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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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早者为负,晚者为胜。
想要斗茶胜。不仅是茶叶,水的温度,冲水的力度,都很有讲究,另一个重点因素,就是水本身,不但水要好。并且水质与茶质还要wěn合。所以《警世通言》王安石三难苏东坡有一段,王安石让苏东坡从巫峡取水,结果苏东坡一觉睡忘记了,取了下峡归峡的水应付了事。王安石一喝,问。何峡水,苏东坡答道,巫峡水。王安石说又来欺老夫了。苏东坡纳闷了,三峡相连,水难道不一样。王安石道,上峡水急,烹茶味太浓。下峡水缓,冲茶味太淡。唯中峡水浓淡相宜。
到了《红楼梦》更玄乎,妙玉请林黛玉她们吃茶,林黛玉说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表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么轻浮,如何吃得?”
用花瓮蓄水郑朗知道,不同的材料对水质也会产生影响。
但这梅花上的雪水与雪水有什么区别?
前世为了生计奔bō,顾不了,这一世生活安定,于是好奇的试验了一下,并且比曹大神更科学。前雪的水没有采,毕竟空气有灰尘,那时候下的雪沾了灰尘,不大干净。为了效果,又刻意将梅花上的前雪扫干净了,等积后雪。
然后将雪水与梅花上的雪水分藏在一大一小两瓮里,并且藏满夯实,绝对xìng的密封。不然藏到第二年别想喝啦,里面的水全部臭掉了。至于妙玉那个藏了五年的水,是怎么藏的,郑朗着了魔,百思不得其解。里面就是不臭,那个细菌也会繁殖得可怕。然后将两瓮雪水埋在地下。到了第二天夏天取了出来,试了试,无论斗茶或者喝,生生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两样。甚至有可能因为时间长,还没有取来的活水效果好。
知道被忽悠了。
至于三峡的水有何不同,没那条件,还没有来得及试验。
这事儿让他一想起就tǐng郁闷的。
但小皇帝犹豫了一下,本来是与阎文应商议好,小坑郑朗一下。
然而刚才一番话,使小皇帝对郑朗更加看重,不想坑了。
暂时郑朗还不知道其中的古怪,只是想到小皇帝的老好,以及他悲情的一生,心中慈悲心发作,答道:“在家中臣也偶尔与两个小婢斗一斗,若陛下喜欢,臣奉陪一下。”
小皇帝面lù喜sè。这可是你主动答应的,不是朕要求你这样做的。
实际上他也喜欢,心中与大和尚知日一样,知道不对,但短时的**压制住理xìng,喜悦地说道:“那么好,朕与小你斗三合。”
“臣奉陪。”小皇帝一生快乐的时光很少,权当让小皇帝难得高兴一下。
阎文应又说:“要么再来一个小彩头。”
“小彩头啊。”
“是,陛下,若郑解元赢了,陛下从秘阁里取一幅字画赠赠予郑解元。若陛下赢了,郑解元也替陛下写一幅字。”
郑朗还是没有想起来,道:“秘阁里的字画皆是稀世珍宝,臣的字不值。”
正等着他这句话呢,阎文应立即说:“那么郑解元再增加一个彩头,每一字加一首长短句,当秘阁字画一幅如何?”
