无表情的道:”上次失败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结盟就不牢固,各有各的打算。这一次,听说翰雅朵的达达忽儿找了个夏人做谋士。行事突然聪明起来,竟将结盟给弄成了。“突不花尔模的面色有些阴沉:”这个夏人谋士是什么来历?达达忽儿不是最看不起夏人的吗?怎么会言听计从?“乌丹臣摇摇头:”具体的我还不知道。他们和我们离的太远,只能等人来了再打听。“突不花尔模的脸色更加阴沉,狠狠的一挥手臂,肩上的雄鹰尖叫一声冲天而起:”本汗费心辛苦的带着他们打劫夏人过好日子。他们倒是一心想算计我。哼!没那么容易。“鹰一样的眼中射出突兀的寒光,”乌丹臣,等他们来了,找个机会杀了那夏人。是。“乌丹臣响亮的回答。”哈哈哈!“突不花尔模发出响亮的笑声:”兔子是永远斗不过狼的。因为任凭他再怎么狡猾,狼只要一爪子就能要了它的命。“这时,远处跑来一匹快马:”大汗————“马上的小伙肤色黝黑泛红,气喘吁吁的下马回禀:”大汗,东边四个部族的头人们都已经到了。“突不花尔模”嗯“了一声,调转马头,漫不经心地问:”巴音,他们来了多少人?“黑红脸的巴音小伙回话:”没来多少人。和往年一样。只是…“他看了看乌丹臣,”因为大汗您不在。左相王就先接待了。四个头人和他们的侍卫现在都在左相王的银顶帐里说话呢。什么?“突不花尔模大怒,高喝一声,”好小子。一来就拉拢人。走!立刻回王庭!“他带头抖动缰绳,身后的二十几匹马蹄声轰鸣,一路奔回王庭的驻扎地。
刚跑到驻扎地的外围,就看见了一辆连着一辆,绵延不断的马车、牛车。奢华的装饰和精美的图腾标志着这是部落头人在出行。
不少奴隶在侍卫的监督下装卸着车上的物资,搭建帐篷。妇女们则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物品。
突不花尔模冷笑一声,直奔左相王混谷涂的银顶帐篷。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伸手制止了门口侍卫的欲行礼通报的声音。猛的一把抓起门帘,”呼“的扯开。
屋内的笑声嘎然而止。一众人惊讶的看向门外的人。好半天后,左相王混谷涂才吃惊的行礼:”汗王,您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坐在角落不起眼处的陆诏嘴角泛起一个若有若无的轻笑。
瓦剌人于礼仪方面,看的十分淡漠。除了对待奴隶外,高层人士之间并没有像大夏那样严格的等级礼仪。他们一直以此为荣,声称所有的勇士都是兄弟。对着夏人的装模作样十分不屑。故而,他们会出现‘丞相王’ 这样惊世骇俗的官衔。也正因如此,左右相王和左右山瞻王对着汗王突不花尔模平时相片的很是随意。言词什么的也不太注意。这些小细节,在特殊的时候往往会影响整件事的走向和成败。
突不花尔模只觉混谷涂的那句”到我这里来“十分刺耳。什么意思?这里是他的王庭,这里的每一块地皮都是他突不花尔模的。什么时候成了他混谷涂的地方了?
不过他的面上倒是未显。只淡淡的打量了帐内的众人几眼:”路过,听见里面笑的挺开心的。过来看看。“他这副不阴不阳的样子也让混谷涂心头一突。刚回来就不声不响的掀起帐篷,什么意思?你听见笑声,大大方方的进来就是了。何必拦着通传的侍卫闹这一出,还有那话,什么口气?难道是怀疑他不成?怀疑他私下招待四位部落头人?
不过混谷涂年近五十,城府比三十来岁的右相王雷坎儿要深得多,当下笑道:”说到笑声,倒的确是有件喜事。“他指指达达忽儿,”翰雅朵部落的公主黛丝到了出嫁的年纪。达达忽儿头人想替她找一位草原上的英雄。可我们草原上的英雄太多了。黛丝公主又太美丽。您的英雄们争相求娶。这不,他就求到了我这里,想让我帮着参谋参谋。找个好办法,能让大家都满意。哦?“突不花尔模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