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军-第20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荷枪实弹的第五镇士兵巡逻把守,被抓获的参与滋事的巡防营官兵被捆绑着成一串,鱼贯押出西门。其中有不少是济南府子弟,于是发生了新的骚乱,一些家属担心子弟被响马出身的蒙山军押至城外枪决,与戒烟的蒙山军士兵发生肢体冲突。直到第五镇司令部将紧急印制的告示贴至大街小巷,晓谕全城,重申“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基本政策,人心方初定下来。
龙谦是在十二日下午回到省城的,先见了司徒均、封国柱和方声远,了解了昨夜平乱的大致情况。封国柱亦是刚入城,带来了他审讯所得的口供。龙谦看过后,基本放了心。
来不得及与妻儿相会,便被周馥紧急召至巡抚衙门。
“退思!你总算回来了!事情你都晓得了,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善后?”周馥有些恼怒,眼泡肿胀着,死死盯着龙谦。
“大人担心什么?似这般祸国殃民的行为,哪里还是朝廷的武力?简直比土匪都不如了。不加以整顿哪里行?昨日若不是第五镇部队反应迅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龙谦已经知晓了昨夜的情况,并且拿到了想要的口供。
“全城大乱!死了几十号人,其中还有无辜的百姓。这如何能瞒得过朝廷?”说话的是周馥的首席幕僚田文瑞。
“无妨。哪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再说,田先生如何晓得他们是无辜的?现在我已拿到了巡防营管带图谋叛乱,袭杀上官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在,还怕什么?”这个田文瑞消瘦如打枣杆,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龙谦不甚待见他,转而对周馥说。“我接到消息。只是担心老大人的安危,您老人家无恙,我就放心了。朝廷那边,咱们当然要据实禀告。我已经让方参议起草奏章了。以太后的圣明。当能洞烛幽微。若是朝廷怪罪。下官一力承当,绝不会连累大人。”
“退思言重了。眼下之事,是迅速安定人心。退思有何主意?”周馥换了温和的口气。
“至于作乱的巡防营。司徒参谋长及方声远参议所订的‘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八字方针甚好,足以安定人心。下官是带兵之人,俗话说,鸟无头不飞,被乱兵所害的无辜百姓,待查明事实,定然给予补偿。但连接匪寇之刁民,亦需按律惩处。”
“你!”田文瑞一听就急了,他有个远房侄子在巡防营当着一个管粮秣采买的小军官,昨晚也参与了骚乱,现在还被关在十七标的军营里,上午派人打着巡抚衙门的旗号去要人,被挡了回来。现在当然对龙谦没有好气,“龙大人,此事须镇之以静!哪能穷究呢?难道龙大人要搞乱山东吗?”他听从龙谦的潜台词了,越想越怕。
“一般的士兵,当然不会追究。但领头作恶的军官,如不加以惩治,岂不是拿朝廷法度当儿戏?他们今日敢聚众攻击抚台衙门,明日会不会公开早饭那?不严厉惩处,岂不是养虎遗患?”
田文瑞被狠狠噎了一下。他已经晓得这位手握强兵的年轻提督要那这件事做文章了,但又不能站在道义的高度上反驳。毕竟巡防营聚众出营,咆哮鼓噪巡抚衙门有错在先。但龙谦后一句话让田文瑞心中暗骂,造反?你不就是造反出身吗?当初敢与袁世凯大军开仗,不是造反是什么?现在摇身一变,反而成为了朝廷忠勇的保卫者了!