“这……”郑朗有些不大乐意,词他能写。可写得不好,要么又要去抄袭,终是不大愿意。不过看到小皇帝期盼的眼神,心又软了下来,说道:“若陛下喜欢。臣奉陪一下。”
肉戏来了。
宫女拿来茶叶、水、茶壶、柴炉,还有两个建窑兔毫盏。非是北宋定、汝、官、哥、钧五大名窑出产的瓷盏,而是来自建州的黑瓷。因为斗茶时要检验水痕,白sè的水痕只有在黑sè的茶盏中才能显现得最清晰,所以宋人推崇黑sè茶具。黑瓷中建州黑瓷质量最佳,建州黑瓷中又以“兔毫”、“油滴”、“曜变”、“鹧鸪斑”为名品。
当然皇宫里许多东西,都是郑朗所想珍藏的。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斗茶,茶具一样。可茶与水必然不同。阎应文又想出一个主意,掷铜钱选择茶水。郑朗不能抛的,他是臣子,只能让小皇帝抛。结果选了茶与水,开始斗茶。对水的温度与冲茶力度,不是字,郑朗不大熟悉,掌控得不好。小皇帝也差不多。两人算是半斤八两。只能看两人运气好坏了。分别将茶饼捣碎。研成极细的茶末,再调和成膏状,置于茶盏中。开始注水了。
皇家所用的器具好,茶也好,汤花经久不散。但郑朗运气不好,先输了第一局。只好再来,还是输。到了第三局。同样还是输。
小皇帝开心的看着郑朗,写吧。
愿赌服输,只好从周邦彦写的雅词里选了三首合适的,用笔写在黄绢上。反正周邦彦也不是一个多好的臣子,抄他的没有罪恶感。郑朗施礼道:“那么陛下。臣告退。”
小皇帝正捧着绢在看,喃喃道:“好字,好句。”
盼望了好久,终于得手,很兴奋。居然都没有抬头,道:“好。去吧。”
郑朗摇了摇头,冲阎文应使了一个眼sè,阎文应跟了出来。郑朗道:“陛下难得开心一回,臣也高兴。可以后象这种两面字钱的小把戏莫要再教陛下了。”
连输三局,才见鬼呢。第三局就留了心,眼睛盯得紧,终于看穿这个小把戏。你也不是狄青,俺也不是狄青手下的士兵。
“原来你都知道了?”阎文应吃惊的张开嘴巴。
“嗯,为什么不说?”
“我说过,让陛下难得开心一回,何必要说?”郑朗说完,往宫外走去。
阎文应连忙跑回来,道:“陛下,不好啦。”
小皇帝还在捧着这个绢,欣赏上面的字与三首新词,头又没有抬,说道:“阎都知,什么事不好?”
“郑解元知道我们铸了两面钱,故意yòu他的。”
“什么?”小皇帝吓得手一松,黄绢布掉到地下。
阎文应一边捡它一边说:“他说让臣以后不要出这些不好的主意,只是为陛下乐一乐,所以才装作不知。”
小皇帝快乐不起来了。毕竟是千古仁君,现在还没成熟,但已有了一些仁君的胚子。不知道,装装呆就算了,知道了,自己与宫里的太监合伙捉弄宋朝将来的一个重臣,那就是不对的。
沮丧的说道:“郑家这小子未免聪明过了头吧。”
“可不是呢。”
又想,接着说:“你去将他喊回来。”
文应一路小跑着,又追上郑朗,说道:“陛下传你回去。”
郑朗重新来到殿内,小皇帝说道:“朕惭愧啊,做错了。”
就凭这一句,足以让郑朗心中暖洋洋的,看,果然是明君,道:“陛下,偶尔松一下,也无妨,臣没有觉得不好。”
郑朗越这样说小皇帝越是觉得歉意不安,说:“阎都知,你去秘阁……”
“陛下不可,前面错一,若是因为臣为契丹之事进谏,赐赏那是赏罚分明,若仅是因为字与长短句赐赏,臣担心开此先河,贻误子孙。”郑朗打断了小皇帝的话。其实郑朗心中很想要,然而害怕以后的清流们、君子党用此大做文章,不敢要了。只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隐隐知道自己宠过了头,越是这样越要谦逊。
“那就用刚才……”
“事过境迁,刚才不赏,现在赏,传出去,别人还是认为是因为字与长短句而赏,陛下,臣不受。只要陛下专心国家,在偶尔之间乐上一乐,臣作几首长短句,又有何妨?”
“郑解元……”小皇帝的话暖了郑朗的心,郑朗的话更暖了小皇帝的心,居然让小皇帝喊了一声后,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算计
宋朝头等的大事,无非就是与契丹的关系。
第二天上早朝,诸事议毕,赵祯忽然开口说话了:“诸位相公留下。”
郑家小子懵懂无知,虽才气好,可“不知道”事情轻重,这有可能就是宋朝未来数年的基本国策了。甚至关系到边防的驻军,军费的开支,粮草的储备,等等大事。
宋朝什么开支最大,军费!