“退思!你那整顿巡防营的步子,还是稳点吧。全省不下两万,万一动荡起来,你我可担不了干系!”周馥颓然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委顿。没有理会田文瑞变化多端的神态。
“大人,省城之事,系有人暗中挑唆。此人便是巡防营管带谭士杰。此人在昨晚被我部抓获,经审问,对其制造谣言,鼓噪作乱的事实供认不讳。这是他的供词副本,请大人过目。”说着,龙谦从衣兜里摸出几张纸,交给了周馥。
“真是该杀!”周馥一目十行地看过,交给身后的田文瑞。
“提督大人,”田文瑞道,“此人满口胡言,攀咬直隶袁制台,简直是丧心病狂!但这份供词,似不宜呈报朝廷……”
“对犯事者如何处理,还要老大人拿总。但此寮捏造事实,诬陷于我,却不能放过他。我何时讲过要整体裁撤巡防营?这个谭士杰无中生有,造谣惑众,殊为可恨。下官在武定,已将老大人批准的整顿巡防营的方案与当地驻军进行了沟通,他们基本赞同,认为周大人很顾及大伙儿的生计,颇对抚台大人感激。但未得周大人批准,下官没有开始对武定府的整顿整编。既然济南的盖子揭开了,我倒以为,整顿巡防营一事,须得马上展开,不然昨日的事传播至全省,而我们由此袖手,反倒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视周大人软弱可欺,对今后的整顿增添了无穷的障碍。下官请求大人允准,按照之前议定的章程,立即对济南府所辖巡防营进行整顿。”
龙谦这番话打动了周馥,“退思,你能保证不再出乱子吗?”
“请大人放心。下官坐镇济南,万无一失。”
“那好吧。”周馥想,如果龙谦迅速取得整顿巡防营的成绩,倒可以堵住京师的嘴巴,比上折子解释有力的多。
“提督大人,那些被贵部抓捕的官兵……”田文瑞担心亲戚遭罪,如果龙谦手下滥用私刑,酷刑之下,什么样的口供拿不到?
“正在细细甄别,不日将有结果出来。”龙谦不愿多理田文瑞,对周馥施了一礼,“那下官就此告辞了。”
“退思,巡防营官兵多是济南子弟,牵涉甚广,不宜穷究。另外,你须约束部下,不要胡来。”周馥站起身相送,叮嘱道,“另外,你那位方参议拟写的折子,还是以巡抚衙门的名义发吧。”
这却是对龙谦的庇护了,“大人厚爱,龙谦铭感无内。但职责所在,还是由我具名上奏吧。”
“这……也好,”龙谦既为提督,巡防营便是他的部下,龙谦自负责任也是应该,“啊,唐少川高就奉天,明日我设宴为其送行。你也一并来吧,请陈先生也来。”
“遵命。”龙谦深施一礼。离开了巡抚衙门。
第二十八节重组预备役及整顿巡防营五
陈淑和儿子被安置在提督府东院最后一进的正房东套间,据那位刚认识的方参议讲,这里原是冯国璋的住处。不过大部分家具都被冯氏带走了,大帅吩咐过一切从简,所以只是添置了必须的几件家具,有些疏陋了,如果还缺少什么,直接交代他就行。他就住在中院西厢。
陈淑知道这位一身洋装显得风流倜傥的方参议是丈夫新招纳的谋士,很见信重,所以客气地说,已经很好了,多谢方参议了。
方声远笑着说,这里将是大帅和夫人在济南的家,可不能将就。
陈淑注意到,方参议对丈夫的称呼为大帅,而蒙山军官兵们则习惯称呼丈夫司令。她自然不懂,如今龙谦身为一省提督,是有资格叫大帅的。官场上还有一个习惯称呼叫做军门。
陈淑自前年秋天与龙谦成亲,也算锦衣玉食地过了两年,生活质量比起在陈家崖的小地主日子高了好几个档次,所以眼光自然也提高了。在陈淑看来,沂州府城里,还没有如此精致豪华的院子。
她现在所居的院子南北走向,三进的格局。前院和中院住着参谋处及警卫,只有后院,显然留给了龙谦,算是他的私人空间。院子很大,栽了三棵树,一大两小,陈淑只认出大的那棵是枣树,其他两颗细小的树身包了白布,像是怕冻死树木。陈淑还是第一次见给树木穿衣服的。
还有一个西院,也是司令部机关所居。一道新开的月亮门连接了东院的中院。使两座院落连接为一体。