很奇怪,但说明白就不奇怪了,因为重文轻武,导致战斗力下降,不得不用数量来弥补。还有为了安抚流民,招纳了大量的厢军。结果史上最庞大最雍肿的军队出现了。
军费支出几乎占据了宋朝的百分之七十。
这是多少钱?这时宋朝税务还没有达到巅峰,但也渐渐逼近了一亿缗钱的收入,也就是一年的军费开支,有可能接近唐朝巅峰时两到三年国家的总收入!
往往一操一动之间,几十万几百万缗钱的费用凭空生生浪费了。
其实当年宋真宗想法是好的,澶渊之盟前,数战打下来,加上抚恤,朝廷花掉了七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所以看到曹利用伸出三个手指头,三百万啊,虽多了些,还好还好。结果铁公鸡生生从十几万契丹大军中,没有赔偿任何领土,将价格压到了三十万。确实,对宋朝来说,这笔钱远没有后人所想的那么严重。有可能几个宰相的工资加津贴与打赏,就有这么多。
最严重的是丢失了信心与气节。
小皇帝仁厚,可不傻,有的没有想得那么清楚。但明白郑朗的话有多重要,立即将郑朗的话复说了一遍。
薛奎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说道:“陛下英明。”
这一来,就解释清楚了,不仅契丹派了两拨人前来贺老太太的正旦,后面还有呢,又派了上将军耶律霸与昭德军节度使韩橁前来宋朝贺长宁节。当然,知道了原因。没有一个大臣敢说,原来如此啊,我们派兵乘火打劫吧。
然后又惊喜的看着小皇帝,陛下,你太伟大啦。眼光居然想得如此长远。
小皇帝让他看得不好意思,道:“薛卿,非是朕功劳,是昨天郑解元进宫后,因为其他的一些事,谈到此节的。”
“郑家小郎?”
“是。”
“怎么又是他?”张士逊问道。
其他的几个大佬脸上神情皆有些古怪。郑朗岁数不小了,十五岁,也许在后世还要做一个乖孩子呢。可在这时代,早熟的话,有的都结婚生子,当家立业。不过终才是十五岁,这个眼光未免有些长远。
夏竦低声偷乐,道:“张相公,并不奇怪,人家的宗旨为天地立志。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连儒学也要让它变得实用起来,怎能不关心国政?”
其他几个大佬听了也直乐。
薛奎正sè地说:“可惜此子分心太多,我又听说他找那个高僧学琴去了。”
晏殊捣了捣他的胳膊肘儿,道:“薛相公。行啦,此子一不游学,二不出行,整天呆在家里闭门读书,偶尔学学琴。散散心也能理解。不过还好啊,分了一些心,不然连我们这些人都会惭愧不安。”
夏竦道:“是啊,那个知日也很好笑,说是得道高僧,什么人都打扰不了,偏偏让此子一些曲子,yòu得动了凡心。”
几个大佬又是低声乐。
还是心态问题,若是所有大臣都在这里,里面有许多中层官员与年青官员,未必不眼红。到了他们这地步,郑朗有可能二十年之内,也动摇不了他们的地位,何必吃这个味?