陈淑没有注意前院和中院的格局,但后院无疑是她的新家了。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宽敞的回廊将正房与东西厢房连接在一起。不过,只有正房的窗子镶了玻璃,东西厢房还是糊着白色的毛边纸。
正房中间开门,是一个过道兼会客室,铺了深灰色的地毯,北墙上挂了一副关公夜读春秋图,两面悬着镶在镜框中的对联:柳营春试马。虎账夜谈兵。关公画像下摆了一张八仙桌。两张红木太师椅两边各有四张椅子,每两张椅子间都有一个高脚茶几。
东西各有两间套在一起的屋子。东套间就是她和龙谦的居室了,外屋算是一个起居室,里屋则是卧室了。取暖不是用沂州的铁炉子。而是摆了一个支在架子上的炭火盆。
西房则布置成龙谦的办公室了。书架书桌已经置办妥当。只是他这两年收集购置的大批书籍尚未运来。还留在沂州。
张嫂被安置住在了东厢。
陈淑没想到丈夫竟然不在济南,倒是先期来济南的父亲在,就住在中院。听父亲说。龙谦已经在折返济南的路上了。出了昨晚的乱子,他当然要赶回来。
整个白天,司令部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这种气氛陈淑是领教过的,直如当初迎战官军进剿一般。父亲只是简单跟她聊了几句,问了留在沂州的母亲弟妹的情况,便被人叫走不知在忙乎什么去了。熟识的司令部军官们只有司徒均和宋晋国过来寒暄了几句。陈淑问司徒昨晚的情况,司徒说暴乱已经平定,没有什么大事了。但看司徒的神色,似乎局势还很紧张。
上午的时候陈淑将儿子交给张嫂,她则与住在西厢的唐绍仪夫人聊天。唐绍仪身为客人,但跟蒙山军高层至为熟悉,上午一直不在后院,大概是在前面与父亲他们谈正事吧。
按说以唐绍仪的身份,正房似乎应当留给唐家人,但丈夫手下显然没有顾忌这点。而唐夫人一直在唠叨东北的冷,据说那里的冬天会将鼻子冻掉,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跟唐大人去东北。
陈淑有些鄙视唐太太,心想换做自己,别说是东北,就是天涯海角,也会跟丈夫在一起。何况,唐大人身为奉天知府,哪里会遭半点罪?
午饭是送过来的,涮羊肉,陈淑请了唐太太一家过来用餐,唐大人只是露了下面,又被人请走了。
下午的时候,来了两个老朋友来看望她,张红草和罗二丫,穿着笨拙厚重的绵军衣。她俩依旧在蒙山军医院做事,张红草已经是一个什么官了,但依旧未嫁人,倒是当初王月蝉的丫鬟罗二丫已经出嫁,男方是后勤处一个参谋,陈淑不认识。
罗二丫是在武定府抗洪时成亲的,也算新娘子。陈淑连声道喜,起身想找一件合适的贺礼,忙乱中未曾找到。张红草笑着说你就别忙乎了,想给,以后再说嘛。二丫只坐了片刻就走了,说昨晚伤号不少,医院有几个手术,她必须回去了。但张红草却没走,抱着振华一直在逗孩子,很是慈爱的样子。陈淑便说,你也该找个合适的人了。你看,当初那帮姐妹,只剩你了。
张红草闻言立即神色黯淡下来,别说了,俺是不会嫁人了。
陈淑知道,当初龙谦手下那几个女兵因为其出身,不免受人歧视。便是已经嫁人的孙娟、黄玉等人,日子也不好。孙娟因为不生育,几次与丈夫闹,龙谦还曾上门解劝过。而她们中间最漂亮的黄玉,嫁的人最好,盛光如今也算蒙山军的高级军官了,据说在外面找了人。不过没人挑明,陈淑也没有告龙谦,怕龙谦生气。因为她知道,龙谦一直对这几个他从刀口下救下来的苦命姐妹颇多关照。
“不说这个了。俺们遇上司令,这辈子就算是有了靠山了。也就是司令,不嫌俺们出身贱,当俺们个人看。现在衣食无忧,看着咱蒙山军越来越强大,心里真是高兴。哦,不说这个了,对了,俺觉得你该给孩子起个小名了,别总叫他大号。男人的大号不能轻易给人叫的。”
“他却说名字就是给人叫的嘛。”陈淑看着坐在张红草怀里的振华,带了张红草刚带来的一个手工缝制的虎头棉帽,更显得虎头虎脑的。
“那不行。他可金贵着呢,就是咱蒙山军的小主子嘛,那能轻易给人喊大号?岂不是乱了规矩?”