不过小皇帝倒想到了一件事。昨天郑家子可是拒绝了自己赏赐的,并没有象对大和尚知日那样,用才气进行“胁迫”。为什么拒绝自己?想了想,终于想出原因。郑朗只是怕引起以后的麻烦,到了小皇帝心中,却成了法度二字。不收自己的赏赐是法,偶尔为自己难得开心一回写字作长短句,是度,只要不过份,可以稍松一些,但不能超过度的范围,于是出去后又对阎文应戒告一番。
这样解释就通了,忽然想起郑朗的眼神,那种眼神很古怪,以前偶尔在大娘娘,以及小娘娘眼中才看到过的,似乎是关爱。但很快将这个念头抹杀,他这个小屁孩子,对自己关爱什么?倒是自己的老师冯元才有这资格。可知道,这小家伙对自己很有好感,不仅是忠心,这份情感,他能感得到的。
老太太也在后面发呆呢。
本来只想借郑家子将窃字一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想到居然又出了这桩事。当然是好事,看来真有天才啦!不过不能只关注郑家子了,既然提出来,似乎想法也不错,商议正事要紧。于是在帘后咳嗽一声。
懂的,几个大佬埋头苦思。
有了一个准确的定位,几个大佬也不是真吃白饭长大的,瞬间想出了许多主意。不是要让契丹小皇帝与贵族们变得浮华吗?宋朝什么多,才子多,派一些年青的才子,例如象文彦博、欧阳修之流,要年青,要英俊,要象南北朝才子交流时那样玩,一出场,物宝天华,人物风流,让无数妹妹眼睛冒金星,发出尖叫,其他的青年男子眼中艳羡,还不得不为之喝彩。长相次一点也没有关系,但要有绝对的才华与气度,例如郑家子。
“这个不行,他还要省试,”小皇帝打断了夏竦的话。
“是,臣作一例。”
诸人又莞尔一笑,很轻松的气氛。不是好笑,是压力得到了释放,知道契丹的底细后,几位大佬心中都有了信心。事实自澶渊之盟后,两国很少交兵了,有时候出出兵。多是做一做样子,好有谈判的本钱。而且也正如郑朗所说,宋朝怕契丹,契丹没有必要时,对宋朝也头痛。那一次辽圣宗与萧太后逃回来后,心中其实很侥幸的。
继续议事。
这些才子选出来后,出使辽国,到辽国进行交流拜访。人家契丹很有礼貌,一次次派出使者,也轮到宋朝客气客气。
先用才气带起契丹人喜欢文华之气。
中原人喜欢文华没有事,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契丹人喜欢文华能成么?他们是马背上的国家。从马背上下来,吟诗作赋,那岂不完蛋了?
这一条计策很快得到大家认可。不成功,也是宋朝向契丹示一个好对么?
然后再给他们一些精美的工艺品,甚至主动派出技工传授他们的制作技术。进一步腐蚀。这有一个名词,叫文化入侵,可惜诸位大佬都不懂的,仅隐隐知道有很大的好处。
甚至找一个借口。派一些杂技大师,等等,到契丹表演节目。
又提到了佛教,大臣们对此也很头痛,佛教导致百姓向善是好的,可侵占的田地太多,容纳好吃懒做的流民太多,渐渐在妨碍国家的发展。然而面对庞大的佛教徒。皆不敢动。
也去祸害契丹吧。
以及其他的种种。
应当不错的,可对军事的不懂,没有将郑朗的话音效果全部发挥出来。郑朗意思是表面与契丹和好,进行文化腐蚀,密切注意党项人的动态,提前做好预防准备。
然而都忽视了党项人。党项人算什么?被我朝一次次打败,要不是哪里不好统治。早将它拿过来了。现在地盘能有多大,从夏州开始,南北河套、灵州平原,以及一个狭长的河西走廊,能跳翻天?
但当真是如此?
不但党项人忽视。也提出了可以派一些高僧去契丹借什么名义,再去弘扬佛法,但是这些和尚们其实可以利用的,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就是最好的斥候,可以带来许多有用的情报。
然而几位大佬对军事的不懂,全部没有想起来。
但是几位大佬越说越高兴,这都多少年了,见了契丹人不敢抬头。看一看契丹的来使到了宋朝京城后,骑马在大街上狂奔,无一人敢阻拦斥责,是如何的飞扬跋扈?然而宋朝使者到了契丹后呢,只能做乖孙子。难得有一次算计契丹的机会,畅快啊!
连老太太都在帘后拍了拍椅背,忘却儿子带来的不快,看着几位大佬唾沫乱飞,越说越生劲,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在这一刻,老太太对郑朗再无了恨意。
商议了差不多,还有一