“你呀,还不知道他爹的性子,最烦那些规矩了。我看他和下面的士兵在一起,心情总是最好。哦,忘了问你,昨晚究竟是咋回事?俺爹和司徒也没细说。死伤了人多吗?”
“该杀的巡防营作乱。那不是找死吗?害得死了咱们一个兵,伤了好几个,有一个给截肢了……”张红草在军医院已久,见惯了死亡伤残。说起来神色自如。
“还是找个人吧。一个人总不是个事。现在咱老营都搬来省府了。不一定非找队伍上的……”
“不提这个了。俺就是过来看看你。医院离这儿不远,有空你及过去。俺倒是觉得,像你断文识字的。不应该一直呆在家里的。算了,这可不是俺该操心的事。听说司令一两天就回来了……”
陈超过来,张红草便告辞走了。
“淑儿,俺要离开华源了。”陈超接过陈淑泡好的茶,轻轻吹着水面上的浮沫。
“为啥?”
“已经大致与机器局那边谈妥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乎这件事。董事长准备让给机器局总办徐建寅担任。”
“那你做什么?”陈淑一惊。父亲离开华源,意味着每年少了大笔的进项了。
“他的意思是先在司令部挂个参议的名义。”陈超讲茶杯放下,“华源要与机器局合并,他看中了人家的技术和人才,不用求洋人,就能解决造子弹了,总要给人家一些好处嘛。下一步他准备给我配几个人,包括那位方参议,启动对全省的社会调查。所以,我待在省府的时间不多,我琢磨着是不是将你婶儿他们也搬来济南?”
陈淑思考着。陈超以为她在想自己差事的事,其实不是。陈淑是为自己惦记钱财而羞愧。确实,陈家已经不必为钱财操心了,只要龙谦军权紧握,哪里会缺钱用?略一思忖,“叔,小娴将来自然是跟叶延冰,这个不要管了。婶儿当然是来这边好。就是小志,是不是让他来济南做事?”
“他跟我说过小志的事。他的意见是让小志进山东大学堂念书去。”
“那感情好。还是他想的周到。”陈淑高兴起来,“那就这么定了,接婶儿他们来,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不过,听说那大学堂自延请了留学西洋的总办后,课程都是学的西洋教程。小志不过是私塾的底子,在沂州也不过念了点技术学校的皮毛,能考上?”陈淑又担心起来。
“无妨。据退思讲,巡抚衙门每年都有推荐名额。这点面子,周大人是会给的。另外,大学堂的学子,大都是山东本土子弟,像小志一般学问的,未必有多少。就是考,小志也未必考不上。”陈超在儿子身上用功最勤,督课最严,对儿子的学问还是有自负的,“周学熙辞掉学堂总办到沂州,便跟我提过此事,我当时未应允。觉得他年纪小,有些不放心。现在咱们举家来济南,当然要进大学堂念书去了。”
“那可太好了。小志对学西洋学问很上心,这我知道。他曾说要发明比机关枪更厉害的武器呢。”
“孩子话。”陈超笑了笑,脸色又严肃起来,“淑儿,有时候总是想,最近更是如此。想什么呢?就是觉着他这几年过于顺了些。有清一代,没有像他这样,短短两三年就升到提督的高位的。月圆则亏啊。当初曾侯是什么功绩?什么地位,还给自己的书房命名为‘求缺斋’!你要时时提醒他,千万不可志得意满。”
“嗯。可是,你不是要俺少管他的正事吗?”
“这不是干政,而是为了他的前程,也是为了全家的前程。仕途凶险哪。这次巡防营骚乱,已经查明便是直隶那边唆使。人家毕竟占着中枢,早晚能递话给帝后。他呢,几年才见太后一面。听说西太后身子骨已大不如前了。而且,无情最是帝王家,那点救驾的情分能维持多久?他更是剑走偏锋,不大理会皇上,而且总是与袁世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